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千金穿成和亲公主后—— by画三春
画三春  发于:2024年06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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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再三劝说着,狄霄只得放弃送行的念头,但说什么也要目送商队离开。
五十几人的商队缓缓驶离,板车上的人也随之晃动起来。
车马前行的瞬间,明窈鼻翼一酸,还好及时按住了眼尾,才没叫泪水落下来。
等她控制住情绪,明窈忍不住回望,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伫立在原处,又一点点变细变小,直至彻底消失在无垠原野中。
随着时间推移,商队行进的速度也越来越快,终于在第六天时,顺利抵达风锦关。
作者有话说:
从今天起,就是明·商行老板·窈了

大瑜商队都是要在官府登记,拿有公文文书才可以以商队名义走商的。
明窈他们入城时虽没有受到过多刁难,但要是想在城里打出草原商行的名号,文书还是要趁早拿到。
好在官府对商队文书的颁发并不严苛,一般情况下只要交够银两,就能拿到前三年的通关官文,三年后凭借每年缴纳商税的凭证,再进行文书更新,每三年为一周期。
只是官府历来只处理大瑜百姓的商行登记,还是头一回遇上外族人。
做登记的胥吏拿不定主意,只得层层通报上去,一直问到主簿,这才把文书定下。
那主簿是将军府管家的一个远方亲戚,之前去给管家送礼时,碰巧见到明窈他们从将军府出来,而管家态度更是叫他慎重,这回遇上,索性卖个人情。
明窈深知官府办事的习惯,虽有主簿通融,但也没少了各方的打点,两天时间,仅是办下这张商行文书,就花掉了四五百两银子。
拿到文书那天,明窈虽然有点心疼,但也知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主簿得了好处,主动交好:“不知你们可否需要铺面?我记得西大街正好有家酒楼关店,店面出售的牌子还没挂上去,你们要是有意,我倒能帮着截下。”
明窈心喜:“您说的是商街前头的那条西大街吗?”
“正是。”主簿微微颔首。
“您能告知一下具体位置吗?我们正想盘一家铺子下来,只不知那酒楼是否够大,您也知道,我们商行人不少,出门在外,住处也是一大问题。”
主簿沉吟片刻,说:“正好我有时间,不如带你们去看看。”
“那就麻烦您了。”明窈未多推辞,去往酒楼的路上,又暗中打听了许多城里的大小事,她状似不经意问了句,“您知道风锦关哪家医馆最好吗?”
“医馆?明姑娘受伤了?”
“不是,我是想带些伤药回去,草原上常有猛兽出没,族人多有伤损,我便想带些伤药,万一有人受了伤,也能稍作处理。”
“原来是这样……”主簿想了想,“要论伤药,我推荐杏林医馆,他家的伤药都是用的最好的药材,听说也是从草原求来的,而且杏林医馆发源于溪镇,医师皆师从名手。”
提起溪镇,那可是无数大瑜人都知道的宝地。
溪镇位于望景河南,镇上医馆无数,相传宫廷御医,其中半数出身于此,其余人也多在此地求师,世间疑难杂症,无论有多棘手,只要去了溪镇,一定能寻到神医。
“竟是这样,杏林医馆,我记下了。”明窈面上多是惊喜之色,然等主簿不注意时,忍不住撇撇嘴,“溪镇的名声全被糟蹋了。”
很快,一行人就到了要出售的酒楼外。
直到这时,明窈才知道这家酒楼到底有多好。
这家酒楼的位置极佳,对面就是钱庄,左右也都是生意红火的裁缝铺、点心铺,只他们在外面站的片刻,就已经看见四五波人来问:“珍馐食肆怎的不开门了?”
关门时尚有无数食客找来,可以想见,酒楼营业时会是何等热闹了。
酒楼老板得了消息,赶紧换了长袍,一路紧赶慢赶,终于在半个时辰内赶来了。
他先跟等在酒楼外的老主顾们作了个揖,很是抱歉:“家中变故,酒楼往后就不再营业了,辛苦各位跑一趟,也麻烦各位,将酒楼转让的消息告知大伙儿。”
“怎会这样?那楼里的大厨师傅们呢,要是没有下家,能不能去我家做工?”
“师傅们都另寻出路去了,您要是需要,不妨去牙行看看。”
众人虽遗憾酒楼转让,但也不会强求,道一声“可惜”,三三两两地离开。
等把这些老主顾送走,老板一路小跑到主簿面前,拱手一拜:“参见主簿大人!”
