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歇—— by计尔
计尔  发于:2024年06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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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宵不是天生就会爱人。
他爱她的方式全是到处学师积累下来的。
段姒对他养得贵、养得精, 他就会这样养夏仰;身边唐之昭谈恋爱,总给女朋友煲电话粥。他没时间打电话, 就会要求夏仰多和他见面。家政阿姨说蔬菜最好自己种, 还在老宅院子里搞了一块地做水培, 他就也自己给她种生菜。
包括他会给夏仰扎辫子,也是有一次从客户给女儿扎辫子那里学来的。
夏仰是他教过成绩最差的学生(他也就认真教过夏仰和温云渺。)不过多年后温云渺的女儿打破了这条记录。
因为大学近两年的地下恋,他经常远远地盯着她, 慢慢地都会读她唇语了…
甄冬儿发现他俩恋情那天, 是他刻意的。看见人出现在那, 就故意拉着夏仰接吻。
他俩之间一直是他解决她的追求者, 还得解决自己的追求者。
一直都知道夏仰老家是申城, 很多时候会故意带她去吃她老家的菜。
他其实很喜欢看她对自己发脾气,反正是只对他才这样。夏仰独一份, 只留给段宵。
第二天清晨事后,她床头的水从来都是当天早上烧的温开水。生菜是专门种给她吃的, 有机健康,因为她不知道自己不爱吃蔬菜。
为了练好鸡蛋面,段宵当初费了两盒蛋才敲出了没有一点蛋壳掉碗里的战绩。
他闲着无聊很喜欢捏她脚,那是夏仰自己平时都不愿意多看的部位。可他会不厌其烦地会给她按摩脚背上的陈年疤痕。
他可能以为这样能减轻一点伤痛。
夏仰其实很好养,她高挑漂亮,穿得最素也能最好看,也没有多奢侈的爱好,物欲也低。
就算是学跳舞,早些年有妈妈教,独立后因为肯努力练习又被几个机构抢着要。也难怪她大姑当年愿意养。
但在段宵眼里,养夏仰就很费钱,夏仰不挑,是他挑。她身上要不是最好的,他就觉得不行。舞服是这样、奢牌高定私服也是这样。
他总想着养贵养娇了,一般人就挨不上她裙边,她也离不开他了。
后来有段时间很努力赚钱是因为有一次夏仰参加电影替身选拔大赛试镜被刷了,有个女生托关系走后门。
那会儿他又不能找段家的关系把这后门关上,就挺替她可惜的,赚钱后投资了不少娱乐产业项目,也算个有份量的制片商,不是为了让她走后门,只是为了保证她能被公平对待。
而且也因为很长一段时间里他知道夏仰不喜欢他,所以就想砸钱给最好的,帮她解决大多数能解决的问题。
他觉得不喜欢他,但需要他也行。
他有点像做生意一样经营这段单方面的感情,觉得能给她好处、有利在,就不会散。
她总说他控制欲强,但其实他让她学的都是她愿意学的,骑马、排球、赛车,徳扑,她试过,也会学。
像拳击、开飞机、跳伞滑雪,她不爱学,练一次就不学了,他也不强求。
她有自己的自由,而不是一味被他强行灌输兴趣。段宵能做到的,就是让她毫无负担地喜欢她所喜欢的。
觉得她是他见过的最有韧劲又坚定的女生,明明是那样柔软的人。生活这么艰难,还是长成了一个善良的人。
他不太喜欢没目的性的好人,她却是他眼里的天生好人。
他的缺点:有时候会冷暴力,没那么夸张地冷。是那种不会表达也懒得表达,反正夏仰也不花心思探究他。
他很多时候是给自己一个安静的空间,自己哄自己。
后来他发现夏仰这姑娘是直肠,不跟她说明白,她就永远琢磨不明白。
去年过生日许过一个愿望:希望她图我脸图我钱图我在床上没完没了。
她总觉得他身边很多女孩,其实没有。
段宵高中把自己名声弄得有点乱,帮人归帮人,也是为了躲点真喜欢找他谈感情的女生。在京大又太忙,有点空闲时间全用来找她了。
