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将所有讲堂都打扫干净，时间也快到午时了，一行人便回了窦悠悠那里用午膳。
窦悠悠讲起小学堂的安排：“……我们每日会抽出两人去小学堂教学生们认字，除此之外，还请了一位教算账、一位教女红的女先生，以及一位厨娘……”
来这里的女孩子，只要自己愿意学，总能学到一些本事的。
说不定，她们在这里学到的本事，将来会成为她们安身立命的底气所在。
哪怕只有一人能因她们学到的本事而得利，这也是值得窦悠悠几人高兴的事。
顾青秋心中很是动容，“我和福安阿玥也商量好了，我们有时间也会来这里做女先生，既然这是我们所有人都想做的事，无论如何我们也该出些力才是……”
秦如意也道：“这么有意义的事，当然得加上我了，只要你们不嫌弃我年纪大，我也可以发挥一些作用的，你们还不知道吧，我的女红当初可是同辈小姐妹之中最好的！”
窦悠悠四人对视一眼，都露出大大的笑容。
“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她们经历过那么多的磨难，但好在，她们最终从泥潭之中走了出来，也找到了自己愿意一直坚持下去的目标。
最幸运的是……
她们，遇到了这么多给予了她们善意的人。

窦悠悠四人的小学堂，定在了五月初十正式开始授课。
顾青秋和秦如意约好了，到时候一起过来帮忙。
然后带着画春和画冬登上马车，准备回家。
途经月华阁，顾青秋想起打从离京之后就再无音讯的燕离，顿了顿，到底是没忍住。
“停车。”
马车在月华阁外停下。
顾青秋才踏进月华阁的大门，心里就已经有些后悔了，正思忖着要不要退出去时，上次见过一次的侍女见着她眼中一亮。
“顾小姐！”侍女带着笑容迎上来，“您快里面请！”
也许是这侍女的笑容太热情，顾青秋不自觉的就跟着上了三楼。
月华阁的掌柜月娘很快就到了。
“顾小姐，”月娘很是恭敬，“王爷那里刚来了新消息，我正想着要如何给顾小姐您递消息呢……”
半点没有因为燕离不在京城而有所怠慢。
顾青秋唇角微微上翘，嘴里却是轻哼一声：“你们王爷的消息，告诉我做甚？”
月娘面色不变，温声道：“顾小姐，王爷离京匆忙，什么都没来得及交待，今日才将将传了消息回来，特意嘱咐了属下，定要将王爷的近况事无巨细地告知给顾小姐……”
“事无巨细？”顾青秋嘀咕：“他又不是小孩子！”
但心情到底还是好了不少。
燕离在那种情况下离开京城，去收拾建王的烂摊子，一走就是大半个月，要说顾青秋心里一点都不挂念，自是不可能。
现在知道燕离传了消息回来，哪怕还不知道具体情况，也足以让她安心了。
月娘将一封信递过来：“顾小姐，这是王爷给您的信……”
顾青秋接过信。
月娘道：“顾小姐，王爷前些时日已经平安抵达南安城，南安城那边，因为建王……士气极为低落，若非据了守势，又有武南王坐镇，说不得便要被南戎军攻破了……”
顾青秋拧起眉头。
她知道南安城的情况不会太好，却也没想到情况会坏成这样。
月娘见状，连忙道：“不过顾小姐请放心，王爷到了南安城之后与武南王协力合作，在抵达的第二日就打了一场胜仗，追击敌寇三十里，将敌军将领斩于马下，令我大安朝的将士们士气如虹……”
顾青秋一点也不惊讶。
前世亦是如此。
哪怕这人此前从未上过战场，但他仿佛生来就有统御千军的能力，前世他能一步步将他的几个兄弟踩下去，最终登上皇位，也是这样一点一点打出来的。
不过，虽然早知道燕离必定能在战场上建功，但真正得了他平安无事的消息，顾青秋也是松了一口气的。
她站起身，“既然没别的事了，我就先行一步，不打扰掌柜的了……”
月娘将顾青秋送到门口，似是随口一问地道：“顾小姐，若是再有王爷的消息，不如我送到将军府去？”
