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良缘—— by郁雨竹
郁雨竹  发于:2024年06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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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长僵硬的笑了笑后道:“那山上就是一些小喽啰,哪里值得大人们如此费心?”
韩牧道:“当然不值得我如此费心,不过是山上有几个土匪罢了,我不说,谁知道我县中有匪?”
“但江将军不会这么想,对了,他与我有仇,还是大仇,所以他要是在我任内剿出土匪来,那我少说也要被陛下训斥。”韩牧不在意的道:“我自然是不在意的,反正本县身上虱子多了不怕咬,可江将军只怕不这么想啊。”
说罢,他牵起顾君若的手就走,对僵在原地的村长道:“其他人我就不去见了,反正也一个样儿。”
一问三不知,真当他是傻子啊,一看就是对过口供的。
韩牧扶顾君若上马车,他也钻进车里,这会儿他改了主意,“不必改道了,走吧。”
顾君若也叹息一声,显然,山上的土匪和山下的村庄脱不了干系,韩牧要剿匪那就是要把这几个村庄都剿了。
韩牧眼睛里不揉沙子,他是真的在考虑把土匪都剿了,但他手上没人,因此只是眉头紧皱。
顾君若看了他一眼,敲了敲车壁,让马车停下,她撩开帘子,对远远站着的村长招手。
村长见了,立刻小跑上前,躬身听吩咐。
顾君若道:“我会让人送些粟和豆的种子过来,此时已经过了育苗水稻的时候,只能种粟和豆子了。”
她道:“我看过了,这一片田地被山夹在其中,有两侧山水滋润,土质极好。这里清凉,入夏会晚一些,又不缺水,此时还是播种的时候,种子送来,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法子,都给我种上,县衙给的赈济粮是有时效的。”
顾君若倾身,盯着他道:“村长,告诉有心人一句话,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有的人该想一想退路了,县令好心,这么一大片土地在此,莫要错过了良机。”
村长冷汗淋漓,连连点头,“是,是。”
顾君若这才放下帘子。
第七十五章 繁事
顾君若他们顺利的经过无头山山脚下,不受半点侵扰的回到了县城。
韩牧很好奇,“无头山的这一批土匪是一直有呢,还是这次水灾过后才出现的?”
段记事道:“一直都有,只是从前小打小闹,自水灾过后,再没有客商的货物能过无头山,这才闹大。”
韩牧手指轻点,和段记事道:“你让人送一批粟种和豆种过去,分给无头山那里的几个村庄,让他们抓紧时间播种。”
段记事应了一声,不过却很忧虑,“留在村里的人不多,再送这么多种子去,他们能种得完吗?别最后把种子给吃了。”
“告诉他们,要是敢吃我给的种子,本县立马去剿匪。”韩牧道:“过两月,我还要去巡视农桑。”
段记事:……
他到底还是应了下来,然后下去安排。
一进县衙,薛县尉和赵主簿就一起迎上来,然后互相告状。
韩牧走的这一个月,俩人相处的不是很愉快,虽然没耽误事,却没少争吵。
韩牧走前将县衙很多事务交给了薛县尉,本来这些事他不在,按照职务范畴应该交给赵主簿的。
但韩牧觉得赵主簿和曾家走得太近,他心中不悦,就更倚重薛县尉些。
这就让他们这一月来矛盾重重,韩牧一听薛县尉告状就要问赵主簿,顾君若却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只当不知道他们之间的矛盾一样,先问赵主簿:“姚伯清从江陵府回来后可有异动?”
赵主簿道:“没有,他回来时带回来一批粮食,这一月,每隔五天姚家的粮船就要去一趟江陵府,加上不少人租用官船运粮,城里的粮价越来越低,这会儿就算没有大人的严令,粮价也都保持在十二文到十五文之间。”
顾君若满意的点头,问道:“曾家呢?”
“曾家一直很安静,而且石碑刻好了,只等大人回来就立起来,想来他们也知道自己不能和大人相抗,所以低调行事。”赵主簿瞥了薛县尉一眼道:“倒是最近岳家高调得很,或许是因为他们在艰难时候帮了县令一把,所以自持恩情……”
“他们做了什么?”韩牧打断他的滔滔不绝,一屁股坐在明镜高悬下。
赵主簿顿了一下后道:“岳家
这一月连开三家布庄,就开在曾家布庄对面。”
韩牧:“这有什么问题,难道不能有人在曾家布庄对面开布庄吗?”
