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阑没反应过来,轻“啊”了一声,傅霁清直接划屏接通,示意他讲话。
“喂,许洛枝你在哪里?为什么不来参加会议?”
总经理的语气很凶,音量大到没有开扩音器,三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这段时间总经理对她讲话都是这样的态度,许洛枝已经习惯了,她每次冷冷淡淡的回应,都能让总经理更加生气,无能狂怒。
“挂了吧,别理。”她说着,想抢回手机,
傅霁清和孟阑第一次见,对视一眼,心知肚明,孟阑侧身躲开许洛枝的手,打开扩音器。
“张总最近架子摆的挺大嘛,这是在对谁大呼小叫啊?”孟阑直接开口。
总经理听见男人的声音,没有认出来是谁,但这个口吻让他不由自主的放缓语气,问道:“是周少吗?”
傅霁清闻言看许洛枝一眼,她神情自若的摆着饭菜,不在意的样子。
“孟阑。”他大方的报名,见傅霁清心神不宁,轻咳一声,故意说:“周少和傅总在陪许洛枝聊天,你找他们有事啊?”
傅霁清听到他的话,目光又转过去,幽幽地盯着人。
“没,没有重要的事。”总经理的声音都变小了:“我就是想找洛枝谈谈招商的事。”
孟阑都不用许洛枝解释,差不多能猜出来是怎么回事,笑了下,漫声问:“招商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啊?”
总经理没回话,孟阑又道:“我全权交给许洛枝负责了,张总忙自己该忙的。”
对面沉默半晌,总经理似是忍着怒意,但依旧好声好气的:“行,那我就不打扰您了。”
孟阑挂断电话,露出得意的笑容:“怎么样,我表现的不错吧?”
“还行。”傅霁清心情愉悦的附和。
“他这种人我见多了,吃软怕硬,就该这样收拾。”孟阑转头对许洛枝道:“你以后有需要直接给我打电话,我去跟他说,不用客气。”
许洛枝不想让他们插手,但也不至于不识好歹,笑着说:“谢谢。”
孟阑笑得更高兴了,朝傅霁清挑一下眉,他敷衍的扯了下唇角,朝门口方向扬扬下巴,示意可以离开。
“用完就甩是吧?”孟阑被气得不行。
傅霁清轻描淡写的反问一句:“你不陪阿池?”
孟阑噎住,他接着道:“要不要我给阿池打电话?”
“走了!”孟阑倏地起身,说了一声拜拜,快步离开办公室。
等门重新关上,许洛枝轻笑了声,像是没忍住似的,他被感染了,跟着笑:“给你报仇这么开心?”
“不是。”她说:“是觉得你和孟阑的关系很好。”
傅霁清点点头:“是挺不错。”
傅家和孟家算是世家,家里住得近,他们学生时期都是同校同学,从小玩到大。
许洛枝关系亲密的朋友都在江城,大学室友相处的不错,但她搬出去的早,她们又各自有其他朋友,毕业之后联系很少,关系自然淡了。
进入公司后,同事是不可能成为朋友的,圈子里的千金少爷大多都看不上她,她也跟他们聊不了两句,更别提当朋友。
看见傅霁清和孟阑的关系,许洛枝是有点羡慕的,这样家世相当又能聊得来的朋友,真挺难得的。
傅霁清瞧出她的心思,低咳一声,故意说:“不是有周景衍吗?”
许洛枝抬眸看他,傅霁清目光坦荡荡的,但她莫名听出了一丝别的意味,回道:“是,他确实算。”
傅霁清觉得简直是在自作自受,笑了声,轻轻点头:“嗯,希望你们做永远的朋友。”
最后两个字特意咬重了音,许洛枝没忍住笑意:“羡慕?”
傅霁清清楚她对周景衍没意思,可他是总经理给许洛枝打电话时,第一反应说出的名字。
不知道什么时候大家提到许洛枝,最先想到的能是他。
“有点。”他实话实说。
许洛枝顺着话问:“所以你也想当我的朋友?”
傅霁清怔了一下,喉结微滚,低声反问:“能加一个字吗?”
