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皎看了眼紧闭的殿门,黛眉微蹙,没有犹豫,径自拾阶而上,却在将要推开大门时,一只手突兀伸出,阻拦掉她的动作。
青神色严肃:“帝君有令,紫黎宫主殿今日起关闭,所有人都不?得入内。”
白皎沉默一瞬,黑白分明的眼睛看向他:“包括我?”
青霖头?压得更低,艰难的声音从喉头?挤出:“包括你。”
短短几句话,说得他满头?大汗,怔住地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青霖心神紧绷,心里怏怏地想,帝君,您真是太看得起我了。
竟然要他来?守门,阻拦白皎。
紫黎宫里,就算是没开灵智的花草都知?道帝君对她有多看重。
青霖自己也忐忑,要是白皎当?场大闹,他都不?知?道怎么办,就凭她在帝君心里的地位,自己也不?敢下重手,更何况,如今白皎已是上仙,他和白皎,谁输谁赢还?说不?定呢呢。
青霖转动大脑,还?在想怎么找借口敷衍过去?。
谁知?白皎浅浅一笑,语气?平淡道:“我知?道了。”
她转身离去?,这下换成青霖呆滞了,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一头?雾水。
另一边,离开的白皎脚步一折,绕了一圈来?到大殿后面,察看情况之后,不?禁眉头?紧皱,结界十分细致,没有一丝疏漏,难道就这么离开?
直觉告诉她,东渊有什么瞒着自己。
可她现在就连东渊的面都见不?到,白皎惆怅望天,伸手摸上结界,熟悉的气?息顷刻交融。
她神色一震,眼底掠过一抹讶然。
与此?同时,一道流光自三十三外天投入下界。
东渊临走前已将一切安排妥当?,可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变化无常。
本该安稳待在紫黎宫的白皎,竟也意外历劫,与他几乎前后脚投入下界。
天机遮掩下,便是司命都不?曾知?晓。已经?投身下界的东渊,自然更不?知?道。
离国惠王府。
“小桃,我要出去?转转。”
“小姐。”侍女小桃扑通跪下,“世子吩咐过奴婢,要照顾好小姐。
白皎皱紧眉头?,照顾,怕是看管吧。
想到这一切的原因,白皎便后悔不?已,早知?道……千金难买早知?道,如今后悔也来?不?及了。
心里转过种种念头?,她的动作倒是毫不?停滞,一把拉开门,正要冲出去?,忽然又停了下来?。
俊美?男人迎面而来?,见到她后,俊朗的眉眼间流露出一抹复杂情绪,她直勾勾地盯着她,准确来?说,是盯着她这张脸:“看来?,你已经?知?道了。”
白皎:“哈?”
我该知?道什么?
前世她和沈执焰十指紧握,先后离世,一睁眼便是这个新世界,系统失联,没有剧情,白皎却也不?惧,照样在这个世界混得风生水起,只是她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劫难!
眼前人名叫殷清钰,是惠王与王妃的嫡子,也是未来?的王府继承人,重点不?是这个,这人跟她老公沈执焰有七八分相似,所以当?初她兴冲冲地救了对方,哪知?道,竟让自己落到了如此?境地。
白皎回过神,男人已经?屏退侍从,攥住她的手腕,不?由分说,强硬地将她拉回屋里。
殷清钰:“皎皎,是我对不?住你,我知?道你恨我,一切都是我的错,你相信我,我一定会?保护好你。”
白皎眉头?一挑,没错过他眼中一闪而逝的愧疚,如果刚开始还?明白点,后来?那几句话,她简直越听越糊涂。
当?初,她被殷清钰强带进惠王府,恨他?大卸八块都不?解恨!
可是,后面那句我一定会?保护好你又是几个意思?
莫名地,叫她心头?一凛。
她的直觉依旧灵敏。
白皎眼珠微动, 不着痕迹地引导他,殷清钰沉默一瞬,或许是以为她已经知道真相, 再也没有?隐瞒的必要, 他说?道:“再过几日, 我?便会迎娶正妻, 皎皎, 你会理解我的。”
一字一句,笃定得?很。
白皎一怔, 眼神莫测地瞥了眼殷清钰, 瞥见那张和沈执焰十分相似的脸, 胃囊就是一阵阵翻涌, 说?不出的恶心。
殷清钰握着她的手腕, 轻轻摩挲:“我?知道,皎皎你最乖了,我?就算成亲了,也会对你负责, 绝不会辜负你一片真?心。”
最后一句, 说?得?温柔极了。
手腕上的触感让她头?皮发麻,比被鼻涕虫蹭到还让人恶心, 她下意识挣开?,对上男人惊讶的目光。
殷清钰怔怔站在原地,回不过神。
“皎皎, 你怎么了?”他以为她出了什么变故。
白皎摇摇头?,遮住眼中一闪而逝的喜悦, 既然都要成亲了,总算可以放过她这个可怜人吧?
