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找到汉尼拔的男人低低地发出一声:“人呢?”
汉尼拔握着贝蒂的手,另外一只手却可以准确无误地将注射器插入到这个男人的脖颈侧面,将里面满满的液体全部注射进他的身体里去。瞬间,这个男人身体抽搐,然后彻底倒了下去。
汉尼拔牵起贝蒂颤抖的手,将她手中那紧紧攥着的匕首拿走之后,将手指插入到贝蒂的指缝中。汉尼拔举起她的手在嘴边吻了一下两个人手指交缠的地方。汉尼拔说:“你不会杀人,就将这件事交给我吧。我的甜心。”
贝蒂的嘴唇颤抖着,她看着汉尼拔幽暗的眼睛,她将那一件藏匿在心间而导致整个人都痛苦不堪的事情告诉了汉尼拔。
她说:“我看见了米莎的手镯。在一个小女孩的手腕上,我也看到了她的父亲——汉尼拔,我忘不了那张脸,我见过的,他在你脸上吐唾沫,他还将米莎的手镯捡起来揣在怀里。还有我们现在脚边的这个家伙,我也记得他的脸,他拖着你脖子上的锁链像拖狗一样拖着你。虽然我只见过他们一面,但是只要一见到他们的脸,我就会想起来他们每个人对你做的每一件事。”
汉尼拔的吻落在贝蒂苍白的嘴唇上,只是轻轻地贴了一下,贝蒂的眼睛里的那种阴影已经彻底蔓延在了虹膜上,近乎侵染了她的灵魂。她说:“他们到现在都不愿意放过我们,要杀我,也要杀你。我不允许他们伤害你,汉尼拔。”贝蒂停顿了一下,最后她说:“他们该死。”
她之前不会相信汉尼拔是那个电影中的食人魔杀人狂汉尼拔,之前是因为害怕。确实她会害怕,那是无可避免的。她以前只是个普通人而已,没见过尸体,没遭遇过劫难,没看过血腥。她努力让自己相信他不是,努力认为那只是对电影记忆的影响。靠这种侥幸心理与汉尼拔相处,甚至渐渐不去想这件事。在这些年岁里,更多的东西比电影里那个食人魔汉尼拔更为可怕,所以面对很有可能成为电影形象的汉尼拔已经不会让贝蒂感觉到恐惧了。此外,她与汉尼拔之间出现了爱情,如果她承认汉尼拔的“罪行”,那就意味着她要与他一同——共赴永远无法走出的仇恨的泥沼中,甚至不得解脱。她其实更为贪恋平凡普通的生活,正像是紫夫人所诉说的那种生活,她希望和汉尼拔这样简单地在一起。只是紫夫人在强硬地告诉她【不对】、【错误】、【离开】,那适得其反了,要不然贝蒂会选择紫夫人给她的道路。她并不是接受不了汉尼拔本身的模样,她爱汉尼拔。不是因为他符合她想象中的模样而爱他,她不是不能接受汉尼拔那可怕的一面。只是不允许别人说汉尼拔的坏话,对汉尼拔饱含恶意,强硬让她站在汉尼拔的对立面。即使她也在渴望平凡、幸福的生活。
可是这注定不可能,她转生来到这个世界被赠予了闪灵能力,她注定就不会拥有平凡的生活。她注定要去接受眼前的情况,不去做虚假的狡辩。她不可能平凡,不可能当做一无所知,特别是,那个时候——
那在小女孩手腕上金灿灿的金手镯,摇晃着,在日光下近乎刺痛了贝蒂的双眼。
此刻,贝蒂又说了一遍:“他们该死。我要拿回米莎的手镯。但我不想伤害到那个小女孩,还有其他没有必要伤害的人。他们——要杀我们——他们伪装成一个普通人,用假面掩盖自己过去的孽壤。被我们看穿的他们的欲望与暴行依旧让我感觉到恶心。”
