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和帝伸出食指，对着燕离隔空连点了好几下。
什么叫得了便宜还卖乖？
这就是了！
明明得了天大的好处，偏偏还装出一副受累的模样来……
“燕离啊燕离，你这是想上天？”景和帝骂道。
燕离连连摇头：“父皇此言差矣，儿臣在人间活得好好的，一点也不想上天……儿臣只是想向父皇讨一道旨意……”
一道旨意？
景和帝扬眉，倒是有些好奇了：“什么旨意？”
然后，他就见着自己这个二十好几了才叛逆的好大儿，竟然就这样扯着嘴角笑了起来。
笑得尤其的傻。
无语之余，景和帝心头亦是一动。
“赐婚的旨意！”燕离大声道，“儿臣倾慕武安侯的顾小姐，还请父皇成全！”
景和帝意味深长地看着燕离。
他算是知道燕离先前这反常的表现是为何了。
敢情……
这是总算赢得了青秋的芳心，特意跑他面前炫耀来了？
景和帝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从前总觉得燕离性子冷，一天到晚也不见说几句话，对男女之事完全不上心，身边方圆十丈之内更是连个姑娘家都见不着，还曾担心他将来会不会一直打光棍儿呢，不曾想，他这一动了心，倒是与那毛头小子无异，一点也沉不住气了。
“你是说青秋？”景和帝扬眉，“按我说啊，青秋值得更好的儿郎，朕……”
话还没说完，就被燕离打断了。
“父皇！”燕离也不得瑟了，定定地看着景和帝，“儿臣这么多年也就只遇到一个能让我心动的人，您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儿臣打一辈子光棍儿吧？”
非她不娶。
燕离将这样的意思表达得再明显不过。
景和帝便沉默下来。
他想起了当年。
他在对萧皇后最为失望的时候，遇到了自西离和亲而来的沐雪萤。
那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女子，她不仅有倾城的容貌，还有着更为吸引景和帝的有趣的灵魂。
自从沐雪萤进宫，景和帝的目光就再没有落到过后宫别的嫔妃身上去，说是三千宠爱集一身一点也不为过。
两人如同普通夫妻一般恩爱缠绵，接着又有了燕离。
有时候，景和帝也会觉得，他们与这世间别的一家三口也并无二致。
终归还是不同的。
景和帝是帝王，纵然他已经许久不去其他嫔妃那里了，可他与沐雪萤之间，到底还有着萧皇后以及其他嫔妃的存在。
只要有这些人的存在，他们就不可能真的做普通夫妻。
景和帝还记得，在沐雪萤决定离开大安朝之前，某一晚，临睡时，她握着他的手，与他十指交缠。
然后，沐雪萤问了一个问题。
“皇上，你愿意散尽后宫，只为与我一人相守吗？”
第348章 只有青秋
时隔十几年，记忆本该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模糊才是，可一直到现在，景和帝都对当时的情形记忆犹新。
他看着与自己截然不同的，属于沐雪萤的柔荑，沉默了。
为一人散尽后宫，他愿意吗？
那时的景和帝其实已经与沐雪萤过了好些年如同普通夫妻一般的生活，无论是中宫皇后，还是后宫里的其他嫔妃，似乎都没有影响到他们的生活。
又怎么可能真的没有影响呢？
有萧皇后的存在，沐雪萤就不可能是他的妻。
有后宫其他嫔妃在，沐雪萤就不可能是他的唯一。
这些，景和帝再清楚不过。
那时的他，已经确认自己往后只会为了沐雪萤而心动，若只是从感情上讲，为了沐雪萤散尽后宫又何妨？
可身为帝王，景和帝并不能只凭意气用事。
后宫嫔妃，并不都得帝王欢心，很多时候后宫进人都是利益权衡的结果，就比如当初冲撞了萧皇后，让萧皇后失了龙胎的那名嫔妃，就是被她父兄送进宫以表忠心的。
哪怕景和帝是帝王，他也是会受到掣肘的。
这些因各种原因进宫的嫔妃，便是这种掣肘的体现之一。