主簿笑呵呵地受了礼,又说:“邱老板客气了,这位是明姑娘,从草原来,有意在风锦关置办一家铺面,正好赶上珍馐食肆出售,我便带她来看看。”
得知要买铺面的是个女子,邱老板有一瞬间的惊讶。
但毕竟是衙门主簿带来的人,他也不敢小觑,问一声好,赶紧打开酒楼大门。
进到酒楼里,只见一楼大堂桌椅摆放整齐,整整二十张红木圆桌,桌旁又摆放着数把椅子,整个大堂的装潢以端庄大气为主,所有桌木皆用的上等红木,另有各种陶瓷摆件,放在角落里做点缀。
珍馐食肆在风锦关名气不小,连主簿也来过几回。
主簿说:“姑娘兴许不知,这大堂的二十个位子,遇上晌午晚上,那是座无虚席,排上一两个时辰,也不一定能等上一个位子。”
明窈早前就见了酒楼的老主顾,再闻此言,实在不解:“我看酒楼生意红火着,邱老板怎就要卖出去了呢?”
“哎,还不是我那小儿子。”邱老板言语间带了点叹息,但看他表情,却是高兴且自豪的,“犬子去岁调入冠京做官,他不忍我一人守在边城,说什么也要把我接去冠京享清福,而我家子嗣单薄,我一走,这酒楼也没人管了。”
“与其交给旁人打理,不知会不会砸了酒楼的招牌,倒不如直接关店卖掉,往后人们提起珍馐食肆,尚能记得好,也省得糟蹋了我这么多年的心血。”
“邱老板敞亮。”明窈不禁感慨。
看过一楼,他们又往楼上去。
“明姑娘这边请——”邱老板一边走一边介绍,“二楼往上就都是雅间了。”
“二楼是春夏秋冬四个主题分区,每区又有四个雅间,供人数较多的客人选择。”
“三楼需要提前三日预约,有梅兰竹菊四个分区,每区仅两个雅间,多数用来待客。”
“四楼则是福禄寿喜四个雅间,主打官宴寿宴,向来只开放给几大商行的老板以及各位大人,同时每个雅间内还会请乐师雅妓,功贵客们茶余放松。”
“以上便是整座酒楼的全部了。”邱老板微微欠身,“明姑娘可有意收购?”
“我——”听完所有介绍,明窈大感惊艳。
此间酒楼所招揽的客人,下至普通百姓,上至富商高官,接在酒楼的招待范围内。
穷苦百姓有便宜实惠又量大的吃法,达官显贵也有彰显身份地位的吃法。
而不同楼层的分隔和接待方式,则将不同层次的人群区分开来,让贵客感受到足够的尊重和高高在上,更愿来此宴饮待客。
数年下来,珍馐食肆积累下的一批客源,是其余酒楼望尘莫及的,要不是邱老板不愿与儿孙分隔两地,他是怎么也舍不得将这样一家酒楼卖出的。
明窈实在心动,问:“敢问邱老板,您的心理价位是多少呢?”
邱老板是个实诚人,要价也合理:“姑娘也看到了,这酒楼上下四层,占地面积亦不小,里面的一应桌椅也是完好的,又在人流极大的商街前面,一口价,一万三千两。”
这个价格并不算高,老板还看了主簿的情面,给了最低的价格。
可明窈也确实没有带这么多钱,就是把他们带来的银两全部加在一起,也不过将将一千两,之前打点又花出去不少,如今连个零头也不够。
坦白讲,她确实喜欢这家铺面。
不论是地理位置还是建筑结构上,满足了她对商铺的所有幻想,哪怕以后他们不想做了,此等旺铺,转手出售也不成问题。
沉思片刻后,明窈说:“实不相瞒,我们确实很想买下这间酒楼,但我们身上的银两,与邱老板的心理价位也有不小的差距。”
不等邱老板皱眉,只听她又道:“您给我七天时间行吗?我们先筹一筹钱,时间一到,一定带足银两回来,您要是怕我们跑了,我们也能交五百两押金,您看这样可好?”?S?
