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舒淮忽地抬手,她的脚背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江泠月触电般坐直了身子,心?虚地环顾了四周,压低了声音骂他:“你个变态,快给我穿上!”
孟舒淮笑着不说话,依言帮她穿好了拖鞋。
等他走开,江泠月心?烦气?躁端茶满饮,一双细眉紧蹙着,脸上满是不悦。
她是真的纳闷儿,怎么她给他找麻烦,还要反过来被他占便宜?!
她怒目斜视专心?修剪花枝的男人,心?里暗骂了两?句,起身上了楼。
她搬了张椅子坐在二楼阳台,双手交叠趴在栏杆上,出神看着楼下的孟舒淮认真整理她家的小花园。
日渐西沉,光线因院墙分?割出现明显的分?界线,青瓦上的三?角梅开得火红,花影落在他微皱的白衬衫上,深深浅浅,氤氲出写意的水墨画。
园中茉莉因他修剪花枝落了满地,温暖的风吹拂,迷人的香旋绕在空气?里,令人沉醉。
莫名其妙的,她的心?在此刻变得很安定,因为看着他存在而安定。
明明他们并没有继续情侣的关系,但她仍沉浸于这样安静美好的情景里。
就好像她无论?走到哪里,眼前的男人就会跟她到哪里。
世界这么大,怎么他们偏偏遇到?
到底是大名鼎鼎的远扬总裁,做起事来严谨认真,效率还很高,一个下午的时间就将她这小花园打理得舒爽干净,连边角上的莲池也被他清理了一番。
江若臻傍晚下班回?家,一开门就看到孟舒淮在修整花园里松动的青石板,她惊得愣在原地,扶着大门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孟舒淮闻声抬眸,先看到惊讶的江若臻,再?看到楼上笑得正?欢的江泠月。
“舒淮你......你怎么在忙这些?”
最近天气?好,家里的花园杂草丛生?,江明鹤天天往外?跑,也没人打理。
孟舒淮这一下午不仅除了草,修了枝,墙角那丛缺了水的绣球都?被他养了回?来,更别提清理莲池,修整青石板,每一项工作跟“孟舒淮”这三?个字联系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
孟舒淮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温声回?:“我也难得有空闲时间,顺手就做了。”
江若臻的视线跟随孟舒淮上移,一看江泠月脸上那得意的笑,江若臻也立马明白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
若她这位宝贝女儿没有开口,孟舒淮又怎会亲自动手做这些?
江泠月一看江若臻的眼神就知道她想?说什么,她抢在江若臻之前开口:“妈妈,是淮哥哥主动说要帮忙的,对吧?”
吴韵兰听见院子里的动静,拿着锅铲出门冲江若臻说:“快给你爸打电话,该吃饭了。”
江若臻应了一声,又抬头瞪了江泠月一眼,转身叫孟舒淮:“快别弄了,外?婆的饭做好了,快去?洗洗过来吃晚饭。”
孟舒淮应了,但却没有放下手里的工具,楼上那位小祖宗不发话,他哪敢停?
孟舒淮这一下午没闲着,江泠月也不轻松,她在这阳台坐了一下午,腰酸背痛的,也差不多得了。
她伸了个懒腰,故意大声说:“辛苦你咯,淮哥哥。”
孟舒淮这才起身,温柔笑道:“不辛苦。”
江明鹤在外?钓了一天的鱼,晚上拎了个空桶回?来,吴韵兰问起,他又说:“鱼太小,放了。”
江若臻在旁嘲笑:“江大人果然慈悲之心?。”
江泠月往江明鹤碗中夹了一大块鱼肉,劝他:“没事的外?公,买来的鱼吃着一样香。”
江明鹤深知家里这三?位女士根本不理解钓鱼佬的难,便将目光转向?了孟舒淮。
“舒淮可会钓鱼?”
孟舒淮短暂思索了一秒钟,应道:“不太会。”
这个回?答正?合江明鹤心?意,他便笑道:“改日外?公教你。”
他这用意再?明显不过,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到时候他这员老将一定能将孟舒淮这个新手狠狠踩在脚下,再?让家里的三?位女士好好看看他的厉害!