她故作忧郁地说?:“如果你是真?心喜欢我?, 就放我?离开?吧。”
白皎低垂眼帘,徐徐说?道:“反正当初我?们?什么都没发生?,我?也不需要你负责,如今你要娶妻,放我?离开?不是正好?也省得?你的妻子生?气?。”
一番话说?完,她差点把隔夜饭给吐出来,可惜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殷清钰摇头?,怜惜道:“皎皎,我?知道你最是心软,你既然救了我?,我?就一定要对你负责。”
“虽然我?现在不能给你名分,但你相信我?,名分,以后一定会有?的。”
白皎低着头?,所以他看不见她厌恶的眼神,被恶心到反胃的表情,谁需要你负责了,我?看你负责是假,见色忘义是真?。
想到这,白皎神色微闪,不,不止是这样?。
她抬起头?,直直注视他:“我?不需要你负责,当初救你只?是顺手为之。”
殷清钰怔怔地看着她,准确来说?,是她这张脸。
何其相似啊。
他在心中感叹,回神便听白皎又道:“如果你真?的要报恩,就送我?回家,而不是待在这里。世子,你真?的喜欢我?吗?”
最后一句声音极轻,宛若一缕轻烟,随风而散,可它仍旧飘进殷清钰耳畔,被说?中的男人脸色忽青忽白,恼羞成怒似的狠狠瞪她:“你胡说?什么!”
“皎皎,我?对你还不好吗?你这样?的身份,能进府伺候我?,已经是天大的福气?。”
白皎猛地睁大眼睛: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啊!
尽管这样?想,她却没开?口,眼眸微眯,轻蔑地看向人模狗样?的男人,后者竟然在她眼神中败下阵来。
“小桃。”
他声音低沉,隐含一丝薄怒,听到声音的侍女慌忙过来,被他的阴沉脸色吓得?瑟瑟发抖,连头?都不敢抬:“世、世子。”
殷清钰:“看好你们?家小姐,没有?我?的允许,从今日起,她不准踏出房门半步。”
“看来我?真?是太宠你了,才会让你恃宠而骄。”
“如果看不好她,你也不用?待在这儿了。”
最后一句明显是对着小桃说?的,后者闻言身形一晃,扑通一声,跪倒地上:“小桃遵命!”
自那天起,白皎便被关在府里,以前还能在自己的小院范围内逛逛,自从殷清钰下令之后,白皎只?能待在房间里。
她叹了口气?,望着四四方方的天,巴掌大的地方,连几声鸟叫都少得?可怜。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上下一片喜气?洋洋的惠王府,从主子连带奴婢,都为几日后的大婚忙得?团团转,一刻也不停歇。
白皎所住的栖霞苑,就像放逐在海洋里的海岛,安静极了。
她临窗而坐,眼眸沉沉,脸上没有?丝毫情绪波动。
她后悔了。
后悔当初没直接弄死他!
以至于让自己落入现在的境地。
不行,她得?尽快想个办法。
白皎蹙眉,身侧四四方方的窗棂外,花枝临窗而起,几只?灰扑扑的小麻雀落在上面,互相轻啄羽毛,看起来霎时?可爱。
白皎惆怅托腮,要不下次他来,直接捅死他?
不行,她还想活着呢。
她摇摇头?,否决这个念头?。
“小姐。”小桃见她这副落寞消沉的样?子,终于忍不住出声宽慰:“您看开?点。”
白皎扭头?看她,小桃还在絮絮不止:“世子最喜欢的就是您了,你看看这屋子,摆设无一处不精巧,是世子爷派人特意布置,就是为了博您欢心呢。”
白皎:“啊?”
这些字她都认识,怎么组合在一起,就让人听不懂了呢?
小桃上前一步:“我?知道您在想什么,世子爷虽然即将有?正妻,可是,他最爱的还是您啊,您不必忧心,以世子爷对您的喜欢,未来一定会纳您为妾,到时?,不知道多少女子羡慕您呢。”
小桃说?得?双颊绯红,她不懂,世子爷生?得?那么英俊,又对小姐痴心一片,怎么就要闹成这样?呢。
白皎终于听明白了。
小桃以为她喜欢那个柿子,啊不对,世子,以为她是因为世子即将娶妻而黯然神伤。
白皎:“!!!”
