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冯贤妃与心腹谈论今后如何对待素娥时,素娥却是如同将头埋进沙子的鸵鸟一样,想当之前发生的事不存在。
冯贤妃没有拉拢自己,自己没有拒绝拉拢,一切还是赏花局之前的样子......今后或许要考虑修复和冯贤妃的关系,毕竟人家有二皇子呢。但,但还是等‘今后’再?说吧,最?近的事一件接一件,她还因为‘微服私访’之事的曝光成为焦点,实在是累了。
就这样,她还真就关起门来过自己的低调日子了。
日常除了伴驾和侍寝,几乎不会离开?玉殿。人在玉殿的话,就和以前一样,画画写字,烧香弹琴...总之生活节奏非常慢,日子过得?很单纯(前者在宫廷中倒是挺常见的,这年头生活节奏想快起来也不允许。而在后宫,就更慢了。倒是后者,真的挺难得?的)。
要说日常有什么需要忙的,一个是之前那幅郭敞还回来的绣画,另一个就是‘玻璃板’了——两?件事说起来其实是一件事,都是为郭敞准备生日礼物。
那幅绣画既然是郭敞‘用了心’复原的,素娥为了尽快给他正?反馈,自然要快些完成然后送给他,让他感?觉到自己的心思没白费。‘玻璃板’则是之前素娥就想到的,要给郭敞的‘生日礼物’主菜。
此时无论是西?方,还是华夏,玻璃烧制都不是什么稀罕事了,差的是品质。具体来说,西?方的玻璃制品要更好一些,毕竟他们的玻璃属于钠钙玻璃,华夏这边因为原材料的关系,属于更脆、更不耐高温的铅钡玻璃。
另外因为西?方有着?令人艳羡的天然纯碱资源,玻璃的品质又?能再?高一重?。
至于华夏早有成熟的瓷器,玻璃器的用途有些重?合了,导致无法催生出巨大的产业,从而反哺‘研发’...则更不必说。
素娥要搞‘玻璃板’也不是想推玻璃产业,真的就是单纯给郭敞送个礼物——此时的房子采光真的不行,小房子低矮,为了保温窗户也开?的小,哪怕开?着?窗也会觉得?室内昏暗。而有钱人的大房子,挑高足够高,窗户也又?多又?大,但进深也很深啊,还有帐幔、屏风之类分割室内空间,光线好不到哪里去的。
所以郭敞的书房,也就是临窗的位置光线不错,不妨碍看书。其他地方看书,素娥都觉得?伤眼睛。
而在过去的一个冬天,素娥甚至觉得?临窗位置都不甚明亮...冬天要防风的,窗户只?得?合上?——窗户分内外两?层,一层是夏糊纱冬糊纸的窗棂,一层则是支摘的窗板,大风大雨的时候就要将窗板放下来,那时候室内真就是白天也昏暗如夜里了。
要是有透明的窗玻璃,保温的问?题就简单多了,窗户能开?的更大。同时,玻璃窗的透光性好得?多...屋子里也能明亮很多吧?
素娥知道,窗玻璃做出来,肯定能做成一个产业...此时玻璃泡都是小孩子养小鱼的玩具了,玻璃还真不是消费不起的东西?。到时候,至少家里有读书人的,会愿意在书房改装玻璃窗才对。还有家里长辈身体不好怕风的,有能力的话,是不是长辈卧房也要换玻璃窗......
但她不会以搞产业的心送这份礼物,那样固然可以给皇家产业增加一个财源,郭敞应该也会高兴。可真的那样了,生辰礼物里的心意呢?对于维持素娥好不容易构建起来的‘亲密关系’,也毫无益处。
素娥的理由只?能是郭敞日理万机,十分费眼。她特?意‘想’出了窗玻璃的主意,既能让室内更明亮,也叫冬日不至于开?窗受冻——总之,全都是为了官家着?想,是关心官家。至于官家之后要用窗玻璃开?辟产业,那是官家的事。
不用觉得?皇家会看不上?窗玻璃这点儿?小产业...事实上?,这不是小产业,真的做起来了,收益是很大的。而且皇家不存在看不起,真的看不起,做什么酒水还要专营?酿酒权进行扑卖(类似后世的拍卖)时,也没有手软过啊!