她伸出双臂拥抱汉尼拔,也吻他的嘴唇。她闻到他的身上有血腥、灰尘、烧焦的气味。但还是与这个人拥抱在一起,吻在一起。她用决然、猛烈的吻来告诉他,她甘愿与他沉陷在仇恨的漩涡里,沾满血腥,裹挟罪孽,洗脱不去,挣脱不了。却在这血腥与罪孽里品尝到了爱情与复仇的甘美。
现在, 是他们所有人都要在这次的事情之前做的一次准备。
这是汉尼拔告诉贝蒂的:“他们团伙所有的人是:恩里卡斯·多特里奇、西格玛斯·米尔克、布隆尼斯·格兰茨、佩特拉斯·科纳斯、卡济斯·波维克,最后是他们的领头弗拉迪斯·格鲁塔斯。不久之前袭击我的那个家伙是米尔克,现在他已经死了,装在送给格鲁塔斯货箱里。波维克, 他们称呼他为看锅人, 死在了小屋里。格兰茨在加拿大, 科纳斯在枫丹白露宫殿附近开了一家咖啡馆,对,就是昨天你们无意间去到那个咖啡馆。那是他的产业。我们该谈谈格鲁塔斯——我并不清楚这个家伙在哪, 多特里奇不愿意告诉我,应该是说,他想告诉我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他说起这件事的时候语气是格外平淡的。汉尼拔的停顿在明晃晃地告诉奥菲利亚, 现在该说信息的应该是她自己。
奥菲利亚看起来为这件事感觉到头疼, 她说:“我的作用不是来帮助你们复仇的。”
注意到两道不太和善目光的奥菲利亚最终打算还是不继续发牢骚。她说:“好吧。我们谈一下格鲁塔斯——那个混蛋。该死的。我真是没有见过这么蛮横的人。我早就说过了,我们家族不管毒品的贩卖交易,他希望能够在吗啡的运输上我们能够提供一点帮助。滚他的,混蛋。该死的家伙。噢,对了,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能够搞到一大批女人和男孩, 他还干着贩卖人口的勾当,哈哈, 这在我们家族看来, 真是不太能够入眼的生意了。”她的情绪有点不受控制, 谈起格鲁塔斯, 她就显得不那么冷静了。似乎为了说明自己为什么这么不冷静, 奥菲利亚对格鲁塔斯的事情做了一点补充。
“我知道你们在惊讶我干什么情绪这么不好。我要说的是, 那个混蛋该死。他把我的好伙伴布莱克抓走了,说是要给我们一点教训,说我们不识好歹。该死的,他在布莱克的咽喉里灌了硫酸,还他妈的在他的脸上用刀刻上‘bitch’,折断了他的双腿。然后开车停在我的眼前,把快死的布莱克扔给我后就不见了踪影。要不是班尼拉着我,我绝对要把那家伙的水上住宅给炸了!”
“你需要冷静一点?”贝蒂说:“斯普林霍尔女士?”
贝蒂的声音出来之后,奥菲利亚的话语才稍微停顿下来,她让自己的背靠在椅子上,她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根香烟,烦躁地叼着嘴里。她不再说什么了。不过不难发现的是,奥菲利亚现在的情绪依旧是糟糕透顶了。
汉尼拔提取到了关键信息:“格鲁塔斯的水上住宅。”
“对,那个家伙埃松河上有一个水上住宅,他每天不是性虐女人就是在折磨女人。”
“你没有告诉我们这些。”
“我他妈哪里知道你们要找的人就是弗拉迪斯·格鲁塔斯那个混蛋?!我这几天心情很糟糕,小子,不要让我发脾气。我已经帮你把那个叫做什么米尔克的尸体送给格鲁塔斯了不是吗?”
