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歇—— by计尔
计尔  发于:2024年06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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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仰神情一顿:“我和他不熟,我也不会作弊的。”
自从上次被他从那几个混混手里救下之后,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她没再和他独处过,准确来说,是能躲则躲。
毕竟,她本对他初印象很一般。
又因为他是罗良琛的孩子,是温云渺血缘同父异母的哥哥。她厌恶及乌,更讨厌他了。
被他施以援手,应该有感激的心。可听见他吊儿郎当地说出那句“喜欢”的时候,夏仰的厌恶感再次加重。
所以才交往的都是她这一款吗?
他把谈恋爱当集邮呢!
月考当天不用像平时那样穿校服,10月上旬的京州气温正合适,平均气温16、7℃。
夏仰今天只穿了件薄毛衣和牛仔裤,裹着修身的身型。长发梳成高马尾,清爽又干净。
她拎着笔袋,提前半小时进了考场坐着。
夏仰在1班认识的人就是身边那几个小组组员,现在他们都不在第一考场,其他不熟悉的人也不会主动找她搭讪。
哄哄闹闹里,有点无聊的夏仰侧趴在桌上用手指画圈圈。
而和她对比明显的,是进门的那一桌。
段宵的桌边坐着好几个拖着凳子来聊天的男生,陆嘉泽那伙人显然是从隔壁过来的。
没一会儿,又来了个其他班上的女生。人还在走廊上,就在喊段宵的名字。
被吸引注意力的夏仰看过去,猜测这大概就是他的女朋友之一。
按大家说的那样,确实她们是一个类型的。
连发型和穿衣打扮都这么像。
陆嘉泽嘴贱地喊道:“哎哟喂,我宛妹妹怎么从大礼堂跑来这里了?大驾光临,我们这儿蓬荜生辉啊!”
曹宛瞪他一眼,等他识趣地让了位置,才坐下:“段宵,你前段时间是不是打了马鹏那伙人啊?他一个多月没在我面前出现过了,我昨天看见他,才发现他脑袋上刚拆线。”
马鹏是隔壁职高那伙人里最混的之一,平时也没谁敢和他动手。
能把他打破相的,可能也只有段宵了。
段宵没回答,转着笔反问道:“他不找你不是正好?”
“是啊,去年马鹏那小子死缠烂打不分手,天天堵你。我宵爷可是贡献了自己的名声来帮你摆脱他啊。”
一男生笑着揶揄:“搞得马鹏现在还在外面说宵爷抢他女人哈哈哈!”
“何止啊,你忘了后来高三那两个告白过的漂亮学姐,还气势汹汹地来质问我们宵爷吗?”
“段宵你耍我们!不是说没有谈恋爱的想法吗?怎么转眼就谈了个别人的女朋友?”陆嘉泽声情并茂地表演,掐着嗓子喊,“你这个两面三刀、没有诚信的骗子!!”
说到过往趣事,他们大笑着回忆。
“最绝的还是两个哭闹的学姐被巡逻的行政主任抓了个正着!那罗主任问段哥怎么说,说这是他惹出来的祸。”
“我段哥来了句:那就都谈。”
“哈哈哈哈哈哈罗良琛才是最搞笑的,惹谁不好,上任还没两年吧,就想找我家宵爷开刀!”
“我现在想起来都觉得真你爹的人才啊,段宵你就是个si lei gi,渣男!一下谈上仨女友,结果在一天之内,俩个都被气跑了。”
陆嘉泽操着一口塑料韩语,笑得不行,又拍了拍曹宛的肩膀:“别担心宛妹妹,你现在可是他唯一一个正宫!”
曹宛到底脸皮薄,看了眼无动于衷的段宵,也知道他根本没那个意思。红着脸说:“别乱讲话。”
她扯回话题:“我当然巴不得马鹏那个王八蛋吃瘪了,就是好奇你怎么又和他动起手来了,他很记仇的。”
一旁默不作声、但听了大半场的夏仰突然有点心虚。
偏偏在这个时候,段宵余光往右下角的她这边扫过了一眼。慢悠悠的,唇边扯出个淡笑。
少年懒慢地“唔”了声,也没回答问题,只是蓦地说出了一句出人意料的话:“我俩分个手。”
轻浮又浪荡的一句话。
被他说得轻描淡写,像是说了句“今天太阳挺大”。
曹宛呆滞着:“什么?”