大燕的社会氛围相比起过去一些朝代,是相对重?视商业的。
不过,素娥想的很简单,真的要让人帮着?做窗玻璃,事情就没那么容易了——她找的是自己最?相熟的司珍司,司珍司有药玉作,倒也专业对口。
但司珍司药玉作的玻璃,基本上?是用来做饰品的。简单来说,她基本只?做有色玻璃,透明玻璃几乎没做过。
其实何止是司珍司呢,因为华夏的玻璃最?开?始就是做饰品(譬如自主生产原本产自西?方的‘蜻蜓眼’),甚至是仿玉的,根本没有透明玻璃的用武之地。所以即便有人做透明玻璃,那也是小众。
玻璃本就是小众了,无色玻璃又?是玻璃中的小众......
最?后没办法,素娥只?得?转而寻求内司意思局的帮助,他们制作玻璃的人才储备、技术储备更加全面,无色玻璃也不在话下,这才让素娥的窗玻璃计划不至于‘胎死?腹中’。
按照素娥所说,意思局吹制了透明玻璃器皿,然后用剪子剪开?,就得?到了摊开?的玻璃板——用‘压制’法应该可以得?到更大的玻璃板,历史上?压制玻璃板也确实取代了吹制玻璃板,但素娥考虑了一下现实情况,还是选择了吹制玻璃板。
一方面是她现在用不到那么大的玻璃板,就算窗户比较大,她一扇窗户里多用窗棂,就能几块窗玻璃镶一扇窗了,问?题不大。另一方面,压制窗玻璃对玻璃的品质有另外的要求,历史上?,压制窗玻璃的失败率就挺高的了......
吹制玻璃板一开?始就和此时大多数玻璃制品一样,存在浑浊、气泡多、厚薄不均等问?题。因为素娥要的是无色玻璃,这些问?题更无处掩藏,还要更明显一些。不过,意思局是给皇家造办东西?,也不怕素娥挑剔。很快他们就通过精选原材料,筛选不合格品等,达到了送到素娥这里的成品,都还不错的程度。
至于说这会导致成本增加...笑话,这可是素娥送给皇帝的生日礼物诶!花钱算什么?
想来,将来商用时,一般的窗玻璃就足够了——当然,这也不需要素娥替他们操心。
素娥这样一通忙碌,郭敞就在自己的‘圣诞节’前,已经送来的众多礼物里,看到了一个‘怪东西?’——装在匣子里的玻璃板,平平整整的一块,素娥不说这要用来做什么,他还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郭敞先是看到了那幅绣画,拿起来仔细观瞧了一会儿?,眼睛里充满了笑意:“这也是难得?了,素娥的绣活儿?一贯拿不出手,如今看这个,果然是t?凡是就怕‘认真’二字——回头寻人镶个小屏风罢,只?挂着?看倒是单薄了。”
王志通应了‘是’,就又?听官家道:“就是这样‘认真’,怕不是要费神了...她绣活儿?不好,得?加倍小心地做...朕将这绣画复原了,倒是给她寻了一桩劳心费时的差事,不该如此的。”
王志通是看着?郭敞变脸色,自言自语起来的。前头还高高兴兴,后头又?忧心忡忡...心里跳了跳,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看完了绣画,郭敞才看到那窗玻璃,奇怪道:“这是什么玩意儿??看着?似乎是药玉?做成了无色水晶的样子,但还是不如最?上?等的水晶——不过,水晶也难得?这么大块,还要打磨成这样一大片。”
