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典开局,君临天下!—— by映在月光里
映在月光里  发于:2024年06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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邬大学士负手在?后,亦同?样左顾右盼,眉头紧皱起,道:“圣上太后出门,总要谨慎些为上。”
“谨慎!这哪是谨慎,这是要大......”
春日晌午的太阳明晃晃照着,贡院四周屋顶,茶楼窗口,巷道口布满的弩箭,泛着阴森森的光。
邱大学士声?音几乎发颤,好不容易将“大开?杀戒”的话吞回?去。
朝廷重臣悉数出动,贡院四周的茶楼食铺里,定坐满了?闻风赶来打探的贵人,官员。
只要一声?令下,弩箭陌刀出动,大齐的重臣官员,便会被一网打尽!
闵先生立在?贡院对面的雅间窗棂前,望着贡院前的动静,侧首看向殷知晦,他此刻紧盯着贡院大门,神色沉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听风喘着气进了?雅间,回?禀道:“圣上与娘娘都来了?!”
闵先生吃了?一惊,殷知晦愣了?下,示意听风去继续打探,道:“从先前的布防,我就料到?她会来。京畿营与皇城司,府衙,都只听她的指令。”
“相爷,娘娘该不会要......”他抬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下,喉结急促上下滚动。
殷知晦沉默了?下,断然道:“她不会。”
闵先生扯着嘴角,脸抽搐了?下,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要是能顺利解决,她是不会。要是不能顺利解决,她指不定会血淹京城!
江南道在?她的授意下,官员急病而?亡,勾连在?一起的姻亲,当家人死亡,如树倒猢狲散。
江南道沿着运河一路到?京城,被血浸透,也日渐变得清朗。
士子们闹着要文素素退位,闵先生亲眼见过她杀人,要是她现在?退让,她哪怕能成功隐退,清朗的天,将会迅速回?到?以前的乌烟瘴气。
兵丁抬着案几椅子摆在?了?贡院张榜的高阶上,宽敞的空地上站满了?人。兵丁穿插其中维系秩序,分开?一条道,文素素一行?经过,到?了?台阶前,宿卫让开?了?些,她缓缓走上了?台阶,转过身,望着面前的人群。
现场一下鸦雀无声?,很快,便如滚油中滴入了?水,人群沸腾起来。
“就是她,妖妇!”
“妖妇,还我江南道百姓的性命!”
“闭嘴!不许大声?喧哗!”
兵丁手上的刀发出冰冷的碰撞,有人吓得缩起了?脖子,激动的士子要伸手去夺,弩箭吱嘎,穿透吵嚷喧嚣,令人,毛骨悚然。
“有弩箭,有弩箭!”
有人颤抖尖声?喊叫,原本?伸手夺刀的士子,手垂下,惊恐地看向了?那些泛着杀意的箭矢。
太平多年,哪见过刀箭齐鸣的阵仗,骚动的人群,渐渐安稳下来。
文素素一身深青衣袍,神色淡然立在?那里,齐瑞脸色泛白,靠近邱大学士他们,不安地望着面前的人群。
要是他们暴起,刀箭无眼,宿卫兵丁也护不住他。
何况,宿卫兵丁要先护着文素素!
齐瑞觉着快要晕过去,眼前阵阵发黑。
“圣上,仔细站稳了?。”孔丁疆伸出手,扶了?齐瑞一把,小声?提醒道。
齐瑞浑身一软,借着孔定疆的力气,勉强站住了?。
文素素眼神缓缓扫过人群,朗声?道:“朕调兵丁来,是为了?守护你?们的安危,怕你?们冲动,引起混乱,造成无辜伤亡。”
以前过年过节人多时?,拥挤踩踏死伤之?事时?有发生。文素素的话,他们算是听了?进去,窃窃私语提醒身边的同?伴小心?。
文素素见状,抬起手往下压了?压,道:“你?们且肃静,朕来到?这里,便是为了?听你?们的声?音,且有你?们说话的机会。”
立在?最前面的长衫士子,讥讽地道:“太后娘娘总算肯听了?,可惜为时?已晚矣!我们要严惩江南道的官员,兵将,还有太后娘娘,你?纵容他们。又该当何罪!”