顾青秋顿了顿，似笑非笑地看向月娘：“看来闲王殿下很得人心啊……”
要不然月娘也不会想尽了法子替燕离说话了。
月娘微笑着道：“顾小姐说的是，王爷待下面的人向来照顾，我们这些做下属的，自然也该为王爷分忧……”
然后恭敬地目送顾青秋离开。
顾青秋回到院子，打开信。
拿到信就觉着这封信并不厚，她本以为打开之后会看到一封写得简短的信，但打开信封之后，她却是意外了。
信封里装的并不是信纸，而是一张对折起来的宣纸，两层宣纸之间，是一朵虽然已经风干，但仍能从中感觉到旺盛生命力的不知名的小花。
再看纸上，只写了一行字。
目之所及，皆是你。
这几个字，化作一双温柔的大手，将顾青秋的心轻轻捧在其中，让她一时觉得有些飘飘然，原本存于心中那若有似无的思念，在这一刻陡然变得清晰明了，让人再也无法将之忽视。
顾青秋紧紧攥着手中的宣纸，仿佛看到了燕离在路上看到一朵小花时脚步微顿，再将之亲手摘下，当成了寄托思念之物让人送回京城的情形。
她得承认。
她有些想他了。
燕离在南安城打了胜仗，斩敌寇首级于马下的消息，当日就传遍了京城。
先前建王大张旗鼓去了南安城，最后却是落个一箭穿胸性命垂危的结果，别说南安城的将士为此士气大落，就是京城的百姓们得了消息之后亦是悬着一颗心的，现在可算是有了好消息，景和帝自然想着第一时间将此事广而告之。
接下来的好几日，整个京城都喜气洋洋的，仿佛大安朝已经将南戎彻底拿下了一般。
在这样的气氛之下，福安郡主和武玥与顾青秋说起了昨日永寿公主和萧佑安婚礼上的发生的事。
“青秋，你是没见着啊，明明是成亲这样的大喜事，偏偏无论是新郎官和新娘子，还是承恩公府其他人，都拉着一张脸，承恩公府的下人一个个更是小心翼翼的，走路都不敢大声了……”
办喜事是这样的气氛，大家都还是第一次见着。
福安郡主这时一脸神秘地道：“最关键的是什么你知道吗？”
顾青秋睨她一眼：“我又没去，当然不知道。”
这俩人儿一大早就过来了，她都还来不及得到消息呢。
福安郡主闻言“嘿嘿”笑了一阵，“青秋，我跟你说，永寿这辈子啊，怕是只能跟萧佑安绑在一块儿了……”
顾青秋有些意外。
这次永寿公主和萧佑安之所以会成亲，究其原因，不过是他们的丑事传遍了京城，想要捂都捂不住，所以景和帝只能给他们赐婚。
但皇室公主嘛，就算成亲了，和离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儿。
在顾青秋想来，永寿公主憋着一口气嫁进了承恩公府，但这并不代表她就能安心跟萧佑安过一辈子了，只怕过不了多久就得与萧佑安和离。
毕竟，萧佑安是个兔儿爷嘛。
可现在福安郡主说这俩人这辈子都得绑在一块儿……
顾青秋心头微微一动：“所以……是皇上有什么旨意？”

第288章 百年好合
除了景和帝，顾青秋再想不到谁能让永寿公主甘愿一辈子与萧佑安这个兔儿爷绑在一起了。
福安郡主和武玥点头。
福安郡主道：“当时啊，萧佑安将将接了永寿公主的花轿进门……”
本该是婚礼上最为热闹的时候，偏偏承恩公府是那样的气氛，来喝喜酒的客人们又不是没眼色，谁还能笑得出来？
这定是大家参加过的最安静的婚礼了。
也就在这时，宫里的旨意到了。
“公主大婚，皇上出于爱女之心在成亲当日降下旨意，这倒也是常有之事，可这一次……”武玥顿了顿，“圣旨上，特意突出了‘百年好合’这几个字……”
可以说，这整道圣旨，就是为了这几个字而存在的。
如此一来，景和帝是什么意思，也就再明显不过了。
福安郡主撇嘴：“当时正要拜堂，永寿听了旨意之后，直接把盖头都给掀了，我还以为她要当场发火呢，没想到她也是个怂的，到最后还是把这口气忍下去了，连盖头也是自己重新戴回去的……”
这倒也不奇怪。