“并不是,只是因为开店的事,岳家和曾家的伙计冲突过几次,听说还牵涉到货源的问题,”赵主簿道:“岳家高价买进,低价卖出,也已违反货殖法,下官是怕他们假借大人的威势陷害曾家,陷大人于不义。”
韩牧眨眨眼,问道:“现在县城里有多少人会去布庄里买布?”
大部分人赚的钱都留着买粮食好不好?
就是有日子过得宽裕的会去买,也买不了许多吧,用得着争?
赵主簿就道:“大人不知,我们义县的布庄生意主要针对的不是本县的百姓,而是外地来的客商。”
这下不仅韩牧,顾君若也感兴趣起来,纷纷坐直了,“哦?”
赵主簿道:“江陵一带多养蚕,我们义县虽地处三国边界,但养蚕缂丝是几百年的传统了,每年我们都会往江陵府输送大量的绸缎布匹,偶尔也有客商到义县来买,这些布庄主要面对的反而是外地来的客商。”
义县穷,商铺并不贵,曾家和岳家手上都有不少铺面,前面招呼人的小厮也不贵,真正贵的是店铺后面的织娘和绣娘,还有货源……
以前,他们抢的是本县的蚕丝,现在嘛,他们不仅要抢本县的,还要抢外面的,毕竟,今年义县受灾,蚕丝基本没有了,只能从外面进。
一直安静站在一旁的薛县尉突然道:“有些客商是从陈国和齐国过来的。”
赵主簿脸色微变,瞥了薛县尉一眼没说话。
韩牧和顾君若早有心理准备,闻言脸上没什么变化,既然有商人经无头山进来,那总不能之进货,不出货吧?
他实在想不到义县有什么好东西可以给那些商人,本来还以为他们是要经义县去江陵,没想到义县还是有点儿东西的嘛。
“这样说来,义县怎么还这么穷?”
赵主簿正想说话,薛县尉已经道:“穷的是平民百姓,曾家、姚家和岳家又不穷。”
赵主簿沉默。
韩牧和顾君若挑眉。
顾君若的目光在赵主簿和薛县尉之间来回滑动,突然笑了一下,问道:
“薛县尉,江陵刺客一案可有消息?”
“自姚家开始固定往义县运粮以后,江陵府就回话说此事和姚家无关,目前还在查,因为刺客都死了,所以什么都没查到,还是得从大人这边入手,那边问大人最近可有想起什么来,是否有恨之入骨的仇人。”
韩牧道:“我素来与人为善,怎么会有那样的仇人?”
贺子幽被口水被呛住了,剧烈的咳嗽起来。
就是对他的过往不是很熟的赵主簿和薛县尉都一脸不相信。
只有顾君若面色不变,继续问道:“那陈家失火案呢?”
薛县尉便脸色一正道:“此案已结,就等县令朱批便可发往江陵府。”
他道:“大人走后第八日,张源之妻才携妻从娘家回来,经她所述,张源因为与她争吵,没有在她娘家用饭,当天就返回了家中。”
“也是因为和张源争吵,所以张源没去接她,她就一直没回来,后来实在待不下去才回来的,卑职去孟家村问过,果如她所言,张源因为张孟氏送礼的事和她争吵,当天就离开孟家村了。”
“所以?”
“我们仔细查过,张源也欠陈先生不少粮食和银钱,陈先生的家仆陈士说在出事前,陈先生曾向张源和马水丰暗示还钱,那天晚上,参与杀人放火的不止马水丰一人,张源也参与了,也正是因此,陈士睡在厕屋才会什么都听不到。”
如果只有马水丰一人,陈先生挣扎之下肯定会发出巨大的响动,但事实是只有张家的一个花盆碎了,马水丰人长得瘦弱,而陈先生又高大,要是没有帮手,马水丰制不住陈先生。
“我问了一下,那张源家境不错,人和陈先生一样高高大大的,他们俩人联手才有可能在不惊动陈士的情况下杀死陈先生。”
韩牧蹙眉,“所以你认为陈士是完全无辜的?”