“难道是素娥觉得?这稀罕,好用来做案几的面子?”郭敞一时不知道这份礼物的用处。
还好,素娥一贯会在这种礼物旁写‘说明’的笺子。郭敞找到了一张揉蓝色的彩笺,对照着?上?面的文字,才晓得?这是做什么用的。
“...用此物镶窗子?”郭敞瞧瞧大块的窗玻璃,又?瞧瞧如今刚换的窗纱。相比起之前的窗纸要轻薄一些,透光自然也好些,但还没到春末、夏日时那种真正?轻薄半透明的程度。所以一旦关上?,还是影响采光的。
他的反应一向很快,立刻明白了这所谓‘窗玻璃’的妙处,笑了起来:“原来是做这个使的!素娥果然有巧思...大约是想着?明瓦造出来的。但明瓦何等费工?药玉就易得?多了,且还更好些。”
明瓦就是用大而厚的蚌壳,打磨成半透明的薄片,就和镶玻璃一样使用就行。
但此时明瓦使用非常少见,或者说,哪怕素娥上?辈子,明清那样封建社会生产力更进一步的时期,明瓦也是极少数人会使用的奢侈品——原料并不金贵,但费工极了,所以价格还是贵。
而除了价格贵外,明瓦尺寸太小,窗格不得?不做密,透明度也没有彻底和窗纸、窗纱拉开?差距等,也是原因。
相比起明瓦,窗玻璃无疑是各方面都要更有优势的。也就是夏天时不如窗纱了,窗纱更透风。但大可以窗纱和窗玻璃共同使用,左右有了窗玻璃,窗板也就用不上?了。
郭敞觉得?窗玻璃很有意思,立刻就命王志通安排人手,给福宁殿的书法镶窗玻璃——镶窗玻璃首先就是要设计带窗格的窗棂,这难不倒工匠,这样的事他们做的多了!最?多就是要再?窗格内侧流出嵌玻璃的凹槽而已。
窗格并没有设计特?别复杂、曲线很多的图案,毕竟,虽然素娥提供了‘精钢钻’做划玻璃之用,但此时玻璃的质量、划玻璃的技术等,都是值得?商榷的...所以暂且先不搞花哨的,窗格就是规整的几何图形。如此布局设计过,倒也有吉祥清雅的样儿?。
因为就是简单的木造,宫廷木匠的手艺更不必多说,郭敞几乎是下午就看到了自己书法的玻璃窗。
看了一会儿?新奇,郭敞满意地道:“确实亮堂了许多...其实还能更亮堂些。有了这窗玻璃,倒不怕风了,尽可以多开?几扇窗,窗户开?的更大也无妨——如今气候渐渐暖了还看不出来,冬日里这窗玻璃要更有用。”
“这般样子也好,关着?窗子外头也清清楚楚。”郭敞对这一点似乎尤为满意。
或许以华夏传统审美来说,会觉得?用窗纱窗纸更有一种朦胧美。但郭敞的性格,真的是典型的皇帝样子,掌控欲非常强,喜欢将自己置于方便观察全局的位置。比如说他在福宁殿,这平时批阅奏疏和休息的方位,都是能将内外瞧清楚的!
透明的窗户完全满足了郭敞这方面的癖好。
因为很喜欢玻璃窗,郭敞还召来了意思局的人,让他们抓紧制作更多的窗玻璃,供福宁殿上?下更换——素娥送来的窗玻璃只?够书房更换的,也符合她说的,因为担心郭敞在书法费眼,所以想了这个‘窗玻璃’出来。
“...高美人既然教了你们这个巧宗,就要担起来。朕看这‘窗玻璃’极好,福宁殿上?下就要更换,你们算计着?多制一些......”郭敞说着?说着?,又?好奇道:“这样板正?的药玉,到底是怎么做的?总不会是将化了的药玉摊开?又?碾平了才成的罢?”
