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茵敏捏了一把蒋嘉禾的头发:“你的意思是,那些痕迹是江衍鹤给她弄上去的。”
“如果是别人碰她,我猜他会和人搏命吧。”叶泽川心有余悸地想起刚才江衍鹤蕴藏着薄怒的脸。
叶泽川又生出来一点雅趣:“那人确实有一种上位的威压,他不是比我小三岁吗,气质直接把我震慑住了,但我真的很想把他身边那个女的骗过来玩玩。”
朱茵敏蹙眉感受着蒋嘉禾的舌尖带给她的快感,手指重重蹂.躏着腿间人的耳朵。
她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所以叶哥一定要帮我,等我和他在一起,我就把那女的送你。”
“你的父亲朱鄂的宴会是什么时候?”叶泽川问。
“国内农历的春节左右,多亏你搭上礼家那只狗的线,我本来想问霍鸿羽,他怎么也不开口。”
叶泽川轻佻地笑了:“那到时候见吧,你让江衍鹤去你家祖宅小住几天,给他下个药啥的,我就好好安慰那个小美人了。”
蒋嘉禾听见手机扩音里传来的这段话,动作一顿。
眼睛黑沉沉的,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朱茵敏还在为叶泽川的筹划激动,她会心一笑:“行,合作双赢。”
她转手狠狠给蒋嘉禾一巴掌,打在男生脸上,清脆无比:“动啊?”
朱茵敏挂断电话后,尝试着给江衍鹤打电话。
事实上,她从沈琦涵给她拍摄的照片,已经知道了雪山上发生的事。
并在那天就给江衍鹤打过电话。
但是悉数被他拉黑了。
她是真的不甘心。
但黑漆漆的房间里。
不甘心的又怎么会只有朱茵敏一个人。
蒋嘉禾痛苦地眨了眨眼睛,用舌尖抵了抵脸颊的刺痛。
他努力了三年,费力在异国照料她。
为什么他的忠心,还是不如江衍鹤的狠心,让朱茵敏印象深刻。
“你干什么?”她烦躁地问。
“你说呢。”蒋嘉禾把她的手机放在床头。
朱茵敏的身体已经习惯这种堕落。
她再也不是当年申请到英国LSE的朴素木讷小姑娘了。
她看着永远得不到回应的手机,失魂落魄。
朱茵敏克制不住,叫出江衍鹤的名字来。
蒋嘉禾除了狠狠地在她身上发泄着无聊的愤怒以外,翻不出什么水花。
真幼稚。
蠢狗就是这样,毫无吸引力。
哪里比得上江衍鹤分毫。
朱茵敏一边轻哼着,一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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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今天把伞递给了坐长途绿皮车回家的同学宋芯珠。
宋芯珠感激涕零:“谢谢你呀小礼,你人真好。”
礼汀朝她笑:“你方便就好啦,我离得近。”
出教学楼的时候。
京域一月底仍在下春雪,雪势很大,入眼浮了一汪白。
礼汀在校门外的书店选了一册书,是玛格丽特·尤瑟纳尔的《苦炼》
结账的时候,她恍惚间看到谢策清在街对面,手指微顿。
她付完账走出门,外面湿漉漉的,只剩下路人行色匆匆的脸。
书店外雪已经很厚了,推门的时候,需要扶着门框,以防在湿滑的地面摔倒。
礼汀靠着门槛,手指触碰到了砂质的东西,低头一看,是一把伞。
这把伞,她认识。
之前谢策清喝醉回家的时候。
临走,他递给她了一把伞,扇面是青绿和灰色的格纹。
礼汀垂下眼睛看了一会。
她没有用这把伞,转身招了出租车。
她没在国内久待。
但却在期末复习的这段时间,和孟丝玟渐渐熟络了起来。
孟丝玟没有被雪山上车厢里的事情影响,反而因为那天礼汀挡在她身前拯救她的举动,对她生出了很多好感。
霍鸿羽和高琬最近关系很好。
再加上两人闹翻了,孟丝玟被晾在京域,没戏拍。
自从雪山这件事以后,孟丝玟给她写了一个小作文的道歉长段。
礼汀性格淡淡的,对很多事都不在意,本来不置可否。
