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廷悠游岁月—— by三春景
三春景  发于:2024年06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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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家!”刚刚见郭敞如此吩咐,张皇后有些迟疑,迟疑自?己是不是错漏了?什么证据,让官家彻底不再?怀疑。而就是这一迟疑,高素娥都?坐在官家身旁了?。此时,她再?也忍不住,下?意识提高了?声音道。
郭敞甚至没给张皇后一个眼神,只是摆了?摆手,示意张皇后先别说话?。他自?去看着素娥,这才注意到她眼角淡红色的划痕,脱口?而出:“这是怎么了??方才伤着的?朕倒不知了?,宫正司对着妃嫔,也是随意用刑的么?”
苏宫正觉得压力比山大?,却顶着官家冰冷的眼神说不出话?来——总不能说,这是圣人砸的吧?这虽然是实?话?,但由她来说,也有将圣人推出去顶缸的嫌疑。
“...怎么不说话??是觉得委屈了??”郭敞伸出手,指头碰了?碰素娥眼角那道划痕:“朕总不会叫你白受这一回委屈的。”
素娥能说什么呢?她的心情和苏宫正差不多...没法说啊!这时候说是皇后砸的,倒像是在告状了?。
“官家,这连小伤都?不算,是那几封假信,不小心刮到了?。”素娥说了?真实?情况,却没有提及张皇后。
不过郭敞很聪明,大?概猜到了?内里实?情...纸张这种玩意儿,刮到手指也就罢了?,好好儿的怎么会刮到眼角?
“...朕都?不知道,你平日?小心谨慎那个样子,到底是人好,性情和顺,还?是胆子小了?。”郭敞摇了?摇头:“但,不管是哪种,如今你也该知道了?,有些事?不是你想躲就能躲的——这回若不是恰好,这等事?扑在你身上...就算朕信你,流言也能杀了?你了?。”
和素娥说话?的郭敞像是背后长了?眼睛,又抬了?抬手,再?次阻止了?想说话?的张皇后。
这一次,他转过了?什么,对张皇后语气淡淡地道:“圣人不必说了?,朕知道你的意思,不过这回是宫正司弄错了?。最大?的错处在于,高美人不在人前的那几回,嗯,你们应该查到了?,说她是躲在静室礼佛是不是?那几回她根本不能去t?幽会——不,的确是在与人幽会。”
“是同朕幽会...朕微服出宫,偷偷带着高美人一起的。”

“是同朕幽会...朕微服出?宫, 偷偷带着高美人一起的。”
郭敞这一句话,让厅中一片无声。一开始是反应不过来这什么意思,然后反应过来了, 下意识觉得这是假的, 郭敞在维护高素娥。然而最后, 理智告诉在场所有?人, 郭敞就?算再?宠爱高素娥,也不会在这种事上维护她。
这可?是给他戴绿帽子的事儿!是个男人都忍不了,更何况万万人之上的皇帝。
更不说,高素娥虽然有?宠, 可?怎么也到不了叫官家为她‘颠倒黑白’的地步。
“官家的意思是...”张皇后怔了怔, 忽然道:“官家过去这一年常于民间微服私访?这、这如何可?以?千金之子不坐垂堂, 若有?个万一, 天下如何?官家如此, 却?是轻忽社稷了!”
张皇后的话很有?道理,但也只是有?道理了。郭敞有?些不耐烦道:“这便是圣人想说的?微服私访之事, 先帝也是有?的,传说起来还是美谈。作为天子, 居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 不知?民间事, 才是天下不幸, 轻忽社稷呢!”
