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匿爱意—— by慕思在远道
慕思在远道  发于:2024年06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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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在旁边的座椅上,微低着脑袋,神情间透着浓浓的疲惫和迷茫,不知道该回复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许久后,耳边传来清越的声音:“霁清。”
傅霁清睁开眼睛,看见许洛枝站在他面前,弯腰用手背贴了一下他的额头,声音很淡也很温柔:“是生病了吗?”
她又贴贴自己的额头,“不是很烫,应该没有发烧。”
傅霁清握住她的手,扬着唇角笑笑:“没有,在想工作的事。”
“回深城后你好好休息两天,别累病了。”许洛枝说:“再进去看看外婆吧,待会儿该走了。”
“嗯。”
傅霁清进到病房里,像往常那样跟外婆讲话,说他要回深城忙工作,过段时间再看望她,自说自话着,做好了不会有任何回应的准备。
“霁清。”外婆忽然望着他唤了声,眉眼格外的慈祥温柔。
许洛枝和傅霁清都怔住了,他眼眶有些发红,声音微颤着,低低应声:“我在呢外婆。”
外婆又像是不认识他般收回视线,咕哝着“霁清很久没有来看我了”。
傅霁清坐在床边,耐心的一句句重复先前讲过的话,哄着外婆躺下睡觉,他牵住许洛枝的手走出病房,轻声叮嘱阿姨两句,礼貌的道谢。
医院外的晚风吹得他心口都是凉的,许洛枝感觉握着自己的手越来越紧,忍不住轻晃一下。
“抱歉。”傅霁清低声道,松开了手,又轻轻捏住三根手指,小心翼翼的。
许洛枝见状直接抱住他的手臂,“我先前讲的话你是不是没有听清楚?”
傅霁清不明白她的意思:“什么时候?”
“我说,我也是的。”许洛枝靠近耳朵,声音轻轻:“我也很爱你。”

回到深城后,许洛枝先去Cake咖啡馆找林映池。
下午店里有不少客人,她在忙着烤蛋挞,许洛枝坐在吧台前,笑着说:“多烤两份吧,我没有带北京烤鸭回来。”
“我就猜到了会是这个结果,所以提前烤了两份西多士。”林映池从保温箱里拿出来,推到她手边,又从隔层里拿出炼乳,笑盈盈道:“双倍炼乳,嫂子,您请。”
许洛枝不由失笑,林映池把蛋挞送给客人后也坐下来,倒了杯温热的清水,“傅少爷特意发消息叮嘱我,说你今天嗓子不舒服,别给你喝咖啡。”
她准备拿面包的手微顿,气恼傅霁清什么话都敢说,听见林映池又道:“好奇怪,你现在都不主持了,怎么会嗓子不舒服?是不是换季感冒?”
许洛枝刚下咬一口,差点呛住,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她,非常委婉的,欲言又止地问:“你和孟阑,这么久......”
林映池轻轻地“啊”一声,满脸不解,许洛枝想到孟阑憋屈的模样,莫名觉得很好笑,摇头道:“我没有感冒,你以后就知道了。”
“那你今天为什么下午才过来?你以前都是早上第一个到的。”
“这个你以后也会知道。”许洛枝意味不明的看她,笑着说:“或许今后你的咖啡店,就是下午才开门。”
林映池极快的否认:“不可能,我绝对不会睡这么晚起床!”
许洛枝微挑一下眉,喝着水说:“你最好是。”
“啊?”
许洛枝偏偏不说了。
“奇奇怪怪的。”林映枝不明所以,嘀咕:“我回家问孟阑去。”
“嗯,可以。”许洛枝受过孟阑的帮助,不介意回馈一次。
“对了,你们这次是去看奶奶的吗?她身体怎么样,能走路了吗?记忆力稍微恢复了些吗?能认出傅霁清吗?”
许洛枝把具体情况告诉她,林映池用小叉子戳戳面包,声音闷闷:“连他都认不出来,肯定更记不得我。”
林映池只有小学是在爷爷奶奶家过的,后来被妈妈接走,只有逢年过节才会去看望他们。
许洛枝说:“记得的,外婆有问过,阿池在哪里。”
“真的啊?”林映池眼睛瞬间亮了,弯着眼尾笑:“记得就行,说明奶奶潜意识里是爱我的。”
“是啊,她很爱你们的。”许洛枝陪了外婆三天,听她念叨过很多次傅霁清和林映池的名字,问他们回家没有,是不是该去接他们放学。
哪怕已经忘记他们的模样,也记得要按时接孙女和外孙放学。
林映池说了两件小时候住在奶奶家的趣事,最后把话题落在她身上,放低音量道:“我听孟阑说,你们总经理威胁你了?”
