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汀汀,怎么不敢正眼看我啊。”男人沉声笑了。
礼汀脸上的绯红烧到了耳背,白色的耳垂泛起诱人的红,江衍鹤眼神很暗,喉结微动。
就像刚出生不久的小羊羔一样依赖他。
她很乖地黏着他,让他根本无暇去计较她没去考狩猎执照。
他只想好好宠她,庇护她。
她就安心地做她喜欢的事就好。
所有的腥风血雨,就快要结束了。
他一定会选择一个艳阳天,和她携手走向婚姻的殿堂。
这段时间,礼汀走得最远的地方,就是岚颐居。
看着柯伯侍弄花草,她买来了一些珍惜的花草种子。
但是夏季暴雨骤至,再加上白天的曝晒。
她之前就在花店工作过,柯伯也给她介绍了一些经验。
没想到认真学的施肥方法,竟然一株花也没有活。
倒是花园里的杂草,经历了一场暴雨以后涨势特别好。
礼汀在花坛里仔细检查了一圈。
她白裙的镶边上染上薄薄一层灰,没舍得除掉那些倔强的野草。
礼汀:“其实仔细一想,这里的土壤不太适合养花,所以有心栽种也不会开的。”
柯伯一边浇水,感叹道:“主要是现在是盛夏,热起来,水蒸气就像蒸笼,这些花都活不下去的。现在这个季节啊,也就草还在疯长。”
他搽了搽汗,对礼汀笑:“礼小姐,这人的一生长着呢,十五岁种的树,能给五十岁乘凉。命运回馈给我们的东西啊,向来不能心急,慢慢地走,一步步稳妥地来。”
“我想给哥哥留下一些......能陪伴他的....”
纤瘦的人说到这里就安静了,遮挡住了眼里的刻骨铭心的爱。
“这里的土质不适合种树,礼小姐你也别太失望。”
“就在市郊,毗邻亦庄那边,老爷子江成炳买下了半山腰的别墅,那里长年生长着黄栌和乌桕,康夫人觉得那处位置太偏了,没什么人气,偌大的院子,现在还闲置着呢。那里才是最适合种树的地方。”
“到了秋天,就是接天蔽日无穷尽的红色烟云,那座山啊,古人誉之“秋胜枫叶映天红”。
柯伯放下手里的花锄,他给礼汀准备了一大袋花肥。
他示意礼汀放松一下心情:“明天你去看看吧,那里现在的树还是绿色,也放松一下心情。”
礼汀不说话,闷在一旁。
这段时间她格外安静,也没有社交,会很经常地一个人待着。
之前被她给予帮助过的人背刺这件事,对她的伤害依然存在。
别人看不出来,她好像又默默地藏起来了。
看见礼汀正在给那些长不出来的花浇水。
柯叔无奈地摇头笑笑:“你把这个口袋拿上吧,我是不懂花青素之类的东西,这些都是适合黄栌一类漆树科落叶灌木的肥料。”
第二天。
江衍鹤走后。
礼汀就和宋桀来到这座院子。
她本来打算找康佩帼询问保管钥匙的是谁,没想到物业看见她来了。
从山脚下一路开车护送她上山。
和江衍鹤在一起的时间里,他身边所有的人,都对她极其友善。
礼汀之前也不知道,他们怎么认出自己的。
“江少的车牌我们都是有登记的,这么多车从未搭载过任何女人,我想你是礼小姐吧,请跟我们来。”
他对她的爱就是通行证。
再也不会有别人。
他就是她的盔甲,治愈一切的良药。
映入眼帘的金顶红绘的房屋,上面有各种鹤蹁跹的图案,建筑别具一格,门厅里摆放着黄梨木的家具,脚凳镶边是银白象牙,传承下来的古韵悠然。
这里绿意葳蕤,枝繁叶茂。
守着这套公馆的人,对礼汀介绍了很久的秋天满山红叶。
“您和江少秋天来这里小住吧,前面有一家酒馆,在漫天枫叶里喝酒,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心境也会开阔起来。”
礼汀声音很细,她不想做不可能的承诺:“我可能等不到秋天了。”
她眼睛掠过远处的群山,粼粼的波光在眼底闪烁,柔和又哀伤:“我没办法亲手送给他能亭亭如盖的树.....没办法陪他看到秋天的满山红叶了。