薛县尉顿了一下后道:“我也觉得有些奇怪,火势这么大,动静也不小,他竟然一直没听到声音,但我仔细查过,实在找不到对他不利的证据,而且,他在牢中也用过刑了,他咬定自己是冤枉的。”
韩牧沉思,他直觉告诉他,事情没那么简单。
第七十六章 和他不熟
但断案看的是证据,而不是直觉。
薛县尉道:“我们清理了一遍火场,让张孟氏和马杨氏辨认了一下,发现了一些张源和马水丰的东西,有人看到过张源和马水丰出现在郊外,看方向应该是朝江陵府逃去。”
“这不代表陈士就是无辜的,”韩牧喃喃道:“那么大的火,连隔壁屋里的两个老人都被惊醒了,陈士却一点动静也没有……”
“大人是怀疑陈士和张源、马水丰合谋?”
韩牧点头。
“可我们仔细问过认识他们主仆的人,都说陈先生待陈士极好,陈士对陈先生也极为忠心,没听说他们主仆间有什么问题。”
韩牧没说话,看向顾君若。
顾君若道:“断案要看证据,休息一晚,明日我们去见一见陈士,一个人伪装得再好,也不可能十年如一日的不露分毫,他们主仆间真的有矛盾,一定会露出痕迹。”
他们出去一个月,这会儿都累得不行,所以用过晚饭就回去歇着了。
顾君若叫了热水,不仅洗了澡,还洗了头发,足足在浴室里呆了近半个时辰才出来。
她出来时,脸上红扑扑的,眼中都是水光,难得洗得畅快,她心情很好。
靠在榻上等着的韩牧都快要睡着了,听到动静,他掀起眼皮看过去,一眼便看呆了。
顾君若拿过布巾自己擦头发,和小婵道:“去把水倒了吧。”
小婵应声下去。
顾君若扭头看向韩牧,“我让小婵去厨房叫水,你……你看什么?”
韩牧耳朵微红,蹭的一下起身,“不用小婵,我自己去。”
说罢转身就从木榻边的窗跳了出去。
顾君若呆住,好好的门不走,为什么要跳窗?
跳到地上的韩牧也一脸懊恼,怎么稀里糊涂就做了蠢事?
好在落地后背对着顾君若,他身子僵硬了一下便恢复过来,尽量自然的走开。
小北和小婵提水过来,默默地看着他们公子从窗口跳出来,再一脸僵硬的冲他们走过来。
小北:……
小北觉得好尴尬啊。
顾君若才擦了一下头发,韩牧又回来了,这次倒是走的门。
她挑了挑眉,目光上下扫视对方,她不傻,相反,她极聪慧,一开始是没反应过来,但韩牧跳出去后不久她就猜到他为何如此了。
顾君若目光盈盈地看着他,目送他同手同脚僵硬的进了浴室,就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小婵把水送进去便出来了,接过顾君若的布巾为她擦头发,“小姐笑什么?”
“没什么。”
顾君若换了两条布巾,头发七成干之后便让她退下,她就靠窗坐在榻上吹风,顺手拿起被韩牧胡乱丢在桌子上的公文看。
韩牧出来披散着头发出来看见她坐在他的木榻上,不由停住脚步。
顾君若抬头看了他一眼就垂下眼眸,“这是积存的公文,你怎么不看?”
韩牧看了眼她披散的头发,轻咳一声,走到木榻另一边坐下,道:“这也太多了,不是已经让薛县尉和赵主簿处理了吗?”
顾君若将其中一份公文递给他,道:“这是江陵府来的,你上次请求调拨的款项应了一半。”
韩牧立即伸手接过,翻开看,“太阳这是打西边出来了?许策看着也还行嘛。”
顾君若继续去翻公文,不一会儿讥笑一声,递给他,“可能是因为朝廷允了你赈济粮吧,作为刺史,他总要对义县有所表示。”
韩牧伸手接过,呆住,“好事怎么接二连三的来,刚才赵主簿怎么也不说?”
“或许是因为我们没问吧,看日期,这两封公文都是昨天到的。”
韩牧噌的一下坐直,脸上的笑容消失,气势汹汹的看着公文上的文字,“督运官?怎么是江怀做督运官,他不是腿断了吗,这才两月不到,腿就好了?”
顾君若道:“应该是因为江家的手伸得太长,陛下不高兴了吧。”
韩牧抬头看向她,不解,“嗯?”
