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泠泠。”
“是我没有走进你的心,没有关注到你的脆弱和敏感,从开始到现在,我有太多太多不好的地方,总是让你伤心,惹你生?气,让你为我哭,为我辗转难眠,可到现在你还是那么地包容我,哪怕今晚伤心是因为我,你也不肯责怪我,反而?说自?己敏感不够自?信,你那样爱我,坚定地选择我,怎么可能?是你配不上我?”
“明明是我配不上你,是我没有给你同等的爱与坚定,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你应该怨我,怪我,责骂我,而?不是怀疑你自?己。”
“泠泠,你给我的爱就?像你的名?字,像月亮一样闪耀,照亮黑夜里行走的我,是你让我找到解决家庭矛盾的办法,是你让我懂得爱,了解被爱,所?以?请你坚定地相信你自?己,你是世?界上最好的江泠月,值得世?界上最纯粹,最美好的爱。”
“你看。”他急切地说:“现在是我在乞求你的爱,渴望你再继续照耀我,你陪我走过了那么长又那么难的路,陪我度过了无数个漫漫长夜,也请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也成为借给你光的太阳。”
“好么?”
他的声音缓慢下落,江泠月拥住他,无声落泪。
她曾为这段感情遗憾,也曾怀疑自?己的决定,可这时候听了这些话,她知道自?己的选择没有错,她的坚持也一定有意义。
“我爱你。”
他缓声说:“我爱你,江泠月。”
她听见了他声音里极为隐忍的颤抖,她轻轻退开,对上他发红的一双眼。
他的脸上满是雨水,让她分不清,她所?看见的痕迹究竟是雨还是泪。
她跪坐在床边,用双手捧住他的脸。
她凑近亲吻他的饱含深情的一双眼,尝到那独属于眼泪的滋味,咸,涩,却又在心里化成甜。
她忽地破涕为笑,脸上挂着泪问?他:“你哭什么?”
眼前人抿了抿唇,几分惶恐地说:“怕你又不要我了。”
烛火在他幽潭般澄净的眸中?跳跃,那骤然翻涌的水光就?这样泡软了她的心。
如此?深爱的人,她又怎么舍得?
“傻瓜。”
她凑近抵住他的额,轻轻吻他的唇,细声说:“不会不要你。”
她伸手擦干他脸上的水痕,望住他双眸,温柔地说:“我也爱你,孟舒淮。”
孟舒淮出神看着眼前人,烛光在她身后闪烁,像是为她镀上一层淡色的光辉,如皎月清亮。
他吻住她,含吮她柔润的唇瓣,舌尖抵在她齿缝,贪婪地想要加深。
可江泠月却推开他,要他回去换衣服。
孟舒淮不知何时单膝跪在了她床边,他们两个人一个跪在床上,一个跪在床下,瞧着奇怪又好笑。
她推他,“你快起来?,我可没有压岁钱给你。”
孟舒淮却顺势牵住她不放,哑声问?:“让我留下来?陪你,好么?”
他讨好似的吻她唇角,说:“我会听你的话,保证不乱动,就?让我抱着你睡一晚,好么?”
江泠月在脑海里思索着拒绝他的言语,却不料天雷猛地打响,惊得她一颤。
眼前人蓦地轻笑,一双眼又流动着那狐狸精般狡黠的幽光。
他笑着说:“你看,老天都不让你拒绝我。”
江泠月没好气锤他肩膀,压住唇角推他,“快去洗澡吧你,裙子都被你弄湿了。”
孟舒淮起了身,走到衣柜边帮她翻出来?另一条干净的睡裙。
“换一条吧。”
江泠月垂眼,发现身上的睡裙竟然被雨水印出了胸型,她猛地抬手遮住,一把拽过裙子说:“我自?己知道换,你快把湿衣服脱了。”
孟舒淮挑眉,“在这里脱?”
江泠月捡起床上的扇子扔他,“进去脱!”
