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她……
对于燕离，到底有何打算。
顾青秋沉默了一会儿。
她回想起与燕离认识的点滴所有，然后在心里问自己。
舍得从此与他拉开距离，见面也只能互称一句“闲王殿下”、“顾小姐”吗？
她并未费什么劲儿就得出了答案。
“请他进来吧。”顾青秋道。
屋里众人的目光都极为复杂。
不过，倒也不像从前那样反对了。
毕竟，最开始发现顾青秋与燕离来往密切的时候，燕离的未来还并不明朗，说不得什么时候就会被卷进储位之争的漩涡之中万劫不复，但现在么……
燕离的胜算已经极为明显了，建王与勤王，都不再会是他的对手。
顾家众人当然不是势利，见着燕离要成为胜利者了这才态度软化，他们关心的只是燕离会给顾青秋带来什么。
只要是给顾青秋带来危险，别说是亲王了，就算燕离做了皇帝，他们也绝不会同意顾青秋与他往来。
现在么……
顾宜修叹了一口气：“青秋，你想清楚了吗？”
这一次，顾青秋毫不犹豫地点头。
“我想清楚了！”她道，“荣嬷嬷，爹娘，靖鸣，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她两世为人，原本并不想涉及情爱，若没有阴差阳错之下与燕离有这么多的交集，她只想与家人一起过一辈子就好了。
可偏偏就有这样一个人，一点一点走进了她的心里。
两情相悦，这是多难得的事，顾青秋又岂能辜负呢？
一屋子的人，便都齐齐叹息出声。
“唉……”
看这模样，就像顾青秋不是找到了意中人，而是要跳什么火坑一样。
顾青秋被他们逗笑了。
没等她再说什么，顾宜修摆了摆手：“罢了罢了，既然是青秋你自己所愿，我们自然不会执意拦着，总不能做那棒打鸳鸯的恶人……”
沈君宜瞪他一眼。
这说的什么话呢！
荣嬷嬷慈蔼地看着顾青秋：“青秋，人这一辈子，能遇到互相喜欢的人并不容易，既然你想清楚了，那就放心大胆的往前走吧，但你要记住，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你都不是孤立无援的，你的身后还有我们这么多人，无论何时，家就在这里，你随时可以回来！”
顾宜修与沈君宜，以及沈靖鸣，听到这里都重重点头。
顾青秋心里暖融融的。
“嗯！”她用力点头，“荣嬷嬷，我都明白，也一定不会让自己受委屈的！”
沈靖鸣握紧了拳头，“姐，以后那谁要是敢欺负你，你只管回来，我替你出气！”
仅仅只是想着那样的场景，沈靖鸣就已经开始生气了，只恨不得冲出去与燕离打上一架才好。
燕离：……
才走到门口就听到这样的话，他一时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咳！”燕离轻咳一声，引起屋里众人的注意，“沈小公子请放心，青秋是我过五关斩六将才求来的，我顺着哄着她都来不及，又怎么会让她受委屈呢？所以，沈小公子不会有替青秋出气的机会的！”
这话说得万分肯定。
沈靖鸣用力“哼”了一声。
反正他还是看燕离不顺眼！
燕离“安抚”完了未来小舅子，转身朝着荣嬷嬷几人施了一礼：“荣嬷嬷，武安侯，宜安郡主……”
哪怕知道了顾青秋的心意，顾宜修这会儿还是难免有些心气儿不顺。
他才与家人团聚了多久，正是稀罕闺女没够的时候，就有这么一只大尾巴狼想要将他闺女叼走，他心里这口气儿能顺得下去才怪了。
“今儿是青秋的生辰，闲王殿下既然来了，那就一起热闹热闹好了，今日不谈其他，不谈其他……”顾宜修道。
燕离看了看顾宜修的脸色，到底还是顾忌着未来老丈人的心情，顺着顾宜修的话点了点头。
大部分都来自顾宜修。
“青秋，这些年来我在西离唯恐会被人发现了身份，别说是让人给你送生辰礼物了，便是连做梦都不敢梦到大安朝的事……”顾宜修感慨又自责，“欠了你和靖鸣这么多份生辰礼物，总要补回来……”
然后，顾宜修提了两大麻袋礼物出来。
是的，就是两大麻袋。