有人立刻大声?附和,“严惩江南道税司徐许郎!”
文素素指着兵将摆在?他们面前空地,对长衫士子道:“你?且上前来说话,无妨,尽管畅所欲言,朕听着。”
藏在?人群中能给他壮胆,单独被点名上前,他却控制不住紧张起来。
文素素温和地道:“你?有甚冤屈,且说出来就是,朕不会怪罪。”
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催促他快去,“怕甚,朗朗乾坤,我们是读书人,谁敢拿我们如何!”
长衫士子只能硬着头皮走上前,在?台阶下站了?,文素素在?椅子里坐下来,身子微微前倾望着他,亲切地问道:“你?姓甚,来自何地,年岁几何?”
长衫士子答道:“在?下史鹄,今年二十一岁,来自松江府,景元五年的举人。”
文素素道:“松江府真是人杰地灵,文风浓厚,年纪轻轻就中了?举。你?何时?进的京,从松江府进京,是坐的官船还是民船?”
史鹄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心?道文素素与他话家常,以示亲切。
既然如此,史鹄便如实答了?:“去岁十一月,恰好松江府有官眷进京过年,在?下借光搭官船进了?京,为今岁的春闱做准备。”
文素素沉吟了?下,道:“可是松江府知府章乾夫人史氏进京的官船?”
史鹄怔了?下,道了?声?是,“史夫人是在?下隔房的姑母,可惜姑母这次进京,夫妻就此天人相隔,姑父无缘无故死在?任上,留下姑母孤儿寡母,宪司衙门却称姑父是急病而?亡。姑父身子一向健壮,正值盛年,何来的急病!明明就是有人逼死了?姑父!姑父乃是朝廷命官,谁敢逼死朝廷命官!”
人群中又开?始窃窃私语起来,文素素看了?他们一眼,道:“的确该让仵作验尸,朕会传旨下去,让姜宪司查清楚死因,给你?姑母一个说法。”
史鹄急了?,道:“让姜宪司查案,好比是监守自盗,如何能成!我们不相信,得请刑部?大理寺彻查!”
文素素不疾不徐道:“你?已考中举人,对刑名应当熟悉才是。不过,你?现在?急,一时?忘记也情有可原。朝廷办案,先要由地方州府审理,将其卷宗送到?刑部?大理寺,刑部?大理寺会审阅,若卷宗有异,定会复查。”
她看向刑部?尚书与大理寺卿,问道:“章知府的卷宗可有送到?京城?”
两人对视一眼,道:“还未曾送来。”
文素素道:“你?们且看着些,刑部?大理寺的差使,便是不放过任何一个坏人,亦不会让任何的一个好人蒙冤。”
两人躬身应是,文素素继续道:“你?姑父的事,朝廷会按律办理。你?可还有什么问题?”
史鹄怔住,莫名其妙不安起来。
文素素已经答应要查,如何查,查出来的结果?如何,史鹄不敢细想。
不过,朝廷既然答应会查,再?闹的话,就是他无理取闹了?。
史鹄支支吾吾道:“江南道如今风声?鹤唳,不止是在?下姑父无端而?亡,人人自危,皆因......”
文素素抬手,打断了?他的话,道:“你?的话,朕先前已经听你?们说过了?。江南道之?事暂且放在?一边,朕且问你?,这一路进京,官船可有沿途停靠,缴纳力胜钱,打铺钱?”
史鹄似乎明白了?什么,脸色发白,一时?不敢开?口说话了?。
文素素并未为难他,让他下去,叫了?另外一个穿着布衫的士子上前,温声?问道:“你?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年岁几何?”