顾君若道:“人都会同情弱者,陛下不是圣人,也不能免俗,而你和江怀,他被打时是弱者,但在你离开京城时,你才是弱者。”
“何况,江怀还不是你打伤的,就算一开始陛下不知道
此事,过后也会知道,你被放逐出京城已经是很大的惩罚,又是来义县这样的地方,偏江家还拿住此事不依不饶,我想,你一开始的折子一定被江家拦了。”顾君若道:“江家手这么长,陛下不会高兴的。”
“而且,义县的百姓也是陛下的子民,义县灾情这样严重,陛下也不免心软。”
韩牧就转了转眼珠子,“那等江怀来了……”
“你和贺子幽最好老实些,不要再犯,”顾君若道:“陛下已经因为此事训诫过你们,你们再犯,那就是不把陛下放在心上,闹到京城,江怀怎样我不知道,你和贺子幽一定讨不到好,特别是贺子幽。”
“为何?”韩牧不服气道:“关子幽什么事,是我自己想要和江怀过不去。”
“因为第一次江怀是贺子幽打伤的,而你是顶罪的,第二次他要是还参与其中,你觉得陛下会对他有什么好的看法?”她道:“虽然他没想过入仕当官,可被皇帝所恶到底不好,所以哪怕是为了他,你也收敛一些。”
韩牧不服气的哼了一声,但还是应了下来。
顾君若已经把桌子上的公文翻了一个遍,对待处理的事心中有数了,她全都丢在一旁,摸了摸头发,发现已干便起身,“睡觉吧,明日早起,江陵府既然拨款赈济,那你就要尽快安排人去把钱取回来。”
钱只有到了自己手里才是安全,不然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变故?
韩牧应了一声,他往窗外看了一眼,见天色已暗,就把竹帘放下挡住蚊虫。
他扭头看向顾君若,只见她走进屏风里,正在脱外衣。
隔着一道屏风自然是什么都看不见,但灯光将人影照在屏风上,隐隐绰绰的,反而更引人遐想。
他转开目光,干脆伸出手去将窗关起来,他道:“等江怀到了,你不要见他。”
“我见他做什么?”顾君若爬上床躺好,将薄被盖在肚子上,轻轻闭上眼睛道:“我与他统共没见过几次面,又不熟。”
韩牧翘了翘嘴角,道:“我是怕他欺负你,我自然知道你与他不熟的。”
第七十七章 嫉妒
江怀的腿伤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严重,贺子幽的一脚只是让他骨裂,当时诊治的太医是贵妃派来的,所以他们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虽然不是骨折,但江家依旧认为伤筋动骨一百天,实在没想到皇帝会让江怀押运义县的赈灾粮和沔州驻军的军粮。
永平侯不傻,略一思索便知皇上是不满了。
有些事情,皇帝不想知道的时候,自然很好瞒的,可他一旦想知道,便瞒不住了。
韩牧的折子是永平侯示意压下的,因为挑拣折子的是他的人,他以为折子已经压下去,毕竟永安侯在那里面可没人脉。
却忽略了顾宏,也是,韩牧到底是他女婿,他不会完全坐视不管。
这次朝廷能给义县拨出这么大一笔赈灾粮,不就是他这个户部左侍郎力挺吗?
永平侯亲自送次子出京,看到牛车上堆积的粮食,他叮嘱道:“怀儿,这批粮草里还有沔州军的粮草,你要小心知道吗?”
江怀沉着脸点头。
见他脸色不好看,永平侯道:“韩家和顾家这次并没有占到便宜,他们是替韩牧要到了赈灾粮,但我们也替你二叔拿到一批粮草。”
江怀心中不安,“父亲,陛下钦点我为督运官,是不是生气我的伤……”
“不要多想,”永平侯打断他的话,道:“你姐姐还在宫里呢,怕什么?”
他道:“到了义县你不要去招惹韩牧,那小子混得很,天不怕地不怕,又不知轻重,再伤了你就不好了。”
江怀冷哼一声道:“我怕他吗?二叔就在沔州。”
在江怀看来,在义县对付韩牧可比在京城好,在京他需要顾虑许多,但在义县完全不必。
永平侯皱眉道:“你从小读书,武艺疏松,怎么打得过韩牧?就算你二叔在沔州,距离义县也有一定距离,他要是不管不顾动起手来,你二叔就算能事后找他报仇,事情也已经发生。”
永平侯不悦的看着他道:“当初在韩牧婚宴上你就不该闹那一出,将自己处于险境中。”
永平侯虽然一再压制韩牧,但他心底知道,这事儿错处在他儿子江怀身上,要不是他嘴坏先撩拨韩牧,贺子幽怎么会动手?