“嗯,我需要在三天内给他答复。”
“你打算怎么办?”
许洛枝微微垂眸,淡声道:“我准备答应新综艺的邀约,再坚持三个月。”
“不行的,你不能去新综艺。”林映池急忙道:“那可是梁向荣投资的综艺,他对你爱而不得心里恨死你了,指不定怎么为难你!”
“我没有别的办法。”许洛枝神情透着无奈,“映池,你应该能明白这种感受。”
林映池渐渐冷静下来,露出沮丧的表情。
她当初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咖啡店,被迫答应的商业联姻,在绝对的势力面前,她们的梦想和傲气都不堪一击。
林映池提议:“傅霁清那边是不是......”
许洛枝摇摇脑袋,“你也清楚他现在的公司情况有多糟糕,我本来就帮不到忙,更不能成为累赘。”
“那怎么办啊,只有三天了。”林映池在脑海里搜寻能找的人选,又一一否决,越想越急。
“我没事的。”许洛枝拍拍她的手背,笑道:“梁向荣以前就没能把我怎么样,现在只是参加他投资的节目而已,他又不到场。”
“不行的洛枝,你不知道他们这群人有多脏,什么事都做出来,防不胜防,而且以前是......”
林映池的话未讲完,许洛枝却明白她的意思,以前是有周景衍,大家都以为她是他的人,所以不敢打她的主意。
许洛枝没有再接话,想到《面对面》节目,投资方是周景衍的公司,他这两年靠这档节目赚不少钱,如果今后她不再担任主持人,他估计会撤资吧。
林映池不愿意看见许洛枝步自己的后尘,又想不到办法,萎靡的趴在吧台上。
她们静默了很长时间,直到许洛枝放在桌上的手机嗡嗡响起,她划开屏幕,看见是谢导的消息。
导演发来的是Russell的入学申请信息,告诉她如果有意向,他能帮忙向学校那边推荐。
许洛枝第一反应是欣喜,随即蹙了蹙眉,困惑导演做这些到底是为什么。
他好像知道她喜欢伦敦,知道她喜欢Russell学院,也一直在往留学方面引导,热情的让人无厘头。
“映池,你知道谢程导演吗?”许洛枝问。
林映池对于影视行业不太了解:“没听过,他有什么背景吗?”
“不知道,网上没有关于他家庭的资料,但我感觉他是有背景的。你知道圈里有哪几家是姓谢的吗?”
“姓谢的啊,俞达集团,谢家公司......都是房地产圈的。”林映池想了想,突然道:“哦对,周景衍母亲也姓谢,他们家好像涉及影视,所以安浦才会一直投资节目和电视剧。”
许洛枝听见周景衍的名字,心下已然有了判断。
他们相识有三年多,吃过很多次饭,聊过很多次天,周景衍是清楚她爱好和想法的。
林映池见她若有所思的模样,不由问:“不会是周景衍的亲戚吧?他让亲戚来帮你?可你不是拒绝过他了吗,图什么啊。”
许洛枝所了解的周景衍,聪明热情,但是不学无术,有虚荣心,他的帮助都带有目的性,所以从来是张扬明显的。
这样暗暗的做法,她觉得很陌生。
在咖啡店里坐到晚餐时间,孟阑和傅霁清一起过来,接她们出去吃饭。
“我去不了,还有客人呢。”林映池朝前面扬扬下巴。
孟阑看起来无精打采的,坐到高脚椅上,“行,那我陪你点外卖。”
许洛枝坐着没有动,笑道:“你这样显得我们很不够意思。”
傅霁清闻言也坐下来,揽过许洛枝的肩膀笑:“那就一起点外卖吧。”
“难得啊,挑三拣四的傅少爷愿意吃外卖。”林映池拿出手机,“趁着洛枝在这里,我一定要点些你平时不吃的,让你只能笑着咽下去。”
孟阑闷闷的接过话:“他挑三拣四的毛病早在伦敦改掉了,我圣诞节去找他的时候,就是在家点的外卖。”
林映池听着直啧啧:“看来伦敦是个脱胎换骨的好地方啊,把傅少爷磋磨成这样。”
“是啊,天天在伦敦累死累活的,白天忙着上课,晚上要跟高管开视频会议,周末和放假跑去海外公司谈业务,好不容易才拉到资金,全用来投昭泽分公司,现在......”