有一天考连续传译,早上月经疼得厉害。
正巧孟丝玟发消息,礼汀随口说了句,太痛了,我想眯一下。
她没住学校的宿舍,只能趴在教室里睡。
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考前上自习课了,马上就要离开教室去考场。
孟丝玟正坐在她旁边,小鹿眼弯弯的,手里提了小罐装的燕窝和红枣阿胶。
她的帽子上累积的雪还没完全融化。
依然戴着厚口罩和墨镜,露了一点,又遮掩起来了。
她笑:“吃吧,给你带了热的燕窝。”
礼汀感动地眼睛差点湿润。
因为她生命里除了兼职实习遇到的花店姐姐,帮助过的何玲芸,还没有出现照顾她的女性角色。
“你怎么进来学校的呀。”礼汀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孟丝玟扬了扬手上的校卡:“在粉丝群里借到的。”
礼汀揉着小腹一脸疲倦。
孟丝玟便把温热的燕窝递到她面前:“试试。”
孟丝玟看礼汀小口地舀着燕窝吃,询问她好吃吗?
礼汀点点头:“这是你代言的那个吗?”
孟丝玟摇头:“我没有代言燕窝,只接了旗下的奶茶,这个是我最喜欢的牌子。”
礼汀微微眯起眼睛:“很好吃,谢谢啦!”
临走的时候,孟丝玟还送了礼汀一个黑天鹅的树莓巧克力慕斯蛋糕。
上面天鹅羽毛极其精致,她笑着叮嘱她吃点甜食就不痛了。
后来礼汀考完才知道。
孟丝玟被经纪人操控地死死的,哪敢去粉丝群借校卡。
是她在路上借用别人的校卡,并在大雪里和保安交涉了半晌。
孟丝玟担心手上的燕窝凉掉了,她进京大,还扫了个坐垫挂着冰凌的自行车。
礼汀真的被她感动到了。
孟丝玟比她大一岁,熟络以后,她很照顾礼汀。
偶尔也会和她聊聊片场上的事。
礼汀本来就对人没有戒备心。
一来二去,和孟丝玟的关系渐渐好了起来。
步入二月初,回了京都,最近礼汀日语水平突飞猛进,已经能娴熟地做N3的题目了。
两人在京都的屋外前廊下种了很多青梅树,因为当地的青梅酒家家户户都会酿。
江衍鹤很忙,经常回国处理一些事,但最晚第二天也会来回。
礼汀她每次送他出门,细白的手指,磕磕绊绊地想给他系领带。
这时候,江衍鹤会覆盖住她的手,一点点教她打结,然后眼神渐暗。
礼汀脸上被火燎了似的,害羞地别过脸。
那人手指滚烫,手指托起她的下颌,用指腹碾过她脸颊上害羞的红,玩味似地触碰着她的睫毛,举动恰到好处,似乎把她当做需要擦拭的宝物。
半晌以后,他眼神幽深地松开她的皮肤,热气喷洒在她耳侧:“你不用学,我会打结就好了。”
礼汀最近在家连润唇膏都很少涂抹。
更别说孟丝玟给她安利的各个品牌的口红唇釉了。
两人一见面,就抱在一起吻,从院里的冬青树下到花见小路。
礼汀印象最深的那次。
是有一天傍晚,两人一起来到清水寺。
时值初春,春寒料峭。
并没有动漫里满山红遍的枫叶,四处都是暗棕的枝丫。
礼汀今天特意穿了铅灰色的水手服和白色开衫毛衣。
裙子是39厘米的辣妹款,纤长的腿上穿了一条黑丝袜和中跟制服鞋。
她本来皮肤就苍白,乌木黑的头发长卷到腰,腰线纤丽紧致,整个人像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美少女。
礼汀很少穿短裙,她以为江衍鹤会语气凌厉地让她换掉。
害怕他会生气,扭捏了半天,还是决定穿这套去动漫巡礼。
他眼神幽深地扫了一眼她的打扮,什么都没说。
一路上,那人都对其他人的眼神格外警惕。
别人多看礼汀一眼,他像护食的野狼一样几近凶凛。
礼汀最初恍然未觉。
直到她在廊下买樱花铃铛。
江衍鹤站在店外等她。
她一早就知道,那人天人之姿,往哪里一站,都会吸引来很多目光。
没曾想江衍鹤进店里来了,一言不发。
阴影覆盖过来,气息缠住她,他把外套脱下来往她裙子上一裹,系上结,又出去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脸烧起来,害羞地咬着下唇。
什么呀,他还是不准她穿这么短吗?