是进去不是出去。
他懂了。
意想不到哭了一场, 江泠月莫名感觉很热,她从床脚捡回了扇子,快速摇动着扇风。
窗外?风雨依旧, 身后的浴室里传来孟舒淮洗漱的流水声,环境这样嘈杂,她的内心却无比宁静。
她忍不住去回想他刚才所说的那些话, 那些她从未曾听过,也无比深刻的情话。
她并不是第一次见男人哭,舞台上?, 戏剧中,情感丰沛的演员可以用眼泪完美诠释人物?与故事,但那样的情绪其实极为复杂,是理智与情感糅合而出的感染力, 是自我与角色融合的优秀表达力。
可在刚才, 她第一次从一个男人的眼眸里看到如此纯粹的爱与珍惜。
她正在被爱着, 被毫无保留的爱意包围着,甚至有那么一瞬间, 她感觉自己的心正在与他的心交融,他们成为了彼此生命无法分割的一部分, 他们因爱共生, 也因爱共同?闪耀。
她举着扇子甜蜜地笑,一双眼笑得弯弯如月, 丝毫没有注意到已经有人站到了她的身后。
“在笑什么?”
突然的声音让江泠月瞬间收敛了笑意, 她猛地回头,看见孟舒淮赤.裸半身单手撑在浴室门边专注看着她。
他的发还?是那么乱, 说话时,一缕湿润的发从他前?额滑落, 坠着月亮般的弯钩落在他的眉眼处,平白多了几分蛊惑人心的妖冶。
狐狸精。
她在心里暗暗地想。
她莫名觉得脸很烫,便快速收回视线说:“外?头风大雨大,我今晚只是大发善心收留你。”
她指着墙边的沙发说:“你去?沙发那里,不?可以上?床睡。”
孟舒淮从她身后走过去?,捡着她刚才用过的浴巾擦了擦头发。
江泠月看他下半身也只围了条浴巾,忽地开?口问:“你......你里面不?会什么都没穿吧?”
孟舒淮愣了一下,看向她一脸无辜点了点头。
江泠月猛地拉过身旁的薄被遮住脸,没一会儿又感觉热,她又掀开?找扇子。
环视了一圈儿,没看见扇子踪影,却听孟舒淮问:“找什么?”
江泠月抬眼一瞧,那扇子可不?就在他手中摇着?
“你把扇子给我。”
孟舒淮拿着扇子起了身,走到她床边坐下。
一阵轻风拂过,稍稍消退了她脸上?的热,她想伸手接过,却被孟舒淮躲开?。
他双眼含笑,温柔地说:“我帮你扇。”
江泠月一看他那双狡黠的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她双手抱胸,娇蛮道:“你别以为你献献殷勤就可以上?床睡,休想!你惹我哭,总得要付出代价。”
“好?。”
孟舒淮替她扇着风,一脸宠溺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江泠月抬腿戳戳他侧腰,“那你去?把蜡烛灭了,我要睡了。”
孟舒淮听话起了身,灭了蜡烛才又坐回她窗边替她扇风。
江泠月安安稳稳躺着,却毫无睡意。
孟舒淮的存在感太强,他身上?浅淡的香气也随他手中的扇子一阵一阵扑到她身上?,悄然侵占了她的呼吸。
她忽地侧过身面朝他,轻声问:“你刚才说你先爱我,那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动的心?”
她对这个问题很好?奇。
孟舒淮朝她坐近了一点,回忆道:“非要说的话......是第一次见你。”
“第一次见我?”
江泠月觉得疑惑,“不?就是在乔依的店里吗?”
她又问:“你动的什么心?色心?”
孟舒淮听她这话轻笑了一声,牵起她的手说:“我第一次见你,是在你们剧院的后台。”
“是么?”
江泠月毫无印象,“后台哪里?”
孟舒淮望着床上?模糊的人影,说:“那晚你一个人在一个昏暗的小房间里跳舞,边跳边哭,我那时候的第一想法是,怎么会有姑娘连哭都这么好?看。”
“我那时候不?懂,以为只是极为偶然的一瞥,因而?对你生了怜惜之心。”
“没想到......”
他忽地俯身,准确亲吻江泠月唇角,“没想到那就是心动的感觉。”
江泠月因他的话而?愣怔,她猛然想起那个夜晚,那个站在高处抽烟,安静俯视她的男人。
好?一会儿,她才愣愣地说:“竟然是你。”
难怪,她总在某些看向他腕表的时刻觉得无比熟悉。
心头骤然翻涌着甜蜜,她捏了捏孟舒淮的掌心,笑得很甜说:“原来你对我是一见钟情啊。”
“怪不?得。”她又说:“怪不?得你看到我被季明晟为难的时候会靠边停车,你是在帮我解围,对吗?”