“东西点好了吗?”傅霁清轻飘飘的一句,打断孟阑的话,他神色自若的笑笑:“都过去了,有什么好提的。”
孟阑郁闷的叹气,小声嘀咕:“是过去了,股份也都过去了。”
许洛枝和林映池相视一眼,不明白他们今天是怎么回事,傅霁清倒是看起来很平静,孟阑从始至终都感觉很憋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东西点好了吗?”傅霁清又问。
“哦,点好了,给你看看。”林映池把手机递过去。
他随意的扫一眼,加了两份许洛枝喜欢的甜点,递回去。
“傅霁清你要不要脸啊,就你俩能吃饭后甜点,我们不需要是吧?”林映池看见份数后骂骂咧咧。
他解释:“因为你们不爱吃甜的。”
“那还有其他小食啊,你就是根本没想到我们呗。”
傅霁清淡定的颔首:“嗯。”
“......去去去,秀恩爱的小情侣禁止入内。”
他搂着许洛枝的肩膀笑,贴着耳朵问她下午都和林映池聊什么了。
许洛枝胡扯:“在说你坏话。”
傅霁清挑了挑眉,“我能有坏话?”
“自恋。”许洛枝捏他下巴,找他算账:“谁让你给映池发消息说我嗓子疼的?”
“你嗓子太脆弱了,明明昨晚......”
许洛枝又及时掐住他的两侧,瞪眼过去,“幸好映池听不懂,还问我是不是感冒。”
傅霁清低笑,声音压得很小:“也可能是她不爱出声。”
许洛枝用力捏他,带着警告意味。
两人咬耳朵有说有笑的,林映池见孟阑像怨妇般盯着他们,忍不住问:“你今天怎么了?”
孟阑对老婆没有什么不能说的,自己憋的也难受,当即道:“你知道他在昭泽的股份是怎么来的吗?”
“有听说过,反正不是他爸转让的。”
“他在伦敦四年没日没夜做方案,拉合作,辛辛苦苦赚来的。”孟阑的语气有点激动,怕他们会听见,掩着唇压低音量:“他现在要用股份换资金,把影星节目买下来。”
林映池惊讶的“啊”了声:“他不要昭泽股份了?”
“对啊,我劝都劝不住。”
林映池知道他们的事更多,想的也更远:“他如果没有股份,今后怎么办?他父亲可以随时辞掉他吧。”
孟阑无奈的点头:“没有以后了,他说只能先顾当下的事。”
林映池闻言也将目光投向他们,咬咬唇说:“洛枝如果知道,不会愿意接受的吧。”
“是啊,所以他打算直接买下来,再告诉许洛枝。”孟阑又叹气:“算了,他不让我们插手,你就当不知道。”
“嗯。”
傅霁清想低头亲许洛枝时,忽然瞥见两道灼灼的视线,动作微顿,抚着许洛枝的后脑,“你们有必要这样盯着我们吗?”
孟阑脱口而出:“在学习小情侣相处之道。”
林映池瞪他,没好气道:“你自己学吧!”
“不行,我们夫妻一体。”
“滚!”
许洛枝靠在傅霁清怀里笑,在店里吃完晚餐,孟阑要陪林映池继续守着,他们开车回家。
“先去一趟江清路壹号吧。”傅霁清系着安全带说,而后想起她不知道,解释:“是我之前住的地方,有份文件在那边。”
许洛枝点点头,陪他到江清路壹号。
这边属于高档小区,每栋楼的大厅都有管家守着,一梯一户,傅霁清的家在十五楼,一出电梯就是。
“密码是我的生日。”他摁着密码锁说。
许洛枝笑着应声,知道他的生日就快到了。
傅霁清拉开门,把灯全都打开,客厅的面积很大,该有的家具都有,但仍然显得很空,因为长时间没人居住,房间里透着寒意,冷清清的。
“我去书房拿资料。”
“好。”
傅霁清回来拿的是持股证明书,特意用文件袋装好,掩得严严实实,走出来道:“拿了,回家吧。”
许洛枝注意到他的用词,对这里是“之前住的地方”,对他们住的地方是“家”。
她问:“你就准备一直空着?”