孟舒淮当然不知道江明鹤心?中的算盘,他只知道外?公愿意带他钓鱼,他又多了一个可以亲近江泠月的机会,自然是高兴应下。
尽管江泠月嘴上说着不愿,但这才过了一天,她就已经接受了孟舒淮住在她家隔壁的事实。
而对于他们之间的关系,孟舒淮不说,她也不提,反正?他们俩也没有闹到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那家里多个青壮年劳动力,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孟舒淮这次来南城工作, 身边不少人都?跟着一同前来,包括景山的赵阿姨和瑶台的周姨。
她们二位住在远扬的酒店,每天一早开车过来照顾孟舒淮的饮食起居。
虽说孟舒淮有两位阿姨照顾, 但?吴韵兰仍是不忘为孟舒淮准备一份早餐。
如果说外人对孟舒淮的印象是难以亲近的高?冷总裁,那江泠月的家人对孟舒淮的印象就是亲和有礼的谦谦君子?,完美到无可挑剔。
江泠月为此?气愤不已。
清晨下了一场小雨, 江南的梅雨季节就?在这样的清凉中拉开序幕。
吴韵兰的早餐已经准备好,江泠月还没有起床,细雨濛濛的天气, 她就?该窝在床上听音乐看书,哪里?都?不要去。
但?今天有排练,她必须要起。
房门被轻轻敲响,江泠月以为是江若臻, 她拉过被子?蒙住头, 痛苦应道:“起了起了这就?起了。”
她趴在床上喊:“妈妈你帮我找一下我那条绿色的长袖裙, 我今天想穿。”
房门被打开,似乎有一阵凉风拂进, 江泠月实在困倦,说完话就?又失去了意识。
直到床边塌陷, 有人伸手拨弄她身上的被子?, 她闭着眼翻了个身,接着就?被一只有力的手臂托住肩背, 她匆匆睁眼, 正对上孟舒淮那双漂亮的眼。
她因?孟舒淮突然出现在自己房间?而愣怔,还未反应过来胸前的被子?就?倏地往下落。
她猛地想起来, 她没穿衣服。
她下意识双手护胸,却又莫名其妙把孟舒淮另一只手臂抱在怀里?。
柔软之处因?挤压而生沟壑, 他的小臂就?陷在那沟壑之中,享尽她的温软。
“你!”
她看了眼门,是关着的,她压低了声音斥他:“谁让你进来的?!”
孟舒淮垂眼看床边那条绿色的裙子?,愣了一下问她:“是这条吗?”
江泠月跟着瞥了一眼,红着脸气急败坏道:“你放手!”
孟舒淮的视线落在她胸前,江泠月怒道:“你还看?!”
孟舒淮一动不动,她跟着垂眼一看,这才发现自己刚才匆匆遮掩,竟将他的手臂紧紧抱在了胸前,让他也动弹不得。
江泠月欲哭无泪,又羞又恼命令他:“你转过去!你不许看!”
孟舒淮其实很想听她的话,可当她用?那双清凌凌的眸瞪着他时,他心里?的坏就?被那柔软的眼波生生勾了出来。
他俯身,直接将她压在了床上。
江泠月的眼眶因?气急而泛红,盈盈水光缓慢游动,看着委屈到了极点。
孟舒淮能感受到她的心跳,快速又热烈,像以往每一次他接近时的频率,有爱的频率。
他的唇轻轻擦过她柔嫩的脸,灼热气息骤然让她红了耳朵,他在她耳畔轻说:“我不仅看过,还摸过,揉过,亲过,咬过。”
他轻轻吻她耳朵,“你好软,我的宝贝。”
江泠月愣神时,孟舒淮已经拉过薄被将她掩住,胸前的手臂快速抽离,他也起了身。
“外婆在等你吃早餐。”
孟舒淮的语气变回一本正经,就?好像刚才的一切根本没有发生过,江泠月气急,随手抓起枕头向他扔了过去。
孟舒淮稳稳接住,转身放在了椅子?上。
怕被江女?士发现,江泠月也不敢大声说话,只能用?眼神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孟舒淮使了坏,心满意足下了楼。
因?为晨间?这个小插曲,江泠月吃早餐时一直闷着不说话。
家里?人只当她还没睡醒,只有孟舒淮知道她在生气。
雨水顺着屋檐往下落,淅淅沥沥连成剪不断的线,就?像她和孟舒淮理不清的关系。
雾气在雨中缠绕,雨水晕开茉莉的香,孟舒淮撑着伞来到她身前,她站在台阶上,正好与他视线持平。
孟舒淮总是游刃有余,遇上什么事都?不慌不乱,她从前很痴迷他运筹帷幄的样子?,可这时候再看,她只觉得讨厌。
“你走开,我不想看见你。”
她侧过身子?,不想与他接触视线。
孟舒淮走近,将她罩进伞里?。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求和的温柔。
“我错了,宝贝。”
江泠月不理他。
孟舒淮轻轻牵住她手腕,温热的指腹在她腕骨缓慢打着圈儿。
“我背你过去好不好?”