“他大半年没来缠你,也不会再来了。”段宵散漫地支着额,内勾外扬的眼尾微挑,“怕人误会,就这样。”
怕谁误会呢…以前怎么不怕,也没见他会考虑别人是怎么想他的。
但这话已经点到为止,段宵也不是会和谁商量的性格,就是把这事儿、把这决定告知你而已。
边上一伙人都傻乐呵着,没添乱插嘴。
曹宛站起身,落寞地点了点头:“本来也是挂着个名,还是要谢谢你。”
考前预备铃打响,监考老师拿着密封的试卷走进来。一群人散去,各回各的考场。
夏仰心不在焉地清理着桌面,感觉背脊被敲了敲。
她转过身去,有些惊喜:“班长!原来是你坐我后面啊,你怎么才来?”
总算有一个她熟悉一点的人了。
邵奇煜刚跑过来,踩着点进门,气还喘着。但他人白净斯文,这副姿态也不显狼狈。
他摸摸鼻子:“记错考场了。笔也没带,你有多余的吗?”
“有,给。”
夏仰从笔袋里拿出只笔给他。
再转回来时,总感觉有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她如有所感地抬眸。
段宵背倚着墙,骨感的长指撑在短利额发那。一双漆黑的瞳孔深邃寂静,悠哉悠哉地盯着她有一会儿了。
夏仰没来由地有些紧张,低下脑袋不再看他。
考试两天完成,附中改卷子的效率惊人。老师们连夜赶工,第三天上午就已经排出了全年级的分数排名。
各科的答题卡一次性全发了下来。
夏仰看着自己最糟糕的数学成绩,为这低分到可怜的试卷默哀了半分钟。
“42分?哈哈哈哈哈这跟我差不多啊!”
从走廊那经过的陆嘉泽透着窗口看见了这分数,笑得很不给面子:“夏同学,你长这么漂亮就算了,考的分居然也这么算了!”
夏仰盖住分数卡,白他一眼。
在陆嘉泽后边走过来的段宵应该是也听见了,他薄唇边勾起的弧度都没收敛住,肩膀还笑得在颤。
夏仰一视同仁,也白了他一眼。
然后,她从抽屉里拿出装着舞鞋的帆布包起身,和同桌说了句:“我去舞蹈房了。”
“去吧。”
赵云滢给她让了出去的位置。
走出教学楼时正好打响了上课铃,校园逐渐安静下来。
午后的日光正明亮,而京州的蝉一般在五月中旬就会出现,九月中旬就销声匿迹了。
听不见蝉叫声,夏仰才有了点夏天真的过去了的实感。
京大附中艺术部的舞蹈生并不多,但现在全转来主校区,艺术部那栋楼里的舞蹈室也只有几间。
大楼都有些年代了,用的还是木窗棂。
大家之前商量好了自发地错峰练习,这会儿只有夏仰一个人在。
她练的是支唐风水袖舞,劈腿练完基本功之后也没特地换长舞服,但套上了两米长的水袖。
甩袖需要技巧,这也是水袖舞的精髓所在。
因此她垫着脚尖,连续不断地练了四十分钟才歇息,暂停了手机里放的古筝音乐。
休息喝水时,夏仰才发现外面长廊处站着一个人。
她吓一跳,额间还出着大汗,用挂在肩上的毛巾擦了擦脸侧,走出去:“你在那看什么?”
明明现在是文化生的上课时间,段宵却肆无忌惮地侧着身子倚在栏杆那,单手插着兜,眼尾拖着点漫不经心。
他黑漆漆的眸光落在她身上,半点没有偷看别人被抓包的羞愧感,理直气壮地回:“除了看你,还能看什么?”
夏仰无语了:“有什么好看的。想看跳舞,不知道回去打开电视看戏曲频道吗?”
“你怎么知道我没看电视?”段宵闲闲道,“市区民族舞大赛,舞林争霸、桃李杯。哦,还有个古代电影,叫什么——”
她急眼:“你闭嘴!”
他说的全是夏仰这些年来参加过的舞蹈比赛,包括她高二兼职被老师带去一个不知名的小剧组做舞蹈替身的事情都知道。
虽然这些都是透明信息,在网上细查都能查出来。可被这么研究,谁都会尴尬的。
夏仰也不例外。
段宵见她气得脸红,不由得失笑。视线不经意地落在她脚上,神情缓缓沉了下来。
和大部分舞蹈生差不多,夏仰身材好,四肢修长纤细,肤白,比例也挑不出缺点。
但是,她的脚背很丑,有陈年旧伤,结痂落疤。常年练习,脚趾头也早已畸变,和普通女生的完全不同。
新的伤痕也在,鲜红的肉看上去有些狰狞。
夏仰不自在地蜷了蜷脚趾,以为他被恶心到了,但想想这也是还人之常情。
“会痛吗?”段宵低声问。
她意外地愣了愣,几乎是第一次被这样问,也有些不敢信他此刻眼里的情绪是不是类似于…心疼?
