想等她反过来求自己?。
今日太后提醒,也只说知道了,便没了下文。
夏日天?长,用过晚膳天?还亮着,郝如月派夕颜去打听皇上的动向,夕颜一脸为难:“姑娘,窥探帝踪可是大罪,要打板子的。”
松佳嬷嬷看了郝如月一眼,抬手抓了两把油炒瓜子递给夕颜:“这算什么窥探帝踪,不过是你们宫女?之间的闲磕牙罢了。”
夕颜秒懂,揣上瓜子便出了门,留下一头雾水的郝如月:“嬷嬷,你们在打什么哑谜呢?”
松佳氏笑道:“忘了告诉姑娘,皇后在太后身边也留了一个耳报神,便是前院端茶倒水的秀珠。秀珠原来叫木槿,家里是皇商,专门倒腾茶叶的,她自己?煮得一手好奶茶,深得太后喜欢。”
说着压低声音:“皇上陪太后去了前院,少不得茶水伺候,皇上每回?过来请安,太后总要问一问皇上的近况,皇上也很?乐意讲给太后听。”
秀珠在旁边伺候茶水,总能得到?第一手消息。
松佳嬷嬷见到?夕颜便想起她是谁了,得知夕颜自请到?太子身边伺候,专管跑腿打听消息,便将秀珠这条暗线告诉了她。
今日皇上似乎很?闲,陪太后用过晚膳才走。直到?天?彻底黑透,夕颜才回?来:“秀珠姐姐说,皇上与太后相谈甚欢,晚膳用了不少,这会儿到?御花园消食去了。”
郝如月听完便要出门,被松佳嬷嬷一把拉住:“国丧过了,姑娘出门也该换些鲜亮的衣裳。”
皇上喜欢典雅鲜亮的颜色,以至于后宫妃嫔身上的旗装款式都是典雅古朴的,花色却比较鲜亮,看起来娇妍却不俗气。
再看二姑娘日常穿的衣裳,不是浅绛便是竹青,穿得比太后和太皇太后这等孀居之人都素,不像未嫁的姑娘,倒像个老尼姑了。
郝如月可以接受职场潜规则,却不想取悦任何人:“棉布的衣裳穿着更舒服。”
松佳嬷嬷遣了屋里服侍的,这才说出心里话:“奴婢看得出来,皇上心里有姑娘,想要姑娘,这是皇上的恩典,也是姑娘的福气,更是赫舍里家的运道。”
跟在皇后身边六年?,关于皇上与二姑娘之间的爱恨情仇,松佳氏多少知道一点:“皇后薨了,坤宁宫不可能一直空着。”
郝如月收起笑容,没接话。
如果原主还活着,说不定愿意,可她不感?兴趣。
松佳氏叹口气:“便是姑娘不为自己?,也该为太子和赫舍里家长房想想。”
早听说赫舍里家的二姑娘痴恋皇上,可当松佳嬷嬷见到?人,并没感?觉二姑娘有多喜欢皇上,倒是皇上与平时有些不一样了。
皇上少年?天?子,虽然才二十岁的年?纪,却少年?老成?,自持甚重?,可每次对上二姑娘,皇上好像又变回?了那?个少年?郎,又是搂腰又是拉手,看起来毛毛躁躁的。
皇上喜欢谁那?是天?大的恩典,求都求不来的福气,莫说姐姐去了,妹妹接班,便是姐妹、姑侄共侍一夫,也不是没有先例。
按理说不必如此遮遮掩掩,欲盖弥彰,松佳嬷嬷倒是有些看不透了。
看不透,也不好给太多建议,只想提醒一下姑娘,皇上毕竟是皇上,便是不情愿,或者有心结,也不能忤逆。
在这深宫里,谁都不是为了自己?活着。
郝如月最怕被人唠叨,松佳嬷嬷又是一脸宁死不屈,郝如月很?快败下阵来,任凭松佳嬷嬷找人给她捯饬。
最后一天?哭灵结束,大福晋和佟佳氏给郝如月送了衣裳首饰进来,郝如月看过原主的衣裳,果然都是经典剪裁鲜亮颜色的旗装,首饰与衣裳配套,颜值都很?在线。
见郝如月选了一套月白绣竹纹的旗装,配米珠耳坠和珠花,松佳氏蹙眉摇头,替她选了一套海棠红绣玉簪花滚艾绿边的旗装。
因她六年?前铰过头发,无法?梳成?发髻,仍旧将一头乌油油的墨发编成?蒙古少女?最爱的小辫子,上面点缀珊瑚和松石。
还没上妆,芍药已然低呼出声:“二姑娘好美啊!像仙女?一样!”