不经意间,瞥见那人,孤拔地伫立在店外,黑眼眉,红唇,白皮肤,宛如画中仙。
一旁的女孩子小心翼翼地用日语和她交流:“是你男朋友吗?”
礼汀拨弄铃铛不明所以,但是笑得很甜:“嗯,是我的。”
女孩子羡慕到:“他好帅啊,走进来的时候,我心跳凝滞了一下。刚才有个人在你身后晃,这段路游客很多,痴汉也很多,你男朋友是为了照顾你,才给你遮上外套的。”
礼汀愣神,把铃铛捏在手心,坚定地点头笑:“是的呀,他一直都很尊重我。”
临走的时候,她送了身边的女孩子一支岛田发髻的鸡血石簪子。
然后微微笑着出来埋进江衍鹤怀里,撒着娇问他冷不冷。
江衍鹤紧紧揽住她笑,脱下外套后,显得轮廓锐利,骨峰流丽:“冷啊,你亲我一下。”
真好。礼汀想。
像《偿还》“从未和你饮过冰,零度天气看风景。”
后来她和他穿过长长的楼阁,闻着线香往里走,樱木制成的长楼梯没有灯,唯一头顶烛火摇曳。
黑暗里,怕她跌倒,他抱紧她。
她把散落的头发,在黑暗里和他的一根短发发尾打了一个结。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欢娱在今夕,嫣婉及良时。”
“你做了什么?”他问。
黑暗里,那人把她双手撑在头顶,激烈地吻她。
“没有...没有...”
她嘴角湿润,慌忙否认,心跳兀自轰鸣。
皓白脖颈起伏宛如远山雪岭,软软地压在他身上。
楼梯扶手有锈,手指会染红,两人都没去撑。
直到听到下面有游客脚步,她害怕地拼命晃动他,才堪堪挣脱开来。
清水舞台人烟稀少,四周有雾气。影影绰绰,仿佛在云霄漫步。
傍晚的时候,天幕红霞像滴入水里的品红,云翳是波纹荡漾。
清水の舞台から飞び降りたつもりで
孤勇地爱一个人。
宛如从清水舞台上跳下来。
眼前夕阳漫天,金光镶边,礼汀被这种美震撼到。
一路上抱着江衍鹤的手臂,趁他不注意,把买的樱花铃铛偷偷塞进他衣兜里。
她只想他一世平安顺遂,除此以外别无其他心愿。
“这里真的好美。”礼汀指着远处云霞。
“嗯,很美。”他抱紧站在栏杆旁的礼汀,垂眼凝望她。
礼汀隔了很久才反应过来,完全不敢回头,脸瞬间红了:“你说什么美?”
“你啊。”他说得散漫,手紧紧地撑在她身侧。
“我一点都不觉得我好看,反而你特别好看,胜过清水舞台能看见的一切。”
礼汀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回头看他时眼睛里水光潋滟。
她垂下眼接着说:“很多时候呀,我和你一起睡觉。你离我很近,眼睛紧闭,嘴唇特别薄,看起来很寡情,我都不敢相信你刚才亲过我。每天都在想,我何德何能,能和你这么好看的人在一起。”
两人最近玩得尤其暧昧,气温很低,京都没有地暖。
夜里,她会埋进他的怀里,任由他冰凉的手指一寸寸覆盖在她的皮肤骨骼上,颤栗和悸动渐变成温热的触碰。
然后在极度安全和惬意下沉沉睡去。
在清水舞台上,他旁若无人地倾身抱她,身上有一种清冽干净的冷香。
最近他大多数时候都在吻她,怕她不喜欢烟味,于是几乎戒掉。
礼汀覆在他身上嗅,安稳闭眼。
她忽然听到,他在头顶说:“我没有给你安全感吗?”