布衫士子局促答道:“在?下闻壬,家在?荆州府,今年二十五岁。”
文素素道:“荆州府也是好地方啊,只比不上江南道富裕。能供出一个读书人不易,我记得你?父母以种地为生,父亲会打渔,靠打渔供你?读书,还是有些难呐。”
闻壬手捏着泛白的布衫,道:“打渔赚不了?几个钱,在?下进了?私塾,先生见在?下学得快,对在?下颇多照顾,后来是族里挤出钱粮,一起供在?下读书。”
文素素道:“读书难,你?能考中举人不易。你?阿爹打到?的鱼去售卖,要缴纳多少钱?”
闻壬人很是聪明,明白了?文素素问话的深意。他不安四望,想要推诿过去,又想到?文素素连他阿爹打渔都知晓,如何能不知进城卖鱼,要向拦头缴纳的钱。
闻壬老实答了?,文素素不置可否,扬声?问道:“可有到?京城做买卖的商人在?,你?们谁能说一说,从出门,走到?京城要缴纳哪些钱?”
人群中有人高声?答道:“草民是来自明州府,到?京城贩卖海货的买卖人!草民知道!”
一个穿着锦衫的中年男子走了?上前,愤愤不平说起了?一路要交的买路钱:“住税除外,一路要交数不清的过税。草民从明州府到?京城,足□□了?十五次过税,若不老实交,草民的货就被拦着不放!明州府靠海,海货不值几个银子,沿海的普透寻常人家,桌上隔三差五都能端出一碗海鱼。到?了?京城,海货的价钱足足翻了?几十倍,贵人府里也只舍得买几条尝尝鲜。草民的货,现在?都没卖完,眼见天气热起来,再?卖不出去,海货就会坏掉,草民血本?无归,要倾家荡产了?啊!”
人群中有人反应过来,大声?道:“太后娘娘问这些有何用,我们要求严惩江南道的徐侍郎一众作恶官员!”
“严惩徐侍郎一众作恶官员,还我江南道太平!”
“太后娘娘纵容徐侍郎一众官员作恶,不堪摄政,当退位让贤!”
“退位让贤!”
刀箭争鸣,人群中也有人反对他们,高声?驳斥了?回?去。
“太后娘娘都说了?会查,你?们都闭嘴,先听太后娘娘问完再?说!”
“呵呵,有钱有势人家的子弟,穿金戴银吃穿不愁,出门一路通畅,无人敢拦。穷人连卖条拇指大的鱼,拦头连鱼鳞都要刮几片走!”
“你?们急甚,莫非是怕了??”
文素素抬手,沉声?道:“都肃静!”
大家朝她看去,她神情一改先前的亲切,肃然凌厉,浑身透出的凛冽气势,人群中渐渐安静下来。
文素素道:“朕接下来的话,你?们且听好了?!”

“说甚了, 他们说了甚?”
离得远听不见?的人,着急朝前面的人打探。各府的小厮跑细了腿,将前面的消息传给主子知晓。
专门跑腿传话, 嘴皮子利索的帮闲, 连水都?顾不上吃,将贡院前的情形, 一字不落绘声绘色转述一遍, 换了满兜的赏钱。
有聪明的小报掌柜, 派伙计拿着笔墨盒在前面蹲着,将贡院前的对话记录下来,抢先登载出来, 赚上一大笔钱。
许梨花神色沉沉站在人群中?,一瞬不瞬望着贡院。辛九站在她身旁,气得都?快哭了。
辛九生在穷人家, 阿娘连着生了三个女儿,她是长女被留了下来,其余两个妹妹一出生就都?丢弃了。阿娘生了三妹妹之后,得了一身病去世,阿爹续娶了后娘。后娘也是寡妇, 带着一双儿女嫁进来,后来又生了一个儿子。
后娘对她不算好,也称不上坏。一大家子张嘴等着吃饭,大家都?忙着活下去, 连吵架勾心?斗角都?没了力气。
辛九长到十岁,阿爹生了痨病, 她被卖了出去做童养媳。夫君体弱多病,活了没两年就去世了, 她再次被卖掉。
这次她运道好,进了云秀坊做学?徒。她拼了命侍奉师父,后来又得了机会识字读书,被许梨花选做了助手。
辛九总是会梦见?那两个被扔出去的妹妹,她们?的脸在梦中?一片模糊。醒来后总是泪湿枕巾,心?痛难当?。
她如今活成?了一个人样,如果两个妹妹也能遇到文素素,她们?就不用?死。
谁都?不想死,能活成?个人样,谁要?做猪狗牛马!
