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放后,我在敦煌当汉商—— by绿豆红汤
绿豆红汤  发于:2024年06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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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玉觉得很有可能,没倒的三进客舍还有两堵歪墙,不知道能不能矗立着度过这个冬天,这种情况哪有人拼着不要命住进去。若是另外三进客舍也塌了,她觉得胡都尉舍不得拿钱再盖。
这简直是一场闹剧,春天开唱,年末落幕。
然而不过两日,崔六竟然找上门说要把河对岸的客舍卖给隋玉,隋玉压根没见他,直言说不买沾过人命的房子。
但崔六哪肯放弃,赔偿的两万钱都是他自掏腰包的,一下就把家底掏干净了,他现在一心琢磨着把这个不挣钱的客舍甩手,最好能卖个两万钱,还能去他姐夫那里讨个笑脸。
崔六接连三天登门,隋玉烦了,她想起赵西平,若是他在家,这个狗东西哪敢来歪缠。
当天夜里,突降大雪,恰逢大风天,隋玉让甘大甘二带着青山他们过河推倒摇摇欲晃的黄土墙。

第188章 编纂剧目
一阵轰鸣声,墙倒梁塌,雪粒簌簌飞溅,应和着寒风,坍塌声如惊雷闷在罐子里,罐子破了,声音也就止了。
“走了。”张顺说一句。
十来个黑影又悄无声息离开,雪地上凌乱的脚印很快被风雪扫平。
在天光大亮时,坍塌的房屋蒙上厚厚的积雪,打眼一看如一座两人多高的矮山,支楞的茅草成了雪中唯一的灰黄色。
殷婆、翠嫂和林婶带着阿羌早起做饭,走出客舍抬眼一看,风雪迷眼,又赶忙低下头,走进西厨了,几人反应过来不对劲,相互对看一眼,又不约而同退回去。
“河对岸的房子呢?”殷婆惊呼,“又塌了?”
“全塌了,看样子是昨晚风雪太大,把房子压塌了。”翠嫂说。
老牛叔听到声走出来,问:“一大早,你们不做饭在喊什么?”
“你看,对面的客舍塌了,全部塌了。”殷婆面上带笑,声音里含着幸灾乐祸的意味。
老牛叔眯眼细看,他想起昨晚半夜听到的动静,心里有了思量,开口说:“不关咱们的事,赶紧做饭。”
小春红和柳芽儿她们紧跟着穿好衣裳出门,看见河对岸的房子全塌了,无不欣喜,老牛叔交代她们在客商出门前不准去河对岸。
灶房顶上冒起炊烟时,奴仆们开始清扫地面的积雪,每进客舍门外都铲出一条通向西厨的小路。
客舍里住的镖师听到动静出来开门,门一开,甘大甘二等人从灶房引火去锅炉房生火烧热水。
“昨晚下的雪不小。”有镖师穿好衣鞋起床了。
“河对岸剩下的三进客舍在昨晚又塌了,全塌了。”张顺主动提起,“幸好房子里没有住人,不然就是砸不死人,冻一夜也冻死了。”
“又塌了?”镖师惊讶,他们纷纷往外走,嘴里念叨说:“这盖的什么房子?这不是害人命嘛。”
河对岸已经没有房舍的影子,一座两人多高,五丈多长的小山横亘在河西,木椽子横七竖八地戳在黄土堆里,上端落层雪,积雪的边缘能看出木头本来的颜色。
“这木椽子冻一冬,开春化了雪,拿来烧火合适。”有人奚落一声。
“过去看看?”一个镖师说。
其他人摇头,“看什么,生怕赖不到我们头上?你没瞧见昨天那个崔六又过来了,想把这个破烂货卖给玉掌柜。”
闻言,有人心下一动,心下有思量的镖师大步过河,踢翻还没冻硬的积雪,来回走几趟,雪地里踩得全是脚印,这下积雪下哪怕有痕迹也踩乱了。
隋玉抱着小崽从主人院出来时,听到河对岸有动静,竟是一些客商和镖师兴头大作,走到坍塌的废墟上看雪景去了。
“玉掌柜,你不派人给胡都尉传个信?”正在吃饭的客商开口。