他们看起来又要产生一场暴/乱的样子,贝蒂好像对于这样的事情而习以为常。贝蒂慢悠悠地喝了一口咖啡,她正在想关于这件事的所有事情。
他们的计划大概是不着急的。贝蒂是这样认为,汉尼拔也是这样认为,没有必要在这个时间里先惊动格鲁塔斯。毕竟现在他们已经知道格鲁塔斯的暂住地是好事。米尔克的尸体只是警告而已。
打断他们谈话的声音是敲门声。
他们这次的谈话在奥菲利亚暂时居住的别墅里进行的。
奥菲利亚并不缺钱,弄到这样的一个还算得上舒适并且也宽敞的居住地不是什么难事。这个地方适合奥菲利亚和自己的手下商议计策,也适合他们在这里谈论关于如何杀死格鲁塔斯的事情。
这样的敲门声似乎更加惹得奥菲利亚厌烦了,她站了起来,她说:“我不是说过没有什么事情就不要找我吗?该死的。”她站起来之后,开了门,站在门口的是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这已经是汉尼拔和贝蒂的老朋友了,不过两个人都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帕斯卡·波皮尔。
波皮尔警督的目光在看见他们两个的时候显然是停顿了一下的。但是他似乎有什么更重要的事情要和奥菲利亚说,于是他邀请奥菲利亚和他到外面谈一谈。像斯普林霍尔家族这样庞大的黑手党家族,对警察大多都不会太冒犯,奥菲利亚没有对波皮尔展露出太凶恶的神色,她和波皮尔到外面去进行了谈话。
于是,房间就很快就陷入了沉默。毕竟那一个暴躁的女人已经出去了,不会有人再叽叽喳喳的。这个时候,贝蒂忽然说:“汉尼拔。”
汉尼拔转头过来凝望着贝蒂。贝蒂继续说:“是你让斯普林霍尔带我去枫丹白露的咖啡厅吗?你让我见到了米莎的手镯。”
汉尼拔并没有就这件事做隐瞒,他告诉贝蒂:“是的。佩特拉斯·科纳斯现在改名为克莱伯,住在朱莉安娜街道。他变成了餐馆老板,他每一周都会带着家人去做礼拜,在去教堂的路上会顺带去餐馆里查账。”
他轻轻握住贝蒂的手,他说:“我想我需要让你知道一些事情。那些事情太可怕残忍,我想用比较温和的方式告诉你。我还知道的一点是,格鲁塔斯买吗啡的钱是通过贩卖城堡里的东西而获得的。我在卖画的时候,在画廊里看到那一幅《圣母安康教堂》。虽然贩卖者声称这并不是叔叔列出来的莱克特城堡失窃名单上的画作,而是《大运河》,但是我看见了画框上的小小的手印,那米莎的手印,你记得的,米莎把手印按在了画上,我们两个吓坏了,担心被我父亲责骂,幸好,父亲并没有发现这件事。所以我确认那的确是城堡里的东西。我问了多特里奇,他告诉我说是格鲁塔斯卖的它们,给他的兄弟们分了不少钱,让他们各自去发展自己的事业。”
听完这一切,贝蒂唯一能够说的是:“我们什么时候能够去格鲁塔斯那里?”
汉尼拔说:“我们需要等一会儿,贝蒂,别着急。”
奥菲利亚推门进来,她告诉汉尼拔和贝蒂关于波皮尔出现的原因。奥菲利亚说:“格鲁塔斯,那个战争犯也是这位警督一直在追查的。他知道了我的手下被格鲁塔斯残害的事情,特意来找我了解情况。他好像不太在意我的身份。随便吧,他说想和你们谈谈。”
波皮尔的谈谈其实很简单,并且他也知道是汉尼拔杀死了多特里奇,波皮尔告诉汉尼拔:“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关于你们之前的经历。然而,并没有什么证据证明是你干的而已。不过很多人都心知肚明。关于这些战犯,你们需要做到的就是指控他们的罪行,他们会遭受到应有的惩戒的。关于多特里奇的死,苏联警察打算既往不咎。”在说到后面的语句时,他的眼神明显是看着贝蒂的:“我希望这是你能够做到的。他们一定会受到惩戒。我还知道关于汉尼拔其他的罪行,那不是你能够承受的,你还能够有退路。不要和汉尼拔一直待在一起,你知道为什么。”