不过江家趁此机会抢了韩家一个职位,永平侯这才没训儿子。
他不训,不代表他做的就是对的。
永平侯严令道:“总之去了义县,你老实些知道吗?”
江怀青着脸应下,
永平侯道:“把赈灾粮送到义县后就去你二叔那里,送完粮草就回京,不得在外耽误。”
江怀垂下眼眸应了一声,然后让小厮扶着上车。
虽然太医说他的腿好了,走路不成问题,只要暂时不跑跳就可以,但他依旧觉得还没好,动作间小心翼翼。
坐上车,粮队便继续朝南行驶。
从京城到江陵并不是很远,不过因为他们押运粮草,所以速度比当时韩牧带伤去赴任还要慢。
速度慢,又只能坐在车中,江怀就忍不住想起韩牧来。
他和韩牧年龄相当,家世相当,韩牧是永安侯嫡次子,而他爹是永平侯,亦是嫡次子。
所以俩人自一出生便被人拿来对比。
小时候,所有人都喜欢韩牧,觉得他粉雕玉琢,人又活泼可爱,他和韩牧站在一起,总是被忽视的那一个。
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他们十二三岁上,那时候韩牧越来越调皮,独爱弓马武功,不喜欢读书。
但他们武将世家死太多人了,加上三国边界除了偶尔小打小闹外,很少再有大的战事,功勋之家都想从文,改掉以武出仕的途径。
他们家,大哥已经习武,进军中历练,所以来不及了,就把所有希望放在他身上;
永安侯府也是一样的情况,韩牧的大哥韩瑞已经以武入仕,所以韩牧也被寄以厚望。
他们两个启蒙就是同一个学堂,同一个先生,后来他越学越好,把韩牧远远的抛在后面。
但大家依旧更喜欢韩牧,凭什么,就凭他那张脸吗?
一直到这两年,
他纨绔的名声越来越盛,每日逃学旷课,顶撞先生,这才惹人厌烦起来。
而他读书越来越厉害,虽不敢说是京城第一,但同辈之中,就没几个人能胜过他。
这一次,不管是先生还是那些世交叔伯夫人们都转而夸起他来,再有人将他们放在一起对比时,夸的人就成了他。
他以为,接下来的人生里,他不会再输给韩牧。
他怎么会输呢?
十年寒窗苦读,怎么也比只会舞蹈弄棒,每日骑马玩乐的韩牧强吧?
可为什么呢?
为什么他和韩牧同时向顾家提亲,顾君若会选择韩牧,而不是他?
不错,他知道,选择韩牧的不是顾宏,而是顾君若。
外面的人都以为韩顾两家的婚事是父母之命,只有他知道,他拦过顾宏问原因,虽然他未曾明说,但选择韩牧的不是他,而是顾君若。
为什么要选择韩牧呢?
就因为他那张脸吗?
江怀转着手中的茶杯,脸色越来越阴沉,小厮来福跪坐在一旁,低着头不敢言语。
而此时,义县里,难得睡一次懒觉的顾君若抱着被子起身,呆呆地坐了一下回神,掀开被子出来,便见木榻上的被子已经叠好,韩牧不知去了何处。
她正要转身回去穿衣裳,韩牧就一身劲装跑跑跳跳的进屋来,看到她就笑起来,“起了?顾大才女今天可是睡懒觉了。”
顾君若见他额头有薄汗,离她还有五步远呢,她就能感受到他身上不断冒出来的热气,便问道:“你做什么去了?”
“练剑,”韩牧道:“自来了义县,许久不练,上次在江陵府差点叫人砍了,正好今日早起,也没人催着我去看公文,我就练剑去了。”
韩牧旋身坐在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他畅快的呼出一口气道:“还是练剑和骑马舒服,你整日看书,不无聊吗?”
顾君若转身回屏风后,拿起一旁椅子上的衣服穿上,随口回到:“不无聊,书中有很多有趣的东西。”
第七十八章
韩牧就看向她来回翻动的那几本书,道:“一会儿我带你去买书吧。”
他道:“我们出来得匆忙,你都没带几本书。”
顾君若抬头看向他,“你送我?”