傅霁清当初决定搬过去,是想离许洛枝近一些,也是真不愿意自己住这边,他说:“现在只能空着。”
稍微停顿两秒,又缓着语气试探般道:“你如果愿意,我们可以一起搬过来。”
许洛枝微微抿唇,挪开视线说:“太大了。”
“嗯。”傅霁清揉着她毛茸茸的脑袋,唇边漾着笑意:“还是我们家住的舒服。”
重新回到车里,他把文件袋放在后座,开到小区楼下。
今晚天气不错,许洛枝提出散步消食,傅霁清说好。
“很久没有像这样散步了。”他笑着说。
“确实,年后一直在忙。”许洛枝低了低脑袋,看着面前二人的倒影,问道:“你以前会自己散步吗?”
傅霁清摇头,“不会。”
他只会自己晨跑,也是为了锻炼身体。
许洛枝弯弯唇:“我以前经常一个人散步,沿着江清路。”
因为会经过他的公司,经过他的家。
当时的心态,许洛枝也有点说不清楚,希望他在伦敦顺利平安,希望他能前途无量,更希望自己能变得像他一样优秀。
傅霁清握紧她的手,声音温和:“以后就不会一个人了。”
“霁清。”许洛枝轻声叫他,停住脚步,侧头问:“能告诉我,你这两天在忙什么工作吗?”
“或者告诉我,文件袋里装的是什么?”

第54章
许洛枝一动不动地看着傅霁清,眼睛干净明亮,没有威胁和警告的意思,就是在直言的告诉他,我想知道。
这样的对视让傅霁清下意识紧张,和几个月前她审视自己的感觉差不多。
任何一丝一毫的退让和躲避,都会被她捕捉到。
傅霁清垂下眼眸,保持沉默着,许洛枝再次开口,声音淡淡的:“是和影星节目有关吗?”
他还是没有回答,也没有否认,他不想撒谎欺骗她,哪怕是善意的。
“如果你坚持不说,明天我会去找总经理,接下综艺节目。”
许洛枝的神情很冷静,平白直述着,傅霁清心里清楚,她是真的会这样干。
“是的。”他承认了,嗓音轻缓温柔:“我把影星买下来了。”
许洛枝在咖啡馆看见孟阑的态度时,心里已经有猜测,肯定是发生了不能说的大事,他才会那么气闷。
昭泽分公司在他父亲的压迫下,现在独木难支,买《影星》需要很大一笔费用,对傅霁清而言无疑是透支消费。
许洛枝压制住翻涌的情绪,问他:“你用什么换来的?”
他不肯开口,许洛枝又问一遍:“告诉我,用什么换的?”
“公司股份。”傅霁清神态自若,好像说得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声音依旧温和:“找我父亲换的。”
哪怕她不懂商业上的事,也清楚股份代表什么,难怪孟阑不断提起他在伦敦工作的事,难怪孟阑会是那副憋屈的表情。
“你去北京,是为了处理这件事?”
“是。”
“文件袋里,装的是股份证明书?”
“是。”
她抱有最后一丝希望地问:“股权转了吗?”
傅霁清点了点头。
许洛枝偏过脑袋看向别处,心里像是有块巨石沉沉的压着她,压抑到喘不过气。
生气吗,她有什么资格呢,他都是为自己。难过吗,为他在伦敦的四年难过,到头来全成一场空。
更多的是无力和挫败。
明明当初想的是变得像他那样优秀,现在却成为累赘,把他四年的努力全部毁于一旦。
想到这里,她的心脏仿佛有千万根小针扎着,泛起密密麻麻的刺痛。
“我可以参加新综艺,我也可以舍弃影星。”许洛枝一字一句地道,声音有点发颤:“你为什么要瞒着我。”
“我不想你参加新综艺,也不想你舍弃自己的作品。”傅霁清紧握着手,指节因为用力过度而微微发白。
他喉结微滚,嗓音又哑又带着克制,情绪很重,低声道:“如果我们中间必须有一个人要低头,我希望是我。”
许洛枝的眼眶因为这句话瞬间红了,眼眸里浮起湿润的水光,她闭了闭眼,转身快步往楼道走。
傅霁清默不作声的跟在后面,直到回家,洗澡,关灯,屋里都是安安静静的。
他们躺在床上,黑暗里谁都没有讲话。
傅霁清不敢开口,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但他很害怕现在两人之间的气氛,压抑的,沉闷的,陌生的,就好像有东西被打破般。
又是长久的沉默。
他侧过身,小声问:“我能抱着你吗?”