永寿公主从前是景和帝膝下最受宠的公主，但那是以前，如今的永寿公主接连触怒景和帝，早就没有了以往的风光。
要不然，她先前也不会急着抱萧皇后的大腿了。
说到底，如今的永寿公主，在景和帝那里已经没有了任性骄纵的底气。
福安郡主说到最后又乐出了声：“永寿守寡之后，还放出话来，说她将来若是再嫁，一定要找个天下一等一好的驸马，现在可好了，一辈子都得跟萧佑安绑在一起，这萧佑安也确实是天下一等一的，毕竟其他有断袖之癖的男子，可不会像他这样张扬得全天下都知道……”
武玥微微一笑，幽幽道：“所以，人啊，就是不能做坏事……”
福安郡主乐得连连点头：“她活该！”
确实活该。
讨论完了永寿公主的事，三人又说起小学堂的事，约好了到时候一起去帮忙，有空时也去帮着授课。
转眼就到了端午。
端午是出嫁女归宁的日子，沈君宜一大早就带着顾青秋和沈靖鸣去了沈家。
沈伯庸和郑氏在沈靖言离京之后，就搬回了沈家。
用他们的话来说，老俩口能在一起过点清净日子，又随时能见着女儿和孙辈，这已经是天大的福分了。
见着顾青秋三人，沈伯庸和郑氏自然高兴。
顾青秋看着老俩口面色红润目光平和的样子，不由微笑。
自从上次南安城传回捷报之后，这半个多月，接二连三的捷报传回京城，武南王府也不时有家书送达，沈伯庸和郑氏知道沈晁清和沈靖言一切安好，自然也就放心了。
顾青秋道：“外祖父，外祖母，南安城的战事应该持续不了多长时间了，你们这悬着的心啊，也可以先放一半下来了……”
沈伯庸有些意外地看向顾青秋：“青秋，你是说……”
顾青秋道：“外祖父，我昨日才得了消息，西离在南戎和大安朝开战的这两个多月里，已经集结好了大军，在半个月前正式对南戎开战，甚至还分了一部分兵力前往南安城……”
消息是燕离给的。
大安朝与南戎开战三个月，西离这个时候才动手，动作可算不得快。
据燕离说，这次与大安朝联手，西离朝堂之内其实有很多反对的声音，却被西离女帝沐雪萤一力强势镇压下去。
这次南戎率先对大安朝开战，西离女帝原本第一时间就要调兵攻打南戎，从而替大安朝分担压力，但西离朝堂诸多大臣却再三阻挠，还是女帝拿出了铁血手段杀了一批人，这才得以打响对南戎的第一战。
南戎本就是背水一战，只可惜哪怕西离过了两个月才出手，南戎仍没能将南安城拿下。
如今西离攻打南戎，还派兵驰援南安城，两国夹击之下，南戎又哪里能支撑多久？
沈伯庸意外的是，这个消息，顾青秋竟是先于他知晓……
然后，沈伯庸的眼里闪过了然。
顾青秋的消息来源显而易见，除了那试图将顾青秋叼走的闲王殿下，还能有谁？
但不管怎么说，这是好事。
郑氏长舒一口气：“这样就再好不过了，我这辈子啊，先是为着你们外祖父提心吊胆，后来又为着你们舅舅胆战心惊，如今啊，只盼着大安朝再无战事，所有人都平平安安的，这样也就满足了……”
天下太平，这样听着有些空泛的愿望，大概是每一名武将妻子的心之所愿。
顾青秋和沈君宜一左一右握着郑氏的手，无声安慰。
在顾青秋和家人期待着南安城的战事告一段落的时候，五月初十到了。
这一日，是窦悠悠四人办的小学堂正式授课的日子。
顾青秋早就与福安郡主和武玥约好了要一起过去，用过早膳之后就先与福安郡主和武玥汇合，然后一起去了小学堂。
小学堂并没有挂匾额，不过有这么长一段时间的准备，这里会建一个为女子而设的小学堂的事，早已经在附近传遍了。
顾青秋三人到的时候，就已经有不少百姓在朝着里面张望了。
不过，都只是在观望，倒还没有人往院子里去。
这倒也不奇怪。
从来读书识字，这都只与男子有关，便是高门贵族的小姐要读书，不是跟着家中父兄学，也只是请了先生在家中学。
从未有过只教女子的学堂。
而且还是不论出身，连束修都不用交的女子学堂。
便是真的动心，只怕也会斟酌一二，多想想这其中是不是有诈。