贝蒂说:“我不知道你到底在说什么,警督。”
波皮尔的脸上出现了一抹笑容,是一种比较淡的笑容,他又继续说:“能做到指控他们罪行这件事吗?他们会上法庭。”
“我尽量,警督。”
“我希望你们得到新的发现的时候能够告诉我,我知道格鲁塔斯到底是多么可怕的家伙。我也要抓到格鲁塔斯,我会帮助你们,但是,这种帮助一定要在我的规格准则里。”
贝蒂说:“我知道,警督。”
汉尼拔说:“警督,你或许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这看起来简直就让人感觉到不可思议,因为在汉尼拔脸上的还有着一种淡淡的尊重与谦逊。这似乎可以让人感觉到舒适,但实际上,波皮尔是知道汉尼拔到底是一个怎么会隐藏的人,他并不吃汉尼拔这一套,他冷笑了一声,但是他说的是:“你是一个很有能力的男孩,你不应该将你的能力放在这方面上。”
汉尼拔说:“再见,警督。”
波皮尔不太高兴地站了起来,走出了这间房间。
明晃晃站在旁边的奥菲利亚听了一耳朵,在波皮尔起身离开之后,奥菲利亚说:“最讨厌这种喜欢说教的人了。”她抱着双臂,学着刚才波皮尔的表情也冷笑了一声:“总是用着这种自认为的‘好意’来说教,真是烦得透顶。他们有自己的准则,我们也有不是吗?最起码,我们家族从不虐杀敌人,也从不伤害女人儿童。该死,现在我们应该谈谈那个格鲁塔斯的事情了,我发誓,刚才我没有对那个警察说太多的东西。”她咧嘴笑了起来,“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把格鲁塔斯弄死了。”
然而这一次,他们的谈话又没有如愿进行,因为奥菲利亚的手下近乎跌跌撞撞地推门进来,在奥菲利亚发火之前,她就先看到了满身是血的男人倒在地上,那个男人说:“被抓走了...他们要我传话...”他猛然咳了一口血,什么话都暂时说不出来。
在这里的所有人都能够认出这个男人的脸——这是奥菲利亚派去保护紫夫人和罗伯特的人,现在他满身是血地出现在这里,这让汉尼拔和贝蒂第一时间就站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大概要打两三章?我尽量两章写完。做一个这边剧情的结尾后,该到巴尔的摩的剧情了。写完巴尔的摩就可以完结ww。)
第81章
两道灯光刺穿了无边的黑暗, 汽车驶过了巴黎郊区的乡野道路,那在夜风中随风摇曳的野草被这突然的汽车驶过而遽然摇晃。奥菲利亚坐在前面的那一辆汽车里,汉尼拔和贝蒂在后面的那辆。此刻,在他们之间没有什么话语可说的, 整个气氛显得紧张。
这是一件确凿无疑的事情。
格鲁塔斯已经把紫夫人和罗伯特绑架了。用了比较残暴粗野的方式。格鲁塔斯到现在应该是不知道那些保安是奥菲利亚的人, 下手没有任何的轻重, 如果他知道,肯定为了生意也会手下留情。
贝蒂在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件事就是让奥菲利亚的手下去弄明白米尔克的尸体送到了没有,然而得到的消息是还没有将米尔克的尸体送到格鲁塔斯的眼前。汉尼拔就这件事进行了分析, 汉尼拔说:“米尔克的尸体还没有来得及送到,这意味着格鲁塔斯还不知道米尔克已经死了,他不会这么快就被激怒, 如果他被激怒, 当时多特里奇被杀的时候他就应该开启行动。”