真想永远陪在他身边。
这些熟悉的风景,就像历久弥坚的一封情书。
不知道会不会被他看到。
她在这里施肥浇水,持续了整整一周,又在他回来之前,偷偷赶回官山道。
他要是在国外不回来。
礼汀就没日没夜地在别墅花园周围忙碌。
宋桀看她有些憔悴。
“礼小姐,结婚以后,来日方长啊。”
这么久以来,礼汀的忙碌,让宋桀似乎预感到了什么。
他第一次逾越身份,提醒她道。
礼汀只是轻柔地摇头笑了笑。
“但愿吧。”
她眼神脉脉地凝视着对面山上的寺庙。
正值酷暑,香火依然鼎盛。
红叶上的飘带在夏风中猎猎翻飞。
少女双手合十,虔诚又温柔:“希望我的爱人,不被束缚,顺遂如虞,自由热烈。”
自由和他从来不是对立面。
在他身边的自己,才是最自由的。
只是,快要没时间了。
本次的选举,是令全世界瞩目的盛大。
选举是在国际金融会展中心召开。
京域一百零八位商界名流从世界各地赶来,还来了大批记者和媒体人。
康佩帼也陪同康刿回了国。
因为台风过境,所以航班延误。
两人是今天下午的班机,刚好能赶上事后的庆功宴。
康刿话语间扼制不住的遗憾:“昨晚你妈还给我讲,说真想看看,多少人开着她二十年前设计的跑车,来参加这次的选举。”
他们一点也不担心江衍鹤是否会当上京商首席。
康佩帼更是笑道:“还要什么庆功宴,如果他们识相,可以直接把他们邀请去订婚仪式上做客。”
巧的是,礼汀的婚纱也在前一天晚上到了。
她和他约好,会在试过婚纱以后,去金融中心陪他参加选举。
清晨,更衣室的镜子映出男人高大俊朗的身体。
男人还没换上衬衣,只穿着一件黑色的背心。
他早起锻炼了一会,身上肌理线条流畅分明,带着蓬勃的爆发力。
背心的领口有些湿润,氤氲着运动后的汗痕。
江衍鹤黑发微垂,露出半翕开的漆黑深邃的眼睛。
他脱掉背心,带着皱褶的衣服被他搭在衣架上,换上银边绣线的白色衬衣。
“哥哥,抱。”
礼汀穿着睡裙走进来,她很自然地把脸埋进他的胸前。
那人揽住她的肩颈和黑色长发,很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发,然后把她公主抱了起来,放在梳化台上。
“等你出来以后,我穿着婚纱裙来迎接你......就像那种参加金像奖的女星,万一没得奖,还有我陪伴在身边。”
她声音闷闷地在他胸膛前响起:“所以哥哥不要怕失败,我在呢,我会一直陪着你。”
“汀汀怎么对我这么没有信心呀?”
他笑着低头看她。
白又柔美的人,脖颈上还有很浅的吻痕。
男人眼神一沉。
礼汀小声回答道:“当然有信心了,我只是想你开心点,上次我没学狩猎执照,已经失约过一次了。”
两人的呼吸萦绕在一起。
他用手指搭在她下巴上,示意她抬起脸,很轻柔地吻她的嘴唇:“学不会枪没关系,竞选结束以后,再也不会离开你半步。我们一直在一起,我会用下半生保护你。”
礼汀怔忪了半分钟,意识有微微的恍惚。
江衍鹤的舌尖带给她心脏战栗的感觉,明明已经习惯了他的亲昵。
如果把每次温热的唇齿交换都当成最后一次的话。
她只觉得,每一次都不够。
这种神经麻痹,耽溺在他的霸道或者温情的怀抱中的时间。
再久一点就好了。
那人并不知道她心中所想,抵在她后颈的手指下移,很肆意地抚摸着她。
呼吸也渐渐粗重起来。
江衍鹤对她的占有总是毫无克制能力的,乖张凶猛。
感觉到他的动情。
礼汀挣扎了一下。
距离竞选开始的时间只有一个多小时了。
那人没什么节制,折腾起来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
于是女生用细白的牙齿,反抗性质地咬在他的肆虐的嘴唇上。
“不....不可以....”