许洛枝停住筷子,撩眼看他,直视半晌淡声道:“要看你想加什么字。”
傅霁清笑了下,也沉默很长时间,轻扣着桌面,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落下,像是在缓解心里的情绪。
他在这种时候和许洛枝对视会有些紧张,她的目光清亮平静,直勾勾地盯着人,不夹带任何情绪,就是单纯的在审视。
但凡露出一丝的心虚或者不坚定,好像都能被她看穿。
傅霁清不是想玩玩而已,前段时间孟阑和林映池结婚时,他在思量自己的未来,或者说他们的未来。
他已经掌握深城分公司,但这种程度远远不够,如果拿不下总部,他就没有自主权。
傅霁清低头挪开视线,笑着道:“算了,今天先不加字。”
许洛枝又看他,神情无波无澜的,什么话都没有说,收回视线继续吃饭。
等吃完晚餐,傅霁清将桌面收拾干净,重新将文件摆放好。
他要忙工作,小区也就在斜对面,许洛枝准备自己离开时,被傅霁清叫住。
她回头用眼神问是不是还有事。
“我再忙也不至于让你自己回家。”傅霁清拿起搭在椅后的外套,“走吧,送送你。”
夜风带着初冬的寒意,街上仍然是车水马龙,街边的店里放着动听的粤语歌。
从大楼回小区的路,傅霁清走过很多遍,第一次跟许洛枝一起,不由自主的介绍起来:“这家茶餐厅的烧鹅饭味道不错,你有尝过吗?”
许洛枝点头:“尝过。”
再往前面走,是私人奶茶店,他又忍不住道:“这是上次给你买奶茶的店。”
“我知道。”许洛枝说:“尝的出来。”
傅霁清反应过来,失笑:“差点忘记,你在这里住的比我久。”
许洛枝微微偏头,目光掠过他的侧脸。
不是在这里住,是在他公司和家旁边住。
这条路,她从三年前就走过无数遍。
傅霁清不再提沿街的店面,转而问起礼物:“送去的影视书和教程有用吗?”
“书我翻过,讲得有点杂,教课没有来得及看。”
“教课应该更有用一些。”
许洛枝现在需要实践,也需要书本知识,轻嗯了一声:“等忙完影星节目,我应该会有空闲时间,再慢慢看。”
即将到年底,再过一个多月,《影星》就能上线播出,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候。
傅霁清也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接下来的一个月,能见面的时间估计不多。
他思忖片刻,低声问:“圣诞节有活动吗?”
“商演吗?”许洛枝说:“有公司找,我不打算接。”
平安夜、圣诞节到跨年夜、元旦,都是商演活动的热门时间,上周就有公司打电话来问许洛枝的档期,她让虞迟全部推掉了,不接任何活动。
正值《影星》节目的关键时刻,她本身能力就不足,现在不能分心,况且已经决定转幕后,主持活动可以慢慢减少,如果价格不是特别高,没有必要接。
“所以圣诞节是休息的?”
许洛枝听出话里的意思,就是没有回话,不动声色的晾着他,许久后清越的声音随着风掠过耳畔,是很淡的三个字:“不一定。”
傅霁清笑了,接着问:“如果是我约你呢。”
许洛枝神情不变,依旧是淡然冷静的模样,让人猜不透想法,沉默片刻才道:“看你约我干什么。”
“约许小姐吃喝玩乐。”傅霁清不紧不慢地道:“反正不会是工作。”
她又侧目望他,好像在比较跟着他吃喝玩乐,是不是比工作更重要。
半晌,许洛枝轻轻颔首:“那就休息吧。”
傅霁清笑出声来:“行,约好了。”
“嗯。”
孟阑亲自放话威胁,总经理更加看许洛枝不顺眼,但也更不敢招惹她,《影星》节目的事情完全不插手了。
许洛枝开完会下班,见今天时间还早,开车去了Cake咖啡馆,找林映池聊天。
咖啡馆里依旧没有顾客,林映池坐在吧台后刷手机,嘴里哼着轻快的小调,连许洛枝推门进来都不知道。
“这么开心?”
她突然出声把林映池吓了一跳,手机都差点滑落,满脸惊恐地抬头看见是许洛枝,才抚着胸口顺气:“救命,你要吓死我了。”
许洛枝坐上高脚椅,弯唇问:“做什么亏心事了?”
“哪有,我是在逛KingKmn的官网,挑衣服呢。”
“挑衣服笑成这样。”许洛枝扫一圈冷清的咖啡馆,故意说:“看来是赚钱了。”
林映池“啊啊啊”叫唤,作势想打她:“你跟傅霁清相处多了,都学坏了!”