简直是天大的污蔑!
她暗暗翻了个白眼,喜欢?她眼瞎了才会喜欢他!
想到他的所作所为,她更恨不得?剁了殷清钰!
喜欢个大头?鬼!
她一言难尽地看向小桃,想问她,你是什么时?候瞎的啊?
不过,这倒让她想起另一件事。
几天后的婚礼。
成亲可是件大事,殷清钰也算得?上身份贵重,举办起来定然声势浩大,到时?人多眼杂,这不就是机会吗?
而她所在的小院儿,因为殷清钰的龌龊心思,不想让其他人知道,因此,看守的丫鬟并不多,且位置偏僻。
她细细打量小桃,还要感谢她不习惯被人伺候,勉强留下了一个小桃,也只?有?她,才能全天盯着自己。
要是把小桃弄昏,她就能离开?了。
就算再笨白皎也知道啊,古代那么封建,推崇名节,她无名无分地待在这里,算什么事?
每天待在四四方方的小院儿里,从天亮等?到天黑,从睁眼坐到闭眼,想到这儿,她狠狠打了个哆嗦,这辈子算是完了!
思及此,她忽然捂住心口,咳嗽几声。
小桃紧张万分:“小姐,您怎么了?莫不是着凉了?”
她说?着边探腰,关掉敞开?的窗户,做完这一切,才担忧地看向白皎。
白皎又是一阵咳嗽,揉着太阳穴,姿态孱弱起来:“好像是,你帮我?抓几副药吧。”
小桃一怔,却没立刻答应。
白皎软软地靠着软榻,声音细弱:“怎么还不去?世子不是说?过,要你好好照顾我?吗,我?如今患了风寒,你不去抓药,我?怎么好得?起来呢。”
“要是他想起来,见我?是这副模样?,小桃,你担待得?起吗?”
轻飘飘的几句话,甚至没什么凌厉目光,就是瞬间压得?小桃喘不过气?,她本?就不是什么聪明人,只?是运气?好,被殷清钰临时?拨调来伺候白皎,如今听她这么说?,忙不迭点头?:“小桃马上就去!”
她还不知道,这只?是开?始。
接下来的时?间里,白皎又让她拿了不少药材,小桃什么都不懂,只?能任她吩咐。
白皎都要过目一遍,又偷偷扣下一部分药材,磨成药粉,感谢学?过的知识,混合起来之后,被她顺利弄出迷药。
内服外用?都可以,只?是内服药效更强。
其余时?间,白皎开?始偷偷观察小桃,模仿她的一举一动,一时?间,竟然忙得?不可开?交。
期间殷清钰一直没来,也在白皎意料之中,他可是这桩婚事的主角。
倒是小桃有?些失落,比她还频繁地看向远门,白皎淡淡一笑,还乐得?他不来呢。
转眼到了成亲那天。
白皎居住的院子偏僻,却也能听见喧哗声,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钻进耳朵,接着是吹吹打打敲锣打鼓的仪仗队。
新娘沈如意坐在大红花轿里,一身红色嫁衣,葱白指尖紧张地捏着衣角,想到即将嫁给心上人,心头?便是一阵欢喜。
她不会后悔的。
鸳鸯戏水的红盖头?,遮住她脸上的柔情蜜意。
与之相反的,守在门前的新郎官殷清钰,淡青色的硝烟里,他勉强扬起一抹笑容,身姿笔挺地立在门前。
四周都是观礼的百姓,惊愕又羡慕地看着一百多台嫁妆,连成一线,几乎占据了整道长街。
真?是阔气?啊。
众人热火朝天地讨论起来。
“嘶,新娘子可真?有?钱,我?刚数了数,足足一百二十六台嫁妆呢!”他又压低声音,小声道:“就算皇家嫁公主,也跟这差不多了吧?”
其他人听罢,笑了起来:“惠王世子娶的可是沈太傅的孙女,人家沈太傅可是三朝元老,桃李满天下,皇帝不知道多看重呢,这算什么。”
“要我?说?,这惠王世子才是人生?赢家呢,漂亮媳妇有?了,还有?个这么有?地位的老丈人,真?是走了狗屎运!”有?人不禁羡慕起来。
“啧啧,这你就不知道了,这门亲事,可是人家沈姑娘自己求来的。”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目光灼灼地看向说?话的男人,男人本?是个小混混,整日跟三教九流混在一起,向来被人瞧不起,如今忽然受尽关注,骄傲地昂起头?:“这事儿还是我?从我?兄弟的兄弟那里听来的,你们?可不能告诉其他人。”
“是是是,我?们?听着呢,李二郎你快些说?吧!”