郝如月花团锦簇地坐在妆台前,从铜镜里望着原主的脸,这是她穿越之后第一次认真打量这张脸。
这张脸放在现?代,便是富豪们在酒桌上常常提起的,可遇不可求的青衣脸。五官量感?不小,浓颜,脸却不大,一双上挑的桃花狐狸眼媚而?不妖,还带着一点少女?的青涩,又纯又欲。
矛盾而?美丽。
一顾倾城。
再顾倾国。
下一秒,铜镜里挤进来一张奶呼呼的小胖脸,略显狭长的桃花眼瞪得溜圆,小拳头一只塞进嘴里,一只挥舞着,朝郝如月这边扑。
郝如月回?头想抱他,却被松佳嬷嬷拦住:“快些给姑娘上妆。”再晚就堵不到?皇上了。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康熙刚刚走进御花园时念了一句诗,这会儿将花园都逛了个遍,耐心即将耗尽时,又念了一句:“有约不来过夜半,闲敲棋子落灯花。”
梁九功听得唇角直抽抽的,说好的来消食,逛了这么久他又饿了。
肚子应景般地叫了一声,便听皇上问:“你说她会来吗?”
梁九功自然知道皇上心心念念的人是谁,却并不看好这次约会。
第27章 约会
皇上二十岁,孩子都出生了十一个,却从未对哪个女人真?正上过心。永远都是初一、十五去坤宁宫,其他时间轮流召庶妃侍寝,那叫一个雨露均沾,后宫至今都没?有?宠妃。
好?容易动一回真?心,忽然变得束手?束脚,看也不敢看,碰也不敢碰,含蓄到那点子真心连他这个知情人都怀疑是否存在。
梁九功忧愁地想。
比如今天?,皇上什么都没?做,只陪太后聊了一会儿闲天?,用了一顿晚膳,便蜜汁自信跑来御花园等人。
等不来,还着急,还问他人会不会来,他哪儿知道啊,只能?派人在慈仁宫门口盯梢:“皇上,小福子回来了!”
小福子便是那个被他派去盯梢的小太监。
只见小福子提着灯笼,跑得满脸汗:“皇上,人来了!”
还真?来了?梁九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然后听皇上说:“走,爬山去。”
“……”
谁能?告诉他们,人来了,皇上为什么要走啊?
梁九功怕二姑娘找不到皇上再气走了,便吩咐小福子:“我跟皇上去爬山,你在这?儿候着,一会儿人到了,务必带过去。”务必两字咬音极重。
御花园就一座能?爬的假山,总不至于走岔了,小福子应是,梁九功转身去追皇上。
慈仁宫在紫禁城的最?东边,而御花园在紫禁城的最?北边,郝如月踩着十二厘米的花盆底,从慈仁宫磕磕绊绊走到御花园,腿都快废了,结果只看见一个提着灯笼的小太监。
这?个小太监郝如月认得,正是皇上身边服侍的,便问:“皇上可在御花园?”
小太监挠挠后脑勺:“皇上逛了一会儿园子,说要去爬山,就在后边儿的堆绣山,奴才领您过去。”
郝如月低头看了一眼脚上的恨天?高,转身往回走,人手?的事她可以?自己想办法,她现在一点都不想爬山。
一点都不想!