也正是如此，今日开始授课的小学堂，才会呈现出一副门可罗雀的样子。
但无论是窦悠悠四人，还是顾青秋几人，她们对此都并不担心。
她们给出的机会，总有人愿意伸出手来抓取，只不过是早晚而已。
等待的时候，众人说着这段时日京城发生的新鲜事儿。
福安郡主道：“哎，对了，你们最近有没有见着京城突然出现了很多卷发的人？”
顾青秋下意识想起了上次被一网打尽的南戎奸细。
她拧起眉：“是南戎又遣了奸细来？”

“那是？”顾青秋疑惑。
武玥也知道这事，“皇上前些年不是着了人开着宝船下了西洋么，后来宝船回到大安朝，说是海的那边生活着黄头发、蓝眼睛、白皮肤的怪人……”
这个顾青秋也听说过。
黄头发蓝眼睛白皮肤，没见过之前她是无法想象的。
“这些西洋人虽然长得奇怪了点，但他们对于咱们的丝绸、茶叶、瓷器等都极为推崇，所以如今每年不仅有朝廷的船去往西洋贸易，就连民间也有船队出海，就为着把咱们大安朝的丝绸等物卖个好价钱……”
不仅卖个好价钱，回来的时候还会带上一船西洋物件儿。
这些西洋物件儿不一定有多精致华美，但胜在一个稀奇，这两年也极受大安朝权贵的追捧。
福安郡主笑呵呵地道：“以前只听说过有西洋人，倒是没见过，但这次有些西洋人随着船队来了大安朝，还一路到了京城……”
“这些西洋人到了京城之后，可没少被人围观，尤其是他们那金色的卷头发，还惹得一些审美有些独特的人争相模仿，发色是改变不了了，但把头发弄卷倒还让人寻摸出了一些心得……”
“哈哈，你是不知道啊，这些人拿烧过的火钳冷却之后来卷头发，有人性子急，见着火钳不红了就往头上去，结果把头发烧个一干二净！”
顾青秋：……
她不是很明白。
“总之，你只要知道最近有不少人喜欢那种鸡窝一样的卷头发就行了。”福安郡主最后做了总结。
“好吧。”顾青秋点头，“我还以为是南戎奸细又卷土重来了呢！”
福安郡主闻言大笑：“南戎如今是自身难保，又哪里还分得出精力往咱们这里送探子。”
这倒也是。
南戎军久攻南安城不下，现在西离那边也解决了内部的不稳定因素，两面夹击之下，南戎连喘气儿都成了难题，也确实不可能抽得出手来往大安朝派遣奸细。
说到这个，就难免说起燕离。
“闲王除了长得好看点，别的方面从前在几位皇子之中并不显眼，谁也没想到，上了战场之后竟是如此勇猛，能将南戎打得毫无脾气！”福安郡主竖起了大拇指。
明明说的是燕离，但顾青秋却是不由自主的就扬起了笑容。
武玥睨她一眼，拆她的台：“青秋，红玉夸的是闲王殿下，又没有夸你，你笑得这么开心做什么？”
福安郡主一愣。
要说之前，她是真的完全没有想过顾青秋与燕离之间会有什么，毕竟在她的眼里，这俩人儿就是完全不搭边的。
但福安郡主知道，武玥是不会说没有用的话的。
所以……
福安郡主瞠大了双眼：“青秋！你和闲王，你们……？”
顾青秋睨了两位手帕交一眼：“我和闲王可什么都没有！”
武玥抿唇：“嗯，你长得好看，你说没有就没有吧。”
福安郡主看看顾青秋，又看看武玥，一时不知道要相信什么了。
今天偷个懒，就这点了……

第290章 被掳（二合一）
顾青秋眨了眨眼，把话题拉回了卷发的事：“……那跟鸡窝一样的卷头发有什么好看的，你们可别去跟风！”
福安郡主和武玥都无语地看着她。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她们岂会因为跟风而去弄什么卷发。
要是像之前的倒霉鬼一样，把头发烧个精光，那后要怎么见人？
“青秋，你就算想转移话题，也找个说得过去的说辞吧，你看我们像是那么想不开的人吗？”武玥道。
顾青秋“嘿嘿”一笑。
福安郡主看着顾青秋，瘪瘪嘴：“行了，既然你现在不想说，不问你就是了……”
她这样一说，顾青秋倒是正经起来了。