“这样的话,圣人不必与朕来辩了,这也不干今次的事儿...眼下该如何说?”郭敞指了指那些所谓指认素娥与张怀文‘私通’的证据:“照着这些文字所说,高美人几回与那张怀文幽会?, 可?如今看来,却?是污了人清白?。”
“既然高美人是清白?的, 就?只能是证据有?假了...啧啧,青天白?日,哪来的假证据?看来,这张怀文之死就?是设计的,背后的人、背后的阴谋算计,还藏着呢。”
郭敞说话间,目光扫到下头还跪着的董素贞,又道:“还有?这个宫娥,照你们所查到的,是她在张怀文与高美人间传递文字、流通消息?她到底是遭人陷害,还是确实牵涉其中,说不得是个关键。”
苏宫正从知?道高美人消失在人前,一个人在静室礼佛,其实是和官家‘私会?’起,就?处于脑子一片浆糊的状态了。这个时候听官家说这个,才反应过来,忙道:“回禀官家,这宫娥必定牵涉其中!臣有?证人...有?内侍曾远远见过张怀文与一宫娥交谈。”
“那等内侍,只当是寻常,并未深究。但如今宫正司查案,他?倒是想起来了,方才拿人时也叫那内侍辨认过了,与张怀文交谈的宫娥确实是她无疑!”
所谓‘只当是寻常’,说起来也很现实。虽然后宫女?子,从妃嫔到宫娥,严格意义上都是皇帝的女?人。但普通宫女?哪有?那机会??基本上也很少?幻想有?朝一日能侍寝穿霞帔...不过少?女?怀春,一颗春心托付,这受激素影响,实在是不能控制的。
这让一些宫女?和宦官结成?了无性伴侣关系(当然,不是所有?宫女?和宦官都是自愿有?这种关系的),这虽然也不合规矩,但风险较低——一方面,这样的例子不是一个两个,法不责众么。另一方面,上层对此鄙夷,却?并没?有?特别忌讳。除非是被抓典型了,不然都是不举不究。
相较于找宦官,其他?的路子就?要危险的多了,堪称是走钢丝...宫女?和内侍就?属于此列。
但危险归危险,这条路却?也是一直有?人走的,只不过隐蔽且少?见,加上大家讳莫如深,所以‘隐形’了。
张怀文平日的人缘不错,看到的内侍又正好心善,便没?有?往外声张。只是事后旁敲侧击着提醒他?,要他?悬崖勒马——当然,从最终结果来看,他?是没?有?悬崖勒马的,被搅进了宫廷阴谋当中,一条性命做了结果。
“官家、官家、美人...奴婢,奴婢真的没?有?!”听了苏宫正的话,理解了她的言下之意,董素贞都吓傻了!
之前被带到宫正司,她虽然惶恐,但到底时间短。吃了‘下马威’后痛归痛,却?还是笃定自家娘娘是清白?的,自己也是清白?的。而被带到坤宁宫后,即使有?心态上的波折,可?看到自家娘娘‘沉冤得雪’,也就?安定了。
娘娘清白?了,自己自然也跟着清白?。
却?没?想到现在会?有?这样的反转...特别是没?有?娘娘在前面了,她真有?冤屈,贵人们也很有?可?能不会?重视。只要想到之后,宫正司为了从她口中挖出?所谓的‘口供’,会?有?种种折磨,她就?胆子都要吓破了!
下意识的,董素贞知?道自己能依靠的只有?自家美人,立刻膝行几步,不管这样是不是‘放肆’,扯住了素娥的裙子,趴在地?上道:“美人!美人,真的不是奴婢,奴婢自来胆子小,哪里敢这样干事?”
“奴婢自来没?有?一个人出?过玉殿,与玉殿里的姐妹出?去,也不曾落单...美人可?以去问,问问殿里的姐妹。奴婢出?去的少?,她们肯定能记得。”
满脸是泪,不住磕头。素娥按住她的肩膀,不叫她磕头了,又请求地?看向郭敞:“官家...”
郭敞知?道她的意思,又叹了一口气:“你这性子,朕向来不知?道怎么说,对下实在是太容易心软了!若不是宫廷中规矩严,放在民间,你这样的哪能当得好家,说不得还会?被刁奴欺主?——如今关键说不得就?在她身上,你要放过她?”
