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后,我被金大腿缠上了!—— by轻釉
轻釉  发于:2024年06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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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抿着唇,握紧了手里的佩刀。
顾青秋没看这人的表情,她的眉头紧紧拧起来,若不是这大都城于她而言极为陌生,昨晚又发生了那么多的打砸事件,她都要自己出门去找答案了。
重新回到内宅,顾青秋心中的不安越来越难以忽视。
随后,她猛地站起身。
她要进宫!
她要去见女帝!
心中有了决定,顾青秋再不犹豫,站起身就往外走。
不过,她刚出了垂花门,就见着焦嬷嬷领着一名宫人走了过来。
顾青秋心里那不祥的预感,在此时达到了顶点。
“焦嬷嬷……”顾青秋迎上去,赶在焦嬷嬷开口之前,问道:“我正准备进宫面见陛下,银面将军一直到现在都未归来,是不是被陛下留在宫里了?”
“一定是被陛下留在宫里处理事情了对吗?”
“这样我也就能放心了……”
说到后来,顾青秋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她只知道,只要她一直说下去,焦嬷嬷就没有机会说出什么她不想听的话了。
焦嬷嬷眼里现出隐隐的同情。
她默默地看着顾青秋,极有耐心地等着顾青秋把话说完,直到顾青秋再说不出什么了,这才轻声开口。
“顾小姐……”焦嬷嬷道,“陛下让老奴来给您传句话,银面将军……”
说到这里顿住了,似是极为不忍。
顾青秋紧紧攥着双手,“焦嬷嬷,我……银面将军到底怎么了?难不成是受了伤不方便回来?受了伤更该早点回家养伤才是!”
焦嬷嬷更觉不忍了,但张了张嘴,好一会儿才将话说出口:“顾小姐,昨晚承亲王大逆不道竟然试图谋反,幸好银面将军及时带着人将承亲王拦了下来,在与承亲王对峙的时候,银面将军遭遇对方冷箭偷袭,为幸为国捐躯……”
说到后来,焦嬷嬷的声音低得几不可闻。
可就是这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对于顾青秋来说,却无异于是晴天霹雳。
她愣愣地站在原地,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焦嬷嬷说了什么。
“不可能!”顾青秋厉声道:“绝对不可能!”
“他说过的,让我在家里等着他回来,他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他一定会回来的!”
声音越说越坚定,但顾青秋的面上,分明是极致的悲意。
哪怕是在宫里待了多年,见多了生离死别的焦嬷嬷,此时也难免心中酸涩难当。
“顾小姐,您节哀……”
“节什么哀!”顾青秋厉声打断她的话,“我不相信,我绝不相信!”
焦嬷嬷闻言,叹了一口气。
她其实并不知道顾青秋与顾宜修之间的关系,只隐隐猜测两人一定关系匪浅,如若不然女帝也不会特意让她走这一趟。
对于银面将军战死的噩耗,焦嬷嬷也觉得难以置信。
那可是在战场上做了这么多年长胜将军的人,什么样的大场面没见过,怎么就在这次的小场面中突然战死了呢?
所以焦嬷嬷很能理解顾青秋此时的激动。
可惜……
死生之事,又岂是人力能左右的?
焦嬷嬷也不气顾青秋的语气,只轻声道:“顾小姐,陛下的交待老奴已经完成,老奴这就回宫向陛下复命……”
到底是没再说出“节哀”两个字来刺激顾青秋了。
“顾小姐,这名宫人是陛下特意留下保护您的,陛下还让老奴给您递话,让您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
焦嬷嬷原本想安慰一番的,但也知道自己的安慰对于此时的顾青秋来说定是苍白无力的,因而在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独自转身出了将军府回宫。
顾青秋完全没有将焦嬷嬷的话听进耳里。
她将手里的丝帕揉成了一团,然后蓦地转身往院子里走,脚步还越来越快,最后几乎是用小跑的回到了卧房,整个人扑到了床上去。
本就一直在眼眶里打着转儿的眼泪,就这样滴落下来,无声地沁进了被褥里。
顾青秋紧紧咬着唇,好一会儿才呜咽出声。
她想起了十几年前。
那时的顾青秋只不过是一个七岁的孩子,她不知道大安朝发生了什么大事,只知道她的父亲要去离家很远的地方。
保家卫国,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无比的遥远。
临行之前,顾宜修穿着一身沉重的盔甲来到顾青秋身边。
顾青秋好奇地看着抱着头盔的顾宜修,“爹爹,您穿成这样不热吗?”