“嗯。”他轻声应:“看你哭,所以心疼,也怕他为难你。”
江泠月听他这么说,忽地轻笑出声来。
“所以你送我裙子根本?不?是临时起意,买下我试穿过的全部裙子都是因为喜欢我,对吗?”
孟舒淮颔首:“是,你说的没错。”
“那在祁砚店里帮我那一回呢?”
“是祁砚提前?打?电话告诉我,你晚上?会在他店里用餐,所以我才会去?。”
“给我留下联系方式......?”
“是我故意的。”
“顾越宁的热搜?”
“是我主动撤的。”
“从利雅得赶回来?”
“是想替你撑腰。”
......
此时的江泠月已经陷在了回忆里,那些回忆本?酸涩,却又因他简单的话语幻化成甜。
原来她那些无比惶恐不?安的时刻都有人关注,都有人跟着忧心,而?她也从不?孤单,她一直有人陪。
孟舒淮的爱,比她想象中来得更早一些。
他温柔摩挲着她的手背,忽地开?口说:“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很卑劣,和你的这段关系是我用尽心机诱导的结果,我明明很喜欢你,好?喜欢你,可我却吝啬给你一个女朋友的身份,还?因姐姐的介入质疑你对我的感情。”
“初遇你的那一晚,我就想过日?后要成为你的依靠,只是没想到后来,我会给你带来那么多的伤害。”
“对不?起,泠泠。”
江泠月听着这话心头又是一酸,她忽地从他手中抽回手,佯装不?满道:“你怎么又说这些?是还?想惹我哭吗?”
孟舒淮闻言,立马改了话锋说:“好?,不?说这些。”
他又笑着问:“那我可不?可以上?床陪你躺一躺?好?想抱着你。”
江泠月没忍住笑出来,“这才是你的目的吧?”
他大方承认:“对,好?想你,克制不?住想要抱着你。”
江泠月抿着唇思考了两秒,稍稍往一旁挪了挪。
孟舒淮顺利躺到了她身边,像之前?每一晚相拥入眠那样,让她枕着手臂。
他轻轻替她摇着扇子,严格按照之前?保证过的那样,不?乱动。
江泠月往他胸膛贴了贴,不?安分的手抚上?了他紧窄的腰身,柔软的指腹轻一下重一下地按着他的腹肌。
孟舒淮任由?她调皮,又听她问:“那我走了之后,你和澜姐究竟是怎么和好?的?”
他说:“大吵了一架。”
“你和澜姐吗?”
“和我爸。”
他平静道:“我受伤以后一直是我爸在负责调查和处理李天泽的事情,他发现李天泽在姐姐的船上?偷运大麻,两人因此大吵了一架,牵扯了一些前?尘往事,但多年的心结,也因这次争吵慢慢就解开?了。”
江泠月停止了戳他腹肌的动作,转而?环住他的窄腰,仰着脸问:“什么样的前?尘往事?”
孟舒淮沉默了片刻,终是鼓起了勇气说:“五岁那年,我差点坠楼,是姐姐拉住了我。”
“但其实......”
“是她亲手推了我。”
“她......”
“她......”
江泠月的话一时哽在喉咙,难以说出口。
她一直以为孟舒淮对孟舒澜的包容和忍让真的是因为救命之恩。
没想到这样的恩情背后竟是这般残酷的真相。
“你......”
“所以你,所以你的噩梦,也是来源于此吗?”
这些年,也许只有她知道孟舒淮时常会做噩梦,但她却不?了解原因。
听她问,孟舒淮便也轻声应了。
江泠月在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原来他之前?所说的“漫漫长夜”竟是这样的意思。
孟舒淮知道她此时的心情一定很复杂,便又宽她心说:“这虽然是我噩梦的来源,却也是姐姐痛苦的根源,无论我有没有做过伤害她的事,我的存在,对她来说就是一种伤害。我其实,并不?想给任何人带去?伤害,却又......”
“这不?是你的错。”
江泠月忽地打?断他,“不?要责怪你自己,无论是对她,还?是对我。”
她反过来安慰他:“这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人呢?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更何况,我们现在不?都好?好?的吗?这都是你努力才有的结果。”
孟舒淮在此时想到了一句话。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他该是多么幸运才能遇到这样的江泠月?