从小到现在,母亲是学舞蹈的,对这些伤口看成家常便饭。
身边接触的也都是舞蹈生,已经不把这当回事儿。
一股难以言表的感觉从心口散开,夏仰别扭地撇过头,捻过嘴边的发丝放到耳后:“茧这么厚,早就没感觉了。”
他想看跳舞,她也赶不走。
她索性把他当成透明人,自顾自地继续练习。
木质的地板,四方通明凉快的陈旧舞蹈房。长廊上站着静静观赏的少年,他身后是高耸葱郁的樟柏树木,风把窗帘吹开,有阳光透过叶片罅隙倾泄一地。
女孩脚尖着地,反复旋转,轻盈地像只踏在水面上的蝶。
没曾想,她一次的放任纵容,就让这样的场景从这学期开始,延续到了学期结束。
后来夏仰时常在想,她到底是什么时候同意段宵走近自己、也习惯了他跟在身后的。
也许是某个周五晚上,他提了十几袋不知道从哪位中医那定制的温和中草药,一股脑儿地全放进了她包里。
让她睡前记得泡脚,说能愈合伤口,还能减缓疼痛。
药效是挺好的。
期中考试定在11月底,夏仰这批艺术生的在12月上旬的省考也即将到来。
在这之前,学校组织了一次年级篮球赛。
高三年级只打一场,各班班主任抽签来决定参与权。
抽中的是1班和吊车尾的28班,也算是常规的文理分科班。
不知道是谁传的段宵会上场,导致下午那场球赛不少高一、高二的学弟妹们放着体育课不玩,跑来观众席抢位置。
他是很受欢迎的,在哪都是。
这一点,夏仰早就清楚。
她本来没空来看什么篮球比赛,应该去舞蹈室,但被热情的赵云滢以劳逸结合的名义拉着过来。
还坐在了视野挺好的位置。
果不其然,候场那里有两批人。
段宵穿着红色球衣,戴着白护腕,短削的额发,高挺鼻梁骨。他闲散地靠着墙,在人群里鹤立鸡群,比体育老师还要高出一点。
他们在台下聊战略,观众席上却在聊他。
“真他妈帅啊,我这破像素的手机把他拍这么糊都是好看的!五官立体得像建模!”
“他有没有女朋友啊?看起来挺会疼人!”
“他打人更疼!哈哈哈哈哈哈学妹,你以为他是温柔那一挂的?”
“没见过他之前上主席台念检讨稿吗?现在收敛多了,也可能是没人敢来他面前找死了。”
“我终于理解了那句‘有宵选宵,没宵重开’。”
“这才是我们京大附中之光啊!有生之年和段宵这样的大帅逼同一届,我真是运气好!”
赵云滢听着身边那群人的讨论,笑着推推旁边兴致缺缺的夏仰:“跟你讲个老黄历,段宵高一没分科之前在十八班…那会儿他打篮球赛,我们高二、高三的学姐们给他拉了个横幅,你知道上面写着什么吗?”
她摇头:“写着什么?”
“一等一男高,十八班段宵!”
话刚落,周遭突然喧嚣起来。
一片春心荡漾的惊呼声里,夏仰不明所以地往台下看。
正巧,上了场的段宵把一根黑色发带给戴上了。他压低视线,黑色瞳眸睨向她们这一块,像是在找谁。
而后,那双狭长漆黑的眼锁定在她身上,男生勾着唇角,懒洋洋地笑了。

第20章 男高
“我靠我靠!他这个笑是什么意思啊?春心荡漾的不该是我们吗?怎么感觉他挺开心的!”
“啊啊啊啊啊啊!这小子在干什么?不要随时随地释放心动信号啊!”
“话说他刚刚往我们这边看的是谁?不会是我吧哈哈哈哈!”
“管他看谁, 男高!就要男高!!怎么都两年过去了,我们附中最屌男高还是段宵!”