一袋是给顾青秋的，一袋是给沈靖鸣的。
对此，沈靖鸣表示很意外。
顾宜修一左一右揽着一双儿女的肩，“这些，都是我这些年来闲暇时准备的……”
在西离的这十几年，顾宜修常常会想起自己的两个孩子。
想他的啾啾长大之后还能不能看出小时候的模样，想他的第二个孩子是儿子还是闺女，每到顾青秋的生辰，以及从前大夫推算出来的第二个孩子出世的日子，顾宜修都会亲手做一件生辰礼物。
他想着，若是他一直伴在两个孩子身边，在他们一天天长大的时候，他会送他们些什么东西来寄托自己对两个孩子的疼爱与祝福。
就这样，一年一年的，他亲手做的生辰礼物，便积攒了这样两大麻袋。
之前回京城的时候没顾得上把这些东西带上，恢复身体离开西离的时候，他却是都带上了。
顾宜修没有说起自己这些年来的心路历程，只是冲着顾青秋和沈靖鸣笑，“就算不喜欢也得说喜欢，知道了吗？”
顾青秋和沈靖鸣笑出了声。
“爹！”
“哪有您这样的！”
屋里的气氛一时极为温馨。
处在这样温馨的气氛之中，燕离自然不能煞风景，说出什么注定不受待见的话来。
所以，直到用了午膳，荣嬷嬷以及过来给顾青秋过生辰的沈伯庸和郑氏有些乏了，回了屋子午休，燕离这才寻到了机会与顾青秋单独相处。
就这样，顾宜修和沈靖鸣目送着他们去园子里时，还是拿了防贼一样的目光在看他。
“呼……”
走出这父子俩的视线范围，燕离不由长舒了一口气。
顾青秋见状笑道：“看你这模样，便是上战场都没有这么大的压力吧？”
“那可不！”燕离深以为然，“上战场只要杀敌就好了，但现在……这可是未来老丈人和小舅子，我哪里敢有任何不敬啊？”
顾青秋瞪他一眼，“我倒不知道，闲王殿下何时竟变得如此油嘴滑舌了！”
燕离叹息一声：“我现在这不是吸取到了经验教训么，俗话说得好啊，脸皮薄吃不着，脸皮厚吃个够，古人都这样教我了，那我自然要悉心学习古人的经验，这样也能早日打动青秋的芳心啊……”
顾青秋停下脚步，将燕离上下打量了一番。
她怀疑，燕离被人调包了。
“大胆贼子，竟敢冒充我大安朝的闲王殿下，还不快现出原形！”顾青秋喝了一声。
燕离：……
这反应，与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啊！
他左右看了看，确认未来老丈人和小舅子是真的走远了，这才大着胆子将顾青秋一把拥进了怀里，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青秋……”
顾青秋原是想推开他的，但听到这声叹息，心头便又莫名一软，原本要推开他的手，便也就这样轻轻放在了他的胸膛上。
好一会儿，顾青秋才轻咳一声。
“差不多得了啊，你也不想下次再登门的时候被我爹拿着扫帚赶出去吧？”
想想那样的画面，燕离赶紧松开了手。
两人进了园子里的八角亭坐下。
“青秋！”燕离握着顾青秋的手，再郑重不过地道，“有一句话，我当着你家人的面说过，却一直没有只说给你一个人听……”
顾青秋心头微微一颤。
下一刻，燕离的声音传进耳中，也传进了心底。
“青秋，我心悦你！”
“我出生于皇室，年少时就亲眼见证了父皇和母妃的悲欢离合，后来也因为母妃的离开而遭遇了许多，见多了皇室之中的阴暗之事，曾经我以为我这辈子大概注定要孤身一人直到老死，没想到会遇到你，然后与你有了这么多的回忆……”
“我也不知道是何时将你放在了心上的，等我发现时，你的影子已经无法从我心里拔除了，当然，我也不想拔除……”
“青秋，我想成为你的丈夫，我想与你共度余生……”
“你呢？”
他说的，也并不是多动人的情话，却叫顾青秋的一颗心仿佛被泡进了温水里，又暖又软。
顾青秋看着两人的手。
燕离正用他的大掌，将她的一只手包裹其中。
他大概有些紧张，掌心甚至开始浸出汗来，那滚烫又滑腻的感觉通过他的手心，传递到了顾青秋的手背上。
随着顾青秋沉默的时间变长，燕离掌心的湿滑也加剧起来。
顾青秋轻轻笑了笑。