如此情形之下，纵然景和帝有心，又岂能说散尽后宫，就真的将这些嫔妃全撵出宫去呢？
“雪萤……”
沉默许久，景和帝只能叹息一声。
他没说别的，但沐雪萤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那天之后，沐雪萤再没提过这个话题。
景和帝本以为，这是沐雪萤放下了心中的执念，直到后来，沐雪萤决定离开大安朝回西离去，他才知道，原来，那个时候问出这个问题，不是沐雪萤心存执念，而是她在给他们彼此最后一个机会。
是他，亲手毁了这个机会。
十几年过去了，回忆起当初，景和帝确定，就算是重来一次，他仍会做相同的选择。
所以，他也说不上后悔。
到底还是过不去。
现在，看着燕离那一脸的认真与坚定，景和帝突然就问了一个问题。
“你该知道，青秋当初是为了何事与宁皓和离的，”景和帝道，“朕能看得出来，青秋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她绝不会接受与其他的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
“燕离，你能确定，你这一辈子，身边只会有青秋一个人吗？”
“你能与她携手一生吗？”
景和帝看着燕离，等着他的回答。
“我确定！”
“我能！”
燕离毫不犹豫。
“在遇到青秋之前，我从不觉得我会对谁动心，直到见到青秋，与她相处，我才知道什么是宿命一般的相遇。”
“她的一切，都是我喜欢的样子。”
“仿佛，我们天生就该是如此契合。”
“我时常觉得，这辈子能遇到这样一个人，是天大的幸运，既然如此，我为何不能与她相守到老？”
“这世上美人有万千，可这万般的美，在我眼里也并无任何意义。”
“只有青秋……”
“只有青秋！”
景和帝怔住了。
他忍不住的想，若是当初的他也是这般坚定，那么……
沐雪萤是不是就不会走？
可是，没有如果。
好一会儿，景和帝才复杂无比地看着燕离。
“你比朕强。”他道。
然后，也不待燕离有所回应，朝着燕离摆了摆手。
“赐婚的事，朕应了，等你从南安城回来朕就下旨赐婚。”
燕离这才露出笑容。
但他还有些不放心。
“父皇，君无戏言，是吧？”
景和帝心中纵有万般的复杂，也被燕离这句话给冲散了，他抓起御案上的镇纸朝着燕离丢了过去。
“君无戏言这几个字，朕还用得着你来教？”
“赶紧给朕滚！”
燕离“嘿嘿”一笑，将那镇纸接在手里，“多谢父皇赏赐，儿臣就先行告退了……”
然后乐颠颠地走了。
殿内安静下来。
景和帝回想着先前燕离那番话，再想想十几年前的自己……
“唉！”
空旷的大殿内，传出一出轻叹。
顾青秋得了燕离来了的消息时，正在与沈靖鸣下棋。
听到“闲王来了”几个字，沈靖鸣拧着眉将手里的黑子扔回棋篓里。
“他怎么又来了？”
顾青秋睨他一眼：“靖鸣，他将来还会成为你的姐夫呢，你要是一直是这样的心态，那往后得有多难受？”
听到“姐夫”两个字，沈靖鸣炸了。
“姐！”他不乐意地道，“你还没嫁给他呢，怎么就帮着他说话了？”
看着他这炸毛的样子，顾青秋笑了笑，在他头上抚了抚。
“靖鸣，燕离是我认定的将要与我共度一生的人，而你是与我血脉相连的弟弟，你们在我的心里有着同样的分量，都是我最重要的人之一……”顾青秋在沈靖鸣头上用力揉了一把，“所以啊，我的傻弟弟，完全不用觉得有了他我就会不在乎你了，你姐姐是那样的人吗？”
沈靖鸣不由悄悄红了脸。
他得承认，他会这么排斥燕离，就是因为吃味。
此时听顾青秋这样一说，虽然还是不满于顾青秋将燕离看得和他一样重，他觉得他的分量应该比燕离重才是！
“既然这是姐你选中的人，那我就大人有大量，勉强接受他吧。”沈靖鸣有些别扭地道。
顾青秋看得有趣，又在他头上揉了揉。
这时，燕离到了。
他大步流星一般进了屋，眼里有喜悦的光芒闪动。
“青秋！”