许洛枝笑着往后躲,问到底在干什么,她气呼呼地说实话:“我在给孟阑挑领带行了吧!他生日快到了。”
“嗯,看来相处的不错。”
“还行吧,只是比我想象中稍微好一丢丢。”林映池边说边用手势比喻,就是嘴硬不肯承认。
许洛枝敷衍的附和:“嗯嗯,足以买生日礼物的一丢丢,我知道的。”
林映池又乱叫,都急得要跳起来了,两人笑闹两句,她问:“洛枝,你的生日在什么时候?”
“一月二十八号,通常都在春节里。”
林映池笑眯眯地说:“等你明年生日,我要给你送礼物!”
许洛枝弯唇说好:“你生日我给你回礼。”
“好!”林映池大大方方的应下来,告诉她:“我的生日在夏天,八月十号。”
“我记住了。”
林映池及时将话题引到傅霁清身上,问道:“洛枝,你知道我哥的生日吗?”
她知道,傅霁清的生日在四月,最美好,也最浪漫的春天。
许洛枝是在昭泽集团高层人员介绍中看见日期的,下面还有一个邮箱,是给顾客写建议投稿的。
这种留在网上的邮箱通常都是摆设,高层领导是不会看的,顶多让助理抽空扫一眼,再全部清空。
明明心里清楚,许洛枝还是给那个邮箱发了四年的生日快乐。
“不知道。”她垂下眼眸淡淡道。
“是四月七号。”林映池看出来她是想掩藏,故意把日期再说一遍。
许洛枝漫不经心的应声,林映池满意的笑起来,为自己暗暗牵线而激动。
她也被这副模样逗笑:“你不继续给老公挑礼物,盯着我干嘛?”
林映池听见老公的称呼,耳朵都在发烫,强调着:“他前段时间送了我一家店,这是我给他的回礼,回礼而已!”
“一家店?”
“是啊。”林映池忍不住抱怨两句:“都怪傅霁清,他先前答应送我一家店,结果前几天告诉我,店归孟阑了,让我找他要。”
一听就知道是傅霁清和孟阑下的套,也亏他做得出来,帮兄弟套路自家妹妹。
“不过看在他最近这么难的份上,我不计较了。”
许洛枝闻言望过去,“他怎么了?”
林映池是听孟阑讲的,顺着话全都告诉她了。
昭泽集团的总部在上海,全国各地都有分公司,但比较重要的就是北京和深城,傅霁清想扩大北方市场,也是想将手伸到北京分公司,但他父亲始终不同意。
深城的市场已经被傅霁清拿下来了,他掌握绝对权力,可总部和其他公司的领导并不认他。
几家公司平时有业务往来,父子两人这段时间一直僵持着,业务方面也在互相为难,自家人内斗。
“傅董事长就是这样冷漠自私的性格,他不会让步的,傅霁清只能想别的办法。”林映池的语气里带着埋怨。
“他为什么为难自己的儿子?”许洛枝不解:“我记得他没有其他儿女。”
林映池说得很坦然:“不是他怀孕十个月生的,也没有亲自养过,所以不在意呗。他眼里只有利益,傅霁清能给公司赚钱,他就把权利交出去一部分,现在傅霁清想更进一步,他不愿意了。”
许洛枝很快想通其中的道理,上层人多半如此,尤其是男人,有钱有势又贪婪,习惯高高在上的地位,做出什么行为都不奇怪。
“你最近没有见过傅霁清嘛?”林映池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我们都很忙。”
不过后天就是圣诞节,他们约定好出去玩。
林映池有听许洛枝讲过《影星》,知道她在忙着节目播出的事,难得抽出空来。
“没事,等节目播出就好了。”林映池笑眯眯地道:“到时候你就是许导。”
许洛枝被这声“许导”给逗笑:“行,我努力。”
聊到十点钟,林映池准备关店回家,许洛枝也需要早点睡觉。
她们锁好门,走出咖啡馆,外面刚下过雨,吹拂的冷风里带着刺骨的寒意。
“好冷好冷,今年冬天也太冷了,洛枝你怎么不戴围巾啊。”林映池恨不得把脸都埋进围巾里。
“忘记了。”许洛枝不是很在意,说:“我开车来的,送你回家吧。”
“好。”
林映池正想跟许洛枝走,不远处突然传来男人的声音:“阿池!”