小福子想起师父临走前强调的“务必”,差点给郝如月跪了:“女官姐姐,女官奶奶,祖宗,皇上还在山上等您呢,您不能?就这?样走了啊!”
听说皇上在等她,郝如月勾唇,反而加快了脚步。然后在某个转角处与?安贵人撞了一个满怀,两人齐齐“哎呦”了一声,站稳后同时抬头。
“是你?”借着灯笼的微光看清眼前美人,安贵人倒吸一口?凉气,忙换上笑脸,“女官这?时候不在慈仁宫照顾太子,来御花园做什么?”
郝如月也挂上职业假笑,擅自挪用了康熙的借口?:“晚膳用多了,出来消消食。”
说着看向安贵人:“小主这?时候出来逛,也吃撑了?”
话音未落,前头又有?灯光闪动,两人定睛一看,原来是荣贵人,郝如月哭笑不得:“看来今日晚膳,大膳房是用了心的。”
不然怎会有?这?么多人吃撑?
小福子站在旁边都快哭了,一下来了这?么多小主,皇上只有?一个,让他如何是好?。
皇上黑灯瞎火在御花园等赫舍里家的二姑娘,多半是不想让其他人知道,这?下可好?人越来越多了。
荣贵人姗姗走来,目光掠过熟悉的安贵人,落在不熟悉的郝如月身上,心中暗暗一惊,转而笑道:“今夜月色很美,正好?晚膳用多了,出来走走。”
“……”
说完看向站在郝如月身后装空气的小福子,明知故问:“小福子,你怎么也在这?儿?”
小福子苦笑:“奴才……奴才也吃撑了。”
他很想撤退,因为皇上近来不怎么待见安贵人和荣贵人。
不待见安贵人是因为童子尿事件,皇上总觉得安贵人身上有?怪味。
荣贵人总想生孩子,目的性太强,皇上心里别扭着呢。
可差事没?办成,皇上还在假山上等着,他不敢走,只盼着安贵人和荣贵人早点离开。
瞧见小福子一脸苦相,郝如月眨眨眼:“你刚才不是说皇上也在御花园吗,就在北边的堆绣山上呢。”
说完也不理小福子,转头邀请安贵人和荣贵人:“相请不如偶遇,既然皇上也在,咱们过去给皇上请个安吧。”
安贵人狐疑地看向郝如月,大晚上穿得好?像一只花蝴蝶,要说不是来偶遇皇上,反正她不信。
既是来偶遇皇上,明明早就看见了小福子,还跟他说过话,为什么不赶紧过去,反而来邀请她们。
有?了上回的童子尿事件,安贵人不得不多个心眼儿,可心眼儿再多也抵不过皇上的诱惑。
来都来了,总要过去请个安。
荣贵人也在看郝如月,明知道去了是陪太子读书,还是忍不住想去,毕竟机会难得,能?看皇上一眼也是好?的。
听见荣贵人让他头前带路,小福子真?哭了。皇上明显不想让人知道,打死他也不敢明说,可若是一口?气带了三位过去,师父搞不好?真?会打死他。
堆绣山是紫禁城最?高处,站在山顶可以?俯瞰整个皇宫,掐指一算,他已经六年多没?有?来过这?里了。
夜晚暑气消散,清风徐来,康熙负手?站在山顶,俯瞰皇宫一片乌漆嘛黑,仰望星空,奈何明月高悬,星星也没?有?几颗。
天?公不作美。
不过想到月下看美人亦是美事,心中的不如意顿时去了八九分?。
这?时梁九功的声音响在耳边:“皇上您看,人来了!”
说完这?句轻咦了一声:“怎么会有?这?么多灯笼?”
堆绣山说是山,高度不过十几米,站在御景亭凭栏俯瞰,便能?看见下面的光景了。
康熙低头一看,先看见了安贵人,而后又看见了荣贵人,微微蹙眉。再往后看,指着一个走路磕磕绊绊的人影问:“那个是谁?”