燕离顿了顿，顺带往沈靖鸣这里看了一眼。
“靖鸣也在啊……”
“我要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
“父皇已经应允了，等我从南安城回来，就下旨给我们赐婚！”
燕离到底没能忍得住心里的兴奋，当着沈靖鸣的面抱着顾青秋转了一个圈。
沈靖鸣：……
他要收回先前的话。
他又开始讨厌这个与他抢姐姐的人了！
第349章 提前交家底
虽然赐婚的旨意还没下来，但燕离已经像模像样的与顾宜修和沈君宜商量起婚事了。
“伯父，伯母，赐婚的旨意虽然还要等上一段时间，但准备婚事本就不是一蹴而就的，所以前期准备倒是可以立即着手了……”燕离道。
一边说着话，燕离一边往外拿东西。
“这是闲王府的账册，这是我手里现在能拿得出来的所有现银，这是……”
然后将这一大堆东西直接往顾宜修和沈君宜面前一推。
“我要娶妻，皇室那边会出一份聘礼，父皇那里也一定会有赏赐，那些暂且不提，这些是我自己能拿出来的所有了……”燕离两眼亮晶晶的，“成亲要准备些什么我也不太懂，但我的一切都可以给青秋！”
顾宜修和沈君宜都是一阵无语。
平时看着这位闲王殿下是个不易亲近的脾性，但谁能想到，他竟然也有这样一面？
看他现在这副急不可耐，只恨不得将所有都捧到顾青秋跟前的样子，又哪里有半点从前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这样的表现其实不够稳重，但顾宜修和沈君宜心中却是放心了不少。
他们都看到了燕离对顾青秋的一片赤诚。
沈君宜将面前那一大堆代表了燕离所有家当的东西重新推回去，“闲王殿下，这些东西您还是暂且收回去吧……”
哪里有这样置办聘礼的道理。
如今圣旨还没有下来呢，要是消息传了出去，那外人还不得指点武安侯府，说他们卖女儿，把闲王府都掏空了啊？
顾宜修和沈君宜不能容忍顾青秋的婚事上有任何的不完美。
两人都已经思量开了。
看燕离这模样，到时候聘礼肯定不会少，甚至会惊掉许多人的眼珠子，那么他们怎么也要给顾青秋准备一份不会让她被人指点的丰厚嫁妆才是……
这样一想，顾宜修和沈君宜心里顿时就有了紧迫感。
毕竟，许多世族都是打从女儿一出生就开始准备嫁妆了，他们错失了这么多年，想要在短时间之内准备好顾青秋的嫁妆，确实需要抓紧点。
沈君宜于是站起身：“闲王殿下，我们还有事要处理，就不留您了……”
下了逐客令。
燕离眼巴巴地看着顾青秋。
顾青秋心中无奈，站起身：“我送你。”
两人并肩往外行去。
周围没有其他人了，燕离这才怏怏道：“青秋，我是真的想把所有家底都提前交给你的，但宜安郡主不要……”
很不乐意的样子。
顾青秋被他逗乐了：“哪有还没定亲，就先收下别人家底的？要是传出去了，我们家不得被外人的唾沫星子给淹死？”
燕离不语。
见他这样，顾青秋心头一软，又道：“这些东西你先收着，等将来我们成了亲，王府的账和银子，我可都是要管着的，到时候你连出去与同僚喝个酒都得从我手里拿零花钱，看你还乐不乐意了……”
想到那样的场景，顾青秋自己都先笑了。
燕离却是眼中一亮：“当然乐意！”
被自己喜欢的人管着，这本也是一种幸福。
顾青秋被燕离眼中的期待与开心打动，她左右看了看，确认没有人留意这边，这才借着衣袖的遮掩，握上燕离的手。
燕离一怔，很快回过神来，紧紧回握。
就这样，借着宽大衣袖的遮掩，两人在侯府里手牵手一直到了大门口。
还别说，这种随时都会被人发现的感觉还挺刺激的，也就这么一段路，两人的掌心竟然就变得有些湿漉漉的了。
顾青秋先一步松开手：“好了，你先回去吧。”
燕离有些遗憾地抬手看了看。
离开之前，他上前两步，压低声音：“青秋，那我就先回去了，等我……娶你！”
话说完，又深深看了顾青秋一眼，这才转身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想想方才两人紧握的双手，顾青秋也轻轻笑了笑。