礼汀用力推开他的胸膛,躲进了试衣间里。
她的脸很红,心脏跳得很快。
两个人隔着门,恍惚能听见彼此的心跳。
她不开,他也不去敲门逼她。
他总能给脆弱的恋人找到舒服的模式、
他在门外陷入短暂的回忆:“我记得,我大学的运动会上,你给我送水,后来把自己送给了我,现在我同样需要你加油打气.....”
“可是刚才,汀汀拒绝我了。”男人漫不经心地替自己整理好斜纹领带,别好领带夹。
“原来感情会消减。”江衍鹤今天穿得是黑色衬衣,看上去风仪端冽,倨傲不凡。
他好整以暇地用舌尖舔了舔被咬伤的地方,嗓音却充斥着委屈一样的促狭:“她都不愿意亲我....原来一点也不爱我。”
夏风从窗外吹进来,加重了礼汀脸上的燥热感。
那人的手机响起来。
电话那头是和主办方一起布置好一切的罗彬,目的是告诉江衍衍鹤:会场那边已经做好十足的准备了。
金融中心外观恢弘大气,内部更是端庄肃穆,前来观看选举都是各界名流,来来往往,人声鼎沸。
罗彬收回视线。
他听到电话那头,传来巨大的轰鸣,就像是门被风吹得嘭一声关上。
不懂事的助理还在等待总裁的回答。
懂事的助理已经挂断了电话。
罗彬收好手机,向前厅的迎宾台走去。
这边,窗外的蝉鸣烈烈。
礼汀听见男人的揶揄。
女生有点恼羞成怒地打开门,“给你亲.......唔.....”
她被人抵在门和墙之间,手腕被扣住,激烈的吻像吞噬一样毫无逃避的能力。
直到心脏被麻痹,礼汀扶住流理台的手指在发抖。
亲吻蜿蜒,向下,到那年运动会同样的安慰方式。
莹白如玉的脚掌蜷起来,整个人在小幅度颤抖。
眼前从天花板变成了一道道白光。
男人从她身上抬起脸的时候。
她的意识已经恍惚了:“...你干什么...”
礼汀总是敏感地一塌糊涂,白净的脸也红透,很适合被欺负的样子。
短短十多分钟,她轻而易举地就受不了了。
那人的薄唇有暧昧的水痕。
他坏笑着用舌头卷了一下:“和那时候一样,给我送水喝的宝宝好乖....”
“哥哥是个混蛋,疯子,我讨厌你!”
她看着那人薄唇上被她弄脏的水痕,羞窘地捂住了脸:“我说了不要的....我讨厌你...”
那人把她揽入怀里,拍着她的肩。
他心脏软下来,放低声音哄着她:“乖,好,好,都是我坏,晚上汀汀来惩罚哥哥好不好。”
她仰起挂着泪痕的小脸呆呆看他,被他的英隽迷惑到,微微发呆。
看起来又软又乖的样子。
随即礼汀又反应过来,把脸转到一旁去:“哼....不知道谁,我晕过去了你都不放过,最开始你都舍不得让我疼,现在越来越坏,总是自己彻底满足了才肯放过我。”
“满足?”
那人用舌尖抵了一下口腔,凑近,对视,倏忽间笑了起来:“谁告诉你,我满足过?”
她被人反剪住双手,被迫看着镜子里自己绯红的脸。
“汀汀自己看这副样子,除了我,谁让你你满足啊?”
他垂头亲吻她的脖颈,又舔舐着她的耳垂,气息萦绕在她红到滴血的耳廓上:“嗯?说话啊。”
直到时间彻底不够用了。
那人依然舍不得放过她:“不是说想让哥哥,抱吗?抱了,今晚继续。”
男人亲自爱怜地替她穿好衣服,把被折腾到丧失力气的人放到车上。
看到礼汀盯着他看。
他有点坏地笑:“如果我竞选失败,小乖没有穿婚纱陪在我身边...我一定会精神崩溃的。”
礼汀有点生气地别过头去,实在不想理会他。
其实她有点担心杨舒彤之前,说她家里慈善机构有问题的流言。
她不想因为这个影响到他的选举。
礼汀一直在去看他选举和不去看他之间,心里天人交战着。
可是他最重要的时刻,她还是期待陪在他身边。
“汀汀不可怜我吗?”