李二郎揣手笑道:“沈家姑娘对惠王殿下一见钟情,这桩婚事,是她求沈太傅向皇帝陛下讨来的御旨,不过可惜啊,我?看咱们?世子这样?子,倒像是神女有?梦,襄王无心。”
“好你个李二郎,竟然还咬文嚼字起来了。”
混混得?意地仰起头?,忽然话锋一转:“别说?我?了,惠王府发喜钱了!”
众人齐齐望去,惠王府外,几个小厮拿着红色钱袋,对着人群开?始抛撒铜钱,百姓们?挨挨挤挤的伸出手,这可是免费的钱,谁不想要!
喜钱撒到哪里,哪里传出阵阵呼声,多是些“百年好合”“吉祥如意”“早生?贵子”之类的吉祥话。
与此同时?,僻静的小院儿内,白皎坐在椅子上,倒了杯茶,才说?:“小桃。”
后者精神紧绷,紧张地盯着她,唯恐她出什么事,连回答也慢了几拍:“小姐。”
白皎微微一笑:“你怎么这么紧张?”
小桃擦了擦汗,不敢说?怕她出事,她知道小姐对世子多在乎,如今却是世子爷的大婚之日,唉。
白皎要是知道她的想法,肯定要笑死。
可惜她不知道,推了推跟前的茶杯,温声说?道:“你也别站这里,坐下来,喝杯茶。”
小桃连连摇头?,恭敬道:我?是奴婢,怎么能接主子的茶。”
“什么主子,我?连你都不如。”她说?着自嘲一笑,眼中流露出几分黯然,配着惊艳绝伦的容貌,美人蹙眉,最是让人心疼。
小桃也不例外,小心翼翼地看她,无措地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白皎忽然展颜一笑:“只?是一杯茶罢了,你喝一口又能怎样?。”
小桃抿了抿唇:“谢谢小姐。”
她轻呷一口,眼睛微微睁大,之前她也喝过茶叶,不过是散装,又苦又涩,手里这杯却截然不同,她偷偷咂了咂嘴,有?点甜甜的。
回过神,小桃捧着杯子,看见里面已经一滴茶水也没有?,她竟然给喝完了。
小桃放下茶杯,脸色羞红。
白皎仿佛没在意,捧起一本?书看了起来,只?是,她视线落在书上,却一个字也落不进眼底。
她在心里默数:一、二、三。
小桃捂住脑袋,一阵头?晕目眩,她这是怎么了?失去意识前,她慌忙去看白皎:“姑娘,我?——”
声音戛然而止。
白皎随手扔了书,一把接住下坠的小桃,又摸了摸她的脉搏,眉头?一挑,成了。
她在茶里下了特制的迷药,小桃又喝得?精光,结果可想而知。
紧闭的远门打开?,小桃低着头?,从小院里走出来,院子里其它丫鬟讨好问候:“小桃姐姐好,你怎么出来了?”
小桃低着头?,声音压得?低低的:“小姐午歇睡下了,让我?不必在身边伺候,你告诉其他人,暂时?别进去打扰小姐。”
“我?晓得?了。”丫鬟笑得?谄媚。
小桃转身离开?,丫鬟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生?出一股羡慕,什么时?候,她也能在主子跟前伺候呢?
小丫鬟没看到,她羡慕的小桃在无人处抬头?,衣裳发髻皆是小桃的样?子,唯独那张脸,灵动清澈的眼眸镶嵌在娇艳动人的脸庞上,黛眉琼鼻,红唇艳润,不是白皎又是谁。
她早就计划好了。
借着小桃的身份趁乱逃出惠王府,成亲这天,府里的下人都忙着招待贵宾,哪里顾得?上注意一个小丫鬟。
唯一让白皎苦恼的是,她好像走错了路。
杀千刀的殷清钰!
她连怎么进来的都不知道,眼睛一闭一睁,就到了惠王府,殷清钰说?爱她,其实就是有?恃无恐。
白皎这一世的身份是父母双亡的农家女,父母去世后她被赶出家门,好不容易逃到国?都投奔亲戚,没想到,亲戚早就搬走了。
她举目无亲,无依无靠,最后竟然活活饿死的,白皎醒来后好不容易把自己养好了,结果,因为救了个白眼狼,从此困在惠王府。
殷清钰就是知道没人替她奔走,才会这么肆无忌惮,把她当成禁脔。
扯远了,当务之急是要离开?这里。
一刻钟后,白皎穿过抄手游廊,眺望远方,是一层套一层的宅院,她人都麻了,怎么还没个尽头?!