主簿也在旁帮衬:“邱老板行个方便,这可都是草原商人,第一回来大瑜行商,等他们顺利买下铺子,也对风锦关有个好印象,以后有什么好东西,先念着风锦关。”
许是看明窈真诚,邱老板轻叹一声,便不为难了:“既然主簿都在说和,那我便等姑娘七日,押金就算了,只我着急离开,如果七日后姑娘实在凑不齐银两,这间铺子……”
“我了解。”明窈点头,“定不叫邱老板为难失望。”
几人约定好下次见面时间,邱老板先走一步,而明窈和主簿也将分别。
明窈记着主簿的帮助,便是颇有些捉襟见肘,还是从剩余的银两中拿出一半,硬是塞给了主簿,她笑说:“日后若是真在风锦关开了商铺,还请主簿大人一定光临。”
言下之意,她懂,主簿自然也明白。
主簿一开始只是怕她和将军府有什么关系,想着行个方便,如今却莫名与人交好,他所获利也不少,更是满意。
两天时间,文书办好了,商铺也有了端倪。
虽然这两天没能按照计划行事,可商铺的出现,足够弥补这些遗憾了。
一行人回了春来驿馆,宁湘她们先回房休息,明窈则把商行的人叫住,找个了最大的房间,坐下说说商铺之事。
“关于凑齐购买商铺的银两,你们有什么想法吗?”
明窈心中已经有了初步想法,只是办文书和与酒楼老板商谈都是她做的,既是为了锻炼族人,怎么也不该全由她大包大揽。
看其余人一时没有主意,她也不催促:“慢慢想,什么想法都可以说一说。”
过了许久,才听一人说:“我们努力卖羊毛衫行吗?我算过了,三百件羊毛衫,价格在三十两到二百两不等,按照均价来算,也能赚两万两左右,足够支付酒楼的价钱了。”
“可是,羊毛衫是湘湘她们的呀,而铺面是族里的,怎么能用她们的钱来垫付族用。”
“这——”开口的人一时哑然。
正这时,又有人说:“那就算先借她们的,等回到族里,再还可以吗?”
他的说法得了大多数的应和,众人一寻思,只觉这是当下最合适的选择。
直到明窈轻叹:“我想大家可能走入了一个误区。”
“商铺是族里的不假,但更准确的说,应该是草原商行的产业,族人们可以在这里售卖东西,但也是需要支付给商行租金的,从头到尾,末端受益者还是我们商行。”
“先不说这笔钱到底该不该让族里承担。”她笑了笑:“你们可曾听说过,有哪个东家会向租户借钱?”
听她说完,众人皆是沉默。
“好了,这段时间大家多有奔波,今晚就好好休息休息,有什么事等明日再谈也不急。”明窈起身活动了活动手脚,又说,“阿玛尔麻烦你再安排几个人,夜里在我们房外多看顾些。”???
“是,公主放心。”
晚膳是叫店小二送去房间吃的,等到夜里,明窈又多要了两张床,也能叫她们几个住在一起的女眷宽松一些。
一夜无梦。
转天醒来,众人先后洗漱,明窈这一年多虽用不到念桃她们伺候了,但自理能力也仅限于会,梳发这种精细活儿,一向是能省即省。
今天要不是宁湘实在看不过,她又要随意绑起来。
直到下楼的时候,宁湘还在说道:“……公主这么好看,多少也要在意些嘛,你要是实在没有时间,叫我帮忙也行呀。”
若非店小二上前,她怕不是还要念叨下去,听着店小二的问话,明窈无端松了口气。
“……早膳就这些了,您看还有其余要添的吗?”早膳有驿馆做的,也有从外面买的,说不上多美味,胜在量大管饱。
“没有了。”明窈微微摇头。
等她们抵达堂厅,只见多数族人已经下来了。
他们没有说要全部到齐才能用膳的习惯,早来的早吃,晚来的晚吃,只有见到明窈时,才能见他们停筷问一句好。
只是今天不知怎么,一直到明窈吃完,转头却见没有一人离开。
她楞了一下:“是有什么事吗?”
阿玛尔说:“公主昨日问的问题,我们有想法了。”
“哦?”明窈来了兴致,因他们说的草原话,也不怕被小二听去。
见他们要讲正事,宁湘她们很有眼色地提出先离开,等她们的背影消失在楼梯上,阿玛尔同时开口:“公主,我们打算借钱,找商行借钱。”
明窈眼睛一亮,面上不觉带了笑意:“能具体说说吗?”