郭敞杂学知道的不少,还真晓得?玻璃是怎么回事儿?。
“回禀官家,高娘娘是叫奴才们吹成玻璃器,才用大剪子剪开?,成为玻璃片的。至于碾平的事儿?,奴才们私下也试过,想着?这样能不能叫玻璃片更大更平整...试了后才晓得?更难做,大多都是坏的,品质也不如吹出来的。”
“想来,高娘娘是心中早有计较,比奴才们懂得?更多。”
“哈!她确实不是外行。”郭敞忍不住笑了一声...他是想到了素娥以前在司珍司做宫女,药玉作似乎也熟悉的样子(素娥常常自己设计药玉饰品,他是见过的),不知为何,又?有些高兴起来。
圣诞节过后?, 天时一日暖过一日。
“...小心着些,别弄坏了内窗的窗纱,那是新糊的。”席玫瑰站在窗边, 看工匠给玉殿的窗户进行改造。换下原本的支摘窗板, 换上新的合页玻璃窗, 叮嘱道?:“那样细密轻软又透光的好纱, 还那样鲜亮,可不易得!”
工匠们讨好地答应着,手?脚利索轻快地进行更换工作。
自从福宁殿换上玻璃窗后?,玻璃窗立刻成为了后?宫各殿的‘新时髦’。倒不一定大家都有增加室内采光的迫切需求, 这会儿不是冬天, 玻璃窗的优势也没那么大。之所?以如此, 还是‘上有所好, 下?必甚焉’, 官家喜欢,且又难得的东西, 谁不想要??
由此,内司意思局的工期都排满了, 倒是素娥这个‘始作俑者’有些排不上。不过, 她作为窗玻璃的提出者, 意思局肯定不能让她排队, 所?以还是给她插队了。对外的说法是,高美人早就?和意思局说定,制作完福宁殿所?需的窗玻璃后?,就?要?制作玉殿的。
因为‘窗玻璃’是素娥和意思局弄出来的, 大家倒是不怀疑这个约定的真实性?。
但有这个预约就?可以了吗?要?知道?,排在?素娥后?面的后?妃们, 也?不是没有人来得早、排得晚。在?宫廷中‘排队’,从来不是简单的先?来后?到,先?来后?到是建立在?彼此平等的基础上的,而后?宫多的是不平等。
所?以意思局能这样爽快,排在?素娥后?面的那些后?妃也?没话说,还是因为素娥如今得宠...宠妃是有特权的,即使看不顺眼她们,往往也?只能等君王的宠爱淡了,再谈‘回敬’。
更换玻璃窗的事很快做完了,席玫瑰又给工匠们赏钱。等工匠们都走了,又叫了一个小宫女和自己去擦洗窗户——更换玻璃窗后?,那些工匠已经收拾清理过了,看上去挺干净。但席玫瑰知道?自家娘娘爱干净,肯定还是要?自己人擦洗一回的。
这边玻璃窗换好,到了午膳时间,素娥才和上官琼、宋觉真从外头进来。素娥是知道?今天换玻璃窗,觉得噪音会很大,特意避开的...她果然已经被古代生?活养敏感,她上辈子穿梭于喧嚣的大学?校园和街道?,与室友同住一屋,也?没有觉得噪音是个问题,这辈子却很介意。
其实换玻璃窗的噪音并不很大,毕竟都是木工活儿,匠人也?都手?脚很轻,但还是能躲则躲。
“...还是要?在?你这儿用午膳才好,玉殿的灶头是没得说了。”尝了一些烤鸭后?,宋觉真赞不绝口——午膳端上来后?,素娥和上官琼、宋觉真同桌吃饭。此时分餐制、合餐制并行,一起围桌吃饭也?很正常。
今天午膳吃的是烤鸭,这是素娥提前安排的菜牌轮到了。在?确定会带两位客人回来,又提前派了人回来说明,让多准备一些,所?以现在?肯定是够吃的。
烤鸭算是一道?历史?悠久的名菜了,毕竟‘烤’本身就?是最古老的烹饪方式,肉类会考虑到‘烤制’是非常顺理成章的。不过不同时代的烤鸭总归有不同的细节,而相比此时的‘烤鸭’‘炙鸭’,玉殿内膳房出的烤鸭是按照素娥给的方子做的,基本是明清,甚至现代风味了。
至于说现代风味和明清风味的最大差别,在?素娥的感觉来说,就?是外皮越来越酥脆了。即使是一些讲求传统的老店,也?会偷t?摸摸调整,让鸭皮比百年前要?脆......