没有得到回应。
傅霁清在心里叹气,反思自己的错误,是该提前跟她商量的,或者不拿股份换,找圈里的朋友们借款,也不至于给她这么大压力。
他正想着,感觉软软的身体翻到自己怀里,腿也贴上来了,眼前多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你是不是傻啊。”她的声音有些哽咽,把整张脸埋在胸口,死死揪着他的睡衣。
傅霁清轻抚过脸颊,低头一下下的亲着眼皮,用指腹擦了擦眼角溢出的眼泪,无声的安抚她的情绪。
“你就是傻。”她又咕哝一句。
“嗯,我傻。”傅霁清应和着,轻拍后背,像是哄劝般,抱着她入睡。
隔天许洛枝醒来时,身边床铺是空的,她下床走出卧室,看见傅霁清在厨房里做早餐,跟从前一样。
她站在门口,盯着他看了半晌,去浴室里洗漱。
等吃完早餐,她说:“我今天去办离职。”
傅霁清点头:“我送你。”
“不用,我今天想自己去。”
他又道好。
许洛枝回到卧室换衣服,开车去和尘公司。
得知总经理在开会后,她先去了后期组,看他们剪辑《面对面》和《影星》。
“洛枝,好几天没有见到你了。”同事们笑着跟她打招呼。
许洛枝弯唇笑笑,走到给《面对面》剪辑的男生身后,问他:“节目剪的怎么样?”
“啊?就,就正常剪辑啊。”男生被问得有些紧张,转了转座椅,“洛枝姐是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没有,我只想看看。”
看这档节目最后一眼。
“现在正片还没有完全剪出来,等出来了我再给你看?”
“嗯。”
男生把座椅转回去,继续剪片子,许洛枝注意到他不自在,没有盯着电脑屏幕,转而去找负责《影星》的团队。
“洛枝,影星快结束了,你这边有没有其他计划?”策划组长问她。
策划分为好几个组,每个组带不同的项目,会有kpi竞争,组长的意思是还想继续跟着她拉来的项目。
“暂时没有,我比较缺资源。”许洛枝说。
组长明白她指的是什么,口吻无奈:“确实,你大学开始做主持,接触到的自然都是主持圈的资源。可惜了,大学是最容易获取资源的,同学和老师都在一个圈子里,能互相推荐。你现在和大学同学还有联系吗,要不问问?”
“很少联系,他们也不做影视。”
“那就没办法了,除非你再读个研。”组长想了想,又道:“你才二十四岁,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许洛枝抿唇笑笑,掠过这个话题,跟策划组长聊了很长时间,等高层们散会了,她上楼找总经理。
总经理刚刚开会就是谈两档节目的事,因为许洛枝不再担任《面对面》主持,周景衍准备撤资,《影星》也被傅霁清以个人名义买走,转眼难题都扔回到他身上,执行总裁知道后把他骂得狗血淋头,让他想办法补回来节目的亏损。
他见到许洛枝冷笑一声,把解约的合同扔出来:“签字,走吧。”
正巧许洛枝也懒得和他废话,在两份文件上签名,拿过一份装进包里,准备出门前,总经理突然道:“你实力强又怎么样,还不是以前靠周景衍,现在靠傅霁清。”
她神情无波无澜的望过去,总经理见状更加来气,继续嘲讽:“实力在这个圈子是最不值得一提的,如果没有他们,你许洛枝什么都不是,什么也做不成,装作那副清高傲气的模样给谁看?”
许洛枝声音清淡,反问他:“是因为周景衍公司才招我的吗?我接下面对面的时候有周景衍吗?让节目网播率第一的是周景衍吗?您干影视二十年,连投资者是受益者的道理都不懂?”
把利益放在实力之上的明明是总经理自己,现在居然想用这个理由抹杀掉她的付出。
“你敢说不是你让周景衍撤资的?不是你怂恿傅霁清买影星的?你难道没有靠他们的权力来威压公司?”总经理气急败坏的吼着。
许洛枝手指紧紧绷着,没有回应他,转身离开办公室,给虞迟发消息,站在窗边等她上楼。
“洛枝姐。”虞迟很快从电梯里跑出来。
许洛枝直接说:“我办离职了。”
“这么快?那我待会儿也去提离职,不过我离职估计要一个月,洛枝姐你等等我?”