“大掌柜,他?们?欺负人。胡说八道!他?们?这些读书人生在富人之家,仗势欺人占尽了好处!娘娘是为了还穷人百姓一个公道,他?们?就出来闹事?,真是不要?脸!”
许梨花转身过去,按住了辛九的手臂,她压下心?中?的焦灼,沉声道:“辛九,不要?轻举妄动。娘娘早就说过,我们?是春日里刚发出来的新芽,稚嫩得很,经?不起任何的风雨。娘娘好不容易洒下种子,发了芽,我们?不能让娘娘的心?血,功亏一篑。”
辛九红着眼,哽咽着嗯了声,“我知道。我们?这些妇人娘子做事?不易,徐侍郎也是如此,他?们?找借口,要?将娘娘与?徐侍郎都?赶下来。”
许梨花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眶亦湿润了,她放下手望着前方,坚定地?道:“不会,娘娘不会如他?们?的愿。”
茶楼雅间?,闵先生震惊地?道:“相爷,这......娘娘她.......她是要?与?全?天下的官绅为敌啊!”
从考生与?商人的话中?,丝毫不留情面,揭开大齐官场吏治腐朽的本来面目,展示在众人面前。
贡院前立着的重臣们?,江南道,乃至江南道,甚至大齐的所有士子,谁再为江南道喊冤,他?们?都?是大齐的蠹虫。
闵先生的舌头都?打结:“世家大族根繁叶茂,娘娘岂能杀尽所有的官绅世家大族!”
殷知晦神色凝重,道:“她不会。”脑中?有些什么闪过,殷知晦拧眉沉思,无论如何都?抓不住。
“从未有过人敢站出来,站在那里。”殷知晦朝贡院前指去。
闵先生随之看去,喃喃道:“是啊,天威不可测,百姓得以见?天颜一面,那就是了不得的大事?,何况能说上话!大家都?很激动,见?到了临朝称制太后,等同于见?到天子,值当?吹嘘一辈子!”
“还有小报,各家小报都?来了。商人做买卖走南闯北,一道道的关口阻拦被撤走,他?们?还不得奉其为神!”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闵先生眼睛都?直了,不断转圈说着,“天下无人不识君,真正是天下皆知,村口缺牙的老翁老妪都?能夸赞几句!”
殷知晦呼吸微窒,猛地?身朝外走去,闵先生瞧见?,埋头大步跟了上前。
皇城司的将领中?有人认出了殷知晦,忙恭敬将他?往前面迎。闵先生头摆得像是陀螺,他?看到了范朝,何三贵一众熟悉的面孔。
还有瘦猴子,他?跟灵活的猴一样,在人群中?穿梭,眉飞色舞说着什么。
闵先生忙挤过去喊了声,瘦猴子回过头来,看到是他?,咧开嘴笑,伸长脖子到处看。
“别看,都?来了。你在这作甚?”闵先生扯住瘦猴子的胳膊,将他?拉出来。
“都?来了,我也来了。”瘦猴子没挣脱开,只能跟着闵先生走,振振有词道:“我可是在当?差,京畿营的随军大夫管事?,京畿营的公差!”
闵先生微楞了下,道:“京畿营来了多少兵马?”