从上往下看,只能?看见一个头顶,再加上那人走路特别慢,被大部队甩出好?远,周围只有?一盏灯笼,看得不是很真?切。
梁九功伸长脖子看了半天?,也不认得,便派人下山去问。
结果派出去的人才抬起脚,便听皇上笑了一声,梁九功忙招呼人回来,又伸长脖子看去,还是不认得。
郝如月穿越前是业界公认的女强人,经常踩着七八厘米的细高跟到处招摇,却死活也适应不了脚下这?双花盆鞋。
受力点不一样,又是头一回穿。
明明是她邀请的别人,走着走着却被别人赶超,甩出好?几条街,郝如月苦苦追了一路,只能?看见前方尾灯。
等她歪歪扭扭挪到堆绣山下,安贵人和荣贵人都跟康熙搭上话了,就听康熙说:“赏大膳房。”
然后又道:“此处石阶陡峭,天?太黑,你们去浮碧亭那边乘凉吧。那边有?水,凉快些。”
就是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的意思,梁九功秒懂。
安贵人一个多月没?见到皇上了,荣贵人也差不多,好?容易逮到人,自然不肯半途而废。
现如今皇后薨逝,东西六宫一个主位娘娘都没?有?。等来年新后册立,皇上肯定要大封六宫,到时候谁生的儿子多,谁便能?在一众庶妃当中脱颖而出。
这?里边荣贵人属于“起了一个大早赶了一个晚集”型,入宫最?早,孩子生得最?多,却只保住了一个女儿,没?有?儿子。
安贵人则属于颗粒无收型,她比荣贵人还着急呢:“皇上,嫔妾还没?晚上登过山呢,想必山上更凉快,求皇上准嫔妾陪皇上登高赏景。”
荣贵人也道:“臣妾也想上去看看,只是不知有?没?有?这?个福气。”
郝如月可不想有?这?个福气,只站在山下给康熙请安,而后说明来意:“皇上,太子身边人手?不够,求皇上开恩从乾清宫拨些人到慈仁宫。”
从下往上看,堆绣山黑黢黢的,若不是还有?一盏鬼火似的灯笼,郝如月都怀疑康熙是不是离开了。
半天?没?人理。
安贵人和荣贵人刚刚的请求也没?有?得到回应,正愁找不到话题,于是最?心急的安贵人先开口?了:“皇上以?仁孝治天?下,慈仁宫那么多服侍的,太子身边怎么会缺人手??”
怕不是想借太子争宠吧。
荣贵人很赞同安贵人的话:“这?事与?其求皇上,不如求太后,皇上力行节俭,乾清宫伺候的人也不多。”
苦谁也不能?苦了皇上。
一个心机婊,一个恋爱脑,郝如月给她们贴完标签也没?惯着:“慈仁宫的人确实不少?,可臣不敢用啊,看今日大膳房受赏就知道了。”
这?话说得毫无逻辑,安贵人和荣贵人却听懂了,齐齐白了脸,不敢再讲大道理。
皇上夜游御花园她们是怎么知道的,只有?她们自己最?清楚。
帝后大婚她悬梁,皇后怀孕她断发,别问,问就是皇上言而无信。这?么多年过去,赫舍里家二姑娘这?心直口?快的脾气半点没?改。
本来看她这?段时间?的表现,梁九功还以?为她长大了终于懂些人情世?故了,谁知还是老样子。
慈仁宫成分?复杂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皇上知道,太后也知道,各宫的小主们都知道,不过各取所需,根本没?人敢挑明了说。
可这?位偏偏就敢,不但敢在人前说,还敢在皇上跟前说。
梁九功前脚刚给郝如月点上蜡,后脚便听见皇上哼笑一声:“赫舍里如月,你上来,朕与?你说说清楚。”
并?没?提安贵人和荣贵人。
两人也不敢再留。
皇上很少?连名带姓地喊人,除非真?生气了。
郝如月踩着恨天?高追了一路,这?会儿恨不得原地坐下,爬山是绝对不可能?的:“石阶陡峭,天?太黑,山下更凉快,请皇上体?恤。”
临走听见这?一句,安贵人和荣贵人恨不得凭空消失,脚底下的花盆鞋都踩冒烟了。
皇上登基以?来,只有?一个人敢跟皇上这?样叫板,那个人便是鳌拜。
梁九功只恨安贵人和荣贵人跑得快,不然等会儿皇上发起火来还能?多两个人分?摊。
康熙双手?握着栏杆,手?背上的青筋都鼓起来了,半天?才冷笑一声:“你上来,否则免谈。”
太子到底是谁的儿子?皇上还讲不讲理了!