除了用荷叶饼卷着片烤鸭、萝卜条之类的一起吃(荷叶饼是一种非常古老的面食,并不是配合烤鸭诞生?的,而是自古皆有,用来卷什么的都有),桌上还有鸭血粉丝汤,炸鸭货等,都是从鸭子身上来——毕竟是后?妃的午膳,总不能只有一样鸭子卷饼。
就?算素娥能接受,内膳房的司膳内人也?会觉得端不出来。
“在?别处也?吃过炙鸭子,但再没有这样香的...用荷叶饼卷着吃也?好,配着萝卜和酱料,也?十分解腻。”上官琼点点头,跟着宋觉真一起赞了一句。
此时吃烤鸭,拿来配饭吃的有,配面食吃的也?有,素娥这样用荷叶饼卷着吃或许已有,但宋觉真是没见?过的,所?以提了一嘴。
当然,到底都是吃过好东西的人,赞过一回也?就?是了。很快她们就?不说这些了,转而说起了别的。
“...前些日子,我们殿中的主位起兴了,要?与我们看星宫。我才晓得我是磨蝎宫,唉,难怪时运不济呢!”上官琼叹了口气。她是看到了对面高几?上的一个磨蝎水盂,这才想起了这事儿。
这本来是她的感慨,却激起了宋觉真的兴趣:“原来上官姐姐你是磨蝎宫,我是蝎宫的呢!”
‘黄道?十二宫’,或者说十二星座这一学?说其实很早就?传入了华夏,一开始是西方传入印度,然后?由印度的佛教?僧侣传到华夏——伴随着一些佛教?典籍。
隋朝初年传入华夏的佛经《天乘大方日藏经》里?提到,‘是九月时,射神主当,十月时,磨竭主当其月......八月时,蝎神主当其月’。其星座顺序,星座名称,已经与后?世大差不差了。就?是对应日期有些问题,但这极有可能是几?次出口后?,和各文明不同历法进行交织的结果。
总之,不看历法,纯粹从天文的角度划分各星座,还是很清晰的。
十二星宫这一学?说在?华夏最初没什么人关注,毕竟华夏正统的是‘二十八星宿’,而不是黄道?十二宫。星座学?真正走红还是在?本朝...这在?当下?绝对是最火的算命方式之一,堪比素娥上辈子那会儿的‘MBTI’,测的人多,社?交媒体上有热度。
说实话,刚知道?现在?十二星座学?说流行时,素娥甚至有一种错乱感。想到了她上辈子儿时,小学?初中那会儿,真的不少同学?都痴迷星座,还会看专门的杂志...果然,现代人玩的很多东西,其实都是古人玩剩下?的。
“素娥是哪一星宫的?”上官琼问素娥。
素娥按下?内心的复杂念头,回答道?:“我生?之时,日在?狮子宫。”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必然,素娥两辈子的生?日都一样,,只不过出生?‘年份’不同而已。所?以星座什么的,自然也?是一样的。
“狮子宫吗?狮子宫也?好,就?是我这磨蝎宫,唉!命途不好皆由此而来。”上官琼半是自嘲地道?...作为后?妃,要?自嘲时运不济,也?只能是说自己不受宠,位份多年不得提升,未来估计也?就?这样蹉跎了。
“我倒宁愿是磨蝎宫。”一旁宋觉真无所?谓地说:“虽然总说磨蝎宫命途多舛,可说起来,出了多少不一般的人物?这大抵就?是‘艰难困苦,玉汝于成’吧...而且大家谈星宫时,说到是‘磨蝎宫’的,旁人都要?高看一眼呢!”