“嗯?”
雨水飞溅,湿了江泠月的小腿。
她也不想就?这样轻易接受,可一想着去停车场这一路会经过无数可能松动的青石砖,她动摇了。
她还在犹豫,孟舒淮已经转过身将肩背献给?了她。
她短暂思考了三秒钟,从他手中接过了伞。
从前孟舒淮常常抱她,但?像这样背她还是第?一次。
他的肩很宽,手臂很有力,步伐也很稳健,她在他背上感觉很安心。
雨点砸在伞面噼啪作响,她手中的伞框出了另一个世界,一个只有她和孟舒淮存在的世界。
她明知道孟舒淮很坏,做什么事都?用?尽心机,放弃北城的一切来到这里?,悄悄买下她隔壁的房子?,死皮赖脸来她家蹭饭,还要时不时占她便宜。
他做这些?是为了什么,她不是不清楚。
但?他从不开口说。
真是坏到了极点。
可他那么坏,她还是抗拒不了他每一次的温柔,总是要沦陷在他那双深情的眼眸里?,无法自拔。
“晚上我来接你。”
孟舒淮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思绪,她冷哼一声:“不要!”
“我晚上有约了,你别来打扰我。”
孟舒淮脚步一顿,“跟谁?男的女?的?”
“我不告诉你!”她故意说:“我跟你又没什么关系,你凭什么管我跟谁约会?”
孟舒淮知道这位小祖宗嘴上功夫的厉害,便也顺着她说:“行,我不管。”
但?他总有别的办法。
晚上约江泠月的人,是她高?中时期闻名几?家高?校的风云人物,篮球队队长温澄。
她以前在学校是“别人家的孩子?”。
长得漂亮,学习好,性格温柔,讨人喜欢。长辈喜欢,同辈也喜欢,高?中追她的人一双手都?数不过来。
但?她那时对恋爱这件事明显还没开窍,别人向她表白,她劝别人好好学习,别人送她礼物,她原封不动给?人退回去,坚决不给?人遐想的空间?。
温澄算是比较特殊的那一个。
有一次放学天降暴雨,她被困在学校篮球场后门的电动车停车棚,正好遇上手机没电,天色渐晚,她一个人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温澄总是篮球场最晚走的那一个,那天他家司机正好经过停车棚,他便让车停到了她面前。
她至今都?记得那天温澄打着伞朝她走过来的模样,帅到了极点。
从那以后,她和温澄多了些?隐秘的联系,偶尔在学校碰上会简短说上两句话,之后又匆匆走开。
温澄会邀请她去看他的比赛,会在中场休息时下意识在观众席寻找她的身影,会在夺冠时举着奖杯冲她挥手。
当然,这些?都?是她后来才知道的事。
当时温澄在学校的人气很高?,他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都?有无数的女?生联想解读,江泠月根本就?想不到他所做的这些?都?是为了她。
后来临近毕业,江泠月以全国第?一的成绩考入了戏剧学院,温澄接受了家里?的安排出国深造。
毕业典礼那天,温澄向她表了白。
少年暗恋的心事竟也像六月的雨,绵长而温柔,他说他愿意为了她留在国内,愿意和她一起去北城读书。
只要她也愿意。
可她那时年纪太小,觉得这样一份有关人生选择的感情太过沉重,她不想去做改变温澄人生的人。
她拒绝了温澄。
他们就?这样为自己的人生各自奔忙,一别就?是多年。
如今《伶人》空前火热,温澄也成为了观众之一,他几?番辗转要到了江泠月现在的电话号码,只想和她再见一面。
江泠月对温澄的印象一直很好,虽然别人总是说他拽拽酷酷的不爱搭理人,但?她知道温澄的另一面,内敛又温柔。
他不仅长得帅,家境优渥,学习成绩优异,篮球也打得很好,如果他当年真的留在了国内,兴许他们会有更?多的可能。
不过人生没有那么多的如果,她相信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这场雨在午后便停了,天空放晴,层云重叠,孟舒淮一场会议一直持续到下午四点,他心里?装着事,眼看会议内容差不多讲完,他便提前离开了会议室。
崔琦跟在他身后进了顶层办公室,孟舒淮回到办公桌前处理今天最后的工作,崔琦站在一旁,语速平缓汇报着有关温澄的事。
家庭背景,个人经历,一些?众所周知的信息,孟舒淮并不是很想听。
“说重点。”
崔琦锁上了iPad,斟酌了一下说:“这位温先生和江小姐在高?中时关系暧昧,有不少传言。”
“什么传言?”