出国后更忙,因为憋着一股气。第一次碰壁,在亲妈那吃瘪,又怕老婆真的跟别人跑了。想快点在事业上弄出成绩回国,结果学业上有一门课挂科两次,差点重修。
要不是有和她走到最后的念头,他光是在创业初期就好几次都差点走歪路、差点儿碰不该碰的发财树。
本来就是他更依赖她。
有一回,他给她送了几套内衣裤。她不知道为什么,其实是因为他第一次给她洗内裤的时候手劲太大给撕坏了。
后来他偷偷摸摸买了几套情趣套装(不是很明显的)。
她对这些没概念,一直不知道那是情趣套装,只觉得很薄有点透,夏天穿着确实贴身舒服。
他每次都脱得慢腾腾。
他身上会习惯带巧克力或者糖,防止她节食期低血糖。
会注意到和她类似风格的女生,甚至会无意识地在这类女生面前放轻声音。因为夏仰总觉得他皱眉就是不高兴,嗓音一沉就是发脾气。
夏仰好容易被他吓到,他又不想她怕他。
夏仰很招姐系T喜欢。因为她是黑长直,脸小头小身材比例好,性格又算乖,会无意识撒娇。
段宵的五官是帅到有点戾气和攻击性,她就完全相反,是女相柔艳的美,在姬圈超吃香。
所以每次她对着女孩子软绵绵地笑,他就会很烦。
他也会防许霓,毕竟许霓谈过她这种类型的女孩子。许霓和陆嘉泽不对付就是因为他俩抢过同一个女孩。
他俩之间迟迟没有相互认定是谈恋爱,可认识的这些年来做的都是恋人之间的事。
夏仰顶多回想起来会觉得有点遗憾,但最难受的还是段宵。因为他是个仪式感很重的人,感觉没名没份地跟着她好久。
她大二提出还钱、要走那会儿,他挺生气的。一开始不想放手,把她逼得有点紧。
后来想通了,这恋爱不能总是他自己一个人谈。
“一辈子就谈爷一个,她纠结点又怎么了。”
是这样想的,才愿意一直反反复复地陪她折腾。
有债务关系的那两年里,夏仰就主动亲过他一次。是在某次她发烧的时候,迷迷糊糊来亲他脸颊和眼皮。
他当时吓死了,一动不敢动。
怕惊动她难得一次的主动。
他自己其实是英腔,去美国之后重练过口语。
好多次都想把她锁起来,可又觉得她生来就是要站在舞台上闪闪发光的。
还是会有点担心,怕她下辈子不跟他在一起了。好笑,他居然还会想到虚无缥缈的来生。
【一些他不知道的事】
初吻那晚,她喝了酒但没睡着。
夏仰其实很喜欢和他拥抱,段宵身型比她大好多,抱她的时候手掌会一只握着她腰或者大腿。另一只手扣着她肩背或后脑勺,把人完完全全占有,埋在他胸口就很有安全感。
很多时候不躲开他的吻是因为他鼻梁太高了,挣扎的话,他只要蛮横撞过来的力气一大,她鼻尖会被撞疼。
她发现虽然段宵长得很凶,但他居然有一点点可爱的虎牙尖,不过咬人的时候真的会痛!
他真的不知道他平时力气都很大又很重吗?她又不是他健身房里的哑铃!!
【宵禁】这个ID就是和他相关。
除了出自一首歌里的歌词,还因为…他俩第一晚过后,他怕她不舒服,忍了一礼拜没碰她。后来又碰上他出差,她去俄国参加国际比赛,两个人时间错开了又有一礼拜没见。
他那晚特别想她,拉她一块打了通不正经的电话。
她本来还不知道他在干嘛,就酒店太安静了。他喘声突然很重,缠她喊他名字,又贴着她耳廓哑声问了句:“夏,想不想吃宵夜?”
夏仰:“…”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那会儿,她简直脸红到想原地钻进地缝里。
认识他之后常怀疑是不是男人都这么色。夏仰有时候也会发现给他顺毛的规律,比如主动摸他的时候,他会很高兴。
其实他很像家里那只‘五点半’,都很喜欢被她摸。
后来不怎么怕他了,他发脾气好像也不会把她怎么样。
不太接受他生气时侯把她在床上弄一顿,也不是会伤到她,但他力气会更大,时间磨更久,而且不会和她接吻。
不懂他这个人为什么私下能在床上玩这么疯,青春期到底看的什么启蒙东西…
所以经常怀疑他和那群狐朋狗友们去的都是糜乱声色场所。
(偷听到这的段宵:?造谣中伤,你老公没有隐私的??
夏:?他为什么可以偷听啊!