素娥摇摇头:“官家,臣妾也不是心软,她说的也有?道理...有?没?有?单独行动过,问问其他?人也就?清楚了。就?算有?记不清的、含糊的,总不会?人人都记不清,人人都含糊。再?者,她是臣妾的侍女?,性子臣妾多少?知?道一些,确实胆小,这样的事儿就?不像是她能做的。”
“也罢,朕全了你这片善心!”郭敞看了素娥有?一会?儿,一句话不说,末了才这样道。
然后又看向跪在地?上的董素贞,冷然道:“你这奴婢是瞧见了的,活命之恩全在你们美人,今后记得要好生回报,且做个忠仆罢。”
素娥很想说,说不定是她连累了人家。现在来收尾了,却?叫人家感恩于她,是不是——但她也知?道,郭敞的思维方式才是此时的主?流。
事情到这时候其实就?算告一段落了...后头叫了玉殿其他?宫女?来,一一问过,确定董素贞确实没?有?落单过,她也暂时‘安全’了。但郭敞没?让她回玉殿,只是交给了王志通——没?让宫正司带走她,却?也隔绝了素娥和她。
“暂且先这样罢,她与外人勾结,事涉其中的可?能性虽然不大,却?也不能完全信任。等此间事了了,再?放她回玉殿。”素娥再?回玉殿时,是郭敞陪她一起的,还与她道:“王志通你还不信?有?他?关照,你那侍女?不会?有?事。”
素娥点了点头,这种时候信不信的有?什么用?当然,对于王志通这个权势第一的大宦官,她也确实信...只要他?的确打?着保董素贞的心。
“此次全赖官家恩德,回护之心实在是...”回到玉殿,素娥低声对郭敞说道。其实她这个时候正处在‘劫后余生’的疲惫中,真的一点儿也不想‘营业’,但她没?办法。
一方面,她确实有?点儿感激。不管怎么说,郭敞第一时间接到消息就?过来,而且听到宫正司和张皇后的说法后,依旧相信她,这是人家的好。另一方面,她也是在尽力弥补今天这件事的不利影响。
素娥一直很清楚的,郭敞或者说大多数皇帝,对于后宫,他?们只希望找乐子。如果没?有?乐子,甚至给他?们带来麻烦、负面情绪,那就?不喜欢了。哪怕这并不是出?自某个妃子的主?观,她们也是受害者。
就?比如素娥这回,她是受害者没?错,可?这一次郭敞是来给她收拾麻烦的。取乐没?取到,平白?要理这些事...固然此时郭敞喜爱她,和她建立了亲密关系,这时应该没?那么嫌烦,甚至还有?一些做了英雄,给素娥撑腰的愉快——但这只是一时的。
郭敞到底不喜欢纠缠在这种事里,只愿意一直轻松愉快,从素娥这里得到各种各样的正面反馈。
“说这些做什么,朕知?道你有?此心,说出?来反而生分。”郭敞轻叹一口气说道。
素娥并不觉得郭敞这句话是说谎,但该说的话她还是会?说...有?些话该说就?得说,不然t?情浓时,这是亲近,是默契。等到情淡了,再?想起来,就?是用来怨恨攻击的素材了。
当然,也不是一直提,一直提显得刻意,而且正如郭敞所说,太‘生分’了。所以素娥点到即止,很快就?不说这些了。只是和郭敞相对坐着,膝头抵着膝头,两只手握着郭敞的一只右手,放在自己的大腿上,然后相顾无言。
这种时候不需要说话,她以一种温和无害的眼神看着对方。于是气氛很快由之前的‘不太愉快’,转到了两人平常相处的样子...轻松的、愉快的、亲密的、有?安全感的。就?像是一杯黄酒,炉子上煮着,人在热热的、微醺的氛围里徜徉。
惬意、柔缓,但又不至于迷醉。
郭敞不知?为何,一下脸红了,眼前是自己的妃子,他?却?有?一种想亲近,又不敢亲近的心情——他?都被这样突如其来的情绪唬了一跳,仿佛掩饰,又仿佛是逃避一样,他?猛地?站了起来,还因此脱开?了素娥的手。
一下心里空落落的。
“官家?”素娥的眼神是询问的意思。
“没?什么,朕、朕...”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郭敞躲开?素娥的目光,然后就?看到了案几上放着的一件绣活儿。这是素娥被带走之前正在做的那幅绣画,被带走时,因着人多手杂,绣画也被撞到了地?上,还被不知?道谁踩了一脚。
弄脏了也就?罢了,还能清理,可?正面抽的几道丝,实在是没?法修饰恢复了。
“这是?”过拿起来看了一眼,觉得配色和布局有?些眼熟,反应过来:“这是素娥你绣的作品?”