她们偏头看向对面,孟阑急忙忙的跑过来,喘着气笑道:“还好赶上了,我来接你回家。”
林映池咬唇笑起来,看神情应该不是第一次,两人婚后相处的不错。
许洛枝不由打趣:“快跟老公回家吧,电灯泡也要走了。”
林映池皱脸瞪她一眼,走到孟阑身边,“你路上注意安全,到家给我发个消息。”
“好。”
孟阑微微颔首和许洛枝打招呼,两人转身离开,林映池问:“你从哪里赶来的?”
“傅霁清那边。”
“他还在公司啊?”
“嗯,在忙......”
声音渐渐远了,后面的话许洛枝没有听清楚,垂了垂眼眸,转身坐上自己的车。
傅霁清这些天都在和自己的父亲打商业战,他撤掉给其他分公司的帮扶资金,父亲就让总部断掉业务来往。
他在公司熬了三天,终于撑不住,准备今天回家睡觉。
其他楼层的灯都关了,只有大厅留着一盏白灯,保安见他下来礼貌的打招呼:“傅总。”
“嗯。”
傅霁清走出公司大楼,吹来阵阵冷风,他掩唇咳嗽两声,准备今晚回江清小区睡,明天早上也方便来开会。
他转过身,突然看见站在不远处的许洛枝,怔住了。
回过神来后,傅霁清拿出手机想看时间,“今天是圣诞节吗,抱歉,我最近忙忘记......”
“不是,后天才是圣诞。”许洛枝淡声道。
他似乎是松了一口气,握着手机笑道:“吓到我了。”
傅霁清走近两步,见她神色如常,有点摸不透意思。
许洛枝仿佛看出他想问什么,先回答了:“我没事。”
“我来接你回家。”
傅霁清对回家这个词已经很陌生了。
小时候跟着外公外婆,他们经常会叮嘱“放学早点回家”,再后来会说“别玩太晚,早点回家”。
高中时外公生病去世,外婆突发脑溢血,救回来后患上阿尔兹海默症,不太记得事,他就没有再听过回家。
“我不会是太困了吧。”傅霁清的声音很低很轻,抬手揉揉发涨的太阳穴。
他熬了太多天,精神都是紧绷着的,猛地松懈下来,脑袋疼的厉害,总觉得今晚见到的人,听见的话都很不真实。
“我来接你回家。”许洛枝重复一遍,像是怕他听不清楚,特意提高了音量。
暖黄色的灯光照在她脸上,衬得眉目柔和,耳边柔软的发丝随风起起落落。
冬日的夜晚有些萧瑟,这样一句慢声细语的话,却仿佛可以吹散所有的冷风,只剩旖旎暖意。
傅霁清嘴角止不住的上扬,低头笑了,一声声的,他握拳抵唇,似是想压住,但怎么都压不下来:“嗯,回家。”
他走到许洛枝身边,一阵冷风刮过,长发被吹得凌乱,许洛枝抬手整理。
傅霁清侧目看过去,这才注意到她敞开着风衣外套,里面是件低领毛衣长裙,露出光洁白皙的脖颈。
“你怎么穿的这么少?”傅霁清想起她上次生病的样子,眉头微微蹙起。
许洛枝闻言看自己的衣服,她冬天一直都是这样穿,深城比起江城已经暖和很多了,不过是今天突然下雨,寒意更意。
傅霁清停住脚步,忽然伸手贴她的侧脸,温热的掌心触碰到一片冰凉。
许洛枝怔住了。
他什么话都没有说,又握住她的手腕,拉着人往公司大楼里走。
许洛枝跟在他后面,目光定定地落在手上,脸颊仿佛还有余温,一时没反应过来。
保安见傅霁清回来了,以为发生什么事,想过来时他摆手示意不用,让许洛枝坐在沙发上,“你在这里等我。”
“你有文件没拿?”她合理猜测。
“不是。”
许洛枝直到他转身上电梯都很懵,大厅比外面暖和,她抬手贴上自己的侧脸,没有凉意了,沉静下来后心里仿佛也浮起暖意。
她在咖啡店前,听见孟阑的那句“我来接你回家”,情不自禁的想到傅霁清。
许洛枝对他家的了解更多是事业上,政商娱全都有涉及,在上层圈子都是毫无疑问的顶尖。
他从来不提家事,又在工作中这么拼,许洛枝原以为是他有傲气,不想显得靠家里。
今天听林映池提才知道,原来他是没有家了。
许洛枝当时第一反正是,那自己去接他吧。
没过多久傅霁清就下来了,手里拿着围巾,口罩和帽子。
许洛枝没料到他返回来只是为了拿这些东西,都觉得他是不是真的工作糊涂了。
“路上就十分钟,而且我不冷。”
“那你以后有一种冷,叫傅霁清觉得你冷。”
“......”