她不会是迷路了吧?
忽然,前方迎面走来一名侍女,白皎扭头?看向四周,除去不远处的长廊,就是几丛花草,还没手腕粗的小树,躲不过去。
白皎低下头?,朝她走过去。
怕什么来什么。
“慢着。”侍女忽地出声,叫住她,白皎心头?一跳,停下步子,侍女说?道:“府上都在忙,你怎么还在这里闲逛?”
“你是哪个院儿的?怎么跑到这儿躲懒来了!”
白皎低着头?,声音诺诺:“奴婢是红袖院玉姨娘里的丫鬟小月。”
她倒不怕这个,当初准备离开?时?就问过小桃府里的布局,有?几处院子,小桃一五一十全说?了。
从这里就能看出,小桃不是殷清钰的心腹。
事实也正是如此,小桃是殷清钰随手找来的丫鬟。
白皎扯了扯唇角,不知道该说?他自信,还是自负,他完全不会觉得?白皎能偷偷离开?,因为,她可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农女啊。
她讥诮一笑,正要离开?。
丫鬟却叫住她:“那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算了,你随我?来,随我?一起去后院帮忙。”
白皎心下一沉,微微抬眸,余光扫过她。
丫鬟并未发觉,还在絮絮叨叨地说?话。
原来,她是府里伺候惠王妃的贴身侍女彩云,很是得?脸,因今日婚宴就是王妃一手操办,作为她手下得?用?的大丫鬟,彩云自然也是忙得?不可开?交。
白皎运气?不好,被她看上,拉来当壮丁。
彩云语重心长地说?:“你什么都不懂,我?也不给你安排重活,你就负责引路,小心点,参加婚宴的客人非富即贵,你可别丢了我?们?王府的脸。”
白皎连连点头?:“彩云姐姐说?的是。”
彩云离开?后,白皎自动脱离岗位。
笑话,现在不走难道真?留下当个丫鬟,她又不是傻子。
白皎这次学?聪明了,尽可能走偏僻小路,竟然一个人都没碰见,而且她时?来运转,终于看到了出去的路。
途径一处院落,急促的脚步声骤然响起。
白皎转身,飞快躲了起来,不多时?,就见小院大门被人推开?,一个丫鬟急匆匆地跑了出去,因为太急,连院门都没关上。
她满脸喜色,很快便消失在转角。
白皎微微蹙眉,鬼鬼祟祟,应该不是什么好事,她忙着逃跑呢,是非之地,能远离还是尽快远离吧。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计划不如变化快。
“砰”地一声。
白皎下意识扭头?,只?见一道身影破窗而出,木窗碎屑洒落一地。
白皎:!!!
霎时?间,心头?警铃大作,白皎转身就跑,反倒吸引了对方,男人脸色难看至极,掠过一丝癫狂,转瞬,漆黑眼眸锁定她。
它运起轻功,顷刻间,白皎停下动作,准确来说?,是被人强硬地被抱在怀里,一起躲进假山后面的缝隙中。
男人低沉喑哑的声音擦过耳畔:“别动。”
白皎皱紧眉头?,箍在腰上的手臂又紧又硬,活像铁桶一般。
她僵着身体,眨了眨眼,只?看见一片模糊不清的黑暗:“我?不动。”
面上冷静,实际上,她早在心里大喊,怎么什么倒霉事都能让她遇到啊。
随便救了个人,却反被关起来恩将仇报,明明是无辜路过,就被抓起来殃及池鱼。
男人听见她的声音后,动作微滞,他以为是之前带路的丫鬟,现在才发现,不是她。
忽然,他面色凝重,额头?沁出一层薄汗,漆黑如墨的眼瞳里,飓风凝聚,那些人怎么敢!
白皎挣了挣,忽然觉得?有?点热。
不对,是越来越热,她微微偏头?,黑暗中只?能看见一团模糊不清的轮廓,正是热意的源头?,她顿了顿,忽地感到一阵熟悉。
方才的紧张冲淡,清晰明快的悸动自心脏传遍全身,白皎蓦地睁大眼睛,一只?手摸上男人脸颊,是他!