很难说是十二星宫带火了磨蝎宫(也?就?是摩羯座),还是磨蝎宫带火了十二星宫这一舶来品——有些著名诗人、词人、文坛领袖等,喜欢拿自己是磨蝎宫自嘲,迷弟迷妹了解到了,自然就?兴起了‘磨竭狂热’。
大约是‘文章憎命达’吧,文坛混的好的,特别是能名留青史?的,命途都不会多平顺。其中一部分人发现自己是磨蝎宫后?,又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甚至会写诗词记录。这样一来,确实强化了磨蝎宫和‘时运不济’的联系。
但这种‘时运不济’很难说是一种负面的表达,就?和‘文章憎命达’这句诗一样,作为自嘲,里?面其实又掺杂了一些自豪。能说出这句诗的,至少文学?上受到了广泛认可......
当然,宋觉真这样说也?是因为她不信十二星宫推算命格的事儿(或者说,她是信着玩儿的)。
随口点了几?句星宫的话题,用完了午膳,又漱口洗手?后?,三人又去玉殿后?头亭子里?坐着了。素娥如今练琵琶,上官琼也?是擅琵琶的,正好让她指点一番。
“倒是不知官家这样爱琵琶。”听素娥说起郭敞自小学?琵琶,常常自弹取乐,还让素娥也?学?琵琶,上官琼有些意外:“我此前也?只是知道?官家会琵琶,不过天潢贵胄,学?些琴瑟也?是寻常,便没有多想过。”
上官琼没有说的是,她还曾经给官家表演过琵琶——邀宠么,最常见?的手?段之一就?是表演才艺。她擅长弹琵琶,自然是有机会就?要?表现出来的。
但当时官家并没有表现出多少兴趣...她只当是官家对琵琶这一才艺无动于衷,如今看来,却不是这样了。
“官家爱自弹自娱,也?不一定就?喜爱听人演奏,我也?没见?过官家叫仙韶院女乐来弹琵琶琴。”宋觉真多少能感觉到一点儿上官琼的复杂心情,便安慰了一句:“美人不是也?说了么,官家其实也?不怎么要?她弹奏。”
“要?教?她琵琶琴,大约也?是官家‘好为人师’了...说来,我在?家时就?听我母亲说过,说是天下?人都有一等‘好为人师’的癖好,男子尤为如此。”
素娥心里?默默点头...好为人师的快乐确实是没经历过的人很难想象的。
上官琼也?不是第一天晓得自己不得官家偏爱了,自不会怪罪到素娥头上,这会儿调整心态也?快。当她投入到指导素娥琵琶这件事上时,已经完全没有之前的别扭心态了。
教?弹奏了一回,休息时上官琼就?道?:“素娥这琵琶琴也?不坏了,若是一两年前才开始学?的,那便是极有天赋了...最要?紧的是有灵性?,不是那等死板弹琴的,这十分难得。”
大约是因为上辈子学?的声乐,到底和乐器有相通之处。而且说乐器的话,她本来也?有会的(虽然水平不高),这辈子学?弹琵琶,素娥一开始就?学?的很快了。而如今,上官琼这个擅长琵琶的,也?给出很高的真实评价。
“我听着也?好。”宋觉真在?旁说道?:“我只会弹筝,不过这些丝弦乐到底有共通之处,好坏是听得出来的。”
休息时,侍女送来了‘下?午茶’和配茶的点心,三人闲聊的话题很快就?不局限于乐器什么的了。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宋觉真犹豫了一下?,但还是问道?:“说来...那‘张怀文案’,如今可有什么结果了?”