隋玉摆手,“今天说不定他小舅子又来了,我可不多管闲事。”
“这下房子全塌了,你清净了,那个崔六不能再缠着你接手。”
“那可说不准。”隋玉讥讽一笑,“万一他把虫蛀的木椽子当贵重的檀木卖给我,我还是不得清净。”
其他人大笑。
“赵千户什么时候回来?”有人打听。
“雪停了估计就要回来,越往后越冷。”隋玉抱着小崽进仓房,大壮、阿水和花妞都在里面,她把孩子放下,走出去打水洗漱。
有镖师从门外进来,看见隋玉,他大着嗓门问:“玉掌柜,下雪了,该杀猪了。”
“是啊,该杀猪了,我看圈里的肥猪不小了。”另有人接话。
“等我家赵千户回来就杀猪。”隋玉应声。
“你这边该弄个茶楼,请个会唱百戏的班子过来,这一天天的,除了吃就是睡,实在是无趣至极,也难熬的紧。”一个吃完饭的客商从饭堂走出来,他望望天,说:“雪停了,我去城里找找乐子,我待不下去了。”
隋玉思量一下,说:“行,明年就给安排上。”
“这就对了。”客商抚掌,“你这边弄个唱百戏的班子,往后生意指定差不了。”
“要去哪里请百戏班子?你们走的地方多,哪个地方的百戏更精彩?”隋玉打听,“你们跟我说说,明年我带人进关请人,敦煌这边我没见什么有名的百戏班子。”
“皇城根下的百戏最精彩,乐舞、杂技、趣事轶闻、或是唱赋,不过皇城根下的百戏班子你指定请不了,不如训练你买回来的奴仆。”一个年长的客商提议。
隋玉心里有了主意,她还以为百戏真就是戏剧,既然包含趣事轶闻,她可以自己写啊,她这个客舍里住的人,哪个不是满腹的逸闻趣事,各个人怀揣着一身的故事。她之前还犯愁对关外的民风民俗不熟,这下正好可以借机打听。
主意已定,隋玉很是激动,她跑出去喊回那个要进城找乐子的客商。
“大哥,不知你有没有意向把你从商的经历讲给我听,我写下来,再稍加编纂,提取精彩的部分,往后在我的客舍里讲给后人听。”隋玉说。
客商愣了一下,随即狂喜,他大笑着问:“你要把我的事写下来?以后有很多人知道我这个人?”
“玉掌柜,你还识字啊?”快要走进客舍的人又快步出来,他激动道:“我也有故事,你拿去写,以后放在茶楼讲。”
隋玉指了指客舍的牌匾,说:“识些字,客舍的名字就是我自己取自己写下来的。”
“行行行,了不得。”
“我叫秦文山,家就住在长安城外,走南闯北七年了,走走走,你想听什么我给你讲什么。”要进城找乐子的客商大步走过来,他冲其他人摆手,强硬地说:“别跟我抢,玉掌柜喜欢听我走商的事。”
说罢又讨好地冲隋玉笑:“玉掌柜,你写好了能不能送我一份?我拿回去供在家里,传给子孙后代。”
隋玉苦笑,解释说:“我会写的字不多,很多时候遇到不会写的都是造出个自己认识的字。这样吧,我往后找机会多学些字,努力不负你所托。”
客商满口答应。
“我还没吃饭,你先想想,觉得哪些经历值得宣扬。”隋玉请人进仓房,出门看见小春红,说:“去给我找几块木板过来,我写字要用。”
就在她吃饭的功夫,其他闻讯的客商三五成群过来,仓房里坐不下,只得转进饭堂。隋玉跟秦文山共坐一桌,其他人或站或坐挤一起,抻着脖子看隋玉在木板上涂涂写写。
秦文山的故事讲了两天,这期间没人来打扰,可能碍于风雪过大,崔六没有再过来。
这天下午,隋玉带着隋良点着灯在仓房整改编纂故事,姐弟俩讨论得正热闹,这时院外突然响起一声惊叫。
“是崔六过来了。”翠嫂进来通传,“看见房子倒了,他在那里鬼喊鬼叫,说是娘子你派人推倒的。”
客舍里住的客商陆续走出来几十人,不等隋玉露面解释,他们七嘴八舌讲述风雪压倒房子的事。
“我是最先过河去看的,雪地上没有脚印,不是人推的。”
“房梁都被虫吃空了,墙也是歪的,能经得住风摧雪压才是离奇。”
“玉掌柜要是有坏心,河对岸的房子就盖不起来,白天盖晚上扒,还等得到现在才去推墙?”