瘦猴子眼神乱飘,道:“布兵是机密大事?,我不过就是个平平无奇的随军大夫而已?,哪能知道。”
闵先生错牙,见?殷知晦走远了,只能暂且作罢,“走,随我去相爷那里。”
殷知晦尚在丁忧,他?道过谢,在人少的角落站定,朝文素素看去。
闵先生拉着瘦猴子上前见?礼,殷知晦只心?不在焉地?颔首,朝文素素与?台上的齐瑞,一众朝臣看去。
台上的朝臣落后文素素一步,孔定僵轻轻点了下齐瑞的手臂,压低声音在他?耳边道:“圣上,站出去!”
齐瑞一脸茫然,站出去,他?站出去作甚?
孔定僵见?齐瑞不动,呼吸加快,他?不假思索,带着几分命令道:“圣上关心?百姓,与?天士子共治天下!”
齐瑞晕晕乎乎,微张着嘴看向孔定僵,仍然没能反应过来。
文素素已?经?从容不迫开了口,声音干脆,语气坚定。
“朕能站在这里,亲自与?你们?说话,看到你们?的脸,朕深感欣慰,荣幸。”
贡院前能容纳近千人,随着文素素的声音响起,吵嚷说话声逐渐停下来,变得安安静静。
孔定僵叹息了声,退回去微闭着眼,袖手一动不动了。
施仲夫脸上的失望闪过,世人只看到了摄政太后文素素,真正的皇帝齐瑞与?她一道立在人前,他?们?都?将目光看向了文素素,他?黯淡无光,甚至无人看到。
“大齐如今的情形,你们?心?里,多少都?有些数,着实算不得好。大齐当?以农为本,实际情形却是本末倒置。各种商税相加,占比高?达近八成?五。”
孔定僵倏地?睁开了眼,手垂在身边,屏住呼吸静待时机。
大齐的现状,底下的人大多只能听个热闹,混在里面的世家大族,官绅们?却会人人自危!
文素素要?拿他?们?开刀,他?们?奋起反扑,将她撕碎!
“举个简单的例,你们?吃的盐,近几十年来,已?经?翻了三倍不止。盐与?我们?身上流的血一般重要?,吃不起盐,就活不下去。对此,朕很是抱歉。”
底下的穷人百姓听得都?快哭了,终于有贵人看到了他?们?的真正难处,会直言不讳告诉他?们?!
“近些年来,市舶司几近荒废,各大码头进出的海船,为户部贡献的赋税,在八成?五的商税中?,只有可怜的百分之四。这是朕成?立税司的缘由。主要?在减轻商人的负担,朝廷只打击囤积虚高?,违法乱纪之事?,不再过多干预,让商贸买卖回归与?坊市,实现真正繁荣。”
这下,连紧张,准备反对的官绅都?心?有戚戚焉,何况是商人。
做买卖承担的赋税过重,几近被抽筋断骨,最终导致价钱虚高?,金银铜钱跟着不值钱,
哪怕家中?再富裕,也难免焦虑,手上握着的钱财,变成?了一堆废物。
“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用?商税补贴农税,平衡发展,地?里种出庄稼,长出果子,喂养出猪羊鸡鸭,种出蚕桑,织出精美的布帛。商人有买卖可做,百姓手上有余钱可买货物,互惠互利,互相成?就。户部有了钱粮,可筑路修桥,让大齐四通八达,大家能去想去的地?方!
“给兵营足够的粮草,打造更锋利的刀,更坚固的披甲,让他?们?不再拿血肉之躯去迎敌,将士们?能过上安稳的日子!”
文素素将目光投向了士子们?,真挚而热切。
“朕从不责怪你们?,你们?只是一腔热血,盼着大齐变得更加强大。你们?所有的呼喊,皆是你们?的一颗拳拳报国之心?。你们?是大齐的未来,朕等着你们?蟾宫折桂,报效大齐!”
士子仰头望着文素素,有人抑制不住地?激动起来,看向文素素的眼神,逐渐变得狂热。
文素素眼神再缓缓扫过去,底下的人,仿佛都?觉着自己被看到了,心?跳得飞快,呼吸变得急促。
顶顶尊贵的贵人,将他?们?真正看在了眼里!