“平日里总说你绣活儿不好,如今看来也是好的。若是你多做些活儿,也很快能练出?来一手好绣艺——不过这也不必,有?那辰光,你尽可?以多画几幅画,你是爱这个多些的。”郭敞赞了素娥一番,然后才反应过来,这幅绣画的情况不正常。
若是素娥的作品,玉殿侍女?哪里会?这样不小心?做到一半必然是好好收着。看这样子,他?用脚后跟想都知?道了,必定是今天宫正司过来拿人,不知?道谁碰倒了,谁又踩了一脚,事后才被玉殿的人拾起来的。
素娥也看过那幅绣画,抿了抿嘴唇:“官家谬赞了,不过是做得慢些,能细细地?做,才有?些样子。就?这样,也远不及那些善绣的——说来不怕官家笑话,这原本是臣妾去岁开?始绣的,备着正月里给官家做礼。”
“结果到了时候,一半没?绣好,便拖延了下来...如今这样,却?是下回给官家做礼也用不上了。”
“给朕做礼?”郭敞再?看看绣画图案,明白?过来:“也是,这样的战场图景,挂在玉殿倒有?些不应景了。”
想到素娥不擅长绣花,绣成?这个样子,不知?道要花多少?精力。所谓‘细细地?做’,说的简单,却?是用功的意思...郭敞默默收起了那幅绣画,轻轻拢着素娥的肩膀:“这绣画损坏并不严重,朕不会?叫你的心意白?费的。”
素娥不解,郭敞却?是回头将绣画交给了刘亮:“寻宫里最巧的针线上人,瞧瞧这抽丝的一片该如何织补才能不留痕迹。还有?这清洁,不要损坏这绣画,须得是清洁了与没?清洁是一样的。”
刘亮接了绣画就?退到一边去了,郭敞又冲王志通招了招手,一边去廊下说话:“...宫正司没?甚指望,查个景福殿藏尸案查成?这个样子。如今眼见得里头有?内情,且不说她们有?没?有?息事宁人的想头,就?是没?有?,怕是也没?有?那个能力查个水落石出?。”
“你自安排了人手去查,要查的清楚干净...明白?吗?”
“官家,老奴明白?!”这种时候,王志通自然是赶紧表态。
吩咐完了这事儿郭敞又一人在廊下发呆了好一会?儿,直到天色暗了,他?忽然又说:“摆驾玉殿。”
“官家?”王志通不明白?了...刚从玉殿回来,又去玉殿是个什么意思?若是官家想着高美人今日受了惊吓,要去安慰一番,那很正常,可?刚刚就?该顺势留下,或者直接将高美人带来福宁殿啊。
“怎么?自去准备就?是了。”“是,官家。”
因着郭敞今天去坤宁宫看了一场‘升堂审案’的大戏,尚寝局安排侍寝的事都不了了之了。原本瞧着,今晚就?不招幸妃嫔了,但郭敞这一往玉殿去,彤史还是得拿出?来记一笔——除了皇后的坤宁宫,郭敞几乎不在妃嫔的宫中过夜。
所以这天都黑了,皇驾出?现在宫道上,看着是去哪位娘娘殿里的,立刻引来了一些议论。
“官家这是往哪儿去的?”等到仪仗过去,有?点灯的宫人就?忍不住犯嘀咕。
另外素娥这边,这会?儿吃了晚饭,好好洗了个澡、洗了个头,此时正坐在铺着厚实锦被的围榻上晾头发呢——洗澡的时候,头发已?经拿干布巾一缕一缕擦过了,此时只是微微发潮而已?。不过现在天气还有?些冷,也不能头发就?这样冷冰冰地?上床,还得晾一晾。
这会?儿天也黑了,素娥不好看书打?发时间,便让人取了琵琶来,盘腿坐在围榻上有?一下没?一下地?弹琴...素娥可?以说是非常爱护眼睛了,以前在司珍司做宫女?时,能不晚上做活儿就?绝不晚上做。如今做后妃,自然更注意。天黑点灯后,绝不做费眼的事儿,就?是铁律!