崔琦认真道:“传言说江小姐暗恋温先生多年,爱而不得,也有传言说温先生追求过江小姐,但?没有成功,还有传言说两人谈过,毕业分了手。”
“但?......以上传言的真实性有待求证。”
孟舒淮的目光从电脑屏幕移开,他抬腕看了眼手表,问:“他们今晚在哪家餐厅?”
“Nuages.”
他一推鼠标,“包场。”
他倒要看看这传言到底哪一个是真的。
江泠月结束排练已经是下午五点, 她一看手机好几个未接来电,孟舒淮打了两次,温澄一次。
她选择给温澄回了电话。
她回休息室换回了早上的裙子, 还顺手补了个妆,这么多年没见,总是要保持几分?体面。
温澄的?车就等在楼下?, 江泠月收拾好径直去了停车场。
路面湿滑,温澄看到她便?将车开了过去,就像那年夏天他冒着?雨去接她一样?。
江泠月打开车门坐上了副驾驶, 好几年不见,温澄的?长相似乎没什么太大的?变化,还是很帅,只是那眼神里多了些沉稳和笃定, 少了几分?少年时的?意气风发。
“好久不见。”江泠月笑着?招呼。
车内光线几分?昏暗, 但?温澄的?眼明亮, 他看着?江泠月愣了一瞬,等她关好车门, 他才说:“你好像没怎么变过。”
“是吗?”江泠月笑道:“我以为我变了很多。”
毕竟是老朋友,话题总是很轻易就能展开。
温澄的?车驶离剧院停车场, 同一时间, 孟舒淮的?车也从?远扬楼下?出?发。
Nuages是一家很有名的?法餐厅,在沿江路最高的?大楼上, 可以俯瞰整座城市的?夜景。
江泠月跟着?温澄一起进入餐厅, 侍应生引着?他们坐到了靠窗的?位置上。
窗外霓虹四起,点亮雨后?洁净的?夜空, 餐厅光线很暗,乐手正在演奏一首名为Dietro Casa的?曲子, 宁静而舒缓,像春日的?水轻轻流淌,让心情也跟着?轻松愉悦。
温澄表现得很绅士,主?动上前帮江泠月拉开了餐椅,江泠月收好裙摆落座,却莫名觉得有些奇怪。
虽说今天是工作日,但?像Nuages这样?有名的?餐厅,怎么到了饭点却一桌客人都没有?
她有一瞬间怀疑是温澄包了场,但?又觉得老朋友见面叙旧应该不至于这样?大费周章,她便?按下?了心中的?疑虑,不去猜想。
温澄在她对面落座,侍应生跟着?送上餐前香槟。
江泠月兴起尝了一口,却发现这香槟杯里竟然是气泡水。
她以为是侍应生弄错了,正要开口询问,视线一转,却见餐厅入口处的?侍应生迎进来一位西装革履的?男士,深灰色条纹高定套装,袖扣上的?白贝母在餐厅暗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她对这对作品再熟悉不过,她还给起了很好听?的?名字——水中月。
孟舒淮从?进门起,那锋锐的?眼神就一直盯着?她不放,像极了捕猎时的?野兽,充满了野性。
她之前的?疑问也在这一刻得到解答,餐厅为什么没有别的?食客?因为孟舒淮包了场监视她。
江泠月对他视若无?睹,转而与温澄继续聊起天来。
但?孟舒淮却坐在了她斜对角的?位置,她抬眼看温澄的?同时,也能看到他。
她和温澄的?聊天内容不外乎工作和生活,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值得他包场来听?的?!
但?她突然转念一想,既然这钱都花了,可不得说点他想听?的??
她忽地笑着?问温澄:“你这几年在国外怎么样??有没有谈女朋友?”
温澄很惊讶,没想到江泠月会主?动聊起感情问题。
他愣了一瞬,后?又笑着?回答:“没谈,你呢?”