郝如月心中一万头羊驼跑过来跑过去,可一想到奶团子咯咯咯的笑声,郝如月咬牙跺脚,职场潜规则她都不怕,踩着恨天?高爬山算什么!
想着便去扶丁香的手?臂,宫女穿绣鞋走得稳,结果靠山山倒,靠人人倒,丁香让她一扶,差点跪了。
早已吓到腿软。
郝如月:“……”
反正是仲夏,郝如月脚疼得厉害,干脆脱了恨天?高,只穿绫袜爬上了堆绣山。
安贵人说得不错,高处果然凉快。转过御景亭,夜风扑面,郝如月感觉整个人都清爽了,很像换了一个季节。
借着灯笼的微光,抬眸与?男人四目相对。对方身量很高,挡住了背后的月亮,明黄常服在黑夜里不再耀目,反倒是一双凤眼映着灯笼的光,仿佛盛满星河。
男人朝她伸出手?:“过来,陪朕吹吹风。”
表情自然,亲切随意,好?像她早就是六宫妃嫔中的一份子了。
郝如月仰头看他,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丁香,拿我的恨天?高来。”
丁香反应了一下才想起什么是恨天?高,忙将手?里提着花盆鞋放到地上,服侍郝如月穿上。
再直起身,抬眼看男人,脖子舒服多了。
输人不能?输阵。
男人伸出的手?固执地悬在半空,仿佛她不握上去,他就准备一直悬着。
爱悬便悬着吧,反正受累的不是她。
郝如月绕过男人直奔前方的汉白玉栏杆,下一秒腰被人从后面搂住了,她学过女子防身术,下意识便是一个背摔。
然而没?成功,反被人抱得更紧了,呼吸艰难。
余光瞥见梁九功低着头猫着腰带走了所有?人,郝如月深深吸气:“皇上想在这?里吗?”
“别动,让朕抱抱你。”男人的声音很轻,带着少?见的脆弱。
手?臂果然放松了一些。
郝如月调整姿势,尽量靠着男人站,预留出足够的空间?呼吸,这?才稳住心神:“皇上有?什么烦心事么?”
“云南、贵州、福建都丢了,下一个可能?是湖南。”男人声音低沉,压了一些重量在郝如月身上,仿佛想让她为自己分?担肩上的千斤重担。
康熙以?为郝如月像原主那样不关心政事,在她面前可以?无所顾忌地说出自己的心里话,反正她也不一定听得懂。
可郝如月并?不是原主,她学过历史,一听就知道康熙在说平三藩的事,不过她不打算让康熙知道她听懂了:“丢了南边,皇上还有?北边啊,京城在北边,盛京也在北边。”
一听就是孩子话,却也提醒了康熙。北边很重要,想要对付南边首先要安定北边,防止南北夹击,察哈尔的蠢蠢欲动比三藩之乱更危险。
本来康熙顾念着昔日情谊,想给察哈尔一个主动回头的机会,早知那边有?异动,迟迟没?有?动手?。
如今想来,倒是自己糊涂了。
可即便他想动手?,兵员也是问题,三藩造反朝廷的可用之兵几乎都拿来平定南方了,北边兵员严重不足。
察哈尔也正是算准了这?一点,才敢趁他病,要他命。
要不怎么说康熙是个职业皇帝呢,一说起政事,心思立刻从儿女情长一秒切换到军国大事:“北边无人可用。”
兵员是一方面,将帅才是大问题:“若湖南也丢了,朕打算御驾亲征。”
历史上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只不过被众臣和太皇太后联手?劝住了,理由是御驾亲征赢了是应该的,输了丢脸不说还会损伤士气,性价比不高。
“若北边也丢了,皇上会怎样?”郝如月忽然好?奇。
康熙微微蹙眉:“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真?有?那一天?,朕不会学崇祯,朕大约会披挂上阵,与?将士们共进退,与?大清共存亡。”
说话间?,两人已然分?开,各自凭栏远眺,望着前方乌漆嘛黑的紫禁城,进行一场足以?扭转战局的对话。
郝如月轻笑:“不是还没?到那一步吗,皇上何苦提前上战场?”