此时要是弄坏了眼睛,想要搞一副合用的眼镜基本不可?能。更何况,就?是眼镜合用,肯定也不如原本的好视力。
郭敞来时,不让人通传,然后还在外头就?听到了断断续续的琵琶琴音。他?没?有?直接进去,而是站在外头听了一会?儿,才与王志通道:“她这是心绪不定,自古琴音便是心音,琴音这样不定,心里不知?道乱成?什么样了。”
王志通能说什么呢,只得道:“官家说的是,今日之事,瞧着高美人镇定,其实也是为了不叫官家担心。真要说一点儿不乱,那怎么可?能呢?这般事,一个不小心,便是要粉身碎骨的。”
“正是如此。”郭敞轻轻颔首,这才走进屋子里。
“官家?”素娥放下琵琶就?要下榻,此时有?侍女?拉开?了房间之间的帘子隔断,郭敞正从外面进来。
“你坐着罢。”郭敞抬了抬手制止素娥。不过素娥虽然没?有?强行下榻行礼,但也没?有?坐回去,依旧穿着寝鞋,站在了围榻边上。
郭敞走过去,摸了摸她的手:“还好,不太凉...坐着晾头发,应当叫侍女?拿薄被来的。你一向身子康健,朕知?道,可?也不能仗着身体康健,就?不注重保养身体了。”
素娥坐下来,肖燕燕此时听了郭敞的话,赶忙抱了一床薄被来。郭敞接了过去,给素娥盖在身上。然后又拿起了一旁的琵琶:“怎么这会?儿用功了?”
“臣妾晾头发无事可?做,也是打?发时间。”素娥解释道。
郭敞又捏起一小束素娥的头发,宫灯之下,乌黑亮泽,仿佛鸦羽:“你平日里常常素扮,但今日这样,却?又比平日更甚——难得见你披头散发,如今才晓得,什么叫‘粗布蓬头,不掩国色’呢。”
素娥哪怕是去侍寝,也没?有?这样的时候。寝衣会?穿的更有?花样,头发也不至于披散,好歹绾个总髻,用一两样装饰品...哪里有?在自己的地?盘上,准备睡觉时那么不加修饰。
“你这头青丝,留了几尺了?却?是不够长...看着不像是留不住了,怎么不继续留长?”郭敞仿佛是第一次注意到,素娥完全披散着头发后,虽然算得上是‘长发’了,但在此时女?子中,并不突出?。
此时女?子留长发,基本上是越长越好。但头发这个东西,长到一定长度之后是会?断的,而且就?算不断,也会?有?诸如分叉等问题。所以为了‘质量’,舍弃‘长度’是必须的。留到一定长度后,便要经常修剪发尾。
素娥的发尾整整齐齐、强韧光泽,抓起来后明显感觉到发量很多,并不比脖颈处抓一把少?多少?。这样的话,明显是还可?以往下留的。
“臣妾头发厚,留到这般长,尽可?以梳发髻了。好多人家要用假发、义髻的,臣妾用真发就?够了...便没?有?再?留长。留长了也有?许多不方便处......”其实这个长度已?经很不方便了,只不过是素娥如今有?人伺候打?理,且大家都留长发,所以没t??必要说而已?。
郭敞点点头:“也是,不过若是再?留长一些,到时候你临轩梳头,就?真与仙女?无异了。”
郭敞说话间,信手弹了三两声琵琶。过后想到什么,笑了笑:“你喜爱哪一曲?朕弹与你听罢。”

第105章 宫廷岁月105
宫廷之中, 少有比皇帝起?床还早的了——比皇帝起?得早的,大约只有福宁殿这些伺候皇帝早起?的人。
除非是?不需要上朝的日子,不然郭敞总是?寅正(早晨四点钟左右)之后不久就起?身?了?...伺候的人时时刻刻听着寝殿的动静, 察觉到翻身的动作就候着了?。确定是?真的醒了?, 即刻就去服侍。当然, 这其实也需要一点儿卧室中守夜宫女的配合, 才能分毫不差。