他:爷、充、钱、了。)
他刚出国后不久的那段时间里,夏仰从陆嘉泽的朋友圈里看见了他俩的照片。
当时陆嘉泽是去美国找他,两个人在纽约玩,拍了一张他在时代广场附近的侧脸照片。
段宵开了台黑色的敞篷spider718,穿着件美式卫衣,额发长了点,遮着眉眼角。腕骨搭在车窗上,不知道是在感受路边的风还是在发呆。
从下颚弧线看过去,能感觉到有点瘦了。
夏仰没敢点赞,怕被发现。
大四毕业那会儿,她论文被打回来重改的时候有一点想他。
她其实还挺心疼段宵小时候爹没了、娘不爱,还有个继父斤斤计较地吹着枕边风,这种环境下多了一个对他产生畏惧和误解的弟弟。
但他压根没觉得自己惨,因为对那些人,他说他也不是特别在乎…好吧,她觉得自己应该学习他的乐观心态。
真觉得他长得挺好看,喜欢他和讨厌他的时候都会遵从这条客观评价,结婚后偶尔还会期待和他的孩子长什么样。
感觉他总想把她锁起来,到底是他有病还是她有病?
她一直以来给他的备注是:ni2100kmh
段宵总觉得是一串她怕被人发现的乱码,但其实是因为他太聪明了,她不想露出一点心意。
很早的时候,夏仰听过一首纯音乐叫:《Neptune illusion》(海王星的错觉)
有歌评的解释说“海王星上没有海,甚至连水也没有,蓝色的海洋其实充斥着甲烷,白色的海浪也不过是一阵阵速度高达2100km/h的风暴。所以流水的声音,只是海王星给人的错觉。”
夏仰被他强迫留在身边的那段时间,当然偶尔也会有心动的瞬间。
但她又并不想承认,哪有被一个坏人威胁了,还要喜欢上他的,那他的人生也真是太顺利了。
所以每一次不可避免的心动。
她都归结于,这是海王星给她的错觉。
【一些他们不知道的事】
妹妹温云渺是个妥妥的白切黑。
高一在特殊学校里,砸她脚的那个躁郁症男生是在她故意激的情况下砸的,因为这样他就能被老师调走了。
温云渺的视角里,总是不太待见段宵的,每次看他亲自己姐姐的时候都觉得他好像那个海狮顶排球。
陆嘉泽记得有一次他们一起聚着打牌。夏仰从洗手间回来,烘干机坏了,她手上还有水。
段宵本来还在出牌,但下一刻他眼皮都没抬,随手就抽了张纸巾给她擦手。
而且他们两个人都没觉得这个举动有什么问题。
当时陆嘉泽就觉得他兄弟要栽。
【一些你们不知道的事】
如果段宵性格好一点,嘴别这么硬,他其实就是从小搞养成和暗恋夏仰。
段女士有后天性情感冷漠症,从第一任丈夫去世后开始的。
段氏作为国内前五的慈善基金发起组织,从来不捐钱给病重患者或者残疾贫困家庭,因为段姒觉得捐给这种人没什么用。
她会选择捐在助学金里,这是长远利益化的投资。学生上新闻接受采访、长大后会来回报段氏企业或者社会。
段女士和陆嘉泽的妈妈是“死敌”。
因为陆嘉泽妈妈用了五年的月嫂被段女士想方设法给撬走了,就因为月嫂的汤做得太好喝了。
没错,就是那位被段宵带去公寓里给夏仰做饭的王姨:)
老爷子是在和罗良琛争执的时候被无意推下楼的,清醒的片刻里听说罗良琛和自己女儿已经离婚。
他怕段屹然在家里抬不起头,生前就一直没说出这个事实。
段屹然这个孩子不会变得太坏。
因为他小时候算幸福的,家里宠大的孩子,又从小就跟生父罗良琛更亲近,性格也偏软弱、懦弱。
段宵不讨长辈喜欢得从他高二的一次家庭聚会聊起。
姑父因为一件事儿驳了他,他当着好多人面回对方一句:“您上回在央视新闻的那个采访,假发有点油。”
他俩初夜过后的那天早上,夏仰其实能感觉到他紧张忐忑。她故意装不在意,因为确实也没不舒服。