他弯腰直接将围巾套上去,轻浅的呼吸洒在颈间,他绕过两圈,仔仔细细的系好。
围巾上有清冽熟悉的味道,应该是他戴过的。
傅霁清又帮忙戴帽子,是顶毛织的黑色帽子,许洛枝不由好奇:“你戴过?”
“没有,新买的。”他说:“觉得会很适合你。”
帽子压住了许洛枝的长发,她每天上镜前都会做造型,今天造型师弄得波浪卷很漂亮,被这样压着全给毁掉了。
许洛枝摸了摸帽子,皱起眉,不放心地问:“会不会很丑?”
傅霁清笑了声,忍不住伸手揉开她的眉,声音温和:“不会,很漂亮。”
他最后把口罩也戴上,看着被包裹严严实实,只露出眼睛的许洛枝,满意的笑了:“走吧,回家。”
“......都看不见了还漂亮。”许洛枝扯了扯口罩。
傅霁清看着她,点头:“嗯,漂亮。”
许洛枝有些无奈,又禁不住弯唇,跟在他旁边往外面走,傅霁清提醒:“风衣扣上。”
她老实的全扣上,偏头看他,宽松的黑色棉服,休闲也显得年轻,拉链拉到了最上面,遮挡的很严实。
许洛枝打量过后,问道:“为什么不把你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我?”
大学时期,许洛枝室友的男朋友就做过这样的事,室友穿着男款的外套回来,满脸甜蜜的炫耀。
傅霁清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失笑道:“一起感冒的事,不划算。”
许洛枝不解,他说:“如果我感冒,会传染给你。”
傅霁清拢了拢衣领,声音像是在低喃:“都不要生病才好。”
许洛枝想到他的外公外婆,抿抿唇,应声道:“好。”
他们走到楼道里,许洛枝想解开围巾,傅霁清阻止了:“下次来接我的时候还吧。”
她略微扬起尾音:“下次?”
傅霁清反问:“没有下次?”
许洛枝不动声色,淡淡道:“看我心情吧。”
他又笑了:“行,你说了算。”
隔天,许洛枝一进办公室,虞迟就拿着小盒子跑过来说:“洛枝姐,平安夜快乐,请你吃苹果!”
许洛枝接过精致的盒子,笑着说谢谢,等中午从会议室出来,又收到几位同事的苹果,她依次礼貌的道谢。
往年的平安夜大家都不会送礼物,今年可能是因为在共同忙一个项目,也可能是想向她示好,无论是什么理由许洛枝都接受。
在回办公室的半路,许洛枝遇见余皓,他有些不好意思的递过来一个盒子,声音也很小:“学姐,平安夜快乐。”
“谢谢,平安夜快乐。”许洛枝收下了,顺口问:“最近工作怎么样?”
“挺顺利的,同事们也很好。”余皓回答。
初进职场或多或少会遇见难题,他明显是在撒谎,许洛枝低声道:“顺利可不是好事。”
余皓低了低脑袋,沉默半晌才讲实话:“是有些麻烦的地方,但不算太难。”
“嗯,慢慢来,你还年轻,有很多试错的机会。”
余皓听见这话愣住了,许洛枝察觉到,问他:“怎么了?”
他扬唇笑起来,笑得很高兴:“我去年面试失败,学姐也是这样安慰我的。”
许洛枝只记得当时自己和余皓聊过两句,还传出去包养的谣言,但具体讲过什么记不太清了。
她问:“我还讲过什么?”