福宁殿里宫人为了官家赶上卯初之后的朝会,之后一切事情都得干脆利落,又丝毫没有催促的意思——这既是因为服侍官家的人,本就要求更高, 得有一种从容不迫的气度, 显出这天字第一号地方的牌面。也是?因为郭敞的性子, 那是?最不爱旁人安排、催促的。
这一日寅正还差着半刻的时候, 寝殿外头已?经一群人候着了。只等寝殿里传出动静, 守夜的宫女给信号,就要进去伺候。
往常也在这群人中的王志通这会儿却不在, 他急急忙忙从抄手游廊那边往寝殿赶。身?后跟着两个小?宦官。他就问道:“事情确保查到了??”
两个小?宦官中的一个低着头,小?碎步飞快, 跟上王志通道:“王爷爷, 事情只能说查到一半了?...师父叫我们来?, 先告诉您老人家一声。”
王志通点点头:“你们师父有心了?, 是?该一边查一边说的,不然许久没个结果,如?何对官家交代。官家如?今为着高美人十分关?心此事...这也不是?催促你们师父,只是?你们师父要心里有数。自?来?这样的事儿也能说是?机遇, 他办得好?了?,官家不是?就记得他了?么?”
“罢了?, 这些话不说,你们师父也该知道...事情怎么说,查到哪儿?”
说话的小?宦官继续说道:“王爷爷,查到了?一个叫刘百蓉的宫女。这刘百蓉与玉殿宫女董素贞是?表姐妹,大约是?父母辈换亲的关?系,两人生的十分肖似,虽不到双生女那样,可若是?特?意打扮过,不熟悉的人的确难以分辨。”
所谓‘换亲’,其实就是?贫苦人家为了?儿女婚姻嫁娶的一种无奈之举。我家将女儿交给你家的儿子,你家也要将一个女儿嫁到我家做儿媳——董素贞和这个刘百蓉,是?双重表姐妹,既是?姑表亲,又是?舅表亲。
“这倒是?有意思了?,有这样一个人,足够混淆视听了?罢?你们倒是?得力,这么短时间查到了?这么个人...这个刘百蓉,应当不是?哪宫伺候的吧?”王志通很快反应了?过来?‘刘百蓉’能起?到什么作用,毕竟若是?她?和此事无关?,又何必提起?呢?
郭敞命令王志通查清楚景福殿藏尸案的前因后果,死一个张怀文郭敞不在意,王志通也不在意。但现在这件事后面还有事,将素娥也牵扯了?进来?,更别提那歹毒的陷害...郭敞的意思自?然是?让王志通以最快的速度查清,越快越好?。
王志通立即着手,让下面的人发动起?来?。如?今这才两日,就有如?此重要的消息传来?——所以他才称赞了?一句。
“王爷爷神了?!”小?宦官拍了?一句马屁,然后又赶紧道:“那刘百蓉的确不是?哪宫伺候的,甚至不是?六局的宫女。她?因着做小?宫女时学规矩,顶撞了?姑姑,之后被分去后苑做杂役去了?。”
王志通没应这一声‘马屁’,这哪里是?他‘神了?’,不过是?最简单的猜测...幕后要是?真有人安排,就不可能找个侍女来?做这事儿——若是?自?己的侍女,事发之后,不就直接指向自?己了??若是?别人的侍女,则更不好?安排。
别看?后世宫斗剧里时不时就有宫女中安插奸细的做法,实际这一招是?很难做的。真的做侍女的,哪那么容易做小?动作?而像这种需要自?有行动才能做的事,做侍女的没有主子娘娘点头,几乎不可能做!