“估计是马富叔侄死的不甘心,半夜捣鬼弄的。”人群里不知谁大声嚷嚷一句。
崔六的脸色一下就变了,眼前的低矮雪山似乎成了坟山,多看一眼,他就脚底发凉。
“胡吣什么?”他大声斥一句,恰好一阵风吹来,卷起残垣上的积雪迎面兜他一脸,崔六吓得惊叫一声,慌不择路地拔腿就跑。
客商发出哄笑声。
隋良出来了,他大声说:“崔少爷,我姐说了,你有什么事等我姐夫回来,等我姐夫回来了,让他上门去找你谈。”
崔六哪敢,他这时候敢登门就是仗着赵西平不在家,他站在河东看了看,满口胡咧咧地骂几句,想不出什么法子,只能骑上骆驼又走了。
隋良转身冲帮腔说话的客商拱手道谢。
“故事编纂得怎么样了?”秦文山最关心这事。
“差不多了,这两天应该就能排练上。”隋良咧嘴一笑,他对这个事也是好奇的很,“我姐说要选角排练,她挺上心的。”
“好好好。”秦文山高兴得只会说好,“我不急,你让她仔细琢磨。”
隋良“哎”一声,跑进厨院。
隔天,隋玉开始选角,十四个男仆中,张顺和青山最为大胆,这两人不怯场,言谈说话也没问题,她就选这两人扛大梁,小春红嘴皮子利索,她充当插科打诨活跃气氛的。
接下来的日子,张顺、青山、小春红开始背剧本,先由隋玉和隋良各给他们复述两遍,讲解大概的故事情节。
“你们就想象是自己在楼兰经商遇到地痞恶霸,楼兰国是什么样子?你们尽情想象,脑子里要有一个画面……当时跟你争执的恶霸是什么嘴脸,周围有哪些人,你又是什么表情……”隋玉为他们描绘,“主要是情绪,不能僵着脸一板一眼地背词,该气愤的时候气愤,该激动的时候激动。”
青山更能领悟,他经历的苦难更多,痛苦的回忆多,以前是麻木,现在过上了好日子,情绪起伏就大,哪怕秦文山的经历不足以让他气愤,但他的记忆里有数不清值得他气愤悲痛的事可回忆。
三人排练十三天,期间,隋玉通过另外两位客商的讲述,又写下两个剧本。
冬月十七那日,隋玉晚饭时通知客商,冬月二十的正午会搭台说书。
秦文山得知后,他从隋玉手里买三只鸡赏给青山、张顺和小春红,让他们养足力气,登台的时候声音大点。
远处突然响起驼铃声,隋玉偏头细听,驼铃声越来越近,她心中一颤,下意识觉得是赵西平回来了。
她绕开院中说话的人,快步走出门,远处黑漆漆的,除了铃声震荡,什么都看不见。
大黑狗突然短吠两声,下一瞬,它从草垛窝里冲出来,急奔着往南去。
蹄声近了,隋玉听到大黑呼哧呼哧的吭哧声,还有男人唤狗的声音。
“总算回来了。”隋玉笑了,她抱臂站在门口,打趣说:“再不回来你儿子都要忘了还有个爹。”
“他忘了没事,你没忘就行。”赵西平翻身跳下来,冻了一路,脸都僵了,他搓搓脸,说:“走,进屋,让我烤烤火。”
一踏进厨院,他就喊:“小崽呢?你爹回来了。”

第189章 找上门打人