男人倚在车窗上,嗓音很低又撩人。
他一丝不苟的衬衫上,还有她抓出来的皱褶,显得凌乱无辜:“除了汀汀,没有人会安慰我了。”
万一,很久以后,如果她没陪在他身边了。
哥哥如果失败了,身边拱卫的人都在低谷离去,他一个人会不会很难过呢。
一想到这里,她的心就变很忧伤。
礼汀捏紧裙摆:“我会去的!”
那人在车窗探出手指骨节,帮她把垂在睫毛上的长发轻柔地别在耳后去,含着笑意离开了。
她又被他狠狠拿捏到手心里,心甘情愿地穿着婚纱去金融中心找他。
礼汀知道那人想把她推到所有人的面前。
告诉他们,她是他未来的伴侣。
她等待这一天,快六年了。
而那个人,从她六岁当天,就开始执着于和她共度一生了。
这样安静到近乎有点孤僻的自己,能被闪闪发光的他,肯定确切的爱着。
礼汀有一点感动的鼻酸。
礼汀是个对很多事都不怎么在意的人。
比如说购买的新书有撞角。
买过的食物快到临期。
或者新买的衣服码数稍微大了一点,只要勉强能使用,她就满足了。
从小她就是一个很容易打发的人,没有凡事自己要得到最好最适合的概念。
高中的时候有一次临时考试,她赶到教室等待了很久,全班没有一个人。
没有人通知过她,考场到底在哪里。
私立学校很大,她慌得直掉眼泪,摸索到考试楼层的时候,别人已经做了半个小时的题。
能考试就好,能完成就好,能有资格就好。
就像她随便窝在哪个小角落也能活下去一样。
是江衍鹤非要给她最好的。
她在他心里非常值得。
这次的婚纱,因为自己想要改成可拆卸版本的,所以重新定制返工。
礼汀心里还是觉得很抱歉的。
她不擅长做甲方,总怕自己提到的要求太苛责别人。
婚纱店非常贴心地按照礼汀的需求重新定制,这次拿到手的质感很好。
裙摆的鱼尾不仅改成了可拆卸模式,还加上了海浪波纹的薄褶,层层叠叠地坠于鱼尾上面,镶嵌的碎钻也被缕空银丝串联起来,把拆卸后的裙摆更壮丽更完美,从侧边可以拉开,胸前的遮片也更加贴合。
“礼小姐,请你穿上试试。”
京域门店的导购唐女士领着礼汀去试衣间试穿:“等你换上,我们再帮你化妆,化妆师和摄影师已经等你很久了,江少说在拍婚纱照之前,想让你再多试试定制的那几件。毕竟以后每年都要为您定制礼服裙,选出你最喜欢最漂亮的样式。”
“好。”
换上婚纱裙以后,化完妆。
礼汀在后巷门厅外面的草坪上看画册,等待他们领着自己去拍照。
有一个怯生生的小男孩隔着白色的装饰栅栏,站在外面看她。
他看着礼汀,眼睛里闪烁着被惊艳的光:“姐姐,你好漂亮呀。”
礼汀对他温柔地笑了笑。
女生看着男生盯着蛋糕餐点架上的草莓生乳酪和金巧克力太妃百利看。
她微弯身体对他笑:“你不是觉得姐姐漂亮,是想吃这些小蛋糕吧。”
她本来就不太吃奶制品,准备把提笼上的所有蛋糕都给他吃。
“可是看上去很贵。”小男孩不好意思地咧嘴笑:“爸爸说我不能在外面乱吃东西。”
他眼睛咕噜噜地转,看上去聪明又可爱。
礼汀走过来,把包装精美的盒装巧克力隔着栅栏递给他:“没事,就你和姐姐知道,姐姐不会告诉别人的。”
“好!谢谢姐姐。”男生把巧克力盒抱在胸前。
她笑着,半蹲下来:“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徐源。
”小男孩穿着清凉,腿上有一些很浅的伤疤。
他看见礼汀心疼地盯着腿上的疤痕看,有点不好意思地露出傻笑:“这是之前被大狗狗咬伤的,现在还有很浅的疤痕。”
“当时我得了狂....狂犬病,喉咙很难受,怕光怕水,我还以为我会死掉,后来一直在打针.....”
说道这里,男孩忍不住哭了出来。
只有他才知道,他父亲为了给他治病,花了多少积蓄,求过多少人。
礼汀安慰他:“不哭不哭,这个巧克力是不是很苦呀。吃姐姐的小蛋糕好不好。”
她递给他一个小勺子,示意他用勺子吃。
男孩擦拭着眼泪。
一边把蛋糕往嘴里喂:“好好吃呀!里面有很碎的花生酱,诶.....不是.....”