江泠月看了一眼后?方黑着?脸的?男人,单手托腮看着?温澄说:“谈过一个,分?了。”
孟舒淮眼神微闪,用指尖轻点着?红酒杯壁,一副高深莫测的?神情,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温澄听?到这个回答并未觉得意外,在他眼里,像江泠月这么优秀的?女孩子,没谈过才奇怪。
只是他也好奇。
“什么样?的?人能有机会和你谈恋爱?”
这个问题本来很普通,但?当孟舒淮坐在她对面时,这个问题一下?子就变得刁钻了起来。
她看着?不远处的?男人,略思忖说:“一个长得很帅,身?材很好,性格温柔,对我很好,但?又很坏的?人。”
很显然,两个男人都没想到她会这样?回答。
让温澄惊讶的?是,这个回答太过具体,让他忍不住要与之比较。
而孟舒淮惊讶的?点是,他很坏吗?
温澄想了想说:“听?起来是个还不错的?人。”
江泠月笑着?颔首:“确实还不错。”
“那为什么分?手了?”温澄问。
又是一个刁钻的?问题。
江泠月也不想再去照顾孟舒淮的?感受,直言道:“腻了。”
孟舒淮刚刚缓和的?神色又是一冷,一双锐利的?眸牢牢将她盯住,隐隐透露着?不悦。
温澄听?了却是一笑,“你对感情的?态度倒是比我还酷。”
江泠月微微一挑眉,笑得不明所?以。
温澄其?实不太想继续聊江泠月的?前任,他主?动岔开了话题,问江泠月的?外公外婆如?今可好?
江泠月说:“都挺好的?,前段时间我外婆还提起过你,问你有没有回国。你当时经常送我回家,我外婆对你印象很深,说你看起来那么酷,结果性子还挺腼腆的?。”
温澄没忍住一笑,故作轻松道:“也许只是在你面前腼腆。”
这话具体是什么意思,孟舒淮一听?就知道。
他的?宝贝也是别人眼里特殊的?存在。
可真是个......好宝贝!
前菜和汤陆续端上桌,江泠月排练了一下?午,确实也饿了,专心聊天吃饭的?时候,她也顾不上孟舒淮到底是什么心情。
今晚餐厅的?上菜速度很快,只用了四十分?钟就已经上到了甜品。
江泠月只当是客人太少,整个餐厅只服务他们两桌人,自然上得快。
殊不知,这一切都是孟舒淮特地安排的?结果。
他才忍不了江泠月跟别的?男人吃两个小时的?烛光晚餐!
酒足饭饱,江泠月看了眼时间说:“我差不多得回去了,你知道的?,我家一直有门禁。”
温澄也跟着?说:“那我送你回去。”
他招手唤来侍应生买单,侍应生走近,却低声对他说:“先生的?单已经买过了。”
温澄下?意识看江泠月,没想到身?后?的?男人已经起身?走到桌边对江泠月说:“走吧。”
江泠月犹豫了两秒,拎着?包起了身?。
温澄没有头绪,疑惑看向江泠月问:“这位是......?”
江泠月还没来得及回答,孟舒淮就已经站到了她的?身?侧,主?动揽住她的?细腰说:“我是她老公。”
江泠月一愣,这是什么回答?!
场面一时陷入尴尬,她现在是解释不行,不解释也不行。
温澄显然没有料到孟舒淮会给出?这样?一个答案,但?他并没有接话,反倒是问江泠月:“你结婚了?”
江泠月下?意识抬眸看孟舒淮,听?见他说:“快了。”
江泠月能想象到温澄此刻的?尴尬,她在背后?伸手拽了一下?孟舒淮衣摆,他便?说:“我老婆很重视这次与温先生的?见面,因此要我包场与温先生叙旧,她很感谢温先生以前对她的?照顾,也希望温先生日后?越来越好。”
温澄的?确是有些尴尬,但?也没有到下?不来台的?地步,他们今晚本来也没聊什么特别的?,更何况,他与李家小姐的?婚约已定,商业联姻,稳固家业,他别无?选择。
今晚来见江泠月,完全是出?于私心。
他想知道她现在是否过得好,见此情形,他反倒是定了心。
“恭喜。”他笑着?说。
“谢谢。”
江泠月维持着?演员的?假笑,略抱歉道:“那我就不送你出?去了,你路上小心些。”
“好。”温澄笑着?应了,说:“下?次有机会再见。”
江泠月微微颔首,目送着?温澄走出?了餐厅。
温澄走了,江泠月脸上的?笑意也没了,她避嫌退开一步,不满道:“你干嘛让人下?不来台啊!”