顾宜修半跪在顾青秋的面前,平视着小小的她,轻声道:“啾啾,爹爹要离开一段时间,你乖乖待在娘亲的身边,与娘亲,还有娘亲肚子里的弟弟妹妹一起等爹爹回来好吗?”
小小的顾青秋歪着头,“好呀,我和娘亲还有弟弟妹妹一起等爹爹回来,爹爹您可不要让我们久等呀!”
顾宜修点了头,“爹爹一定会尽快回来的,一定不让啾啾久等……”
他抱了抱顾青秋,随后大步离开。
顾青秋站在原地,注视着那个穿着沉重盔甲的身影走出自己的视线范围。
可后来……
她的爹爹,再也没有回来。
他骗她。
他骗了她!
顾青秋突然如孩子一般嚎啕大哭起来。
“骗子!”
“你又骗我!”
“你是个骗子!”
“呜呜呜呜……爹爹……”
“你回来啊……爹爹……”

第305章 做回顾宜修
这十几年来所有的悲痛与委屈堆积起来,顾青秋再也压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她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将这个消息告诉沈君宜和沈靖鸣。
他们一直在等着顾宜修结束西离这边的事,早日回到大安朝与他们团聚。
他们在等着他们一家人一起过团圆的日子。
可现在……
顾青秋的眼泪就像是流不尽的水一样,将脸下的被褥都打湿了。
她的父亲……
真的不在了啊!
在整心都被痛苦与悲伤充斥着的时候,顾青秋的耳边突然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青秋……”
顾青秋顿了顿,然后哭得更大声了。
身后再次响起的声音明显多了些无奈。
“青秋,我没事,不信你回头看看我……”
顾青秋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她双手紧紧抓着被褥,一时又是期待又是害怕,根本就不敢起身,只怕这只是自己的幻觉,根本就没有什么人在她身后。
这时,一只温暖干燥的大手轻轻搭在了顾青秋的肩头。
隔着夏日单薄的衣衫,顾青秋能清楚地感觉到那只手的温度。
不是幻觉!
顾青秋猛地撑着手从床上起来,因为哭得太久又起得太猛,一时只觉头晕眼花的,但就算是这样她都舍不得闭上眼睛缓一缓,只将双眼睁得大大的,看着身后那个穿着宫人衣裳的熟悉的人。
好一会儿,直到眼睛再撑不住,她才用力眨了一下眼。
待确认眼前之人是真实存在的,而不是自己太过悲痛之下想象出来的,顾青秋眼里的泪水以着比方才更快的速度滑了下来。
“爹!”
“爹!”
她连喊了两声。
然后紧紧抓着顾宜修的手,确认那确实是一只温暖的,能够摸得有力的脉博的手。
顾青秋一时又哭又笑。
她抬手,用衣袖在脸上胡乱抹了几下,也少这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样子了,只盯着顾宜修看。
“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顾青秋问。
先前焦嬷嬷来的时候,顾青秋正处于不安之中,只留意到了焦嬷嬷,压根儿就没有注意到跟在焦嬷嬷身后的宫人,后来听到噩耗更是没有心情看别的,只顾着回来痛哭了。
现在想想……
顾青秋觉得自己挺傻的。
要是早早就留意到焦嬷嬷身后的人,她肯定会第一眼就认出顾宜修来的,又怎么会哭成这样?