他放下了手中的扇子,牵起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
他声音很轻地对她说:“我好?幸福,泠泠。”
这样的感慨或许不?适合出现在一个大男人身上?,可他又害怕自己的表达不?够真切,无法向怀中人传递他准确的情感。
拥有江泠月,会是他这辈子最幸福的事。
江泠月听他这么说,忽地轻笑出声来,没想到这样动情的时刻,他依然遵守着自己的承诺,不?乱动,只亲亲她的手。
她觉得这样的孟舒淮很可爱。
她轻声发问:“那你来南城接手这边的工作,孟伯伯同?意?”
他笑说:“不?同?意。”
“但我罢工了一周,他拿我没办法,只好?同?意。”
江泠月当然知道孟舒淮对远扬来说有多么重要,这么大的集团,少?了他一天都不?行,更何况是一周。
想来孟伯伯也是受不?了突然剧增的工作任务,这才妥协。
“所以他知道你是为了我来的?”
“知道。”
江泠月想起之前?孟震英对她的态度,迟疑着问:“那他......同?意我们在一起?”
孟舒淮这才想起来解释说:“他其实很欣赏你,当初他想撮合我和梁雨薇,是想以最小的代价拿回孟家的股权。但没想到爷爷和梁老爷子早就有协议在先,梁老爷子去?世后,股份会自动归还?孟家,他便也罢了撮合的心思。”
“原来是这样。”
她没想到在她离开?后孟家会发生这么多的事,也没想到他们一家人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好?在一切都在朝着更好?的方向发展,她便也觉得,自己之前?的努力没有白费。
可这时候孟舒淮突然问:“那我们现在,算不?算真的和好?了?”
从前?的孟舒淮强势又霸道,如今的孟舒淮谨慎又温柔。
真是......
可爱死了。
她忽地伸手捂嘴低低笑出声来,打?趣他:“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笨啊孟舒淮?”
她的言语传递着她此时的愉悦,让谨慎的人也变得大胆。
他在黑暗中寻到了她纤弱的手腕,轻易就将她压住。
他终于可以吻她的唇,毫无隔阂与她心贴着心。
江泠月知道他不?安分,却也没有拒绝这样温柔的吻。
漱口水的柠檬香气在双唇间传递,他的唇无比柔软。
像他的心,承受过强烈的打?击和剧烈的伤害之后,还?无比柔软的心。
她知道,他的温柔既是天性,也是选择。
他选择将温柔给别人,痛苦给自己。
他说她是世界上?最好?的江泠月,值得这世上?最纯粹最美好?的爱。
可分明,他也是这世上?最好?的孟舒淮,她也愿意给他最纯粹最美好?的自己。
窗外风雨肆意, 室内缱绻旖旎。
江泠月的这张床第一次迎来一个活生生的男人,与他在这张床上接吻的感觉和之前任何一次都不一样。
他出现在这里,好像让她前面二十多年的记忆都沾染上他的味道?, 他们如?此亲密,已经成为彼此生命的一部分。
他后腰的皮肤向她掌心传递着灼热的温度,她很喜欢他脊沟凹陷的弧度, 均匀又柔和,一直往下延伸至那对性感的腰窝,在他每一次用力的时候, 加深他身?体的性感。
他的吻无比温柔,是一颗心在安定过后缓缓给出的爱与珍惜,他轻轻吮吻她的唇,带给她潮热与柔软, 轻轻勾缠她的舌尖, 让她沉醉又痴迷。
他的手不安分, 从她的侧腰缓慢往上,用指腹勾勒她侧边的弧度。
掌心张开?, 再合拢,足够优雅, 足够慢条斯理。
轻拢慢捻间, 她早已忘却他之前?的保证,在他贪心的试探里一点点妥协。
真丝轻轻一拽便往下滑, 窗外的闪电带来一瞬间的光明, 他借着光准确捕捉她的心跳,舌尖轻轻地挑, 舌面慢慢地碾。
她的心跳很快,气息也很乱, 昏暗中,她在他背上摸到一处微微隆起的痕迹,她骤然想起那一夜,他将自己?好好护在身?下。
早已出走的理智在她摸到这痕迹的瞬间重回,她轻轻揉着他的发,缓慢抚过他侧脸。
她绵绵地喊:“老公?,让我看看你的肩。”
沉溺的人还不肯停下,她只好推着他,让他放过自己?。
这份缠绵被?迫中止,孟舒淮往上吻了一下她的唇,顺势向她展露了自己?的后背。
光线太暗,江泠月摸到了床边的手机借助照明。
那道?伤口就在他的左肩上,肩胛骨内侧,当时伤口很深,留下的伤痕却很小。
尖刀在他皮肤表层留下了一道?状似小月牙的疤痕。
她跪坐在他侧腰处,用指尖轻轻摩挲那微微凸起的伤痕,一时心疼不已。
回想起那晚的经历,她的心又紧紧地揪在了一起。
“是不是很疼?”她问。
孟舒淮闻言,侧过脸看着她,很平缓地说:“如?果这道?伤疤出现在你身?上,我会为此痛苦一生,与一生的痛苦相比较,这点痛又能算得了什么?”