圣旨未下，顾家人并未声张。
而在顾宜修和沈君宜悄悄给顾青秋准备嫁妆的时候，景和帝传下了旨意，命燕离前往南安城主持与西离的谈判，同时召建王和勤王回京。
虽然景和帝没说，但百官哪里能看不出来，景和帝对建王和勤王的失望。
燕离才一离京，福安郡主和武玥就找上门来。
“青秋！”福安郡主冲到顾青秋跟前来，“你赶紧跟我说说，你和闲王殿下，你们……”
她本是明艳大气的长相，这会儿一双眼睛瞠得圆溜溜的，看着倒是像一只可爱的小鼠一般，让人忍不住想伸手去捏上一把。
顾青秋也确实这样做了。
她两只手掐住福安郡主的双颊，再往两边一拉……
“唔，手感还挺好的。”顾青秋满意地道。
福安郡主：……
她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瞪着顾青秋。
“青秋！”她摇了摇脑袋，将自己的脸从顾青秋的魔爪之下解救出来，怒声道，“你别以为这样插科打诨就能糊弄过去，你快说，你和闲王殿下是不是有什么情况？”
顾青秋和燕离定下了终身，甚至还得了景和帝的应允，只待燕离从南安城回来就下旨赐婚，这件事顾家虽然没有刻意宣扬，但这段时日燕离往武安侯府跑得可是有些勤，还并未怎么遮掩，长眼睛的人都看到了。
如此一来，自然也就有人心下嘀咕了。
“外面都有人在议论了，你还瞒着我和阿玥，你再不说实话我要闹了啊！”
“我真的要闹了！”
福安郡主瞪大了眼睛看着顾青秋，等着她的回答。
顾青秋被她逗乐了。
这可真是个活宝！
“我什么时候瞒过你什么了，是你自己迟钝而已，你看看阿玥，看她像不像你一样大惊小怪？”顾青秋道。
武玥早就已经猜到端倪了，只不过一直没有说而已。
福安郡主闻言，不可置信地看着武玥。
“阿玥？”
她简直不敢相信。
在她还一无所知的时候，她的小伙伴儿竟然已经悄悄的猜到了许多事了？
所以，从头到尾只有她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还是说……
只有她一个人是傻的？
福安郡主的样子将顾青秋和武玥都逗笑了。
被两人毫不留情的嘲笑，福安郡主怒了，朝着两人的腰伸出了自己的魔爪。
然后，顾青秋和武玥笑得更大声了。
不过，她一个人到底是独木难支，很快就被顾青秋和武玥反制，最后三人笑作了一团。
好一会儿，三人才平息下来。
顾青秋道：“从前倒也不是故意要瞒着你们，而是那个时候，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和闲王殿下有没有未来，既然如此，又要与你们说什么？”
“那……”福安郡主好奇地问，“现在闲王殿下看起来没有任何要遮掩的意思，这是你们的事过了明路的意思？”
顾青秋想了想，“已经在皇上那里过了明路，只等闲王殿下从南安城回来了，皇上就要下旨赐婚。”
听她这样一说，福安郡主和武玥都不由松了一口气。
“这样就好……”武玥道，“先前我还担心来着，现在看来是完全不必要了。”
福安郡主也点头：“闲王殿下是男子，还是皇室的亲王，他行事便是有些出格，最后那些议论与指点也只会落到你的身上来，但既然是已经在皇上那里过了明路了，很快也能下旨赐婚，那就没什么问题了。”
到时候赐婚的旨意一下，自然也就能堵住所有人的嘴。
福安郡主这时候突然叹息一声：“没想到啊，我和阿玥的婚事还没有着落呢，青秋倒是先定了终身……”
顾青秋和武玥一起看过来。
“你们这样看着我做什么？”福安郡主一脸莫名。
顾青秋和武玥不由大笑起来。
笑够了，武玥才伸出尾指在福安郡主的脸上轻轻刮了刮。
“啧啧，开口闭口就是婚事，咱们的红玉，这是思……唔……”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反应过来她想说什么的福安郡主给捂了嘴。