他开始浑身抓挠起来:“好痒啊,为什么这么痒。”
礼汀发现,他的脖颈到胸前一小块皮肤,已经长起来密密麻麻的小点。
“小朋友,你过敏了?”礼汀看着徐源长出红疹的部位,不禁蹙起眉头。
“好痒......不知道.....姐姐....”
男孩眼泪汪汪地:“救救我。”
之前,她窝在江衍鹤怀里。
听他讲到了十几年前,她陪他买治疗水痘的药。
那时候她年纪太小了,对这段记忆的印象很模糊。
原来那人是因为这件事认识自己的呀。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早知道那时候多陪伴在他身边,抱抱他,对他再好一点就好了。
眼前这个小男孩,虽然比哥哥当时的年龄大一些,但是她会联想到,当时的那个人,是不是也是痒得这么厉害。
“别怕,姐姐带你去医院好不好。”
礼汀推开白色防护栏,提着婚纱走到男生面前,有点心疼地摸了摸他的额头:“你应该是坚果过敏,只要挂一下水就好了。”
远处的树荫,正停着一辆出租车。
礼汀敲了敲门口一辆出租车的车窗:“你好,能把我们送到最近的医院吗。”
开车的不是别人,正是徐云鹏。
宋桀守在婚纱店的门口,他没进去,因为他五大三粗的,把婚纱店女生吓到了不太好。
徐云鹏想过唯一一种手段,就是利用自己的小孩,把礼汀吸引出来。
今天和他接班的,听说是一个外国海军陆战队的退休军。
他实在骑虎难下,只能让自己的儿子把礼汀骗出来。
他当然不敢和江衍鹤商量这个计划。
江少不是他想联系,就能联系得上的。
徐云鹏之前在明旭楼里,求江衍鹤办事的时候,把他对礼汀的执念看在眼里。
是啊,都知道这个女生是他的弱点。
而不是翡小姐或者朱小姐。
这两位家世背景雄厚,不是徐杰动得起的。
他也知道礼汀身后有江衍鹤,但他只能豁出去了。
礼汀上车以后。
她小心地收束好婚纱裙摆,把徐源领到她旁边坐好。
小男孩脸色苍白,嘴唇有些发紫,身上的红疹还在蔓延。
礼汀有些着急地对坐在驾驶座的徐云鹏说:“司机先生,拜托你,把他送到离这里最近的一家医院去。他吃了一些蛋糕,里面有坚果成分,这个小孩食物中毒了,请你尽量快一点。”
之前徐源因为狂犬病住院,在医院进行过抗敏测试,对豆腐,海鲜,坚果,多种食物过敏。
自己这个做父亲的,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好痒.....痒死了.....”
徐云鹏看见自己儿子徐源痛苦地皱着眉头,在车上难耐地喘着气。
他的嗓子很难受,发出怪异的音节。
他装作不认识他的儿子,那些呻.吟,让他简直心如刀割。
他知道,他不可以把礼汀放下来。
徐杰勒令他绑架礼汀,接应的人在距离医院很远的市郊等他。
这次徐云鹏用卑劣的手段,把礼汀从婚纱店后门带上车。
是他想过唯一能两全的办法了。
车窗外的风景变幻着,周围往来的车流越来越少。
这里是郊区。
几年都没有待在京域的礼汀,也不太熟悉。
她忧心忡忡地尝试着找手机查地图,才发现因为穿着婚纱,手机和手环都遗落在店里了。
由于小孩食物中毒的情况太危急,她完全忘了返回化妆室里面拿手机。
礼汀:“司机先生,现在小孩的情况危在旦夕,您能不能开快点。”
徐云鹏:“我记得涪陵南路,有一家中医诊所,但我绕了好几圈也没找到。”
刚才在红绿灯路口。
徐云鹏已经报告给徐杰的秘书:“我已经顺利接到礼汀了,现在正在去市郊的路上,我的小孩现在食物中毒危在旦夕,你们接应我的人,还在码头等我吗?”