她轻轻挣开燕离的手，在燕离眼里的光转为黯淡的时候，张开手指，以十指交握的姿势重新握上了燕离的手。
燕离一怔。
随后，眼里现出狂喜。
“青秋，你……”
顾青秋看着两人交握的手，无奈地看着燕离：“闲王殿下，你怎么有点傻呢，不知道我的态度，就先将心都捧出来给我看了，就不怕我拿了刀子在你心上狠狠划上一刀吗？”
燕离高兴得只顾着笑，看着格外的傻气。
“青秋！”他再认真不过地道，“若是不将心捧到你面前，又怎么能让你全无顾忌的往我这边走上一步呢？”
至于受伤……
他没想过。
总归，大不了继续缠着顾青秋呗。
烈女怕缠郎嘛。
“再说了，你看你这不是没有在我心上划刀子吗？”燕离笑得眯了眼，一副已经得到了全世界的模样。
顾青秋看着他这副模样，不自觉的便也跟着笑了。
“那么，在我点头之前，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他知道，只要解答了顾青秋的这最后一个问题，他今日就能得偿所愿了！
这样想着，燕离甚至在用眼神催促着顾青秋提出她的疑问。
顾青秋思忖了好一会儿，才看向燕离：“燕离……”
她唤出了燕离的名字。
“你生在皇室，无论你想不想争，周围的人与事都在逼迫着你去争……”
燕离点头。
顾青秋继续道：“以如今的形势，建王与勤王就算还有余力，也不会对你造成多大的影响了，你离着那个位置也越来越近了……”
“而我，无论我的另一半是谁，我绝不接受我和我的丈夫之间还有其他人的存在。”
“在感情之中，我绝不会三心二意，也要求我的丈夫对我从一而忠。”
“我想问的是，若将来你……”
顾青秋竖起食指往上指了指。
“你能做到我的要求吗？”
话说完，她定定地看着燕离，等着他的答案。
燕离根本就没让她等。
“我能！”
这两个字没有任何犹豫，就脱口而出。
顿了顿。
“青秋，我的答案会这么快说出口，并不是因为没有经过认真的考虑，而是我早就已经设想过无数遍，我们之间可能会有什么阻隔，我也已经问过自己无数遍，为了与你在一起，要放弃那些会甘心吗？”
顾青秋不由自主地屏息。
燕离紧紧握着顾青秋的手，一字一顿地道，“真正问了自己这个问题，我才发现，与你相比，与和你成为夫妻相守一生相比，所有的事都不重要……”
“身为帝王，自然可以三宫六院佳丽绕身，可那些都不是你。”
“没有你，便是做帝王，也将毫无乐趣。”
“青秋，我以我的名字起誓，若得你为妻，此生绝不负你！”
“我燕离，愿向顾青秋，献上我的忠诚！”
他的话斩钉截铁，有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有醉人的甜蜜一点点袭上顾青秋的心头。
到这时，她才发现，在等待他回答的这个过程中，她有多紧张。
毕竟……
她与燕离，也并不只有燕离付出了感情。
顾青秋也一点不怀疑燕离的话。
前世，她亲眼见过眼前的男人成为帝王之后的样子，做了十年帝王后宫都形同虚设，这足以说明燕离对感情的要求有多高。
她还有什么可怀疑的？
“那……”
顾青秋向着燕离伸出手。
“余生，请多多指教。”
两只手，再一次紧紧握在一起。
带着许诺终身的誓言。
顾青秋与燕离，可不仅仅只要私定终身。
燕离再清楚不过，顾青秋对家人有多重视，既然如此，又怎么可能只与她私定终身，而不得到她家人的祝福呢？
好在，如今顾家众人的态度已经有所软化，要不然燕离今儿也不可能见着顾青秋了。
确定了彼此的心意，定下了一生的约定，顾青秋和燕离相视一笑。
两人站起身。
“走吧，我们该回去了。”顾青秋道。
燕离幽幽地道：“是啊，该回去了，要不然啊，我怀疑你爹和你弟弟会冲过来把我赶出去……”
顾青秋被他逗笑了：“我爹和靖鸣哪里会这样！”
燕离抿着唇，一脸委屈地看着顾青秋：“对你，他们当然不会这样，但对我就不一样了，你又不是没有见过他们对我的态度到底有多恶劣……”
他就这样看着顾青秋。