被窥探了言外之意,害羞地缩进他怀里。
她的手指从他毛衣下摆撩进去,触碰到他的腰,紧紧缠住。
被他钳住下颌,逼迫着抬起眼,茫然无措地眨着湿漉漉地眼睛。
她胆怯地问他:“你干嘛呀....我就是不相信...我..自己...”
“怀疑我?”他微眯了眼,沉声质问,薄冷的声线让她耳膜震颤。
搭在她下颌的手指骤然往上,柔戾地开始玩弄她被他吻得微破皮的嘴唇,勾出情.欲的水痕,却无比温柔。
“你——怀疑我。”他重复一遍,转身往别处去,背对她,似乎受了极大委屈。
礼汀之前还以为他会在清水舞台上吻她,结果他赌气走到一边去了。
她忽然想起兜里还有,很小粒青梅味的硬糖。
礼汀从身后抱住他,剥开一块水果糖试图勾引他,含在自己嘴里。
等到快融化的时候,把他的脖颈拉下来吻他。
“不要...赌气呀...乖一点...好...不好...”她献上自己的唇。
但却并没有得到他的回答。
相反的,他并没有温润地享受这种酸甜的青梅香,而是狂热地想把她整个吞噬一样的吻所捕获。
被他压在栏杆贪婪地吸吮,像是掠夺一样的深切又激烈地吻。
礼汀在意识恍惚里,骤然感觉那人离开她一瞬。
下一次气息覆上来的时候。
水果糖在唇齿间碰撞声消失了,舌间有铁锈味,圆弧被他亲吻地推出来。
金属制品擦过细软的皮肉,疼痛的摩挲像惩罚一样,刺激到神经末梢一阵激痛。
她小小一边皱眉喘息,一边用力咬在他的下唇,以示反抗。
分明最早是礼汀凑上来吻他,但被这种拆吃入腹的占有感吓到,先躲避的也是她。
血腥混着唇角的刺痛依然没有让那人放开。
直到礼汀咬着金属制品,甜和腥的血液味道之间,死死闭紧牙关,阻止他舌尖侵入她的唇齿。
嘴唇分开的时候,相连的地方勾出带血的银丝。
礼汀纤白的手指从舌尖勾出一枚戒指,上面刻着L·J
他把她的名字置于前面,意味着无上尊重。
那人还在她对面。
在料峭春寒里,他嘴角带血,皮肤冷白,穿着黑色毛衣,显得充满煞气又美,戾和狠。
“戴上试试。”他说:“牵你手这么多次,尺码一定没错。”
礼汀看着他嘴角的血却骤然心疼了起来,连戒指都忘了,想凑上去舔舔给他止血:“对不起,很疼吗?”