毕竟是一个班的,赵云滢听着她们夸张地喊, 也与有荣焉,乐得说:“这哥到底是来打球,还是来开迷妹见面会啊。”
夏仰没说话,看着场上那道意气风发的少年背影。
莫名想到他刚才慢慢腾腾地盯着自己笑,什么也没说。但那双漆黑的眼里, 所有情绪好像又讲得一清二楚了。
她这段时间放任他来舞蹈室看自己,也放任他的靠近,却不代表就接受了他那句吊儿郎当的表白。
温云渺是她表妹。
段宵又是温云渺同父异母的亲哥。
如果夏仰愿意的话, 都能和温云渺一块喊他一句哥了。他们这种关系, 想想都觉得讽刺。
不过有件事她倒是还存有疑虑,就连八卦通的赵云滢都没提过罗良琛是段宵的父亲。
也似乎, 都不知道罗良琛是段家入赘的男主人。
她想到这里, 胸口有些闷, 起身道:“我去趟小卖部买水。”
赵云滢惊讶:“你也要给段宵送水?”
“没有!”夏仰不自在地撇了撇嘴,“我自己渴了而已。”
“这都开始了,你现在错过也太可惜了。”赵云滢指了指篮球场上。
场上裁判站在两支剑拔弩张的队伍中间, 将手上的篮球往上方一抛, 随着一声口哨声响起。
1班的段宵率先扣下首球, 他穿的球衣是5号。个子高, 运球姿势又够帅, 在场上穿梭的球员里也很扎眼。
起个好头,一阵人气高昂的欢呼声已经在尖叫。
夏仰收回视线, 无所谓道:“开始了就开始了,我本来也看不懂篮球。”
尽管是寻着一个买水的由头出来, 但夏仰还真就下意识往小卖部走。
她这会儿也没心思回舞蹈房练舞,在操场闲转了小半圈,还能听见球场那边传过来的此起彼伏喝彩声。
没多久,篮球赛的上半场结束了,陆续有人往这边走。
夏仰进了小卖部挑零食。
她才在薯片区看了没一会儿,门口就进来一波喧闹的人,只感觉一股男生们出汗后的热浪扑了过来。
“豪哥,跟段宵打太累了,他下场要是再猛一点,我们根本不可能赢!”
“得找个机会把他弄出去,可是这么多人看着呢,玩黑的又胜之不武。”
“我没感觉他很厉害啊,刚才那场比分也才拉了十分不到。”
“你懂个屁,大家都能看得出来段宵没认真打!但他是他们队里的leader,你没发现对面好几次牛逼一点的回防和直攻都是听他指挥吗?”
隔着一道货架,夏仰的脚步一顿。
现在是中场休息时间,她听出来这是28班那一伙人在商量下半场的球赛战略。
按道理说,她好歹是1班的人,听到这里本该避嫌。
可是,接下来那个叫黄志豪的,一句话就让她僵硬地停在了原地——
“等我待会儿想办法把他打废了。”
“马鹏上回还找我,说在段宵那栽了跟头。他不敢回击,那就让我来。”
球场上碰撞受伤是最常见的事,有人趁机报私仇也不是没有过。
何况只要把段宵撞伤了,最强的人一下场,他们那一队就会群龙无首,说不定连配合默契的替补都找不到。
几个人在这听他小声合计着这种损法子,最后竟然都觉得可行。
夏仰屏着气没敢出声,害怕被“灭口”。她什么零食也没拿,迅速从那偷偷跑了出去。
真是长见识了,为什么男生打个球像上演宫心计,某些男人简直是诡计多端、小心眼又阴险的生物体!
夏仰一边在心里骂,一边加速冲到了候场区。
拦住她的是刚上过厕所出来的陆嘉泽,咧着一口白牙齿:“喂喂喂,夏同学,你跑这么急过来是找我吗?”
她气还喘着:“你让段宵待会儿小心点!”
“哈哈哈哈哈你就为了过来说句这个?”陆嘉泽笑得肚子疼,朝她后面看过去,“段哥,你听见了吧,她让你小心点!你们打起来的时候动静别太大哈。”
夏仰迟疑地转身。
段宵肩上还挂着条毛巾,短削黑发被汗打湿,那双黑濯濯的瞳孔却很亮。周身线条凌厉,满是运动过后血脉偾张的荷尔蒙气息。
他迈着长腿大步走近,居高临下,用着戏谑逗弄人的语气:“不错,上一个让我小心点的进了两次医院。”
夏仰下意识往后退几步,靠着身后的墙呐呐道:“我这句话,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段宵青筋凸戾的手臂撑在她脸侧,微俯身,直勾勾地看着她眼睛。问完,还伸出食指恶劣地戳了戳她脸颊,都不给人说话的机会。
“夏姐,有胆量啊,敢威胁校霸?”