那股子委屈劲儿啊，让顾青秋见了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正经点！”顾青秋道。
燕离瞬间变脸，收起面上的委屈恢复正常：“青秋，我一直很正经啊！”
顾青秋白他一眼。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园子，回了主院。
倒不是燕离不想与顾青秋并肩而行，这不是还在武安侯府，怕表现得太过亲密，到时候要是刺激到了顾宜修和沈靖鸣，那可就不好了。
在得到正式的名分之前，偷着乐就行了。
即使是这样，在主院再次见着顾宜修和沈靖鸣时，这两人还是没给燕离好脸色看。
当然了，比起之前一见着他就喊打喊杀的，倒是要好上不少。
荣嬷嬷和沈伯庸郑氏还在午休，但其他人可都在这里。
见着两人进屋，顾宜修三人齐刷刷地看过来。
“青秋！”
顿了顿。
“闲王殿下。”
很不情愿的样子。
顾青秋眼里隐隐有笑意闪过，然后轻咳一声，“爹，娘，靖鸣……”
三人看过来。
“我给你们介绍一下……”顾青秋指着身旁的燕离，“这位，闲王燕离，也是我选定了的会与我共度一生的人！”
顾青秋说得很是郑重。
既然是她认定的人，她当然希望他和她的家人能好好相处。
至少……
不要对他喊打喊杀的。
顾青秋的目光特意留在了顾宜修和沈靖鸣的身上。
沈君宜并无多少意外，应该说她早就已经看向端倪来了，知道顾青秋对燕离并非无情，既然如此，有这样的结果也并不奇怪，她也能够接受。
至于顾宜修和沈靖鸣嘛……
哪怕早就已经察觉到了顾青秋的态度，但察觉是一回事，听顾青秋亲口说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青秋！”
“姐！”
两人异口同声。
“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你要不要先洗把脸清醒一下？”
话不完全一样，但意思却是一致的。
燕离垮了一张脸，“顾师父，沈小弟，我好不容易才能打动青秋，你们非得这样拖我后腿吗？”
“谁是你师父？”
“别叫我小弟！”
父子俩再一次同声道。
燕离无奈摊手：“顾师父，当年我们怎么说也是有师徒之谊的，唤您一声‘师父’也不过分吧？您应该很清楚我是个什么样的人，这样一个有情有义长得还合青秋口味的大好男儿，做青秋的夫婿做您的女婿也不过分吧？”
然后又看向沈靖鸣。
“我和青秋已经互许终身，青秋的弟弟当然也就是我的弟弟，我知道沈小弟你关心青秋也希望青秋能够一辈子幸福快乐，所以你祝福青秋觅得良人，并且唤我一声‘姐夫’，也不该为难吧？”
要不是顾青秋看着，他们一定这就扑上去撕燕离的嘴了。
还是沈君宜开口，才让这两人压下了心头的怒火。
“好了好了……”沈君宜哭笑不得地道，“知道你们都关心青秋，但你们都应该清楚，青秋向来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既然她已经做了选择，咱们只需要支持她的决定就行了，至于别的……反正无论如何，我们都会是青秋最坚强的后盾，哪怕遇人不淑，大不了也就是再和离一次就是了！”
说这话时，沈君宜一直看着燕离。
燕离：……
这是在点他呢。
沈君宜幽幽地道：“咱们大安朝啊，郡王妃、亲王妃都已经有了和离的先例，想来啊……就算是皇后要和离，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吧？”
燕离打了个激灵，斩钉截铁地道：“您放心，无论如何我绝不会负了青秋，定不会让青秋有生出和离之心的可能！”
沈君宜将人上下打量了一番，算是勉强满意了。
才与顾青秋团聚不过两年，沈君宜自然也是舍不得让顾青秋离开她身边的，可沈君宜也知道，她不可能以亲情之名将顾青秋一直困在身边。
顾青秋能找到自己心仪之人，并且相信他们能够携手一生，沈君宜其实是很高兴的。
反正……
就算顾青秋出嫁了，也都还是在京城，想见随时也就能见了。