贝蒂说:“应该是格鲁塔斯先一步要对付我们。”
只有奥菲利亚在想,她应该要尽快把米尔克的尸体拦截下来,米尔克的尸体,她可不能够就这样送给格鲁塔斯,这或许会进一步激怒格鲁塔斯, 那么这对奥菲利亚还是汉尼拔和贝蒂来说都不是好事,说不定格鲁塔斯会因为这件事, 砍断紫夫人和罗伯特的手臂送过来也说不定。
他们所有的计划也不得不提前了,当然, 这突如其来的事情让所有人都是猝不及防的, 但也只能够今天晚上就去解决这件事情。
现在, 他们穿过这条小道之后, 沿着卢万河岸边的道路继续行驶。夜里太过安静, 能够听到的就只有汽车碾过道路碎石的声音, 以及那在黑夜中细微得近乎不可能被察觉的声音。
在靠近河的时候,汉尼拔和贝蒂从车子上下来。纽莫斯的灯光就在他们的身后,两辆汽车往前行驶,留给两个人的就只剩下漆黑。但似乎在前方的昏黑里,根据前方车灯的照耀,能够隐约看见那河上有一座水上屋在跟随着水波缓慢地摇晃,还能够看见的就是甲板。
奥菲利亚在此之前就和格鲁塔斯联系,说是要就生意的事好好谈谈。格鲁塔斯只让奥菲利亚一个人上船,最大再带一个下属。那么,汉尼拔和贝蒂确实没有什么能够藏身和奥菲利亚直接进去的机会,他们只能够在这里暂时停下。
贝蒂不需要用望远镜,她只需要凝视着那个目标点,集中注意力之后努力放大自己的视觉感知。
她看见在甲板上坐着一个男人,他旁边的楼梯上靠着一把□□。另外一个男人在船尾拿了几块帆布。还有一个守闸人坐在楼梯上。驾驶舱里有一位船长,正在聚精会神地干活。主舱外守着两个人。主舱里,一个身型粗壮的男人坐在椅子上,身边有两个女人在给他修脚。那两个女人瑟缩着肩膀,其中一个女人脸上都是青紫的痕迹,这个男人随手拽起了一个女人,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之后,直接拽着女人的头发将她按在了窗户边侵犯她,那个女人发出了痛苦的叫声。
贝蒂忍着这种不适感继续看其他的东西。
紫夫人和罗伯特被关押在副船舱里,他们的身边有一个人持枪守候。紫夫人和罗伯特看起来没有什么受伤的地方,只是看起来精神不太好。
汉尼拔放下望远镜,他所能够看到的比较少。大概只能够看到甲板上的两个人、守闸人和船长。贝蒂收回自己的探知,将自己看到的全都告诉了汉尼拔。河面上流动的灯光倒映在河面上,河面上的波光又隐隐约约照拂在了两个人的身上。
格鲁塔斯身边的人不少。简单来说是这样的。显然,为了和奥菲利亚谈判,格鲁塔斯也做了准备。奥菲利亚能够很大程度上分散格鲁塔斯的注意力。
汉尼拔将从米尔克身上拿到的枪和消/音/器一起组装上。贝蒂察觉到,即使现在汉尼拔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心跳可能也没有任何的变化,但是贝蒂知道他的内心里其实还是有点担心,贝蒂和他说:“夫人和伯爵没什么事,我看到了。我感知到我们不会有太大的危险,这一定是成功的。”
然后,汉尼拔的望远镜和贝蒂的闪灵所看到的是奥菲利亚的汽车开进了码头,奥菲利亚从车上下来。奥菲利亚的身后跟着一个男人。格鲁塔斯完事了,提上裤子,抽着烟从船舱里走到了甲板上,他展开双臂,在说什么——
“欢迎你的到来,婊子。”