想想先前的绝望与痛苦,顾青秋又狠狠瞪了顾宜修一眼。
顾宜修心中又是温暖又是酸涩。
他是亲眼看到了顾青秋为了自己是如何难过的,现在只觉得自责。
“青秋,我不是有意如此的……”顾宜修道,“昨日其实并没有事先计划着这一出,只是当时承亲王身边有人放了一支冷箭过来,临时有了这样的想法……”
那支箭几乎没有给顾宜修带来什么伤害,箭支入体不到一寸就被顾宜修及时抓住了,再加上有甲胄的阻挡,伤势也就比破了点油皮要严重一点点吧。
那时,顾宜修突然就想起了还在将军府里等着他回去的顾青秋。
他想着,若是顾青秋知道他受伤了,哪怕是受的这样不起眼的皮外伤,也一定会担心的。
再然后……
脑中灵光一闪,顾宜修便突然有了这样的计划。
他装作被那支冷箭当胸射中重伤倒地的样子,甚至为了更逼真一点,还自己往外飞了一飞,当时本就人多,顾宜修杀敌时身上又沾染了不少敌人的鲜血,因而还真没有人察觉到他竟然是装的。
毕竟……
银面将军,在其他人的眼里,可从来都是铁血硬汉的形象,谁也不会将他与装死这种事联系到一起来。
“我这一‘中箭’,手下的人义愤之下,很快就将承亲王的人拿下了,承亲王这个始作俑者自然也得不着什么好下场,当即就被押入了诏狱,而‘重伤垂危’的我,则是被送进了宫。”
哪怕现在看着顾宜修好好地站在自己面前,知道他什么事也没有,但听他说起这些,顾青秋仍忍不住后怕紧张不已。
“然后呢?”顾青秋问。
顾宜修这时轻轻笑了笑:“女帝陛下得了消息之后赶过来,她第一眼就看出来我是装的,所以她直接让所有人都退了下去……”
“她没有拆穿我,而是在与我谈话之后,对外宣布我受伤太重不治而亡的消息。”
之后,又让顾宜修乔装打扮一番,随着焦嬷嬷出了宫。
焦嬷嬷得了消息之后也震惊不已,再加上顾宜修这些年来从未在任何人面前露过真容,因而从头到尾焦嬷嬷都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
说到这里,顾宜修轻轻叹了一口气。
“青秋,当初来到西离,是奉了皇上之命,后来为了在西离有一席之地,我在战场上与南戎打了那么些年……”
“可随着我在西离的地位越来越高,我想要从西离脱身也变得越来越难,这一次的顺势而为,倒是找到了一个可以平安脱身的最好的方法。”
十几年前,顾宜修就是用死遁的方法隐姓埋名去了西离。
十几年后,他又用了同样的法子从西离脱身。
他这一生,亏欠妻子儿女甚多,如今既然女帝已经将承亲王拿下,西离国内再不会有任何人是女帝的阻碍,那他也就能功成身退了。
“做了十几年的银面将军,如今的我,只想再做回顾宜修。”
他当时也是这样与女帝说的。

顾青秋只觉得高兴,“爹,太好了!”
那这次,顾宜修就可以与她一起回到大安朝,他们一家也可以重新团聚了。
至于顾将军是如何死而复生的……
给个重伤被人所救,又失去记忆的理由也就差不多了,只要景和帝不说什么,难不成还有人深究?
顾宜修抬手在顾青秋头上轻轻抚了抚,“这次回去之后,我们一家就再也不分开了……”
紧接着,就又想到了燕离。
他与闺女可还没亲近够,这位闲王殿下还是哪里凉快哪里待着吧!
想到这里,顾宜修又不悦起来。
明明他已经假死脱身,原本可以早早带着闺女回去了,偏偏这会儿还得等着燕离过来,这可真是……
总之顾宜修心情很欠佳。
关于如何守护自己的闺女不被狼叼走,他已经在心里脑补出一百万字了。
而被念叨着燕离,此刻也是莫名就打了个寒噤。
魏襄见状,连忙道:“王爷,咱们还是先歇上一会儿再赶路吧,您已经一天一夜没有休息了,再这样下去,不等见着顾小姐,您就要先倒下了……”
燕离淡淡扫了魏襄一眼:“聒噪!”