江泠月骤然心酸,微垂眼睫,收好了手机问:“所以当时我离开?你,你有没?有......哪怕一瞬间的恨我?恨我冷漠,恨我置你于不顾?”
他想都?没?想便答:“没?有。”
他说:“我只怪自己?无能。”
他牵她躺下,又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他轻轻啄吻她的唇,缓缓地说:“当我意识到我用命都?留不住你的时候,我无比绝望。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道?要怎样才能留住你,你不在我身?边的那些时间,我度日如?年?,每日每夜,每分每秒,我都?过得生不如?死。”
“又乱说。”
江泠月打断他:“什么生啊死的,以后不许再说了。”
“那你是不是也心疼我?”
孟舒淮直白的提问突然让江泠月语塞,她暗暗地想,怎么这人越来越会说了?
“嗯。”
她轻轻点头。
她的确很心疼他受伤。
可她这样心疼的情绪仅仅持续了三秒,三秒之后,孟舒淮就蹭着她说:“那你奖励我。”
这人嘴上会说,是因为没?安好心。
她无奈一笑,耐着性子问:“你想要什么奖励?”
他说:“你只需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那你问。”
他吻了一下她的唇角,问:“救命之恩应当什么?”
江泠月想了一下,天真地答:“以身?相许?”
孟舒淮低低地笑,高?兴道?:“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
孟舒淮刚才蹭她,她便以为他满脑子都?想着那件事,没?想到是要骗她的话。
江泠月嫌弃翻身?,笑着斥他:“幼稚。”
孟舒淮追过来,又紧紧将她抱在怀里,不让她再逃。
窗外的风雨似乎小了一些,电闪雷鸣已止,屋后的香樟树也不再摇摆。
江泠月没?有想过,这样一个停电的暴雨夜会让她体会到如?此多种的情绪,有酸涩,有甜蜜,有心疼也有欣慰。
直到今天,此时此刻,她还是想感叹一句“好不容易”。
他们好不容易才走到这里,好不容易才重新?在一起,那以后的日子都?要紧紧牵着手,再也不要松开?彼此。
她心中这么想,手上也这么做了。
她试图在黑暗中去牵他的手,却在一瞬间惊讶:“你浴巾呢?”
她的手伸出去便没?能再缩回来,孟舒淮圈住了她纤细的腕,密密吻她肩膀,亲她耳朵,衔住她的耳垂轻吮。
他的气息格外香暖,像是带着蜂蜜的甜味,一丝一缕游进她的呼吸,让她的体温也跟着升高?。
他的胸膛压过来,渐沉的嗓音带着哑。
他在她耳边轻轻说:“想喝水,宝贝。”
江泠月被?他吻得心痒,听他说,她还拽回了自己?的理智颤声回:“床边有。”
可他却置若罔闻般继续吻她的唇,轻轻咬住她唇瓣,含混地说:“想喝你的。”
江泠月腰上骤然绕上来一双臂,身?子这么一转,换她压在了孟舒淮身?上。
他仅是单手一带,薄裙便拂落,他撑住她双腿往胸口一挪,要她:“坐上来。”
突然的位置变化让江泠月措手不及,她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跨坐在他胸口。
她愣着没?动,孟舒淮又带她往上。
他痴迷吻住她,让她在一瞬间浑身?紧绷。
她急急撑住墙壁,想要躲,却又被?强有力的手臂扣住双腿。
风雨声中,布料撕扯的声音稍显突兀,她的美丽在他眼前?完全展露,他再次贪婪吻上。
花园里的玫瑰被?风雨打湿,漂亮的花瓣悄悄藏匿着晶莹的夜露,吸引着赏花人为她今夜痴狂。
她已经浑身?无力,得要扶住墙才能勉强稳住身?形。
她声音带颤,艰难向后仰,在急促的呼吸声中落泪,在低微的水声中压抑着尖叫。
他太清楚她的承受力,可以游刃有余掌握愉悦到来的时间。
她颤抖着,啜泣着,他再次深深吻她,直到干涸的内心得到完全滋养。
她哭过,挣扎过,最后无力再支撑,被?他抱着躺下。
她气息未平,像窗外渐歇的风雨,还有狂乱后的余韵。
她还保持着分开?的姿势,孟舒淮就跪在她身?前?,像虔诚的信徒。
“可以么?”