他那张脸本来就极具锋芒,靠这么近,五官只显得压迫感更强,让人有些不敢直视。
活脱脱一副痞子欺负人的样,还故意这么曲解她的话。
夏仰也是一瞬间犯傻,没反抗他那耍流氓似的壁咚,还好声好气地解释:“我不是,我只是刚刚听见黄志豪他们说要在比赛的时候故意撞伤你,让你下场。对了,他好像认识马鹏…”
段宵不是很在意地“哦”了声,露出一个得逞的笑:“你关心我啊,喜欢我?”
夏仰脸颊被他烘烫了,听见他这没个正经的回应,面无表情地蹲下身,从他手臂下面钻了出去。
人还没走两步,又被段宵拉住手腕,男生浑不吝地求饶认错:“别走啊,我开玩笑的。”
夏仰这才转过身,一边挥开他的手,一边出去:“反正我把听到的都告诉你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行,谢谢夏仰同学。你刚不在位置上,去哪了?”
她纳闷:“你打球还有功夫看我?”
“只要我想,有什么难的?”他懒声反问,从候场室拿着瓶拧开瓶盖的水追到球场边,“喝水吗?”
正站在外面的陆嘉泽看着他们互动直笑,还起哄地开口:“小两口打完架了?”
夏仰瞪他一眼。
陆嘉泽立刻举起手来,贱贱地配合道,把人逗笑:“夏同学你放心,我肯定会比我们段哥更小心点的!”
夏仰被迫接过了那瓶水,突然听见旁边一声下流的“口哨声”。
几个人往那看过去,一眼瞧见了对面也从候场室走到球场边的那群人。
口哨是黄志豪吹的,他大概是第一次看见夏仰。视线从她jk裙下的一双腿慢慢往上移到她脸上,打量过后,自认为很帅地搭讪:“嗨。”
“嗨你妈。”
一边的段宵捏着手掌做热身,指骨嘎吱作响。
夏仰清咳了声,没回应黄志豪。回头拉了拉段宵的衣角,放轻声音又交代一句:“别理他,你记住我刚才说的了哦?”
段宵脸色好了些:“嗯。”
一边的陆嘉泽看着自己兄弟那变脸速度,在心里默默给夏仰磕了一个。
还以为这会儿要打起来了呢,结果人妹妹说一句话就消火了。
远处观众席上自然也看见他们这一块,大众的焦点全放在段宵身上。
“头一次见,他还送水给别人!我日!到底是谁他妈在打球?”
“女朋友吗?段宵和之前那个曹大美女分手了?”
“我怎么感觉不像女朋友,那女生是舞蹈生吧?她对边上的陆嘉泽都比对段宵笑脸多…”
夏仰一回到原来位置上,赵云滢就忍不住来问:“你刚怎么去段宵那边了?”
表面上是她一个人问,实际上周围的人都在支着耳朵听。
夏仰避重就轻道:“我没带钱,就去找陆嘉泽要了瓶水。”
她特意不提段宵,也是不想让人误会,还特地扬了扬手里的水增强可信度。
赵云滢果然没多怀疑,还打趣道:“美女待遇真好,连段宵那样的都对你态度挺友好的呢。”
夏仰抿抿唇,转开话题:“下半场开始了。”
下半场就算是看不懂球赛的赵云滢也忍不住惊呼:“段宵这会儿怎么打得这么凶,才5分钟不到,比分已经拉开15分了,还是我们班的厉害!”
她都看得出来,对面那只队伍当然也急了。
一个控球过后的远投成功,段宵心无旁骛地朝着自己另一个队友做了一个传球过来的手势,余光处没看见黄志豪一般。
紧接着他身形突然一晃,这居然是个假动作。
可扑过来的黄志豪已经撞空,猛地摔落在地。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段宵脸上桀骜不屑的笑,格外高人一等。
下一刻,他抱着自己扭青了的膝盖痛得龇牙咧嘴。
状况突发,场上的裁判紧急吹哨,伸手示意比赛暂停。
几个体育老师一起围过来,花了不到一分钟复盘刚才发生了什么,最后判定是黄志豪自己碰瓷失败。
这个办法简直让28班偷鸡不成反蚀把米,黄志豪被他们班一个替补换下。
只是听着满场嘘声,也都知道这把输赢已定。
赛程进入尾声,在最后十秒的倒计时里,段宵接到了球。
他撇了眼不远处的比分牌,并没有直接投篮,而是转过身看着观众席,来了一个三分球背投。
段宵看着场下一脸愤懑的黄志豪,杀入诛心般慢悠悠地抬高了手臂。
刚才投的那颗篮球沿着一个惯性的抛物线在篮筐边打圈几秒后,顺利落下。他竖起的大拇指也倒过来,赤裸裸地在嘲讽对方是:loser。
少年眉弓英挺,尾睫上扬。红色球衣将他冷白皮的优势衬托更明显,鲜衣怒马,嚣张到无法无天!