丝毫没有要听魏襄意见的意思,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魏襄无奈。
“王爷,您等等属下啊……”
顾青秋和顾宜修接下来的日子并未待在将军府。
毕竟,将军府的主人,那位名震西离的银面将军已经为国捐躯,他们再待在将军府,打眼不说,也容易惹人怀疑。
好在,顾宜修好歹在西离待了这么多年,除了这御赐的将军府之外,也还私下里在大都置办了几座宅子,正好可以供他和顾青秋这段时日栖身。
虽然仍需要深居简出,但顾宜修却是再不用戴面具了。
反正……
在这大都城里,又没有人能认出他这张脸。
就算曾经有人见过他,可十几年过去了,那些曾见过他的人只怕也早已忘了他长什么样子,就算没有忘,也一定不会将他与一个死了十几年的人联系到一起,顶多是觉得面熟罢了。
摘下了面具,顾宜修只觉得连呼吸都能闻到自由的气息。
父女俩待在这宅子里,每日一起谈天说地,一起说文论字,甚至一起做菜吃,倒也惬意不已。
直到一月之后。
这一日,暮色降临时,顾青秋和顾宜修将将用了晚膳在园子里消食。
“爹,等我们回了京城……”
顾青秋的话还未说完,眼前就陡然多了一道人影。
没等她惊呼出声,她身旁的顾宜修就先一步以掌成刀朝着那人影斩了过去。
然后……
两人就这样打了起来。
你来我往,打得极为激烈。
到这时,顾青秋才总算是回过神来。
然后,看着打成了一团的两个人,她的心里开始漫出淡淡的喜悦。
燕离来了。
只不过,他来得不是时候,直接被顾宜修当成了采花贼打。
当然,顾宜修到底有没有发现燕离的身份,还是故意装作没认出来好胖揍燕离一顿,这也就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两人打了好一会儿,顾青秋才开口制止。
“好了,别打了。”
燕离听顾青秋的话收了手。
但顾宜修就像是没听到一样,可丝毫没有要收手的意思,一掌直接拍在了燕离的胸口。
燕离受此“重创”,嘴里发出一声闷哼,整个人犹如破布娃娃一般,往后倒飞出快一丈远。
顾青秋:……
顾宜修:……
尤其是顾宜修,在心里骂得挺脏的。
这厮的演技是真好啊,要不是顾宜修对自己那一掌的力道有着再清楚不过的认知,恐怕他都得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用了这么大的力。
“行了!别装了!”顾宜修没好气地道。
天都黑了还往他闺女身边凑,没打死他都算好的!
想起这厮趁着自己这做爹的不在,竟然经常趁着晚上钻到闺女的闺房里去,顾宜修就气得牙痒痒的。
“闲王殿下,你真该庆幸自己有个好出身!”
要不然,他现在就能揍他个半死!
燕离捂着胸口,一脸痛苦地起身,仿佛就这么个起身的动作就能要了他大半条命一样。
“青秋……”他气若游丝地唤道。
顾青秋:……
嘴角抽了抽。
过了啊!
苦肉计也不是这样用的!
顾青秋还没开口呢,魏襄总算是赶了过来。
“王爷!”
“王爷,您怎么了?”
然后一脸惊慌地看向顾青秋。
“顾小姐,您快救救王爷啊!”
“这段时日,王爷为了能早点赶来救您,不要命一般的赶路,就连睡觉都是在马背上,整个人已经被搓磨得不成样子了……”
“顾小姐您快让人寻大夫来啊!”
燕离“虚弱”地靠在魏襄的身上。
这么多年来,魏襄可算是有点用了。
闲王殿下很满意。
顾青秋睨了魏襄一眼,“你可真是你家王爷的好下属!”
魏襄没明白。
他当然是王爷忠心耿耿的好下属了!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这个。
魏襄焦急地道:“顾小姐,您快让人去请大夫啊,王爷赶了这么久的路,原本就伤了元气,又莫名其妙挨了这一顿打,如今只怕是受了内伤,可一定大意不得……”
若不是对大都城不熟悉,而且这会儿已经天黑了,魏襄就自己去请大夫了。
顾青秋看向靠在魏襄身上的燕离,轻咳了一声。
燕离于是站直了身体,捂着胸口一脸虚弱地道:“顾小姐,魏襄关心则乱,你不要信他的,我没事,我什么事也没有……”
嘴里说着“没事”,面上的表情,却分明就是“我有事,快来关心我吧”。
顾宜修看得牙疼,“闲王殿下,可别演着演着就当真了!”
魏襄悄悄瞪向顾宜修。
燕离却是放下捂在胸口上的手,颇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劳顾小姐和顾将军担心了,我没事,方才只是太累了……”
说他是在卖惨吧,他又说自己没事。
说他没卖惨吧,他又说他太累了。
这厮,怎么这么多的心眼儿!