阿玛尔道:“我们这回还带了湖盐和青石,这些原本就是和商行说好的,往常都是我们先交货,买家后付钱,为何不能换成买家先付钱,我们后交货呢?”
昨晚他们回房后,想着明窈的话,半晌无眠。
阿玛尔更是想了一夜,开始觉得是公主在为难他们,可慢慢的——
他们商行的铺面,凭何叫族里跟着承担风险?
银两这种东西,要不是赚来的,要不是抢来的,前者缺少契机,后者触犯律令,既想要钱又不愿违法,思来想去,他只能想到一个借字。
要说最方便的,无非是和族里借。
但阿玛尔莫名觉得,公主想要的答案,绝不会这样简单。
天光破晓,彻夜未眠的他脑中一片混沌,直到窗外传来商贩的叫卖,他却是灵光一现,找租户借不合理,找合作者借还不成吗?
“公主,我想这两天和商行老板们见上一面。”阿玛尔一顿,“带上湖盐和青石。”
明窈面上的笑意越发浓郁了,她忍不住夸赞一句:“阿玛尔越发有大商的风范了。”
想当年,明家就是靠着一笔笔的借款起家的,他们有货物,却缺少售卖的渠道,镇上富商却正好相反。
明家家主找到富商,二者合作,富商出走商的盘缠,明家带着货物一路北上,直至明家发家,再也不会出现缺少银两的窘况。
草原商行的现状与明家有些差异,却未尝不能借鉴。
看阿玛尔等人已经有了主意,明窈便彻底放手:“那你们想办法约见商行老板们吧,如何谈合作……阿玛尔,你能做到,对吗?”
“是,我可以。”阿玛尔点点头,“我们都可以。”
阿玛尔和族人如何与见到商行老板们,又是如何与其交涉的,明窈一概不知。
阿玛尔给她留了七个人,负责保护她们的安全,明窈就每日带着人去街上,或是陪宁湘等人转各大裁缝铺,或是去各个杂货铺子取经,又或者在茶楼坐上一下午,只为了听说书先生讲话本。
就这样过去了四天,这天傍晚,阿玛尔带着商队其余人回来。
彼时,明窈正靠在窗边,默默思念着某个远在关外的人。
房门被敲响,阿玛尔的声音响起:“公主,我们回来了。”
整整四天,他们每日回来的时间都很晚,往往明窈她们歇下了,也不见商队的人回来,这还是数日来的头一天,能在天黑前见到他们。
明窈面上露出一抹笑,她跟宁湘等人说了一身,起身走到房间外。
果然,见面的第一时间,阿玛尔从怀里掏出几张薄纸,粗略扫过,其中既有契书,也有大额银票,还有他贴心换好的一万三千两。
“吃东西了吗?”明窈没有接。
阿玛尔摇摇头:“还没有,想先给您看一看契书。”
“下来讲。”明窈道。
她走在最前,下楼先找了店小二,要了足够数量的馒头米饭和炒菜,在等待饭菜的空隙里,听阿玛尔将他们的合作缓缓道来。
没有了狄霄和明窈的跟随,阿玛尔等人和商行老板们的会面并不是很愉悦。
即便他们见到了湖盐和青石,也不肯交付足够的信任,明掌柜更是直言不讳:“你怎样才能保证,你们不会拿了银两跑呢?”
“你们远在关外,就算拿着钱一走了之,我们也追不到,何况你们首领和明姑娘都不在,我怎么知道这是不是你们自己的主意?”
阿玛尔他们虽然学了很多,但到底不如几个常年浸没在阴谋诡计中的老生意人,几次被带进沟里去,还好在最后时刻醒悟过来。
他们缠了几日,就连商铺的位置都说了,还是不见几位老板动摇。
不少人生了退意,唯有阿玛尔说什么也不肯回去,硬是把商队分成三组,每组跟一位老板,整日整日追在人身后,来来回回全是先交钱后交货。
直到曹镖头遭不住他们的纠缠:“我可以答应先交钱后拿货,但我有一个附加条件。”
阿玛尔把契书推到明窈面前,说:“湖盐是按照每斤七钱出售,比官盐便宜一钱,青石因没有参考,就按照体积来算,以青石砖为例,比青石砖大多少,价格照例翻倍。”
“附加条件的话,曹镖头考校了我们的身手,想请我们和镖局的镖师练上三月,其余两家商行一样,叫我们教他们的打手三月。”
阿玛尔只怕湖盐和青石的价格谈低了,至于他们教□□脚,完全不在他在意范围内。
好在明窈点了点契书:“很好,真的特别好。”
“那这价格?”