“好啊，竟然打趣我！”
又是一通痒痒大法。
闹够了，三人也不管什么仪态了，并排着往罗汉床上一躺。
“青秋和闲王成了一对，不知道我和阿玥，以后会遇到一个怎样的人呢？”福安郡主道。
她的眼里还有些憧憬。
顾青秋和武玥相视一笑。
身为女子，既然不可能一辈子不嫁，又如何能不对将来那个要与自己携手一生的人有期待呢？
顾青秋顿了顿，道：“不管将来会遇到一个什么样的人，都一定要善待自己才行……”
“我们不是孤身一人，我们的身后都有家人有朋友，哪怕遇到了一个不好的人，也大可以转身重头再来，我就是个最好的例子。”
“所以，不要委屈自己。”
顾青秋不希望她最好的朋友，因为嫁了人就委屈自己。
现在回想起前世，她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才好。
踩了坑，就应该从坑里爬出来，并且避免再次踩坑才是，怎么能因为踩了坑就从此蹲在坑里不出来，与那些人烂在一起呢？
若不是重生了……
顾青秋觉得自己一定会被憋屈死。
最重要的是，若是没有重生，那她和已经成为帝王的燕离，就永远只能是帝王和臣妻的身份，不会有任何的交集。
这该是一件多让人遗憾的事！
福安郡主和武玥看着顾青秋，只觉得此时的顾青秋仿佛在发光。
“好！”
她们用力点头。
就算成了亲，她们也一定不会委屈自己！
屋里安静了一会儿。
福安郡主突然拧着眉头道：“对了，青秋，我前两日听我父王说起过，福成长公主要带着瑞安县主回京了……”
福成长公主。
瑞安县主。
这两个名字对于顾青秋来说有些陌生，她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这两位是什么人。
福成长公主是景和帝的妹妹，不过，不同于云城长公主与景和帝一母同胞，福成长公主的生母是先帝的一名位分并不高的妃嫔。
虽然并非一母同胞，但景和帝对福成长公主也是极为照应的。
原因么……
当然不是因为景和帝对福成长公主有多少兄妹之情，而是因为福成长仅算是帮过景和帝一个大忙。
景和帝的登基之路并不平稳，当初也是与他的兄弟们斗了个你死我活，这才作为最后的胜利者登上了皇位。
因为这皇位之争太过激烈，甚至大安朝的根基都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所以，景和帝登基之初，过得可是一点都不容易。
甚至还时常因为那些因为国力下滑而蠢蠢欲动的臣子们头疼不已，这其中，镇守在大安朝北边的胡家就是其中最让景和帝头疼的。
胡家世代为将，且一直镇守在北边，这么多年的经营下来，虽仍是大安朝的臣子，但在北边的北宁城，百姓眼里胡家的威信显然是要强过皇室的。
由此可见胡家的厉害之处。
景和帝那时对大安朝的掌控可不像现在这样严密，尤其是这些武将，暗地里不服他的人可是不少，只不过顾忌着不想得个大逆不道的名声，才没有人敢于造反而已。
但野心，那是一定有的。
当时的胡家堪称是人才济济，因为胡家儿郎个个敢打敢拼，没有无能的纨绔，在大安朝各处的边关武将之中，隐隐是以胡家为首的。
在景和帝对边关的掌控不够强的时候，但凡胡家流露出些什么，只怕这些镇守边关的武将便真要造反了。
也就在景和帝头疼于要如何安抚下这些武将时，是福成长公主主动站了出来，自愿下嫁胡家的当家人胡震。
公主下嫁，而且福成长公主还是带着嫁妆从京城远去北宁城，不需要胡震尚主，更不会影响到他在朝为官，无论如何，对于臣子来说，这也算得上是殊荣了，也足以看出皇室对胡家的看重与期许。
在这样的情况下，若是胡家还想做什么，就没那么容易得人心了。
不管胡家是知道事不可为放弃了，还是真的因为福成长公主的下嫁而按下了野心，总之，从那以后，胡家再没流露出过他们的野心。
也正因为如此，景和帝对福成长公主难免就多了几分宽和。