她的爱人。
万万没想到,会在这样?的场景下见到他。
和她的满心欢喜相比,男人全身僵硬,柔若无骨的指腹贴着脸颊,若是以往,他该为她大胆冒犯而发怒,一把折断她放肆的手!
可现在,他却迟迟未动。
“你在干什么?”他声音低沉,暗含一丝警告。
白皎抿了抿唇,仰起脸:“你……你身上怎么这么热?”
她说?着,柔软指尖轻戳他的心口,硬邦邦的肌肉怼上指腹。
“别动。”他的声音压得?极低,沙哑深沉,仿佛浸透了浓稠的黑暗,阴暗狭小的空间里,他隐约闻到一股淡淡幽香,温热大掌忽然从后方,捏住她的脖颈。
他的抚摸携裹着叫人毛骨悚然的危险与温情,仿佛踩在悬空的钢丝线上,脚下便是毫无阻隔的悬崖峭壁。
白皎不动了。
“胆子真?小。”他低声轻笑,胸腔也跟着震动起来,她们?正面相对,黑暗中看不清彼此的模样?,就像一对盲人,失去视觉,其它感官却越发鲜明。
白皎被他抱在怀里,扣在腰肢上的手掌格外炙热,脸颊也被热意感染,晕上点点绯红。
她就靠在他心口上,耳尖被笑声震颤得?一片酥麻,属于男人的冷寂檀香在空间里散开?,浸染上她的每个毛孔,一刹那,白皎生?出一种错觉,她已被他缠满,强势侵入每一寸神经。
令她屈起指尖,缺氧又或是羞赧,种种情绪涌上大脑:“你放开?我?,我?快喘不过气?了。”
她边说?边挣扎,声音软甜,落在男人耳朵里,只?剩下三个字。
她想逃!
被药物侵蚀的理智慢慢消失,男人赤红着眼,反而愈发紧扣,低声呢喃起来,侵略意图明显无比。
白皎听不清楚,下意识仰头?:“你刚才说?什么?”
洞穴被外围的光芒晕染,可以看见,她雪白的肌肤上,一点灼目殷红,他的视力恢复了一点,却也被这旖旎景象彻底击垮了理智。
无法遏制的冲动席卷神经,白皎短促地惊呼一声,眼中盏起一层薄薄的可怜的雾色,她的唇瓣是饱满的嫣红,似一朵娇艳盛放的花蕾,诱人采撷。
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
低下头?,含住她的唇瓣,甜蜜馥郁的香气?充盈胸腔,随之而来的,是不满足的叫嚣,心头?仿佛住了一只?张牙舞爪的野兽,凶狠地撞击起囚笼。
他要更多,更多,永远都得?不到满足。
怀里的人好像被吓得?不行,慌乱地捶打他的肩头?:“放、放开?……”
声音断断续续,忽高?忽低。
他看不见的地方,白皎眼底哪还有?一点慌乱,微微张开?嘴唇,装模作样?的抵抗,实际上一直在偷偷放水。
刚才她就觉得?不对劲儿了,看他现在的情况,分明是被人下药了。
白皎蜷起指尖,既庆幸又紧张。
庆幸她在这里遇到了恋人,又紧张逃跑计划会被人发现,她已经浪费了不少时?间。
白皎失神了很久,才慢慢回神。
她并拢双腿,瑟瑟地想要推开?他,反而被他禁锢更紧,冷寂神秘的檀香气?息,一层一层缠紧她。
白皎蜷起指尖:“滚开?!”
“嘘。”一根手指压上她饱满的红唇,男人幽幽凝视,发现它有?些红肿,却也更加诱人。
目光微暗一瞬,他贴着她的耳朵说?:“有?人来了。”
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响起,接着是女人恼怒的声音:“他在哪儿?”
丫鬟扑通跪倒在地:“小、小姐,我?亲眼见他进来之后,才落了锁。”
女人看着破开?大洞的窗户,死死掐紧掌心,只?觉心里也像破开?了一个大洞,整个人瘫软在地,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完了,她完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殷九黎眸色暗沉。
原来是她。
白皎不知道这些,但她也能猜出一点,无非是某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做了坏事,如今功败垂成,恼羞成怒。
她没心思想这些,抿了抿唇,又等?了一会儿,感觉脚步声消失,才偏了偏头?:“可以放开?我?了。”
男人低下头?,细细打量她,目光堪称炙热:“可以吗?”
白皎一顿,酥软感涌进四肢百骸,叫她下意识抓住男人手掌,她躲闪着眼神不敢看他:“你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