孟舒淮牵住她的?手往回一带,她又撞进他的?怀抱里。
“那我吃醋怎么办?”
孟舒淮将她的?手按在心口,俯身?在她耳边说:“看到你对他笑,我这里就好酸,我一刻都等不了,想让他赶紧走。”
江泠月放在他心口的?手顺势握成拳,气恼打在他身?上。
“你放开我,都看着?呢!”
她现在算是小有名气,她可不想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好在孟舒淮也听?话,她这么一生气,他便?也松开她,老老实实跟着?她下?了楼。
上了车,江泠月才不满质问:“谁允许你胡说八道的??!”
孟舒淮跟她装傻,“我胡说八道什么?”
江泠月瞪着?他,“谁是你老婆?!谁要跟你结婚?!不许你再胡说,我现在是单身?,你少玷污我的?清白!”
汽车恰好在此时掉头,江泠月没系安全带,她身?上的?真丝裙实在光滑,本是生着?气,没成想一个没坐稳直接滑进了他怀里。
江泠月心里的?气莫名其?妙蒸发上脸,染了双颊绯红,她撑着?孟舒淮的?腿想躲,但?送上门来的?宝贝哪有不好好抱着?的?道理??
孟舒淮忍着?笑意将人直接抱在腿上,那盈盈细腰他只用一只手就能紧扣,他寻到她的?手,与她十指交缠,他克制不住想要与她贴近,一个温柔的?吻就这样?轻轻落在她肩膀。
车窗外的?霓虹虚化成彩色的?光斑,印在孟舒淮阗黑眼底,让江泠月就这样?走了神,直到腰后?的?手臂骤然收紧,她被迫朝他胸膛贴近,她才想起来要拒绝。
她匆匆推他,却又听?他很轻地在说:“你现在被我缠着?,哪还有清白?”
他的?声音很轻,像羽毛拂过她的?心间,让她心痒,让她控制不住要轻颤。
双颊已经滚烫,羞赧无?处隐藏,可她还骂他:“无?赖!”
孟舒淮笑得理?所?当然:“嗯,我就是无?赖,这辈子就赖上你了。”
江泠月想挣脱他的?怀抱,却又在衣料轻微的?摩擦声中听?见他说:“别不要我,泠泠。”
这一瞬间的?示弱让江泠月愣了神,她从?未想过有一天能从?孟舒淮的?口中听?见这样?的?四个字。
她忽地在这时想起以前的?那些日子,以前他从?不愿承认他会吃醋,也从?不会表现出?任何离不开她的?情绪,以前那么冷酷,现在又干嘛要来示弱?
她低垂着?眼睫不说话,这骤然低沉的?情绪着?实让孟舒淮无?措。
“对不起。”他忽地开口说:“对不起,泠泠。”
江泠月偏开视线,闷着?声音问:“你又莫名其?妙道什么歉?!”
他们之间有太多纠缠,孟舒淮很清楚她曾受过多少委屈。
他牵住她的?手不放,略垂首靠近她耳边,很轻地说:“我知道我不好,很不好,总是让你伤心,惹你生气,还对你做了那样?混账的?事。”
“可我宁愿你打我骂我冷落我,也不想你离开我。”
他把江泠月紧紧抱在怀里,似乎只有这样?他的?心才会安定。
他从?前白白错过了太多美好的?时光,也有太多的?话没有来得及说出?口。
他如?今好不容易才有机会重回她的?身?边,他不想再一次错过。
“对不起。”他低声道着?歉,又说:“我从?前那么不好,总是让你受委屈,你怎么能这么轻易就放过我?”
“不要放过我,好么?”
他松了怀抱,俯身?轻轻吻她柔软的?唇,“我的?余生都任由?你欺负,好不好?”
汽车不知何时已经停到了小镇的?停车场,司机留下?车钥匙开门离开。
室外的?光很暗,江泠月看不清孟舒淮的?眼睛,也不知道他此刻是用怎样?的?心情说这些话。
她曾经对孟舒淮有过很多幻想,幻想一生一世一双人,但?她也因这样?的?幻想受尽折磨,一次次燃起希望,又一次次面临碎裂。
那这一次呢?
又会是怎样?的?结果?
她仍感觉害怕。
她没有办法再像以前一样?不计较得失,不在乎结果,完全沉浸在这段感情里不问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