“倒也没什么不可以说的，”顾青秋道，“只是，现在一切未定，将来也不知道会怎么样，等到事情有所定论了，我再与你们说吧。”
福安郡主与武玥点头。
窦悠悠四人忙完了走过来，正好听到这谈话的尾巴。
“说什么啊？”窦悠悠顺口问了一句。
福安郡主意味深长地看了顾青秋一眼：“说某些人的终身大事啊……”
窦悠悠四人便也没再多问。
也没时间多问。
等了这么一会儿，许多人在门外观望了一会儿之后，到底是没忍住，朝着小学堂走了过来。
“真的可以学认字？”
“真的不用交束脩？”
“还可以学算账学厨艺学女红？”
“……”
将这些疑惑解答了一遍之后，倒是有一个人走进了小学堂。
嗯，一个看着顶多两三岁的小女娃。
还是被看着像是这小女娃的母亲的女人推进来的。
顾青秋几人：……
这不是送孩子进来学东西的，是把她们当成了帮她看娃的工具了吧？
窦悠悠扶额，叫住转身欲走的妇人：“等等，这孩子太小了，我们这里收不了……”
真要是叫周围的住户们知道了这里可以帮着带娃，明儿小学堂就得被塞进来不知道多少个孩子。
这并不是她们的本意。
被叫住的妇人一听这话，脸一沉，不悦道：“不是说可以让女娃学东西的吗？我家这丫头难道不是女娃？”
然后又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一行人。
“可别是挂羊头卖狗肉吧？”
被人这样无端怀疑，就算是圣人怕是都不会有好脾气。
窦悠悠脸一板：“这里是学堂，只收七岁以上的女娃来学东西，不是帮你带孩子的地方！”
妇人冷“哼”一声，抱起孩子就走，一边走还一边骂骂咧咧：“不收就不走，当我稀罕？七岁以上的女娃都能帮着家里洗衣做饭了，有那个时间来跟着你们玩闹？”
“真不知道安的是什么心！”
“女娃认什么字！”
“……”
直到走远了，才总算是听不到了。
顾青秋看向窦悠悠四人。
她们倒是没有失望的样子。
窦悠悠笑了笑，道：“这些我们早就已经预料到了。”
她们以女子之身开学堂，还只教女娃，遭遇非议都是轻的，就算有一日有人冲着她们喊打喊杀，她们也不会觉得意外，且已经做足了准备。
现在这些……
不足为提。
而且……
“我们是想为一些人做一些事，但那也得她们愿意主动伸手，而不是我们强按着谁的头逼着谁来学。”窦悠悠道。
顾青秋三人连连点头。
“这就对了！”福安郡主道，“做自己想做的，能做的，其他的都随意。”
就是这个理儿了。
有过先前那么一出，人群里有不少人都觉得先前的妇人说得对，让自家七岁以上的女娃洗衣做饭不好吗，认什么字！
然后拽着自家的女娃离开了。
有些女娃顺从地跟着家人走了，但也有些女娃一边挣扎抗拒着不想走，一边回过头来满眼渴望地看着小学堂的方向。
看得人唏嘘不已。
但窦悠悠四人并未有所动作，她们是想做点事，但她们也不可能，也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去管别人的家务事。
只希望，这些小女孩儿，能够抗争或者说服她们的家人吧。
当然，有这种只想将自家女儿关在家里洗衣做饭带弟弟的父母，也有真心疼爱女儿，一心只想为女儿好的父母。
顾青秋她们都相信，总会等到这样的父母将自己的女儿送过来的。
不过，还没等到有学生来呢，就先等到了别的人。
看着眼前的不速之客，顾青秋不由扬眉。
“永寿公主，好久不见……”
没错，来的是永寿公主。
永寿公主穿了一身正红的衣裳，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刚成了亲一样，此时她一双眼睛极为怨毒地看着顾青秋，一副恨不得将顾青秋生吃了的样子。
“顾青秋！”永寿公主咬着牙道。
她这明显是来找茬儿的，顾青秋便也直接戳她的痛处。