明窈交底:“出发前我有问过首领,依着他的意思,湖盐的价格能在五钱左右就够了,青石随我们决定。”
“……哈!”阿玛尔的一颗心彻底落了下来。
在他们旁边的族人也是露出轻松表情,等饭上来,连吃饭时都是笑着的。
又过三日,明窈和阿玛尔准时到了酒楼前,等候片刻,只见邱老板姗姗来迟。
三人稍作寒暄,打开酒楼的大锁再次进去。
阿玛尔拿出银票,推到邱老板手边——
整整一万三千两,分文不差。
邱老板收下银票,一时间很是感慨。
他这些天除了收拾行装,也有到街上看看,可一连数日,他从来没有听过有关草原人的消息,他甚至怀疑自己是被骗了,若非顾念主簿的脸面,早想另找买家。
七天时间一到,他不报希望地来到酒楼,谁知明窈她们早到了。
如今拿到了银票,他莫名有种不真实感,然银票末端的钱庄落款,那是怎么也做不得假的。
最后,他只拱了拱手,真心祝福一句:“祝明姑娘生意长虹。”

能买到这样装潢地理位置人流样样都好的铺面,着实是在明窈意料之外的。
但有了这样好的条件,铺面闲置一天,都是对那一万三千两银票的不尊重。
阿玛尔和邱老板去衙门过契,明窈则带着其余人将酒楼重新打扫一遍,眼下他们没有那么多货物要卖,二楼以上暂且用不到,只有一楼需要尽快调整。
珍馐食肆的牌匾被拿下,新牌匾还没来得及订做。
而一楼那些桌木也有些不必要,明窈考虑许久,还是决定卖出去大半,只留下五张,以应对不时之需。
她和族人商量着:“我们去订做货架,就是那种高高长长的货架,到时把羊毛衫挂在上面,客人能直接看到样式,也能将各种样式的羊毛衫做个比较。”
“楼上暂时先闲置着,等把这一批羊毛衫弄完,要是有人愿意留下,就把四楼改成房间,里面想装饰成什么样子,且看你们的喜欢。”
几人问了货架的样式,带上银子,先去找木匠打货架。
明窈叮嘱了一句:“木匠师傅要是能做匾就一起订做了,要是不能我再去找旁人。”
接下来一整天时间,一群人全在酒楼打扫,许是因为有太多外族人的面孔,铺子外不少路人起了好奇心,只是碍于汉子们长相颇凶,没敢凑上去询问。
傍晚时分,整个一楼终于打扫干净了。
多余的桌椅被搬去后院,酒楼后面自带一个小院子,小院面积不大,但厨房仓库一应俱全,仓库空置着,正好能用来存放桌椅。
不等明窈发话,已经有族人自告奋勇:“公主,我可以试着把桌椅卖掉。”
明窈面上闪过一抹惊讶,但很快露出笑:“好,那就交给你们了。”
商队五十三人,算上阿玛尔共五十四位,许是有了跟大商行老板们协商的经验,他们已经不惧跟大瑜人交流,许多时候,反而是大瑜百姓惧怕他们。
而一些简单生意,像是定制货架牌匾、转手餐用桌椅、购入青翠植株,往往只用明窈起个头,自有无数人抢着干。
就算有那稍微腼腆一点的,也能到街上买菜买饭,次数一多,甚至还能跟卖菜的阿婆聊天唠嗑,问一问城里哪家肉最便宜。
——数月的学习成果在此时有了最真实的显像。
五天后,加急赶制的牌匾和货架都做好了。
梨花木做的牌匾上龙飞凤舞,商铺的名字没有什么内涵格调,简简单单“草原商行”几个大字,既点名了铺面行当,也不缺吸引力。
至少在这个时期,草原对于大瑜人来讲,还是足够稀奇的。
随着牌匾装上,店内的货架也开始摆置起来,前后左右共四排三列,货架有两层高,每层都能将羊毛衫完全舒展开。
这三百件羊毛衫,只用三排货架就能完全展示,一排是比较简单的花色,一排是复杂一些的,最后一排则是最精致的一类。
明窈思虑再三,又叫人把每件羊毛衫的价格都标明,等到开业当天,还会再打折。
至于剩下的那五套桌椅也没闲置,他们准备了上好的点心茶水,只要是入店的客人,都可以在桌上饮用茶点。
除此之外,明窈受到了邱老板的启发,在一楼南侧搁置了三张屏风,屏风后用来招待城中贵妇,又或者有想私人订制的,也能到屏风后慢慢说。