脱下脏污的羊皮袄,狼皮褥子也丢在檐下,赵西平大步走进灶房洗手洗脸,听见外面响起熟悉的脚步声,他抹把脸抬头看过去,是隋良抱着小崽过来了。
见到儿子,赵西平会心一笑,他手拄在腿上,静静地望着打量他的小孩。
“是不是你爹?”隋良低头问。
小崽怔怔盯着,在隋玉走来时,他看去一眼,很快又挪过视线盯着赵西平。
“不认识了?”赵西平忍不住开口。
“认识,要是不认识,他哪会盯你盯这么久。”隋玉递过刮刀,说:“把胡子刮了。”
赵西平看小崽一眼,他撩水洗把脸,蹲在地上对照着水刮面上的胡须。
隋良抱着小崽走过去,舅甥俩一蹲一站守在一旁。
大壮跑到门口站着,隋玉说:“你回去睡吧,喊上张顺,让他送你回去,你别乱跑。”
大壮呆呆应一声,又看赵西平一眼,这才离开。
“我来打水,你先洗个澡,还是先吃饭?”隋玉问。
“先洗头洗澡,吃饭的时候正好烤头发。”赵西平也想泡泡热水,他骨头缝里都是冷的。
胡须刮完,赵西平端盆出去倒水,再进来,他冲小崽伸出手,温声说:“小崽,到我这儿来。”
小崽伸出手,主动迈出脚,他一动,赵西平快走两步,一下把儿子举抱起来。
离家之前,这孩子对他亲亲热热的,现在疏离得像个陌生人,不哭也不笑,着实让赵西平心里发酸。
“他还是忘记我了。”赵西平跟隋玉说,“还是跟大壮玩久了,也变成小傻子了?”
隋玉嗔他一眼,没理。
“大人,先吃两个包子垫垫肚子。”殷婆端来两个包子,说:“我这就来擀面煮汤饼。”
赵西平接过包子大咬一口,又试探着递到小崽面前,见他也要动口,他笑着拿走包子喂自己嘴里。
“小崽,舅舅抱你,你爹要去洗澡了。”隋良伸出手,说:“快来。”
小崽不肯,身子一扭,他藏进他爹怀里。
赵西平立马就激动了,这小子,还是记得他的嘛,就是挺能装相。
两个萝卜包几口下肚,洗澡水也打好了,赵西平把小崽递给隋玉,他进仓房洗澡。
“走,我们给你爹拿换洗衣裳。”隋玉抱着小崽往外走,察觉到小崽不情愿,她轻拍两下,念叨说:“刚刚还装不认识他,现在又想黏着了?”
走出厨院,小崽趴在隋玉肩头,含糊地喊声“爹”。
“对,待会儿你当着你爹的面喊,把他的眼泪喊下来。”隋玉笑。
衣鞋都拿过去,隋玉推门给男人送进去,她抱着小崽站在门口,指着浴桶里的男人,问:“小崽,他是不是你爹?”
“嗯。”小崽重重点头。
“喊一声。”
赵西平惊诧地瞅过来,“会说话了?”
“喊一声。”隋玉再次说,“是不是你爹?喊爹。”
小崽羞答答地靠在隋玉的脖颈里,他偷瞄着眼神火热的人,乖巧地开口:“爹——”
赵西平眼睛一酸,他撩把水浇脸上,百感交集道:“我才离家多久,小崽就会说话了?”
“这几天才能咬字清楚,只会叫爹娘和舅舅,其他的还说不清楚。”隋玉笑看着男人,故意问:“哭了?”