“公主成亲那日我被事情耽搁了，倒是一直未曾向公主道一声‘恭喜’……”顾青秋缓缓道。
永寿公主恨得脸都扭曲了，“顾青秋！我有今日，都是拜你所赐！你等着……”
顾青秋突然就觉得无趣起来。
像永寿公主这种人，在她的眼里，永远都是别人负她，她自己是不会有任何错的。
“行行行，那我就等着公主了。”顾青秋道。
永寿公主看起来很想打顾青秋，但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竟然生生忍住了，站在原地定定地看了顾青秋好一会儿，这才冷哼一声，转身走了。
顾青秋拧起眉头。
若是永寿公主当场撒泼，甚至是迁怒于窦悠悠四人，将这好不容易才布置起来的小学堂打砸一通，顾青秋会生气，但并不会意外。
可现在这样……
甚至连放狠话都算不上，就这样走了，这却让顾青秋无端警惕了起来。
永寿公主，这怕是心里又憋着什么坏吧？
没等顾青秋想出个所以然来，就有一名约二十七八，看着很是文静秀气的女人牵着一个小女孩儿的手走了过来。
“请问……”女人似是有些羞赧，“我可以将我家囡囡送过来认字吗？”
这可是今日第一个真正送孩子过来学习的。
顾青秋立马就将永寿公主抛到了脑后，迎上前露出笑容：“当然可以！”
有了第一个人将孩子送过来，后面便也就接二连三的有孩子走进小学堂。
也不是所有父母都像先前拉走孩子的人一样短视，远的不说，就说那个靠着给窦悠悠四人抄书每月都能有进账的小姑娘，这也就足以让人知道，能读书识字，绝对是一件有利的事。
顾青秋等人就这样忙碌了起来。
这一忙，就忙到了申正，直到小学堂闭馆，一行人才可算是闲了下来。
福安郡主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这第一日就有十六个小姑娘来咱们的小学堂，算是开了个好头，不错不错！”
虽然这十六个小姑娘学识字的少，倒是学女红和厨艺的多，但这也是好事。
这时，窦悠悠四人收拾完了走出来。
窦悠悠一挥手：“今天辛苦你们了，走，请你们吃好吃的！”
“那敢情好！”
早就订好的酒楼离着小学堂并不远，一行人慢悠悠地走过去，说说笑笑着吃完一顿饭，时间便已经到酉初了。
“时间已经不早了，我们就不多留你们了……”窦悠悠道。
一行人在酒楼门口说话，等着车夫赶车过来。
福安郡主看着顾青秋：“青秋，下个月你就要过生辰了，我得好好想想要送你什么礼物了！”
顾青秋不由笑道：“那我得从现在就开始期待……”
话未说完。
“啊……”
“主子！”
“青秋！”
“小心！”
“……”
顾青秋只听到身后先是传来画春和画冬的惊呼声，接着是沉闷的倒地声，以及福安郡主几人的惊呼声……
来不及有所反应，身后陡然伸出一双手，接着一股巨力袭来，顾青秋整个人身不由己地被人往后拖了过去。
“青秋……”
武玥的呼声传来时，顾青秋已经被人重重抛到了马背上。
一时之间，眼冒金星。
她根本就没机会看到掳她之人是谁，只看见一只覆于黑色袖子之下的遒劲有力的手，再然后……
颈后一痛，顾青秋就这样陷入了深沉的黑暗之中。
失去意识之前，顾青秋总算想起来先前见着永寿公主时的那点古怪是从何而来的了。
永寿公主一共才待了不到半盏茶的时间，话也只说了那么几句，却是喊了好几声的“顾青秋”，看起来像是对顾青秋万分痛恨的样子，但现在看来……
她是故意的，在让人认清楚谁才是“顾青秋”啊。
顾青秋失去了意识，但其他人可没有。
事情发生得实在是太快了。
一群头发带着卷的蒙面人像是从天而降的一般，先是打晕了画春和画冬，然后直接掳了顾青秋便策马狂奔，福安郡主等人带的护卫都还没来得及追上去，人已经消失无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