顾宜修又一眼瞪过来。

为免自己笑出声来,她轻咳一声转移话题。
“闲王殿下,你是何时离开南安城的?南安城的战事怎么样了?我舅舅和表哥他们没事吧?”
燕离也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装了一会儿可怜便也就恢复了正常。
“我是七月下旬离开南安城的,南安城的战事在七月中旬便已经逐渐明朗,西离的援军赶到,与大安朝的大军一起,两面夹击之下,南戎溃不成军,被彻底打散了……”
“大安朝与西离两军汇合,直接打进了南戎腹地……”
南戎久攻不下南安城,西离援军还未抵达的时候,便被燕离带着人打得完全没有脾气,西离援军到了之后,两军一鼓作气撵着南戎残军,让南戎的疆域收缩了整整三百里,又攻占了南戎边关大城南阳城,这才停下来稍作休整。
“南阳城是南戎的边关重镇,如今虽然暂时打下来了,却也需要时间来梳理,怎么着也不能让南阳城成为将来捅刀子的存在,所以两国大军会在南阳城停留相当一段时间……”
燕离细细说着。
他就是趁着大军在南阳城休整的时候,才得以抽出身来前往西离接顾青秋的。
顾青秋听得心情复杂。
她知道,燕离虽然说得简单,但事情又岂会真如他说的那般简单?
两国大军攻入南戎腹地,接下来要处理要准备的事可多着呢,在这个时候离开南阳城,就相当于将到手的功劳拱手让出一半,想必算算时间如今应该已经养好了伤的建王,以及一直待在京城虎视眈眈的勤王,他们一定会乐于接手燕离的这摊子事,抢这白得的战功的。
这般行为,当得起一个“傻”字。
可是……
燕离做这种傻事,又是为了她。
顾青秋好半晌都没说出一个字来。
许是猜出她的想法,燕离轻笑一声,道:“青秋,你可不要多想,我确实急着赶来西离接你,但我也没那么傻,大方的把自己拿命拼来的战功拱手让人,你忘了武南王和你表哥还在军中了?武南王派发了一个让我去打探消息的任务给我,为了完成任务,我深入南戎九死一生打探到一些情报,多花点时间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吧?”
媳妇还没娶进门呢,舅舅和舅兄就已经帮着他了,燕离很是高兴。
顾青秋这才松了一口气。
顾宜修轻哼一声:“好歹没傻到底。”
燕离眨眼。
未来老丈人,他能怎么着,也只能让着了。
燕离却是先将顾青秋上下打量了一番,“青秋,你来了西离后,没受委屈吧?”
顾青秋摇头:“除了最开始不知是何人将我掳走,别的倒是没受委屈也没吃苦。”
燕离沉默下来。
他也一样没想到,女帝竟然会直接派人将顾青秋掳走。
“她……”燕离道,“让人将你掳来,所为何事?”
顾青秋看他一眼,“你还是先去见女帝陛下吧。”
她总不能告诉燕离,女帝在打他们未来孩子的主意吧。
燕离轻轻点头。
就在顾青秋和顾宜修都以为他这是因为提到女帝而心情低落的时候,就见这人一扫先前的消沉,眼含期盼地道:“青秋,顾将军,时辰这么晚了,我现在也找不到地方住,你们总该让我留宿一晚吧?”
顾宜修这暴脾气!
他先前还为着燕离从前老是偷偷摸摸往自家闺女的闺房里钻而生闷气呢,这会儿这厮竟然还敢提出这样的非分之想,那他还能忍?
“闲王殿下倒是尽想美事!”顾宜修瞪着这厮,“这会儿虽然晚了,但天桥的桥洞下还空着呢,闲王殿下只管去就是了!”