但回宿舍后特别心疼自己地哭了一场…感觉和他之间彻底成了钱色交易。
挺长时间后,她和他讲起这些话。他沉默了会儿,说:“你那天不应该给我喝水,应该给我几巴掌。”
她在旁边笑得挺开心。
她跳舞有时候穿得多或少全看舞曲和舞蹈服,所以他正常情况下在她身上不会留太明显的痕迹。
最开始的时候有新鲜劲儿,故意咬过两次,被打了。
他身上倒常被她留牙印和指甲印。
高三那年,夏仰身高是169,在京州女生里算平均往上一点。
大一睡过第一次之后,其实段宵算克制,因为总怕她没发育好,还得长高。
后来大二长到173彻底没长了,夏仰觉得她这身高多少有他这几年养得好、督促运动和做营养餐的功劳。
他们俩,夏仰是“睡久生情”的那个。
她体寒会怕冷,夏天的时候,空调开到20度,盖薄被正好。可她还是会有点冷,但又考虑到段宵和她一块睡,他体热,就没说过这个不方便的点。每次冷就会不自知地往他怀里蹭。
所以他几乎每天早上起来就算不健身也要洗澡,被她窝出汗的。因为喜欢她抱自己,他也没说过这一点。
夏仰会开车是段宵手把手教的,刚开始撞过他好几次。
段宵那段时间总觉得自己哪天就会死在她车下,她应该是故意的。
有时候,夏仰会在他想亲自己的时候幼稚地玩“123,木头人”,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就一动不动了。
段宵很配合地耗到她先动。
然后亲她更久,美其名曰“胜利者的奖励”。
生理上的耐痛性,夏仰比他强,毕竟是从小到大练跳舞的。
后来那点不喝冷水的娇气全靠他养起来的,是她被爱包围后可以滥用矫情的权利。
段宵就矜贵少爷一个,打架往死里打就是不想自己挨打吃苦。
夏仰对爱一个人这件事永远有保留,因为有她母亲和大姨的前车之鉴。她知道自己这个问题,段宵也知道,段宵还知道她比她嘴上说的要更爱他。
其实她不够爱他也没关系,他对她的爱多到可以溢出来,填补她少的那一半。
夏仰有时候被他逗得不好意思了会脸红地骂他,不是真的想骂,就是害羞了。
有一次他出差,两个人视频聊天聊一半。他说要挂电话,要去洗澡。
她顺嘴口嗨了句:“洗澡就不能视频了吗?”
他“哦”一声,进浴室就扯皮带,再抬头看手机,夏仰已经秒挂电话。
他真诚地打个问号。
她回一句:变态。
他俩结婚新房是座段宵自己设计的公馆,花了三年才落地完全建好,第四年才搬进去住。
夏仰最喜欢卧室外面的那棵树,早上一起赖床的时候,阳光透过树叶罅隙落在他脸上。
她醒得早的时候,会偷偷盯他好久。
夏仰主动捧住他脸亲他的时候,他也会有点害羞。但夏害羞的方式是往后躲,他是装模作样往前更近一步来掩饰。
段宵刚带她去聚会上玩的时候,陆嘉泽在用他那荤笑话逗人,屡试不爽,直到逗到了她的面前。
夏仰对那方面的笑点一点都没听懂,但她一本正经地回了一个从网上看的冷笑话:“一皇帝在上朝的时候说‘孤的胜,你们都看在眼里。孤的败。’然后他就走了。”
此时全场安静了整整半分钟。
她又问:不是玩笑话接龙吗?
然后陆嘉泽朝段宵怒吼:“你姑娘是人类吗?这是正常人能想得出来的?我的宵啊啊啊啊,都怪你!她毁了我的笑话!!”
段宵偷看过夏仰小时候的日记,就在那几箱杂物箱里。
看见她在小学日记里骂一个抢她飞机模型的男生,也看见她换牙期苦恼地说自己好丑。
他边默念“我老婆好可爱”,边对着她换牙期的照片拍了张照。
有一次,他俩拍了张合照,夏仰把它发在了朋友圈里。
一水儿的“好pay、“好有感觉”的评论下面,谭山子回复一句:[美!你旁边那位有对象吗?]