这样一想，沈君宜心里的难受倒也消退了不少。
而顾宜修和沈靖鸣，听了沈君宜的话，也沉默了下来。
事实上，他们心里也早已接受了顾青秋与燕离两情相悦的事实，只不过有些不舍，所以故意刁难燕离而已。
顾宜修叹了一口气：“闲王殿下，我以一个父亲的身份郑重告诫你，若有朝一日，青秋在你那里受到了任何的委屈，我这个当爹的，一定不会同意！”
无论是闲王还是将来的帝王，想欺负他女儿，那就不可以！
沈靖鸣也攥紧了拳头：“我姐背后还有我们在呢，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想欺负我姐，也要看我们同不同意！”
大不了，他们一家子就带着他姐离开京城，回南安城去！
燕离不知道沈靖鸣在想什么，但看他的神色，总觉得他心里有什么危险的想法。
“顾师父，沈小弟，你们的话我会记在心里的，也绝不会让你们有替青秋出气的那一日！”燕离郑重地道。
一家人定定地看着燕离，对他的郑重勉强算是满意了吧，这才挪开了视线。
沈君宜这时候道：“闲王殿下，既然你与青秋已经互许终身，那……”
接下来的事，总要有个说法。
燕离先是朝着沈君宜和顾宜修行了一礼：“伯父，伯母，我与青秋既然已经确定了彼此的心意，我自然是要光明正大的将青秋迎娶过门，让她成为我名正言顺的妻子的！”
他先表明立场。
沈君宜和顾宜修又稍微满意了一点。
但凡燕离有任何一丁点的迟疑，哪怕顾青秋被这人蒙蔽了，他们做父母的也绝不会同意这桩婚事。
燕离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继续道：“我对青秋的心思……父皇早已察觉，而且持乐见其成的态度，所以您二位不必担心父皇会阻挠……”
沈君宜和顾宜修点头。
“我要娶青秋，只需要征得父皇的同意也就行了，到时候我会请父皇下旨赐婚，再择吉日迎娶青秋过门……”燕离说到这里顿了顿，“不过，如今与西离那边谈判的事尚未有所定论，过不了多久父皇应当会遣我去南安城，所以我的打算是待我从南安城回来之后，再请父皇下旨……”
话说完，燕离难免有些紧张。
沈君宜和顾宜修对视一眼。
对于他们来说，只要确定燕离对顾青秋的心意是真的，顾青秋在他心里的分量足够重，这也就行了。
至于其他的……
只要燕离将顾青秋看得足够重，他自然会考虑好的。
就如此时。
所以，两人点了点头。
“既然闲王殿下已经考虑好了，那我们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沈君宜道。
燕离长松了一口气。
无论是被刺杀，还是在战场上与敌军厮杀，都没有让他有过这么大的压力。
可想而知，未来岳父岳母对于毛脚女婿的压制有多强。
放松下来之后，燕离的心里又抑制不住的开始淌出喜悦来。
带着这样的喜悦，他看向顾青秋。
“青秋！”燕离唤了一声。
顾青秋目光柔和地看着他：“我在。”
燕离忍了又忍，到底是没忍住，当着顾宜修和沈君宜的面，就这样抱着顾青秋转了一圈。
“我们很快就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了！”
“我很快就能成为你的夫婿了！”
听到第二句，就算一直看燕离不爽的沈靖鸣，也不由眉头稍稍舒展了一些。
很多时候，一些不经意的话其实更能体现人的内心。
就比如此时，燕离说的是“我很快就能成为你的夫婿了”，只从这一句就能看出，他是真的将顾青秋放在了心尖尖上。
有这样一个人陪在顾青秋的身边，想来，顾青秋再不会被伤心了吧。
谁都没有指责燕离此时的逾矩。
他们只是静静看着一对有情人的相拥，因为他们那毫不掩饰的喜悦，而默默在心里送上他们的祝福。
这一晚，燕离兴奋得没能睡着觉。
总算是得到了顾青秋以及她家人的首肯，燕离只恨不得立即冲到景和帝的跟前，请景和帝下旨赐婚。
不过，他到底忍住了。
忍啊忍啊，一直忍到了七月初。