“哭什么?”赵西平不承认,他快速搓澡,穿上衣裳后,再舀水冲头发。
小崽看得津津有味,在赵西平走过来时,他主动伸出手讨抱。
“好孩子。”赵西平亲了亲小崽的脸蛋,期待地说:“再喊一声爹。”
小崽不开口了,他笑眯眯地趔着身子,不让滴水的头发碰着他。
“先去吃饭,你坐灶前烤烤火。”隋玉开门,说:“快跑起来,外面好冷。”
赵西平抱着小崽快步跑,小崽颠得乐出声,灶房里的烛火映在他的大眼睛里,清透得像黑宝石。
隋良走了,灶房里只剩殷婆带着翠嫂和林婶在发面,为明早的早食做准备。
“阿羌也回客舍了?”隋玉问。
“是的,刚刚老牛叔过来把阿羌领走了。”殷婆说。
隋玉看看抱着小崽佝身吃面的男人,他们父子俩亲热的很,看样子不怎么需要她,她出门去客舍确认下三个小孩是不是都回屋了。
奴仆和老牛叔都睡在第二进客舍,老牛叔跟阿水占一间房,连带殷婆在内的十一个女奴分两间房睡,后来阿羌和花妞也挤了进来,好在她俩瘦小,不占什么位置,也挤得下。十四个男仆带着大壮分三间房睡。如此一来,第二进客舍只剩六间房,里面住的是独自流浪的旅人和三五成伙的侠客,人员虽繁杂,但也没出过什么事。
“花妞跟阿羌回来了?”隋玉敲门,“大壮回来了吗?”
“回来了,都睡下了,娘子你找她们有事?”小春红正在倒洗脚水。
“没事,都回来了就行,你们多照看些这三个小的,大冷的天,可别把她们忘外面了。”隋玉嘱咐一声,又去看狗。
大黑狗带着小黑狗睡在草垛里面,它们自己在草垛下扒个窝,两只狗挤在里面比睡在空荡荡的屋里还暖和。
“不用起来,不用起来,我看看你们就走。”隋玉按下大黑的头,“你睡,小黑在不在?”
小黑叫一声,隋玉拍它一下,“你个懒蛋,不点你的名,你是一声不吭啊。”
绕了半圈,隋玉回屋,屋里已经亮起灯火,床上的男人一个劲要让他儿子开口叫爹。
“你回来了?你让小崽再叫一声,我说他不听。”门开,赵西平快速回头。
隋玉不理他,她坐在桌前沉默地拆头发。
赵西平下意识觉得不对劲,他提起褥子上的狼皮披身上,下床走到隋玉旁边问:“怎么了?”
隋玉白他一眼,放下梳子绕过他上床。
“娘——”小崽爬过来。
“乖乖躺着,娘脱衣裳。”
赵西平确定了,这是在生他的气,他想了想,心里有了猜测。
隋玉掀开褥子躺下,她搂着小崽问:“饿不饿?”
小崽不饿,他现在一天三顿饭跟着大人一起吃,鱼羹肉羹蛋羹,或是软烂的面条,对奶水的需求小了许多,一天一两顿就够了。
赵西平也躺下了,他伸手搂住妻儿,凑在隋玉耳边说:“我想你了,你想不想我?”
“不想,你不在家的时候我快活的很。”
“我不信。”
“我也不信你想我。”隋玉哼一声,她挪开横在腰上的手,斥道:“老实点,好好反省。”
赵西平想笑,他拉下隋玉身上的中衣,一下下吻着光洁细腻的后脖颈,不忘解释说:“在西厨的时候人多,我不好意思直勾勾盯着你看。”
“胡说八道,你一心扑你儿子身上了。”隋玉抬手推他,“别碰我。”
赵西平不听。
“小崽,你爹掐我。”隋玉乱告状,“快,你替娘打他。”
小崽当真了,他扑在隋玉身上,一双会说话的眼睛瞪着赵西平。
赵西平偷亲他一口,见小崽愣了,他大笑出声。
“今儿让你们母子俩见识见识赵千户的手段。”赵西平撸起袖子,一手按一个,将妻儿罩在身下狂亲。
隋玉才开始还有力气反抗,后来束手就擒,眉眼含笑着望着男人。
身下的女人眉目含情,眼神温柔似水,两颊泛着薄薄的红晕,这让赵西平没了嬉闹的兴致。转眼看赵明光还瞪着俩大眼珠子,他看隋玉一眼,伸手提过小崽放在肚子上,轻声诱哄:“天黑了,快睡觉,门外有狼追上来了,它们喜欢吃不睡觉的小孩。”
隋玉侧过身,她抬手搭在小崽的背上,说:“快睡觉,娘也要睡了。”
小崽听话地闭上眼,躺在起伏的肚皮上,听着爹娘的呼吸声,他很快就睡着了。
“睡着了。”赵西平探头看一眼,问:“他的小床呢?”