康熙也笑:“是啊,他们也劝朕,可朕觉得你说的最?在理。”
郝如月屈膝:“臣不懂这?些,谢皇上夸奖。”
“南边离得还远,有?些节制,北边是个大麻烦!”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康熙这?时候就想跟不懂的人聊。
书到用时方恨少?,郝如月仔细回忆了一下,半天?才接上话:“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既是大麻烦就要多找几个人商量。”
没?用的,早商量过了,不然他也不会想到御驾亲征,由他坐镇南边,换几个将领回来应付察哈尔。
见康熙摇头,郝如月又道:“这?等难题,皇上不如去请教一下太皇太后。”
历史上察哈尔的叛乱,好?像就是太皇太后亲自出马搞定的。
毕竟没?有?人比蒙古人更了解蒙古人。
康熙苦笑:“太皇太后一直病着,不愿见人。”
郝如月看向远处虚无:“臣听说太皇太后的病已经好?了,这?段时间?进宫给她老人家请安的人可是不少?。”
康熙挑眉:“哦?都有?些什么人?”
郝如月眨眨眼:“都是蒙古的老亲,怎么,皇上不知道?”
康熙还真?没?关注:“因为钮祜禄氏的事,太皇太后动了肝火,有?些怨朕。”
郝如月笑,看向康熙:“这?有?何难,皇上答应臣之所请,臣便给皇上想个好?法子,保证太皇太后无法拒绝。”
慈宁宫,太皇太后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打得苏麻喇姑都忧心起来:“太皇太后这?几日太过操劳,仔细着身子,早点歇吧。”
太皇太后提着毛笔,头也不抬:“我也想歇,可是不成啊,察哈尔那边不老实,我的找个人替皇上看着。”
说到皇上,太皇太后下笔便有?些慢了:“我这?病好?了有?几日了,宫里都知道了吧。”
苏麻喇姑明白太皇太后的意思:“前朝事忙,皇上大约顾不过来。”
太皇太后毛笔一顿,纠正苏麻喇姑:“谁说皇上了,他忙就让他忙好?了。便是他来了,我还不一定见呢。”
苏麻喇姑笑道:“您这?就是说气话了。”
太皇太后满腹牢骚,索性搁笔:“我说气话?我的气性可没?有?咱们皇上大。”
恰在此时,有?小宫女在门帘处探头探脑,见苏麻喇姑要出去,太皇太后忽然道:“有?什么话就在这?儿说,不用弄鬼儿糊弄我。”
苏麻喇姑只得将小宫女叫进来,小宫女禀报说:“皇上陪太后用过晚膳便去御花园消食了,随后慈仁宫的赫舍里女官也盛装去了御花园,同时过去的还有?永和宫的安贵人和钟粹宫的荣贵人。”
太皇太后呵一声笑出来,打发走小宫女,转头对苏麻喇姑道:“这?就是你说的前朝事忙?”
说着将桌上的信纸揉皱,赌气道:“不写了,不写了,皇上都不着急,我急什么!”
苏麻喇姑忙上前劝慰,太皇太后根本不听:“皇上赌气不来,太子也不来,一个个的,都是白眼儿狼!”