就在燕离觉得自己的忍耐快要告罄，即将憋不住跑到景和帝跟前去得瑟的时候，南安城那边的消息传回京城，景和帝召了燕离入宫。
燕离忍得这么辛苦是为了什么？
不就是为了在景和帝那里得到主动权么？
所以，景和帝一召他入宫，他就屁颠屁颠的进了宫。
说起南安城传回来的消息，燕离就想笑。
建王和勤王削尖了脑袋要去南安城主持谈判，觉得那是从地上捡个天大的功劳，可去了之后才发现压根儿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儿。
两人离京之前，景和帝早已将底线告诉过他们，至少要谈到大安朝与西离平分南戎疆土，这个底线不可有分毫的退让。
建王和勤王原本还觉得容易来着。
毕竟，南戎是大安朝和西离一起打下来的，早在当初两国决定合作的时候，就已经先说好了平分战果。
可真到了南安城，西离负责谈判的那些官员，简直就像是狼一般，咬死了两国合作是西离先提出来的，打下南戎也是西离出力居多，如今要分这胜利的果实，自然也该西离多分一点。
西离官员将南戎国土一分为五，咬定了西离要点其中之三，且还都点了百姓富庶、地势平缓的好地方要，剩下那两份或贫穷落后，或是苦寒之地的地盘，则被推给了大安朝。
建王和勤王就算是再怎么蠢，也知道这样的条件是绝对不能答应的。
真要答应了……
功劳没有不说，回了京城他们绝对会被景和帝废了不可。
两人也确实是想尽了法子，想要啃下西离这块难啃的骨头，可不管他们说什么做什么，西离那些官员就跟是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的，咬死了就绝不松口。
建王和勤王气得够呛。
敢情，他们谈判这么久，只是谈了个寂寞！
两人也都知道，这样的结果若是传回了京城，景和帝一定会对他们失望不已。
可他们能有什么办法？
和谈不顺，打下的战果就不能快速消化，若是一直拖下去，谁知道南戎内部还会不会冒出什么反叛势力来？
所以，纵是再怎么不甘心，建王和勤王也只能灰头土脸的让人将消息传回京城。
至于景和帝得了消息之后，会不会召他们回京，另遣他人主持谈判，那就不是他们能左右得了的了。
燕离从景和帝手里接过奏折，看完之后都乐出了声。
“早知道这两人是废物，但我也没想到他们会这么废物！”燕离冷笑道。
两国如今都急于将南戎瓜分了，从而消化胜利的果实，西离那些人提出这样苛刻的要求，也不过是想在谈判之中占到上风而已。
在这样的时候，谁心急谁就输了。
偏偏建王和勤王，他们还真的被这种再简单不过的手段给拿捏住了。
“说他们是废物都侮辱了废物！”燕离补了一句。
景和帝一眼睨过来：“你可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西离那些负责谈判的官员，他们为何会提出这样苛刻的要求，你不知道原因？”
燕离沉默了。
他当然知道。
女帝沐雪萤之所以会与大安朝合作，两国一起剑指南戎，除了打下南戎能得到庞大的利益，也是顾忌着燕离的存在，不想与大安朝再起冲突。
合作的初衷在这里，燕离在围剿南戎的战争之中又表现得那般出众，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女帝又怎么可能让别人来摘她儿子的胜利果实？
可以说，不管大安朝派了谁来主持谈判，只要那个人不是燕离，西离那边就绝对不会认真谈。
这功劳啊……
任是谁也是摘不走的。
这一点，景和帝与燕离，都心知肚明。
景和帝道：“朕这就下旨召建王勤王回京，你带着朕的旨意前往南安城主持谈判吧。”
燕离没说话。
景和帝气笑了：“怎么着，你还不乐意了？”
“倒是没有不乐意……”燕离看向景和帝，“父皇，主持谈判，这可是个苦差事，我在战场上待了一年多，您接着就又给我这么个苦差事，向您讨点好处不过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