“因着这刘百蓉与董素贞不过是?表姐妹,其实一开始都没想到查她?。是?运道好?,正逢着有人来?,说这个刘百蓉前几日自?杀后,已?经送出宫了?,来?销宫籍的...这关?头死了?,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便查了?下去。”小?宦官解释了?一下为什么这么快查到刘百蓉。
查到刘百蓉不难,毕竟幕后那人选了?董素贞做筏子,这里头就该有缘故。或许就是?人手里捏了?一个单纯长得像董素贞的,方便实施计划,但能关?联上董素贞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可是?,要这么快查到,就是?有些运气成分了?。
在对董素贞的人际圈子进行筛查前,‘刘百蓉’自?己就冒出来?了?。
“...那刘百蓉,报说是?在后苑做杂役,劳苦的很,又有人欺辱。受不住这些,便梁上拴了?腰带,寻了?短见。有人查验过,确实是?吊死的,之后便按着宫里的规矩,送到宫外专葬宫女的乱葬岗埋了?。”
宫女死在宫里了?,是?没有还给家人,回?家安葬的说法的。一则,家里送女儿进宫做宫女的人家,大多贫苦,哪有钱财安葬女儿?二则,说不得家人都离散了?,宫廷也懒得花功夫为了?个普通宫女,还要寻亲。
三?则么,也有一些宫女并?不是?普通死亡,她?们的死因多多少少与宫廷阴私有些关?系。如?此的话,自?然是?秘密随着她?们入土为安最好?。将她?们交给她?们的家人,若是?有些事没能就此埋进地下,谁能担待的起??
说是?葬在乱葬岗,倒不是?那种一卷席子裹了?,就扔在沟渠里,埋也不埋的。事实上,哪怕是?古代,除非是?天灾战乱时期,顾不过来?,不然‘乱葬岗’大多数时候也是?要把人埋下去的,深度也有(防止随便什么野生动物都能刨开,然后将尸体咬食得零碎)。
这样一是?出于道德伦理,是?感情上的原因,毕竟都是?人,物伤其类。二是?非常现实的原因,‘尸骨露于野’是?真的会引发传染病的,
‘乱葬岗’的‘乱葬’,只不过是?指埋葬在这里的人来?源混杂,往往不会一个家族成片,另外甚至不立墓碑,大家都不知道埋的是?谁。而且,葬得也简薄,不要说陪葬品了?,一口薄皮棺材都了?不得了?。大多数人就是?草席一卷就下葬,有的草席都没有。
宫女是?一个不小?的群体了?,而且再怎么也关?系着皇家脸面,所以她?们是?有一个集中埋葬的墓园的。只不过除非是?女官,又或者有别的身?份,基本不会有墓碑,葬的也薄——其实就是?乱葬岗一样。
“...小?的们去了?葬宫女的乱葬岗,叫那天埋人的认坟,他也不能确定,索性就把新坟全挖了?出来?,这才找到了?一个吊死的。后又寻仵作验尸...虽说有些时日了?,但那仵作也能断定,她?是?先被勒死,才‘被’上吊的。”
“这就对了?,事情串起?来?了?。就说怎么牵扯到董素贞的,该是?用了?这个刘百蓉,让见到的人留了?个影儿,以为是?董素贞,由此好?构陷高美人。说不得,那张怀文也是?被骗了?,当‘红娘’是?真的,就以为崔小?姐也是?真的。”王志通眯了?眯眼睛,点点头:“就查到这儿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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