后来谭山子被段宵设置了不准看她的朋友圈。
段女士送了夏仰一家博物馆作为她的新婚礼物,展览的都是古时候女子的首饰、服饰、文玩古董等等。
领证的前一晚,段宵发了一条新动态,借用了一句博尔赫斯的诗。
“夜幕初降,你就已如此明亮”。

京郊这边的中学对生源都很卷, 高二年级的学生在8月中下旬就得提前回学校补课。
温云渺这学期读高二,是住宿生。
夏仰早上把她送回了学校,帮忙铺好床, 交了学杂费,又给她充好了这学期的饭卡。
才闲下来的功夫,就收到了一条机票订购成功的通知。
【已出票:订单2xxx,京州航空T3—香港机场国际航站楼8月20日11:40,建议您提前3小时到达机场办理相关手续。】
夏仰正在回家的路上, 愣了一下。
随即接到了段宵打来的电话。
他在上周就离开了京郊这边,不知道去忙什么。
夏仰没问,也压根不想问。没想到这个暑假都快结束, 他居然给她订了去香港的机票。
“还有两个小时。”段宵掐准了时间, 淡声,“会有人来接你, 你准备一下。”
她不解地低头:“为什么突然要我去香港?”
他那边聒噪燥动的音乐声很大, 轻笑了下, 没多解释:“庆祝,快点过来。”
这个意思,就是要她过去陪他玩。从签了那份欠债合同之后, 段宵从来没向她提出过什么要求, 反倒让人忐忑。
夏仰预想到要有这么一天, 在他这句话之后, 心倒是定下来了。
他要她做什么, 她就做什么。
这才是他们之间合理的相处模式。
筒子楼下面已经停着一辆迈巴赫,段家的管家之一成叔站在车门旁边, 是充当今天负责送她去机场的司机。
夏仰礼貌地颔首:“我上楼放一下东西,麻烦您等一下。”
成叔说不急, 并提醒道:“同学,带一礼拜的换洗衣服会更方便些。”
他从车里拿出了一个可带上飞机的小行李箱,向她递过来,以及值机后的机票、通行证和身份证件。
航班在下午近2点的时候抵达香港机场。
天气很好,天空蔚蓝一片,城市大厦包围着海湾层层伫立,已经有辆车在机场外面等她过去。
那司机四十来岁,一口港普,挺热心地问她刚下飞机饿不饿。
“我来的时候吃过了。”
段宵给她订的是头等舱,VIP候机室里有很多食物。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她穿得挺多,又问道:“是第一次来香港吗?”
“嗯。”她看着车窗外面飞速掠过的地标和醒目的港风建筑,手稍稍伸到窗户边沿感受风,喃喃,“港岛好热。”
司机连忙把车窗关上:“我开点冷气吧。”
夏仰本来想说不用,但他已经利落地开好了。她只好把外衫拢紧了些:“叔叔,我们这是去哪里?”
“9号码头,维港的那个摩天轮听过吗?”司机笑笑,“陆少他们家的快艇就停在那附近等你。”
夏仰回想了一遍段宵那圈子里姓陆的男生,问道:“是陆嘉泽啊?”
“对,他那些好友也都在…”司机说到后半句,语气里带了几分恭敬,“还有你男朋友,段大公子。”
她低声:“不是我男朋友。”
司机没听清:“你说什么?”
“没什么。”夏仰扯开话,问道,“那他们说的庆祝,是什么意思?”
司机感慨地开口:“庆祝段大公子喜得一艘游艇吧。”
等到了人头攒动的码头,来接夏仰的是一艘白色快艇。她从下飞机到现在已经过去1个小时,依旧没有见到段宵本人。
只是重复地被他安排好的人带去下一个地点。
上船之前,有位菲律宾船员过来问她需不需要晕船药。
她摇了摇头,看他也没让她脱鞋,索性也没管,只扶稳了座椅边沿。
快艇在海上疾驰,带起一阵阵白色浪潮。发动机狂响,连让她问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夏仰不知道自己要被带到哪个方向或海湾,直至被海风吹得有些麻木的脸渐渐有了感受。
快艇慢下来,正在和一艘停在海面上的大型游艇的上船部位接轨。
海上要是有其他识货的大佬大概能一眼就认出来,那是一艘灰黑色的兰博基尼Tecnomar。碳纤维打造,肉眼可见的贵,豪气逼人。
最前端有两面旗,一面是代表中国香港的旗帜,另一面是段氏集团的企业旗帜。
顺着海风,旗帜全然铺展开,能清晰地看见企业旗帜的空白部分多了一行醒目的黑色字母:XIAO。