燕离:……
他不由摸了摸鼻子。
看来,未来老丈人如今还没接受他呢,他还得继续努力。
顾青秋却是忍不住笑起来。
这一晚,燕离和魏襄到底还是留了下来。
当然,有顾宜修在,内宅他们是别想了,只在外院随便给他们找了两间屋子住下。
两人也不挑就是了。
这一路上实在太累了,就连被失眠之症所扰,往常得靠着奇楠香才能勉强入睡的燕离,也是头一挨着枕头就睡着了。
顾青秋起身的时候,燕离已经带着魏襄离开了。
“算他识相!”顾宜修轻哼一声。
此时的皇宫里。
燕离与沐雪萤相对而坐。
这对分别了十几年的母子,在经历诸多波折之后,终于重新聚在了一起。
“你长大了。”沐雪萤温声道。
燕离表情淡淡的,完全没有见着阔别多年的母亲的激动。
“人总是要长大的。”
就算他还想做那个被母亲护着的孩子,他身边的人,也总是要逼着他撕开那些温情的回忆,一步步长大的。
不长大,就意味着死。
沐雪萤给燕离倒了一杯茶:“这些年,是我于你有亏。”
她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
燕离神色微动,也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年少的时候多少次游走在生死边缘,我也是怪过你的,怪你为何要抛下我离开,但后来,倒也没有什么怪与不怪了……”
他只是懂了。
沐雪萤是他的母亲不假,但在做他的母亲之前,她首先还是她自己。
一个人想过上想要的生活而已,何错之有呢?
当然,理解归理解,却并不代表燕离就要在重新见着沐雪萤之后,抛开这些过往,忘掉自己这些年的艰辛,与沐雪萤重新做一对亲热的母子了。
沐雪萤显然也是明白燕离的意思。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
她知道,自己这辈子,哪怕是见着燕离,也只能与他这样不冷不热的相处了。
但,就如她与顾青秋所说的那样,她并不后悔。
燕离这时却是不想再与沐雪萤兜圈子了,“说吧,你费这么大的周折,将青秋掳来了西离,到底是为了什么?如果你是将我引过来,那我已经来了,你可以说明你的目的了。”
听他这样一说,沐雪萤便也就正色起来。

第308章 何时能让我有孙女?
沐雪萤将已经与顾青秋说过的又说了一遍:“……这江山来得不容易,总不能平白便宜了别人,反正我是不会再有别的儿女了,你又不可能来西离继承皇位,那就不如让西离再出一位女帝……”
谁说女子不如男?
她这些年来顶着承亲王和朝臣的压力,不也一样将大权收在了自己的手里,镇住了朝中的那些牛鬼蛇神吗?
她可以,她的孙女当然也可以。
因为是女子,沐雪萤曾经遭遇了太多的不公,从前她会愤怒,但现在不会了。
现在,她只会改变这种现状。
她继位之后,哪怕是在她还是傀儡的时候,西离女子的地位亦是无形提升了不少,在她掌握了实权之后,这种提升就更明显了。
只要西离再出几位女帝,女子地位提升不说,便是女子读书习字,女子进入朝堂为官,又有何不可?
“只要代代传下去,终有一日,世间女子也能站到与男子同等的位置!”
沐雪萤说得掷地有声。
她看着她唯一的儿子。
在确认燕离没有任何的不赞同之后,沐雪萤欣慰地笑了。
“这是我的抱负,也是我会一直坚持做下去的事,虽然与你无关,甚至也不需要你的同意与支持,但你是我唯一的儿子,你能理解,我真的很高兴。”
燕离沉默了一会儿:“你……做你想做的事便好。”
沐雪萤露出笑容。
她这十几年笑的次数加起来都没有这段时间多。
“这次南戎的事了了之后,西离会与大安朝结成世代攻守同盟,只要大安朝不主动掀起战事,西离绝不会再起刀兵!”沐雪萤道。
燕离看过来。
“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沐雪萤一眼横过来,“我也不是什么喜欢掀起纷争的战争狂人,战争除了绞杀无数的生命,使得生灵涂炭之外,还有什么好处?至于开疆拓土……当初不是与大安朝约好了么,南戎的疆域一分为二,大安朝与西离各得其一,这么大一片全新的国土,想要治理好还不知道要多少时间与精力,又何必再与大安朝大动干戈?”
确实也是。
大安朝、西离、南戎,三国呈鼎立之势已经有许多年,若不是沐雪萤与大安朝有那么多的瓜葛,西离与大安朝也不可能真正结盟挥刀南戎。
如今南戎的覆灭已成事实,还有大片的国土等着两国去接收去治理,忙这些都忙不过来了,打什么仗?
完全没有必要。
燕离沉默了一会儿,承诺道:“既是如此,大安朝亦承诺,只要西离不主动来犯,大安朝也绝对不兴刀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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