连着好?几日陪太皇太后召见蒙古老亲,太后也是腰酸背疼,临睡前忽然想起一事,对身边服侍的说:“明日记得提醒我,去慈宁宫请安的时候带上太子。太皇太后病体?痊愈,还没?见过重孙呢。”
说起来也是她的疏忽。
结果翌日要走的时候,太子还没?睡醒,太后疼孙子不忍心打扰,仍旧自己去了。
太后前脚刚走,皇上便到了,跟着一起来的,还有?从乾清宫临时调拨的二十个宫女太监。
松佳嬷嬷、丁香和芍药全都惊了,昨夜姑娘盛装出去,盛装回来,只让皇上抱了一下,都没?侍寝,就从乾清宫一下子调了二十个人过来!
本朝力行节俭,乾清宫里伺候的人比先帝在时还少?,跟前朝更是没?的比,一下调来二十个人,恐怕乾清宫的人手?都要紧张了。
姑娘威武!
郝如月照单全收,笑眯眯捅了捅摇篮里的奶团子,奶团子唰地睁开眼睛,看着郝如月咯咯咯地笑。
郝如月朝他比出一个大拇指,额外吩咐乳母给太子加餐。
康熙看得一脸懵:“所以?你的法子是?
郝如月从乳母怀中接过刚刚吃饱的太子,竖抱着轻轻拍奶嗝,边拍边说:“正是太子。太子吃饱了,要为汗阿玛分?忧,为大清的江山社?稷出力了。”
被拍出奶嗝,奶团子舒服地将头靠在郝如月肩上,然后朝着康熙一抬一抬,嘴里还啊啊啊地说着十级婴语。
郝如月也啊啊啊地回应,转头将太子递给康熙:“皇上抱着太子去给太皇太后请安,太皇太后肯定高兴。”
康熙接过太子,一只手?慎重而僵硬地托住小屁股,让小婴儿的头靠在自己肩膀上,另一只手?虚虚护住脖子,动作满分?,姿势优美,只是脸上的表情有?些凝重。
奶团子很喜欢汗阿玛抱,对龙袍上的纹路也很感兴趣,脸贴上去就开始啃,啃得康熙脸色更加凝重,啃得梁九功汗都下来了,不得不出言提醒:“要不还是女官抱着太子随皇上一起去请安吧。”
郝如月差点笑出声,太子已经是皇上的第十一个孩子了,皇上居然还没?学会抱孩子吗?
看来以?后得多给皇上一些锻炼的机会,毕竟历史上的康熙皇帝可是个超级奶爸。
等郝如月接过太子,皇上脸上的表情当时就正常了,还不忘强势挽尊:“龙袍太硬,怕硌到太子,下回换身便服再抱他。”
郝如月点头,表示理解,便跟着一起去了慈宁宫。
第28章 生意
太皇太后?昨夜气得睡不着?,今早便起得晚些。看见太后?来请安,又想?起昨夜是皇上陪太后一起用?的晚膳,对上太后更是没什么好脸色。
太后?唯唯诺诺才要告退,就听太皇太后训斥:“慈仁宫跟个筛子似的,皇上在慈仁宫用?过晚膳去了哪里,不出一刻钟东西六宫都知道了,你也不管管!”
太后?比窦娥还?冤,慈仁宫为什么是?个筛子,太皇太后应该比谁都清楚。
转念一想?,不对,重点不是筛子,而?是?皇上。
因为钮祜禄氏的事,太皇太后?怨皇上处置太重,不管不顾就把钮祜禄氏一撸到?底打了自己的脸,直接导致皇上过来请安,太皇太后?托病不见。
其实只要皇上先服个软,认个错,给足太皇太后?面?子,太皇太后?心里的气也就消了。
可在皇上心中,薨了的仁孝皇后?比太皇太后?辛苦培养的接班人,乃至钮祜禄氏背后?的遏必隆和整个钮祜禄家都?重要,皇上觉得自己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