清清楚楚地标识着这艘游艇的主人名字。
小快艇和游艇平行着面对面。
两边都停下,要对接。
夏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出去,看见对面那艘豪华游艇的甲板上正站着三个人高马大的男生,都裸着上身。
下层船舱的透明玻璃窗能看见三个同龄女孩在。
他们都在笑着谈话,似乎没注意到旁边有艘小快艇。这群人里,她只认识其中的陆嘉泽和岔开腿坐在那的段宵。
段宵也没穿上衣,下身只穿了条黑色的五分裤。
他戴着顶遮阳棒球帽,帽檐压得有些低。腰腹的薄肌线条利落紧实,手臂线条青筋虬结。
周身都是自由喷薄的少年人荷尔蒙气息,让人看久了难免有些脸红耳热。
船员先把她的行李箱提了过去。
段宵的视线便随着上船板放下来时,落在她身上。
夏仰长发垂直披落着,殷红唇瓣,白净清冷的脸,看着他时眼里情绪是空的。
她穿了一条牛仔裤,裹着的长腿伶仃笔直。T恤外披了件镂空及膝的薄衫,被风吹起来的时候像纷飞的裙边。
一边的陆嘉泽那几个人,包括船舱里面的女孩们也看过来。
在打量、审视着这张即将加入他们的新面孔。
段宵和她对视间,手上还晃着半罐冰啤酒。站了起来,朝她偏头斜斜地示意。
夏仰上了船,随着海浪涌起的颠簸一下,身体也随之没站稳,被段宵伸手扶住。
她明明要借力站稳了,却在这时被他一把拉过去。不可避免地撞进他怀里,手腕就这样贴着他裸露的胸膛。
段宵没让她躲开,就这样低下颈,贴着她脑袋问:“吃过东西没有?”
夏仰皱着眉,往后聊胜于无地挪开半步:“吃了。”
陆嘉泽在那边喊了一句:“夏仰,你可算来了!”
他旁边一位是个混血男生,一眼能看出长相里混着欧美白人的脸,中文也不好,会讲英文和粤语。
所以在她面前不常开口说话,名字倒是中文名,叫桑禹祁。
另一个男生是任航,很好辨认。他和陆嘉泽两个人才是和段宵一块长大的发小,被许霓戏称F3。
他们之间自然也更熟悉。
夏仰在陆嘉泽的朋友圈里看过好几次任航的照片。他侧颈到耳根那都纹了刺青,很有辨识度。
但她没细看过是什么图。
只在对方走过来向她打招呼时淡淡地点了下头。
他们都知道段宵身边有了她这么一号人在。
任航是第一次见她,八卦地问道:“哪个‘仰’啊?”
“你看你这没文化的样。”陆嘉泽欠欠地说,想起夏仰刚转学过来时的自我介绍,“就那个‘仰不作于什么的诗…’”
夏仰只觉得他这个时候在说这句话,简直是在讽刺自己,索性冷冷打断:“仰望的‘仰’。”
段宵懒得听他们扯皮,牵着她下船舱内层,朝那几个女孩喊了声:“小梅,带她去喝东西。”
那是夏仰第一次接触到许霓和梅雅茉。
许霓很大气,爽朗又风情万种。
梅雅茉话很密,声音却细,手上还戴着串佛珠。
另一个女生叫是任航的现任女朋友,叫戴子宁。和她们一样大,却很早就是个国、内外都有点名气的平面模特。
后来夏仰其实问过许霓,为什么对任航女朋友和对她的差别这么大。
即使她说过自己不是段宵的对象,却还是被一口一个“你老公”这么喊着。
毕竟她那时觉得自己与段宵之间,还不如那位戴子宁和任航亲密。
许霓给的答案出乎她意料:“一次性女朋友和长期伴侣的区别,我还是能分清的。阿宵是第一次带女孩出来玩,肯定不是普通女友啊。”
梅雅茉当时还默默接话:“而且我以为你那会儿对阿宵爱搭不理是在欲擒故纵,心想终于来了一个聪明伶俐有手段的女孩!但没想到,你是对他真不屑一顾啊…”
在船舱里和几个女孩聊了会儿天,夏仰还喝了几杯自制的冻柠茶。
许霓突然推推她:“是你老公在上面开船,要不要去看?”
夏仰不感兴趣,也不想逢人就说自己和段宵之间的那些纠葛,只沉默地抿了一口冷饮。
“你在想什么?”
许霓看她兴致缺缺的样子。
夏仰乌黑黑的瞳仁望着她:“在想段宵刚才喝酒了,酒后开船算‘酒驾’吗?我们会不会被海上的警察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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