“还有你们?,种地?,做买卖,做工匠,做大夫,当?兵打仗,无论何种差使,都?在为大齐出力,亦是大齐的功臣!”
孔定僵肩膀一下耷拉了下去,施仲夫转头看向他?,两人对视,彼此都?震惊,失落。
文素素点到即止,聪明人都?听懂了,不聪明的人,自有听懂的人去教他?们?。
她的话,足够煽动人心?!
煽动商人,底层百姓,兵将......
孔定僵朝施仲夫看去,示意他?靠近,轻声道:“京畿营的将领,好似来了不少!”
施仲夫神情一震,眯缝着眼朝人群扫去。京畿营兵与?将领的衣袍不同,在人群中?,能清楚看到不少身着守将服的将领!
“他?们?懂得甚,只会被煽动,没头没脑地?听从。只要?她站在这里,站出来说话就赢了。”
施仲夫嘴里苦涩蔓延,后悔不迭道:“我们?就不该同意前来,不应当?啊!”
孔定僵亦后悔不迭:“这不是在处置江南道读书人的闹事?,是要?站在世人面前,收买民心?,军心?,士子归顺,她是要?天下归心?!”
殷知晦握紧的拳头,松开,又再次拽紧。心?头各种滋味翻滚,让他?已?经?无法分辨。
她果真不会大开杀戒,却不是他?说预想那般,她不忍看到血流成?河。
她的动作,声音,语气,皆带着鼓舞人心?的力量。
她遇事?临危不乱,尽量缜密,却又大胆敢冒险。
今日,她是有备而来。
千古明君,是史官文人手上的笔说书写,她在做到人人主动提起笔,口口相传,谁都?无法抹灭她的功绩!
文素素饱含深情,欠身下去:“朕很抱歉,无法帮助到你们?每一个人,”
“朕郑重许诺,朕会竭尽全?力。让你们?食有粟,寒有衣,居有屋!”
“有你们?在,朕哪怕粉身碎骨,亦不惧!请你们?与?朕一起,为了大齐,为我们?美好安宁的日子,一起奋战到底!”
群情激荡,有人跟着高?喊:“一起奋战到底!”
“奋战到底!”
“太后娘娘万岁!”
高?喊声,响彻云霄,在贡院上空经?久不绝。
许梨花与?辛九抱在一起哭,“她站了出来,以后,我们?再到人前,没人敢轻易骂我们?伤风败俗了!”
瘦猴子眼泪鼻涕流了一脸,笑着拍掌大喊,又朝闵先生牛逼哄哄道:“这是我的老大!服不服,”

第一百四十一章
明媚的春日, 往年出城踏青的马车络绎不绝,今日却?不同以往,回城的马车在城门前排起了长队。
娘子们等不及, 从车窗探出头张望。长辈嬷嬷丫环往常会劝说, 今朝都由了?她们去。马车挪动得?慢,她们本来可以在车厢里说话。不知为何, 好些人都干脆下了?车, 交好的小娘子夫人各自站在?一起, 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两个十四五岁的小娘子说得?尤其欢快,紫衫娘子不确定地道:“真当着那么多人面前说话吗?”
“真?真?真?真?!”
一连回了?四个真?字,绿衫娘子尤觉着不够, 激动得双手在身前握拳,摇晃着脑袋笑嘻嘻道:“府中管事来报信,阿爹酸溜溜说太后娘娘是出风头, 妇道人家强出头,定?会没好下场。阿爹越嫉妒,这件事就越真!”
绿衫娘子最近在?议亲,她阿爹准备将她许给邱大学士的孙子邱三,绿衫娘子闹了?好几场, 坚决不肯嫁给不学无术的邱三。
紫衫娘子见她贬低自己的亲爹,不便接话,只道:“真?是厉害啊,我只想着那么多人, 还没开口,就晕过去了?。”
“我也会晕过去!”绿衫娘子附和了?句, 惆怅了?片刻,复又笑起来:“虽不敢站在?那么人面前说话, 可以后我们出门,就不用戴那劳什子惟帽了?!我们能与哥哥们一样,随便出门去玩耍,去茶楼酒楼,堂堂正正进去,不怕被人看去,怪罪咱们丢了?府里的脸!”