“在良哥儿的屋里。”隋玉探起身,说:“把他放在床尾,盖上狼皮褥子,你待会儿注意点。”
前一瞬还饱受稀罕的小崽转眼成了弃子,他躺在床尾不安地动了动眼皮,很快又在摇晃的余韵中陷入沉睡。
乳水交融,春潮汹涌,寒冷的冬夜迅速升温,屋沟瓦楞的积雪化作春水,滴滴答答蜿蜒一地。
“你想我了。”男人满足极了。
隋玉咬唇一笑,她偏头蹭掉眼角沁出来的泪水,抬起酥软的手臂缠着男人的腰,娇声问:“你不想我?”
“不,很想你。”赵西平搂抱着她,解释说:“这一个月连下三场雪,我想走也走不了,在老家一直惦记着你和小崽。”
“河对岸的客舍都塌了,还砸死两个客商。”隋玉慢吞吞地跟他讲他不在家的时候,家里发生的事,“最后三进客舍是我让人在半夜三更去推的,那个崔六趁你不在家,一直想欺负我,你明天找他家里去,狠狠揍他一顿。”
“好。”
天明,赵西平独身一人掂根棍子进城,趁着城内人多热闹的时候,他走进崔六的家,光明正大地闯进去,打倒三个小厮后,他闯进卧房将崔六拖下床,像打狗一样把他摁在地上打。
“三进烂房子,你接连几天登门逼我媳妇买下?房子塌了,又诬陷是她派人推倒的?”一棍子敲在崔六的大腿上,赵西平怒问:“怎么着?当我死了?你他娘欺负到我媳妇头上了。”
崔六痛得大叫,还不悔改地嚷嚷要让他姐夫给他讨公道。
赵西平又给他一棍子,放话说:“你只管去告状,你让胡都尉来找我,我倒要看看谁不怕死。”
胡都尉得到消息后吱都没吱一声,赵西平为了给他媳妇脱奴籍敢上战场,命都不要了,完全一个癫子,军中哪个不知情?这种情况,他可不会去招惹。
“大人,大夫人来了。”小厮禀告。
“不见,告诉她,不想让崔六出事就老老实实待着。”胡都尉隔着门告诫一句,他深谙偷鸡摸狗之道,清楚地知道什么男人的女人碰不得。在官场上让赵西平吃吃小亏无所谓,触及隋玉,那就是惹到一条疯狗。
他赵西平命贱,可他胡都尉还没活够呢。

第190章 光明正大的不要脸
看见赵西平回来,小崽大声叫爹,他扶着隋良的腿颤颤巍巍站起来,贪心地想要迈开步子走过去。
“站都站不稳,你还想走路。”隋良揪住他的衣领,另一只手托住屁股一掂,他把小崽送到赵西平怀里,说:“姐夫,你要是没事就陪他玩,我去找我姐了。”
“你姐在哪儿?”赵西平抱着儿子跟上。
“我姐在筹备讲话本的事,这两天要搭个高台。”想起他姐夫或许还不知情,隋良将之前的事简略地提一提,说:“看样子,我姐明年打算盖个茶楼,或许还要设法组个百戏班子。”
赵西平想了想,觉得可行,只要钱凑手,盖个茶楼也好,请个百戏班子过来,往后这边也就热闹了。
隋玉正领着人勘察地方,她转了一圈,觉得厨院以西的位置就挺不错,河道已结冰,人走在上面也不会踩塌。另一个优势就是胡都尉的客舍倒了之后横亘西边,呈南北走向,正好能挡住西北边的寒风。
河东矗立着厨院和主人院,河西矗立着两人多高的矮山,到时候南北两端用柴垛挡一挡,只要不下雨下雪,搭台说书就没问题。
“娘——”小崽喜眯眯地喊。
隋玉回头,看见赵西平,她打量他一圈,问:“如何?”