贝蒂模模糊糊听到了这样的声音,混杂着微凉的夜风吹拂到了贝蒂的耳边。
格鲁塔斯将烟扔进了水里,依旧伸展了手臂像是要拥抱奥菲利亚的样子。奥菲利亚的脸色臭极了,用枪抵着格鲁塔斯雄壮的胸膛。格鲁塔斯笑着说什么轻佻的话,这惹怒了奥菲利亚。奥菲利亚的汽车里还有几个人,他们说了什么——
“说好了只带一个人?这没有什么诚意。”
“你当我是傻子,送上门来被你戏弄。我只能告诉你,要是我出了什么差错,你绝对也不太好过。”
“他们不准上船,你知道的。”
“我当然知道,混蛋。”
“你和你手下的身上不准带武器。”
“知道了,狗杂种,拿开你的手。”
在这一场算不上愉悦的谈话之后,他们走上了甲板。格鲁塔斯派了两个人站在甲板上盯着奥菲利亚车上的几个下属。这样一来,确实又在一定程度上分散了两个人的注意力。
贝蒂将自己看见的,听到的又都告诉汉尼拔。汉尼拔把装着消/音/器的枪递给贝蒂,他从奥菲利亚那里拿到了新的消/音/器,他将消/音/器装在自己的枪上。
船闸旁边一片漆黑,他们暂时蹲守的这个位置能够看见在这里的水面停着不少的小船艇。为了让奥菲利亚能够上船,格鲁塔斯的船停在这里。
船上的桅杆通向漆黑的天空,几乎与天空融为一体。有人将桅杆收起来,那遮掩在桅杆后面的碎星随即展露。贝蒂忽然一把拉住汉尼拔,让两个人的身子一起掩盖在这草丛当中。一道明亮刺眼的探照灯光扫过这一片草丛,但是都没有发现两个人的存在。
原来是贝蒂预先感知到了探照灯会扫过来。
两个人登上小船艇,在漆黑里隐藏自己的身影。贝蒂拿稳自己手中的枪,轻便地跃上一艘接一艘的船艇,他们暂时停了下来,矮下身子伏在艇中。已经足够接近那边的甲板。
掠过河面的风带着潮湿寒凉的意味,贝蒂感觉裸露的肌肤上出现几分寒意。甲板上只剩下一个带着霰弹猎/枪的男人。她继续用闪灵探知到奥菲利亚和格鲁塔斯已经坐在船舱里的椅子上,他们在谈论一些事情。那个原本守候在副舱的人被格鲁塔斯叫去主舱。一个被撕碎裙子、脸上还有着被按在窗户上导致脸部淤青的女人随意扯了衣服裹在自己的身上,她正在朝甲板走过来。
汉尼拔的枪,射击出子弹将那个坐在甲板上带着霰/弹/枪的男人击毙。消音的子弹在这时几乎没有什么声音。汉尼拔很容易地就跨上甲板,将这个男人从甲板上拖下来后扔到水里。暂时隐藏尸体,水声不会很大,但还是会让听觉敏锐的人察觉到。有一个人问:“嘿,你刚才听到什么声音吗?”
“没有。先生。”
“加斯曼怎么不见了,该死的,不是让他整理好绳索吗?”
“不知道,先生。”
脚步声离去,女人和男人的交谈声也离去了。
汉尼拔在尸体的身上找了找,并没有在尸体的身上找到武器。在甲板后的人还剩下一个船长,守闸人,还有刚才收帆的男人。
汉尼拔上了甲板,右边船头站着那个收帆人。汉尼拔刚朝左边往前,船长从驾驶舱里走出来,他看见了汉尼拔,他还没来得及拔枪,贝蒂的子弹射入到了船长的胸膛,汉尼拔在船长的身上补了一枪。船长死了。另外一边的人听到船长倒地的声音过来查看,贝蒂的精准预判让她又射击,汉尼拔接着补枪。这个男人也死了。
汉尼拔伸手,面向站在船艇上的贝蒂。
他的那只手上血淋淋的,是刚才拖尸体的时候沾染在手掌上。他整个人几乎融入黑暗中,他的五官在身后船舱灯光的照拂下稍微显现,深色的眼睛里似乎有一抹火光在被点燃。
贝蒂将手搭上汉尼拔血淋淋的手,汉尼拔将贝蒂带到甲板上来。他握着贝蒂的手,在她的指骨上轻轻一吻。
此刻,已经能够听到里面传来的说话声,这是奥菲利亚在大声说:“弗拉迪斯·格鲁塔斯!你别太过分了!”