福成长公主下嫁胡震，已经二十几年。
北宁城离着京城路途遥远，她自然也没办法时常回京，这么多年来也只回来过两三次而已，但景和帝并未因此就忘了这个帮了自己大忙的妹妹，时不时的总会有许多的赏赐送往北宁城。
福成长公主人不在京城，却是荣宠不衰。
就连福成长公主的女儿，景和帝怕是连她的长相都记不住，都封了县主。
也就是福安郡主所说的，会与福成长公主一起回京的瑞安县主。
不过……
“福成长公主和瑞安县主要回京，与咱们有什么关系吗？”顾青秋不解。
要不然，福安郡主这个时候提起这对母女是何意？
福安郡主看着顾青秋：“与我和阿玥是没关系，但与你还真有关系……”
“嗯？”顾青秋更不明白了。
福安郡主一摊手，“算算年纪，瑞安县主今年也有十九岁了，五年前福成长公主回京小住了几个月，就是带着瑞安县主一起的，那是瑞安县主第一次回京，车驾刚进了京城就不知道怎么惊了马，若不是闲王殿下那时路过顺手安抚了惊马，福成长公主和瑞安县主就算不死也得去掉半条命才行……”
说到这里，福安郡主撇了撇嘴。
“有这样英雄救美一样的初见，再加上闲王殿下那张脸确实少有人能及，瑞安县主一见之下惊为天人……”
然后就把燕离给纠缠上了。
尤其是知道燕离的身份之后，瑞安县主更是兴奋了，在面见景和帝的时候，只差没直接说出要与燕离亲上加亲这种话来。
事实上，福成长公主当时还真的向景和帝提了这件事，只不过景和帝没点头而已。
“瑞安县主在京城待了半年，这半年时间那是见天儿的往三皇子府跑，纠缠闲王殿下不说，还将闲王殿下视作了禁脔，但凡有女子对闲王殿下表现出了哪怕一点亲近之意，都会招来瑞安县主的报复……”
燕离那时性子极为冷漠，大部分京中闺秀是不敢往他身边凑的，但他长着这样一张脸，总会有一些胆子比较大的女子冲着这张脸想要接近他。
从前是没事，燕离顶多拿了冰冷的视线看人，把人吓退也就是了，可瑞安县主来了之后那可就不得了了。
“瑞安县主的张扬跋扈，还要超过当初的永寿，明明也不是闲王殿下的什么人，拈酸嫉妒之下还接连发疯，毁了好几位京中闺秀的脸……”
女子被毁了脸，那也就相当于被葬送了一生，瑞安县主的狠毒可见一斑。
福安郡主看着顾青秋，有些担忧：“青秋，这个瑞安县主根本就是个疯子，她这次随着福成长公主进京，只怕还是冲着闲王殿下来的……”
顾青秋扬眉。
她仔细回忆了一下，发现自己对福安郡主所说的这些事并没有多大的印象。
不过……
福成长公主？
瑞安县主？
顾青秋嘴角微微勾了勾。
她对这一家子从前的事不清楚，但之后的事嘛，前世她可是听说了不少。
甚至，就连福成长公主这次回京的目的，她都知道。
顾青秋安抚地看向两位好友，“你们放心吧，就算那瑞安县主真的对闲王殿下念念不忘，我也不怕！”
若是从前，福成长公主除了有景和帝的怜惜，她也是北宁城胡家的当家夫人，地位自然尊崇，可现在么……
福成长公主如今能倚仗的，也就是景和帝的那点宽和了。
福成长公主尚且如此，就更不用说瑞安县主了。
若是瑞安县主还看不清形势，非得要因为燕离而纠缠她，那她可不会惯着！
福安郡主和武玥不知道顾青秋在想什么，但她们想了想，武安侯虽然只领了爵位，但无论是他立下的汗马功劳还是他与景和帝之间多年的情谊，都注定了武安侯府可不是能任由人欺辱的人家，顾青秋作为武安侯的掌上明珠，更不可能被瑞安县主欺了去。
不过，武玥还是没忍住劝了一句。
“青秋，咱们都不至于会怕了瑞安县主，但瑞安县主这个人，五年前我也见过，发起疯来就与那疯狗无异，若是被她咬上一口也晦气不是？”
武玥向来温柔文雅待人亲和，能被她称作是“疯狗”，想来，这瑞安县主是真的很招人厌恶了。
“好，”顾青秋道，“只要那瑞安县主不来招惹我，我绝对离得她远远的。”
福安郡主和武玥这才放下心来。
但有时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