他俯身?吻她侧脸。
她摇摇头,“没?有那个。”
按在她腿上的那只手缓缓移开?,于床头取回一个亮银色的包装。
直到他放到唇边咬开?,做足了一切准备,江泠月才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她愣愣地问:“你为什么会随身?带?”
他俯身?贴近她的唇应她:“男模的职业素养。”
他就在她分神时陷入她的温柔,愉悦后的蕊心滚烫,严丝合缝将他包容。
那一瞬间极致的舒爽一消他长久的思念,多少次深夜梦回,耳畔还有她柔软的轻喃,那双含情的眸还在眼前?,可一睁眼,身?侧空无一人,只有他的狼狈铺了满床。
“我爱你,好爱你。”
他伏在她耳边低喃:“好爱你,江泠月,你听见了吗?”
她的回答融进了绵绵的轻吟里,每一声都?是肯定。
她从孟舒淮近乎狂热的爱意里觉察到他深埋心底的低微,他是如?此渴望得到她的回应,渴望她再像从前?那样坚定。
但真相是,她从未变过。
她伸手轻轻抚过他前?额,指腹沾染他额间潮热的薄汗,她动情亲吻他的眼,他的鼻尖,他的唇。
他在这样的温柔里慢下来,想要深深吻她,却又听见她极轻微的,颤颤的声音在说:“我们结婚吧孟舒淮。”
江泠月的思绪被?身?体的愉悦占据了太多,所以她一时想不到更?好的表达方式,足以让他知道?她对这段感情的坚定。
她只能想到这一个办法,也许,这也是最好的办法。
孟舒淮像是突然被?这句话定了身?,他于昏暗中怔怔望向她的眸。
她在此时清楚感受到他身?体极为隐忍的轻颤。
她猜,一定是有强烈的情感在他体内碰撞,他想表达,又怕吓到自己?。
所以她主动将他拥住,也听见他重复着说:
“好。”
“好。”
“我们结婚。”
“我们结婚。”
孟舒淮如?此强大沉稳的人,像是突然被?她结婚的这句话绑架了意识。
他再也说不出别的话,只能机械重复着刚才的话,以此表露他狂热爱意里小小的一角。
他抓住她的手亲吻,扶住她的肩亲吻,捧住她的脸密密麻麻地吻。
他此时又该用怎样的表达方式才能准确传递自己?的爱呢?
他也不知道?。
那就用余生去表达,用一辈子去陪伴,用生命去爱她。
其实江泠月有点后悔,那句话让他兴奋了太久,以至于事后她腰酸腿软,浑身?无力,完全丧失了自主行动力。
反观孟舒淮,自从他听了结婚那句话之后,便像是打了鸡血般兴奋,有一整夜都?耗费不掉的好精力,大半夜还睁着双漂亮的眼睛痴痴地看她。
天将明时,窗外风雨已歇,她迷迷糊糊睁眼,正对上孟舒淮痴迷的一双眸。
她被?吓了一跳,抬手一巴掌就拍他脸上,气恼道?:“你再不睡不结了。”
孟舒淮强行压住了唇角,温柔捉住她手轻吻之后,这才安稳在她身?边躺下。
可一闭上眼,脑海中又一次回荡着她那句动听的话,他因此整夜未眠,彻夜回味。
小镇上的居民总是醒得很早,天刚亮便有几位阿姨结伴从巷子里经过。
孟舒淮还醒着,依稀听见阿姨们谈论天边有彩虹。
他鬼使神差起了身?,轻手轻脚围上浴巾开?了门出去。
昨夜风急雨骤,院子里的花木被?摧残得不成样子,花叶零碎满地,瞧着一片凋敝。
视线上移,远处的天空清澈如?镜,一道?弯弯的彩虹挂在天尽头,状似无依,又格外美丽。
他忽地回想起过去的那些年?,他从不敢抬头看彩虹。
那是他噩梦的开?端,是他多少年?都?无法跨越的一道?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