许洛枝摇摇脑袋,“你不要辞职,和尘是个大平台,能给你发挥的空间。我离开后,你会被分到其他主持人那边,她们人都不错,不会亏待你。”
虞迟急道:“洛枝姐,你不要我了吗?”
“我现在自顾不暇,本身就是拖累,带不好你。”
“洛枝姐......”
许洛枝拍拍她的肩膀,弯唇笑了下,回到办公室清理东西。
她长期待在演播厅,办公桌基本是摆设,没有文件资料,柜子里只有两件礼服和一把雨伞。
雨伞是台风那天,她故意没有带走的。
许洛枝转而瞧见花瓶里的玫瑰花,已经枯萎了,是傅霁清出差期间送的。
桌上还有一些小摆件,也是他送的礼物。
全都装进包包后,她走出和尘公司大楼,坐进车里,回复导演的消息。
没过多久,周景衍的电话就来了,说和尘公司的事他知道了,约她周末见面,谈谈《面对面》的事。
这档节目是周景衍主动投资的,当初是冲着她来的,但因为许洛枝把播放量做上去了,他也赚不少钱。
许洛枝正巧也有事要问他,答应了。
回到家中,傅霁清不在,她打开电脑,找出写满伦敦资料的文件夹,一个个的翻,看到晚上。
不知过去多久,客厅里的灯突然亮了,许洛枝偏头看过去,是傅霁清回来了,手里拎着袋子,“怎么不开灯?”
“忘记了。”她揉揉眼睛,合上电脑,起身走到饭桌旁。
“从苏菜馆带回来的,你尝尝。”傅霁清把袋子放桌上,坐下问她:“离职办完了吗?”
许洛枝嗯声,拆开袋子,他又问:“总经理有说什么吗?”
她想到总经理的那些话,心口窒了窒,垂下眼眸,不以为然道:“他大概是被老板骂过,气急败坏的嘲讽了我两句。”
傅霁清闻言摇了摇脑袋:“无能狂怒,别理他。”
“嗯。”
等吃完饭,许洛枝问他:“谢程导演是周景衍的亲戚?”
“是他舅舅。”
谢程是靠自己作品成名的,谢家几乎没有帮过什么,他也有工作室,傅霁清前天让助理调查后才知道。
他问:“谢导是有跟你说什么吗?”
“他说可以给我写封推荐信,帮我去Russell留学。”
许洛枝神色自若,语气也淡淡的,不在乎的模样,傅霁清却听得有点慌神,好像有什么东西抓不住了,捏紧手边的碗。
“周景衍约我周末谈话,在南境。”她很坦然的继续道:“应该是谈面对面的事,听总经理说他打算撤资。”
傅霁清嗓音里混了些不易察觉的紧绷,很低很沉:“能不去吗?”
“为什么?”
他讲不出原因,也没有再阻止。
周末时,许洛枝准时到南境餐厅,周景衍已经在包厢里等着。
他穿的很正式,西装革履,熨帖的没有一丝违和,发型也和以前不同,剪的很短,没有了吊儿郎当的少爷样,看起来成熟稳重许多。
“好久不见。”他笑着打招呼。
许洛枝在对面坐下,淡声道:“是挺久了。”
距离跨年快四个月,他们认识以来隔得最久的一次。
周景衍勾勾唇角,低头摩挲着茶杯,向来肆意张扬的人莫名有些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许洛枝端起面前的玻璃杯,喝了口水润嗓,语气自然的询问:“最近过得怎么样?”
“事业方面还行,上个月刚刚升了总经理,父亲给我转了股份,可能过不了多久就能干掉我哥。”周景衍因为这句话变得神采奕奕,打开话闸子,把公司里不少趣事都讲给她听。
他们默契的避开感情问题,服务员很快端上来菜和饭,全是许洛枝爱吃的,周景衍都记得。
“先吃吧,都饿了。”他说。
“嗯。”
用餐时他们都没有讲话,等放下刀叉,许洛枝才不紧不慢地问:“谢程导演和你是什么关系?”
周景衍手上的动作停住了,低声道:“是我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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