紫衫娘子靠近了?些,低声道:“你呀,怎地就想着贪玩的事。茶楼酒楼有甚新鲜之处。太后娘娘身边缺女官,要是选不上,再不济,云秀坊里缺先生,账房,我们识文?断字,会看账,去寻个先生账房的差使?,比起吃喝玩乐要强百倍。你可见过许大掌柜,她可威风了?!还有以前的秦王太妃,如今成了?税司徐侍郎,那是正经的官身!”
绿衫娘子双眼瞪圆,一拍自己的脑袋,“我怎地这般淘气,尽顾着吃喝玩乐!”
紫衫娘子被她逗笑了?,低低道:“你的亲事闹得?再厉害,你阿爹也不会理会。你我都靠府里过活,身边的几个体己银,也是得?了?赏赐,月例积攒下来。定?亲嫁人,等着府里准备嫁妆,嫁进夫家,也要靠着娘家撑腰。许大掌柜,徐侍郎,太后娘娘有本事,都是自己给自己撑腰!我们不敢与她们一样,能自己赚到银子,自己能养活自己,在?府里就能硬气些!不要与阿爹说,与阿娘嫂嫂们哭诉,她们就算不答应,也能理解咱们,不会死拦着。”
两人窃窃私语说个不停,其他贵妇也忍不住下车聚在?一起,说起了?贡院前的热闹。
挑着担子经过的货郎,推着柴禾大车的卖柴翁,好奇张望了?下,便赶去忙碌了?。
再金贵的贵夫人娘子,能贵得?过临朝太后,太后娘娘都能出宫,在?成千上百人面前立着呢!
城外的人赶着回城,城内的茶楼食铺瓦子坐得?满满当当,说书的先生已经迫不及待,将贡院前的事编成了?书,说得?唾沫横飞。
埋头苦读准备迎接春闱的考生们,难得?放松下来,聚在?一起吃酒说笑。
“史鹄,是史鹄!”有人在?临窗处,看到史鹄经过,转头对同伴们报信,“快来看章知府的好侄儿!”
同伴们立刻奔到窗前,朝底下的史鹄看去,有人喊道:“史鹄,你姑父去世了?,你怎地不好生守孝,跑来吃酒玩耍,呔,真?是不孝!”
史鹄懊恼地抬头望去,楼上的几人他见过,乃是来自淮北道的穷考生。淮北道穷困,科举及第?的人少。而江南道富裕,文?风浓厚,读书人多,出身江南道的官员也多,两地考生向来不合。
与史鹄一道前来的几人,见从二楼探出头看戏的人越来越多,恼怒不已:“你们看甚?”
“原来是荀拦头家的,啧啧,瞧他周身的气派,这大氅的滚边,竟然是全金线!”
大家一起看去,被指出来的年轻人下意识拉紧了?大氅,紧张地环视周围,悄然与同伴低声道:“我们走,他们嫉恨我们江南道的人,好汉不吃眼前亏。”
两人悄然溜了?,史鹄并一些江南道的士子还在?,他们出自官绅大家,自然比拦头家的要有底气。
史鹄喊道:“有本事站出来说话,藏着躲着算得?什么好汉!”
“我们不是好汉,我们是读书人,你才是好汉,你阖家全族都是好汉,绿林好汉打家劫舍!”
楼上哄堂大笑,史鹄气得?脸色铁青,眼前的形势不对,只能咬紧牙,忍怒拂袖而去。
其他州府的考生们有人幸灾乐祸,还有好些商人在?。
春闱在?即,考生不敢轻易惹事,商人们就不一定?了?,他们不甘多交商税,恐恨不得?将他们都生吞活剥了?。
“咦,走了?。”大家没了?劲,转身回去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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