“没什么问题,你这是想把戏台搭在这里?”赵西平问。
“嗯,你觉得如何?还是腾出个空置的客院用来搭戏台?”
客舍的院子有些窄,还不如厨院的院落大,恐怕容纳不了多少人,赵西平想了想,说:“就这里吧,还不知道能不能办成,先试一试。”
隋玉白他一眼,“你就不会说几句吉利话?”
“明年你一定能拉个百戏班子回来,到时候我再买两亩地给你盖个戏楼。”赵西平笑着改口,“这下行了吧?”
隋良懒得听他们打情骂俏,他绕到缓坡爬上坍塌的废墟,踩着木椽子说:“这东西搭戏台正合适。”
“得了吧,戏台再塌了就好笑了。”隋玉一口否决,她安排甘大甘二带人去废墟上凿出个可容三五人走动的平台,下面砸几根粗木支撑着,确保不会倒塌,二十那日就让青山和张顺上台。
“小崽,快上来,你看我站得好高。”隋良站在废墟的最高处大喊。
“你小心点,小心踩空摔下去。”隋玉叮嘱,“墙土下面埋的有断木椽,裂口戳着人可是要见血的。”
“我上去看看。”赵西平把小崽递给隋玉,他踩着凸出来的土胚轻巧又迅速地在废墟上跳走。
小崽“哇”的一声惊呼,隋玉低头看看他,笑着给他扶了下帽子,免得帽沿遮住了眼睛。
低头的瞬间,前一瞬,赵西平的动作在隋玉的脑海中又重演一遍,她抬头打量着废墟,后退几步,将整个凹凸不平的小山罩进眼帘。
赵西平在上面走了一圈,带着隋良从另一个方向下来。
赵西平在前,身形轻巧,脚步轻盈,跟他相比,隋良显得笨拙许多,踩着留下的脚印,他下意识还要踌躇一瞬,这是因为他不常练武,对自己的反应能力不自信。
“在想什么?”赵西平大步走到隋玉眼前,他接过小崽抱在怀里,说:“进屋,外面冷。”
“我想上去走一趟。”隋玉开口,“我又有个主意。”
赵西平反手将小崽塞给隋良,他陪隋玉再次走上废墟。
坍塌的屋顶上积了雪,表层的雪化了又冻成冰,踩上去咔嚓咔嚓响,茅草下是空层的地方,一踩就是一个洞。隋玉避开覆着茅草草盖的地方,踩着土方和深埋的木椽子行走。
“你见过杂技吗?”隋玉扭头问。
“小时候看过一次,模糊有点印象,印象最深的是有人吞刀。”赵西平说。
吞刀,隋玉大概明白其中的技巧,但知道归知道,她没做过也没试过,不敢轻易尝试,万一因为不熟练露馅了,那就砸了其他手艺人的饭碗。
“我觉得可以在这个矮山上玩些花样,比如撑杆跳、翻跟头、倒立、人摞着人跑,或是人背人比赛跑。”隋玉思考着,“这些花样可以让镖师和客商都参与进来,每局设个彩头,有输赢争夺才有意思。”
赵西平连连点头,可行,如此一来,他倒是能接手这个废墟。
打定主意,隋玉让人把无事可做的奴仆都喊了过来,她吩咐道:“小春红和柳芽儿上来,跑三步翻一个跟头,多一步或是少一步都退回原地重新开始,谁先跑到那根烂椽子那里,晌午赏一碗蒸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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