余皓全都复述给她听,许洛枝下意识道:“都一年多了,你还记的这么清楚。”
“是......”余皓小声说:“我都记得的。”
许洛枝脑子里闪出个念头,像是意识到什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抿唇说:“去忙吧。”
“嗯,不打扰学姐了。”余皓听话的转身离开。
许洛枝往前走两步,突然回头往后看,对上余皓略显慌乱的眼神,他没有解释,急忙的跑掉了。
在许洛枝的记忆中,余皓是盛南大学学生会的成员,在学校举行活动时见过几次,后来他来公司面试,初试和复试都有碰到过。
最近的印象就是包厢里那次,以及他成为和尘实习生,至于其他事,具体讲过的话,都不记得。
仔细想想,余皓比她小两届,但每次都能在活动中碰见,公司有很多人来面试,能遇到应该也不是偶然,包厢那次就更巧了。
许洛枝有过同样的经历,不会猜错。
她耿耿于怀傅霁清不记得自己,现在发现,自己也是一样的。
许洛枝自嘲般摇摇脑袋,喊来虞迟,让她帮忙挑一些礼物,给同事们回礼:“不用送苹果,估计也不会吃,你看着买。”
“好。”
“不用给余皓回,平时如果他有事,私下帮衬着点。”
余皓属于实习生,不回礼物在常理中,再则,许洛枝也不希望他有什么误会。
虞迟应声,许洛枝边给她转账,边提醒:“还有你的,想要什么自己买。”
“好!”虞迟笑眯眯地问:“洛枝姐,要不要给24号送礼呀?”
“他今天有寄东西来吗?”
“没有。”
许洛枝微微蹙眉,语气里带着嗔意:“不管他。”
她吩咐完事情,回到办公室,没有收到礼物,倒是收到了消息。
傅霁清:有收到苹果吗?
许洛枝:收到了。
傅霁清:几个?
许洛枝:八个。
傅霁清:许小姐真受欢迎,不像我,一个都没有。
许洛枝故意回:是挺惨的。
傅霁清又发来消息:不过今天没有过完,也许能收到一个。
许洛枝懂他的暗示,弯唇打字:几点下班?
傅霁清:不确定,应该很晚,但不会超过12点。
许洛枝又笑,听见外面有同事叫她,暂时放下手机先去工作。
直到下班,许洛枝都没有给傅霁清寄苹果,而是亲自去水果店,挑了一个最红的苹果,让店员包装起来,带回小区。
她拎着礼盒上到16楼,他家没有光亮,人没回来。
许洛枝是故意的,就是要让他在公司巴巴等一天,要礼物倒是挺积极,都忘记给她送了。
她把盒子挂在他家的门把上,转身下楼,电梯门一打开,正巧撞见准备回家的傅霁清。
他见到许洛枝,唇边勾起笑意,抵住电梯门,“找我?”
许洛枝有种小计谋被识破的感觉,不肯承认:“走错了。”
“嗯,10楼和16楼离的很近,是容易走错。”
傅霁清讲得一本正经,许洛枝没好气的瞪了一眼,扒开他进电梯。
他低声笑着,在电梯门关上前,提醒着:“别忘记明天见。”
许洛枝没有回话,电梯门合上,下到10楼。
她走到家门口,正想摁密码时,发现门把挂着一个袋子,里面装了苹果和纸条。
纸条上的字迹她很熟悉:
【平安夜快乐。】
【——第九位祝福者,以及唯一被你祝福的人。】
许洛枝弯唇笑了,把袋子拿回家。
第二天不是周末,工作需要继续,许洛枝想到晚上有活动,提前下班了。
她走出大楼,傅霁清已经在外面等着了,眉眼温润的站在台阶下,见到她第一句就是:“又不戴围巾。”
许洛枝没有这个习惯,傅霁清已经取下自己的黑色围巾,低头熟练的替她系好,“你欠我两次了。”
“你这是强买强卖。”
“嗯,我是。”傅霁清笑道:“昨天的苹果很甜。”
许洛枝买的最贵的,当然特别甜,他又问:“不知道许小姐昨天临幸的哪一个苹果?”
“最丑的。”
“看来是第九个。”
他理直气壮的,许洛枝禁不住笑了声,承认了:“是最丑的第九个,但它也最甜。”
第32章
今晚的街上很热闹,路边的店面门口都摆着圣诞树,落地窗贴满了圣诞老人和雪花的贴纸,店里放着耳熟能详的圣诞结,处处充满过节的气氛。
许洛枝坐上车后问他:“去哪里?”
“保密。”傅霁清扬了扬唇,踩油门开车,“孟阑说,你先前在聚会场合特意跑去问他,伦敦圣诞节是怎么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