尾哨吹响,比赛结束。
场下一片快要掀翻篮球场的尖叫,一阵高过一阵。有人在喊段宵的名字,1班的一群男生冲上去把那几个球员抬起来一起庆贺。
“这哥们儿贴脸开大哈哈哈哈!确实是我们认识的段宵,牛逼!!”
“帅没有代表,可他是段宵!‘帅可宵’了解一下?”
“又往我们这看过来了,又他妈在笑啊啊啊啊!以前没人说他笑起来这么好看啊!”
“以前他也不怎么笑啊,我还以为他生性不爱笑呢!救命,段宵到底是想勾引谁啊?”
他想勾引的那个女孩,正想尽办法躲开和他对视。
夏天不是已经过去了吗?
怎么还会这么热。
夏仰扬手在脸侧扇了扇风,试图驱散颈侧的热意,转过身:“结束了,我去练舞了。”
赵云滢这会儿沉浸在赢了球赛的庆贺氛围里,挥挥手:“嗯嗯。”
最后这场球赛,裁判给出的结果是35:23。
1班的人不服气地喊:“不是55:23吗?”
裁判指着段宵,振振有词:“他公然挑衅对手,不尊重赛场,扣20分。”
“靠!这也行?”陆嘉泽拍了段宵一巴掌,哭笑不得,“哥们儿,咱骚过头了。”
“算了我们分多,扣了也不怕,还是我们赢啊!”
裁判:“还想扣是吧?”
“不禁扣了!老师,放过我们1班吧,赢个球不容易的…”
“赢了也才一张奖状,希望能让贞姐开心。”
段宵听着他们那群人不着调地在那和裁判瞎侃,笑了声:“不好意思各位,今晚我请客。”
本来大家也没怪他,不是他都不一定能赢得这么拉风。但这会儿,也肯定都顺坡而下:
“段老板大气!!酒楼走起!”
“别别,吃西餐吧!宵爷请客啊,不宰他像话吗?”
“去你的,烧烤烧烤!去吃烧烤~”
“同意,去吃老街那家烧烤吧。他们那家很火的,我定个大圆桌!上满汉全席,报宵爷名字!”
球场的人群渐渐散去,段宵洁癖重,受不了身上那股汗味。他有运动过后洗澡的习惯,换下球服后是最后一个出来的。
他走在校园小路上,喊住前面那人:“黄志豪。”
黄志豪膝盖是真肿了,走得也慢,又气又恨地转身:“球都赢了,还过来耀武扬威?”
段宵冷嗤:“球赢了,帐没算呢。”
黄志豪自己都想不明白什么时候得罪了他:“我跟你还有什么帐?”
他压根儿懒得解释,神情淡漠,拎起对方衣领就要动手。
———“段宵!”
一道急促的女声喝止了他的拳头。
蓦地出现在这的夏仰小跑过来,看了眼他们之间的氛围,明知故问:“你要干什么?”
她人就在这看着。
段宵不好再多做别的,把人放开了,还装模作样地理了理他的领口。
黄志豪看着他俩一前一后的背影慢慢走远。
段宵那样桀骜不驯的人,这会儿乖乖跟在女孩身后走,像只臣服后就差摇起尾巴的狼。
也在这时,黄志豪后知后觉地想起了他刚说的到底是笔什么帐。他妈的,自己不过就朝那女的吹了声口哨!
篮球刚结束,但还差半截课才放学。四周已经没什么人,就剩他俩慢慢地往教学楼那走。
走得慢的是夏仰,她嘴里还在念念有辞:“不要总和别人打架。”
“一点耐心都没有,你是暴力狂吗…就算不爽,你好好跟他讲行不行,他都受伤了,你打他会被别人怎么说?”
“你脾气真的很差,性格也不好,真不知道你怎么长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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