接着是什么东西被砸碎的声音,里面混乱一片,几乎都是奥菲利亚的声音——奥菲利亚在尽力帮助他们制造噪音干扰。她好像也已经感知到两个人上船了。
贝蒂猛然侧身往另外一边躲闪,一枚子弹几乎擦着贝蒂的耳朵而过。如果不是贝蒂闪灵警示,贝蒂的脑袋很有可能被这突然出现的射击而被打爆。那个射击的家伙在汉尼拔和贝蒂都转头的时候消失得无影无踪,唯一能够看见的是离开船舱时最后一片衣角。
贝蒂凝视着那个人消失的地方,贝蒂紧紧攥着手中的枪。她感觉到了不安——那个人的存在,她竟然没有感觉到。现在也是,什么都感觉不到。
她来不及想太多,因为这个时候格鲁塔斯和奥菲利亚的产生的暴/乱已经不可忽视了。格鲁塔斯的声音在大喊:“该死的!该死的!拉格伦你怎么到现在还不开船!”
这听起来就是格鲁塔斯没有带太多人在这艘船上的原因。格鲁塔斯打算开船,将奥菲利亚彻底困在这河面上。确实,如此一来就不用太多的人手。说到底,是格鲁塔斯太自负了而已,像他本人一样,嚣张而又自负。
第82章
原本按照他们的计划来说, 他们应该率先要将紫夫人和罗伯特解救下来,然而突然出现在这里的两个女人根本就不是好惹的。
汉尼拔敏锐的嗅觉可以察觉到有人的到来,贝蒂的闪灵也可以在短时间内察觉到有人的靠近。当他们发现她们的时候,她们已经用枪口对着他们。
当然, 即使是拥有闪灵的贝蒂, 她也不可能在近距离面对枪口的此刻能够完美地躲避子弹。他们暂时不能够轻举妄动。
而因为暴怒无法忍受的格鲁塔斯靠近舱门, 他应该是要看看船长到底是怎么回事。结果他打开舱门看见了与两个女人对峙的汉尼拔和贝蒂。
在格鲁塔斯的脸上出现了一抹可以称之为兴奋的笑容,他吹了一个口哨,他说:“你完蛋了, 小家伙。”他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奥菲利亚,他开始意识到一件事:“哈,原来你们是一伙儿的。”
现在在这艘船上的, 属于格鲁塔斯的人, 只有一个原本守在紫夫人和罗伯特所在副舱的手下。当然,在码头上还有两个,但是实际上,那两个人被奥菲利亚在码头上的下手看着,不可能能够上船支援格鲁塔斯。那么就格鲁塔斯来说, 他这一方的人仅仅只有两个女人和一个手下。但即使是这样,格鲁塔斯的心情也看上去不错, 他那双显得凶恶的蓝色眼睛凝望着贝蒂和汉尼拔。
贝蒂在这个间隙,终于——看清楚这一双蓝色眼睛最真实的模样。不是那种可以说是纯净漂亮的蓝色, 也称不上是天空无尽的轻柔的蓝色, 而是在那漆黑深渊里沾染了罪恶而导致浑浊凶狠的蓝色眼睛。
弗拉迪斯·格鲁塔斯。
如果说在听到这个名字后还不会有太多的反应。但是在面对这样一张可以说是熟悉的面孔时, 就会忍不住心里翻涌起暗色的情绪——这张面孔成就了幼童时期最为可怕的噩梦。那噩梦始终跟随着, 随时都会在夜深人静之中钻入到人类的骨髓和心脏不断地敲击, 势必要将一个人彻底地敲碎、击溃。让那痛苦伴随着这样的敲击一同蔓延出来, 这是无法抹灭的记忆与梦魇。现在,这梦魇的根源站在他们的身前,用任何一种令人恶心的方式继续生活着。
甚至他会对他们说起那不该提起的过往。他是这样和汉尼拔说的:“我记得你,小子。我真希望在那个时候你就死了。当然,我也记得你。”他是和贝蒂说的:“你这个小女孩?我一直怀疑你有一个双胞胎姐姐或者妹妹?不管是怎么样。不过话说回来,那个扎着辫子,穿着蓝色裙子的女人是你的女仆?哈。”他邪恶的蓝色眼睛眯起来,他说:“还是个处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