买书的钱他还是有的,韩牧点头,“我送你。”
顾君若翘了翘嘴角,颔首道:“好。”
韩牧看着她脸上的笑容,咽了咽口水,等她离开就翻箱倒柜的找起来。
端了水来给他重新梳洗的小北见状,连忙问道:“二郎,你找什么呢?”
“钱,家里寄来的钱你收在哪里了?”
小北在一个箱笼下摸出一个盒子,还往外看了一眼,“您不是说这钱要省着点花,只留待关键时刻吗?怎么这会儿就用?”
贺子幽带来的钱,韩牧手很松,一部分“借”给县衙,剩下的则给顾君若管着,算作家用。
盒子里的这些是他们偷偷藏起来的,就是预备将来不时之需。
用韩牧的话是,总不能让夫人操心养家的事吧,之前让夫人拿出体己,韩牧可是好一阵脸红和不自在。
韩牧在盒子里摸出两锭银子塞进怀里,“我有用,剩下的都收起来,省着点儿用啊。”
小北:“……二郎,您记不记得,在江陵府的时候您曾经和我借过一小锭银子。”
韩牧:“记着,等回到京城我就还你。”
小北:“还得回京城,现在……”
韩牧就合上盒子,断绝他的目光,“现在没钱,这些钱是预备着急用的。”
他顿了顿后道:“其实也未必需要等到回京,江怀不是要送赈灾粮和赈灾款来了吗,那我们县衙就有钱了,我之前借给县衙的应该能还回来。”
小北忍不住提醒道:“二郎,县衙还欠着岳家的钱呢。”
韩牧:……不提他都快要忘了,所以义县还是很穷啊。
韩牧只是想一想,不一会儿就把这个问题抛到脑后。
他拍了拍胸脯道:“义县穷关我什么事,我有钱就行,反正我以后是不会再借钱给县衙了。”
小北就没把这话听进去
,韩牧之前还说不当义县县令呢,结果现在不也当得不亦乐乎,还把大半身家给投进去。
韩牧擦了一把脸和脖子,就意气风发的去找顾君若,他嫌弃的看了一眼饭桌上的馒头和粥,一挥手道:“我们不在家里吃,出去吃!”
顾君若便知道他拿了私房钱,忍不住笑道:“做都做好了,还是别浪费了,而且这会儿外面能吃的也多是包子和粥,与家里的区别不大。”
顾君若给他盛了一碗粥,“吃吧,我们先去提审陈士,还要去张家看看,回来的时候再去书铺。”
“行吧。”
陈士此时还被关在牢里。
最有嫌疑的三个人,跑了两个,剩下他一个,虽然没有证据证明他有参与,但薛县尉也不愿就这么放了他。
因为对马水丰和张源最大的怀疑就是他们跑了,实际上犯案的证据也没有,全凭他们依靠口供推断。
顾君若一边和韩牧往监牢深处去,一边道:“我祖父曾经说过,地方官断案,之所以会有冤假错案发生,多因主观武断所致,所以地方官断案时,一定要讲究实证。”
韩牧:“可马水丰和张源都跑了,陈家被烧成了废墟,根本就没有实证。”
“若是没有实证,宁愿放过也不可冤枉了人,”顾君若道:“马水丰和张源可以通缉,待缉拿回来后审问,但对陈士,虽然我很怀疑他,但若是还找不到证据,那我宁愿放了他,也不可冤枉了人。”
韩牧皱眉点头,“好吧,先看看他肯不肯招认。”
陈士自然不肯了,他坚持道:“我那天不知为何睡得死沉,是真的没听见动静。”
他抹着眼泪道:“大人,我从小便跟着老爷,是断不可能伤害老爷的,求您还我清白呀。”
顾君若看着他问道:“说一说你家的邻居张源吧。”
陈士道:“张老爷为人仗义,只是脾气有些大,但他和我家老爷关系很好的,常在一起饮酒作画,所以水患时,张老爷和我家老爷借钱买粮,我家老爷一口就应下了,自己还省吃俭用,就为了把多余的粮食和银钱省给张老爷。”
“听你的意思
,张家也不穷,怎么就需要和陈先生借这么多钱粮?”
“我家老爷是一人吃饱全家不愁,加上有些积蓄,所以手就松,张老爷其实家资也不少,但他家有个孩子,又有岳家一家要帮扶,所以就显得艰难些。”
顾君若:“张源和陈先生关系如何?”
“极好,”陈士道:“我家先生帮助的人不少,但帮张老爷是最多的,便是因为他们关系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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