“只听说宫正司前些日子到处查案,声势大得很,如今动静倒小了。”
素娥想了想,觉得没什么不能说的,便将自己知道?的说了:“官家也?叫王都知遣人查了这案子,说起来有些得罪,但王都知手?下?的精兵强将,在?查一些隐秘上,倒比宫正司更强...可就?是这样,如今也?没得进展。”
“查到是个叫刘百蓉的宫女,她与我这殿中的董素贞生?的相似,身形也?仿佛,就?扮做了董素贞。这才叫张怀文以为我与他传书,也?叫其他人误会...她说是寻短见?吊死的,但后?来开棺验尸,又说是先?被勒死,之后?才被吊上去的。”
素娥这样一说,上官琼和宋觉真都能想到其中的算计了。
“本来这刘百蓉是极好的线索,顺着她查下?去,怎么也?该有些东西。但奇就?奇在?这儿了,似乎是断了线索。”素娥难得有比宋觉真她们还要?消息灵通的时候,这主要?是因为事情和她相关,王志通特意让人告诉过她。
对于这样的调查进展,素娥也?有些心烦。她当然希望查到幕后?主使者,不然一个对自己怀着这样巨大恶意,而且还很有行动力、很有心机的人就?在?那里?,她始终是不能安稳了。
但现在?情况就?是这个情况,她只能接受,并祈祷王志通那边的调查能有进展。
“王都知出马,都查不下?去了么?”惊叹过‘刘百蓉’一事,上t?官琼又觉得好奇:“这样说来,那个幕后?主使者倒是厉害,竟然能做的这样滴水不漏。”
方采薇若是知道?自己得到了‘滴水不漏’的评价,大约不会觉得如何自豪——对于一个依靠‘未来记忆’,能提前知道?很多事、很多人,然后?快人一步加以利用的人来说,做到这种程度,根本不值得说。
三人又讨论猜测了一番这幕后?主使者是怎么做到的,直到宋觉真开始猜测谁可能是那个幕后?主使者,素娥才转移话题——没凭没据的,要?列怀疑人名单,之后?再见?到人家说不定都会心虚!
更何况,祸从口出,说这样的话实在?太容易得罪人了。素娥并不因为是在?自己的地盘,外传的可能性?极低,就?掉以轻心。
稍晚些时候,总之晚膳之前,素娥送走了宋觉真、上官琼两位客人。回到正殿,就?见?小宫女抱了晾晒过的衣物进来整理,要?收进衣箱中。发现其中居然还有新做的一包月事带,就?愣了愣。
素娥的月事带和此时常见?的不太一样,而更像是素娥上辈子祖父母那一辈常用的那种——像是系带内裤,那一小块布料的部分其实是个口袋,还可以往里?填充卫生?纸等吸水性?强的东西。
素娥以前做小宫女时,选用的是一种相对柔软吸水的纸。现在?做妃子,条件好一些了,让她把脱脂棉弄出来了(此时已经有棉花了,棉布也?有,只是棉布不是主流纺织品,甚至还因为量少,价格不比丝绸低呢),就?塞脱脂棉到那个‘小口袋’里?。
祖父母辈的月事带往往会掏出填充物后?重复使用,她现在?当然不会。就?把填充了脱脂棉的月事带当成是一次性?产品了,和上辈子使用卫生?巾一样,用过就?丢掉了。
也?不是她一个人如此,宫廷里?娘娘们用‘月事布’,也?没听说谁还会重复使用——甚至宫女们,只要?稍微有钱一些,月事布也?往往用过之后?就?烧掉、埋掉,重复使用确实不常见?。
素娥的月事带做好之后?会清洗、暴晒,然后?收起来,供她来月事时使用。
因着她身体健康,月事也?准到不能更准了,宫里?的侍女帮她做月事带的日期是很规律的。基本就?是一次月事后?半个月,如此就?能保证下?次月事时能用上干净的,且不用担心压箱底太久受潮,或者有别的问题的月经带了。
这些新做的月事带代表的是她上次月事应该过去半个月了。
但实际上,素娥半个月前没有来月事,这件事当时肖燕燕就?提醒过她了——素娥一直以来的月事都太准了,所?以晚了两天之后?,肖燕燕就?提醒了她。
肖燕燕观察到素娥看到那包月经带就?表情发愣,过了一会儿便道?:“娘娘,您这一回换洗都迟了半个月了,这是从来没有过的,说不得就?...不如这几?日就?请太医来看看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