是的,码头。
徐杰下达的指令,是把礼汀装进货轮集装箱里,在海上飘个十天半个月。
徐云鹏现在简直六神无主。
当时只是想让儿子把礼汀引出来。
祸不单行。
本来他一再告诫自己家里的小孩,不能乱吃东西。
他从来没有给小孩买过榛果蛋糕吃。
这次徐源食物中毒,完全是他意料之外的。
徐杰的秘书回复道:“到海泽坡那里,你带着孩子下车,把车锁死,把那女人留在车上。”
徐云鹏:“如果礼小姐出事了,我和我小孩的人生就完全毁掉了......”
秘书:“毁什么,你是徐总的远房亲戚,他会害你吗?剩下的事和你没关系,拿钱走人。”
徐云鹏想起之前江衍鹤教授他握枪,平静,残忍,百发百中。
即使已经通知了江衍鹤绑架的事实,他依然会觉得自己并没有任何好结果。
徐云鹏看见徐杰的秘书,发来了一条心狠手辣的信息:“她死了才好,你难道没发现,她看清你的脸了吗。”
男人全身血液冰凉。
远处的海港船笛阵阵,海风吹在脸上,把心里的憋闷在风里消散。
他回头看了一眼穿着婚纱的女生。
她这么善良,还有着那么爱自己的恋人。
难道只有死在海上,才是她的归宿吗。
徐云鹏并不知道,礼汀就在不久之前,就因为太善良和好心帮助别人,被一群人道德绑架,让她离开江衍鹤。
他只是在想,果然被江衍鹤好好保护着,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就被他这样低劣的人骗到手了。
乘着对方关心自己的儿子。
他把车窗关上,落了锁。
徐云鹏冲着目的地,狠狠踩下了油门。
忠义难两全。
江少,您帮了我这么多,我提前告诉了你,已经仁至义尽了。
您不是手段很高明吗?
当时,您就从地狱里救了我一次。
这次,我坠入深渊还是能被救赎,全凭您对她的爱意了。
得知礼汀失踪的消息。
江衍鹤正在演讲开始前的一分钟。
他本来坐在后台养神。
这场选举,是他,徐杰,和董永明三个人竞选。
现在只有他和徐杰。
一天前的午后。
董永明是当年江成炳的提名人,他的年纪已经很大了,也是华人商会的主席。
他本来在瑞士拉卡尔疗养院里颐养天年的,这次来参加京商选举,只是为了回应国家倡导发展地区经济的号召。
他早就交代了不必为了情怀投他。
这次,他也不想晚节不保,很早就提出来,他想要退出这次选举。
他也送了所有投票者,他旗下的一款瑞士名表,作为推出的谢礼。
其实徐杰在很久之前就来试探过他的口风,两人闹得不太愉快。
真正让董永明松口的是。
江衍鹤先一步带着机械机芯技术的知名团队的负责人找上门来了,之前的精确度甚至创下了上百项记录。
一般的使用贵金属制成的机械名表,误差在+-3秒/天。
现在和瑞士天文台匹配的精确度控制在误差一秒之间。
“你怎么做到的?”
董永明感叹道:“很多年前,我在列支敦士登的会展上就认识他们了,我不惜重金,找他们团队定制一支名表。醉翁之意不在酒,以为我出高价赏识他们,他们就会感谢我的知遇之恩......结果我后来才知道,江诗丹顿和积家,都招募不到的人才。我的公司在瑞士并没有到声名琅琅的地步,又怎么可能会入他们的眼呢。”
江衍鹤没心思陪他回忆过去。
他示意一旁的罗彬,给董永明来厚厚地一搭专利证书:“这是他们今年秋季新推出的专利。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我让这个团队技术入股你的集团,”
“江少一向是先礼后兵,别人是挑不出你的错误。但你为何要对我示好呢,我早已经言明隐退的打算,你从我身上捞不到什么好处。这一点徐杰比你清楚。”
董永明不解他意,只能摩挲着揣测他的想法,是如何交换利益,还是在对他示威。
江衍鹤抱着手臂,闲适地坐在转椅上。
闻言,他不禁哼笑了一声。
“你能给我,什么好处?”男人的声音有些含混,鼻音里带着嘲讽。
分明那人就坐在自己旁边。
董永明却能感觉到他居高临下,甚至有一种胜券在握的嚣张。
头发花白的老人稳了稳心神,“房地产膨胀的那几年,我就把名下的公司转出京域了,奢侈品市场在亚洲乃至世界,从此有了我的立锥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