等将来铺子里的货物多起来,楼上还会开设雅室,让客人享受到足够的特殊待遇。
一眨眼的时间,商队已经在风锦关待了小半个月了。
二月初一,宜开市。
商行开业那天,龚明曹三家的管事都送了大礼,几位老板虽然没露面,但也给足了尊重,还叫管事原价买回去好几件羊毛衫,成了店里的第一批顾客。
西大街开了家新商行,听说是关外游牧族的铺子。
店里全是五大三粗的壮汉,为数不多的几个和善姑娘,也不是日日在店里。
可草原商行的羊毛衫实在是好,物美价廉,一点不输龚家绣坊的成衣,而且他们的羊毛衫件件唯一,就连最简单的款式,上面的花样也是不同的,出门绝对不用担心会和旁人出现一样的穿着。
“那那、那里面的伙计,他们凶吗?”这是大家伙最关心的。
已经买到羊毛衫的婶子爽朗一笑:“不凶,可好说话了!而且你知道吗,我拿衣裳在身上比划的时候,好几个小子都夸我好看呢。”
“小子?”
“可不,我都问到了,里面的伙计都是从草原上来的,别看长得凶恶,实际也才二三十岁,跟我家大郎一个年纪的,有个娃子可有意思,夸完我好看,自己先脸红了,就是他有点黑,要仔细看才能看出来。”
“既然这样,那我也去看看。”
“快去快去,去晚了可就没了,进店就有茶点相送,开业前三天还能打折哩!”婶子扭着腰,珍惜地拍了拍新买来的衣裳,“别看人家长得凶,那都是草原人的特点,爹妈给的,改不得,实际嘴可甜呢!”
有了头一批吃螃蟹的人,商行的名号也渐渐传开了。
有些出乎意料,但又在情理之中的是——
商行扬名虽有一半是羊毛衫的功劳,但还有一半,都是得益于商队族人的。
明窈可没教过他们怎样推销怎样说好话,也不知他们从哪里学来的,不光帮着客人比划,一张口,全是夸赞之语。
就算偶有嫌贵的姑娘,一听这短衫衬得她腰细腿长,姑娘嘴上低斥一声“轻浮”,然抬头一看汉子迷茫的眼神,还是红着脸将以上买下了。
一群又高又壮的黑脸煞神,偏能说出最甜的话,这般反差,所吸引来的女郎比大家预想中多了两三倍。
三百件羊毛衫,最便宜的只用三十两,最贵的能卖到二百两去。
便宜的两天就卖光了,贵的等到第四天,也所剩无几。
更多有钱人家的小姐选择了定制,被宁湘引去屏风后,细声说着自己的要求,听说两个月后就能收到新衣,满意地交付了定金。
开业五天,三百件羊毛衫一扫而空。
商行歇业那天,店外还有不少晚来的人,听说货物都卖光了,又是惊讶又是遗憾:“这才几天,你们就准备了这么点东西吗?”
阿玛尔上前给人赔礼:“实在不好意思,我们的羊毛衫从羊毛到纺线,都是族人一点点做出来的,族里的羊只那么些,实在多不得了。”
“劳烦您跑一趟,一点薄礼,还请您海涵。”
说着,他送上一个巴掌大的小毡包,是用做羊毛衫剩下的边角料缝制出来的,毡包虽小,但做工一点不比衣裳差,不管是做钱袋还是做香囊,都不落俗套。
“啊……我倒不是这个意思,这小毡包可真好看,回去送给夫人她一定喜欢,那我就收下了?”客人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
阿玛尔说:“您喜欢就好。”
有了这般待客方式,就算商行关了门,仍有一批客人等着下次开业,要不是不能预订,怕是预订的单子都能将下批货物包揽。
就在阿玛尔带人在商行努力推销衣裳的时候,明窈已经在杏林医馆外转了好些天,早将医馆内的所有大夫认了个遍。
央拉一直跟在她身边,她一眼就认出收购了他们草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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