“疼啊,被你伤得好惨。我不管,必须戴上。”
他不容置脍地走过来,从身后抱着她,一点点地扶着她的手腕,给她戴在无名指上。
伸出手,他修长的手指上也戴着一个戒指,凑成一对。
手指交握,礼汀眼睫湿润了起来。
她听见他在头顶笑了笑,安慰地轻环住她单薄背脊,声音很轻,如玉石摩挲着她的耳膜。
“有这个做证明,相信我好不好。”
“嗯!”礼汀欣赏着他的手,重重点头。
这一方清水舞台,数千年来,千百人为了爱情和信仰赴死。
从这里一跃而下,用必死的决心告诉别人,我可以完成。
曾经礼汀从来不相信有爱情,轮船上就心仪他。
再到江衍鹤救下她,是恩人。
暗恋他从少女怀春再到爱得刻骨铭心。
“你说,我从清水舞台上跳下去,会不会活着呀。”她甜蜜地观察着两人手上的戒指,开心地笑了起来。
礼汀鼻音细软地抱怨着:“哪有人像你这样给戒指的,好凶。要是我反悔了,我就跳下去逃走。”
其实她一点都不害怕,只有无尽地稳定和开心。
因为被他用信物确定感情坚如磐石。
“想都不准想。”他牢牢攥住她的手腕,把她扯进怀里。
他低头看她,把礼汀脸颊的头发撩到耳朵,认真凝视她:“如果有一天你要逃走,我一定把你找回来,藏起来。”
“什么藏起来。”
“你。”他云淡风轻,却又咬字残酷地说:“如果你离开我,找不到你,我就去死。”
礼汀闻言心尖颤了一下,她像慌乱的小猫,害羞又悸动,躲进那人的怀里:“才不会跑。”
“被你弄坏掉也不会跑。”她扬起小脸来:“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的,永远。”
“所以,你不许再说这样的话了。”她被他抱在怀里,心有余悸地凝视他。
他把外套拉到脖颈以上,也没答应她。
任由礼汀讲了几遍,都不置可否,阴沉着脸哼了一声。
好像这个问题一出,他就处于低压状态。
仿佛她一离开,他真的会丧失活下去的氧和希冀。
霍鸿羽带着高琬的弟弟高煜来京都小住。
他一直和高家的关系很好。
高琬和程家大哥,程颐的哥哥订过婚,假期和她的闺蜜去酒吧玩去了。
高琬和他虽然不可能在一起,但他们姐弟俩关系和霍鸿羽都不错。
他虽然痞坏,性格也浪荡,但为人不坏。
高琬心仪霍鸿羽,但对方对她一直是哥哥一样照顾。
虽然在她不知道的地方,都把对她的欲望发泄到孟丝玟的身上,像是怎么折腾她也玩不腻一样。
这次他不光把高煜带来,同样也把孟丝玟带来了。
霍鸿羽倒是极为豪横,因为江衍鹤宅邸很大而幽静。
他来转悠了几天,羡慕极了,也想在这里长久定居。
霍鸿羽拖父亲的秘书选了一圈,在周围租下了一套别墅,合同签了五年。
屋主本来就有移民的意思,后来签合同的时候,态度也洒脱。
一来二去,霍鸿羽索性直接买下来了。
还附带了后面一小块山坡的土地使用权。
最近,他炫耀完他买的屋企,倒是经常提着孟丝玟烤出来的蛋糕胚,和高煜过来,找江衍鹤玩。
不然他在家和高煜成天打游戏,人都快发霉了。
几个人坐在木质廊下看雪品茶,千鸟香炉悠悠点着一截将断未断的长条檀香。
乔叔拿出青井户茶碗,冷泉水烧至滚烫,茶叶芽尖嫩绿,在水里转悠。
两人家中挂着桥本关雪的水墨画,起伏群山和雪中孤舟蓑笠翁,屋檐是振翅的鹤形。
江衍鹤对东瀛美学不怎么感兴趣,没依顺着日式松屋修建,反而在中庭挖了一方汀水,坐湖观月。
巨大的纸拉门横断在湖中倒影下来的月色尽头。
一下雪,雪便会照亮整个会客室,只剩下融化的静水流深,布满整个庭院。
院里种植着枫树,小神龛里供着仙鹤,镇压着修罗。
那人漫天神佛一个都不信,让他进神社说不定会到倒插檀香。
地狱恶鬼都没他以煞制煞,根本不在乎是否七杀命格。
他好傲。
让礼汀深深迷恋着。
屋外挂着乔叔的日本姓氏,高桥。
江衍鹤懒得用他自己有关的东西命名。
连他自己的名字都写了一个J,再懒得往下。
日本的猫价格比国内稍贵。
小猫用细软的皮毛蹭着他的裤腿,他兴趣缺缺。
乔叔求他赐名。
那人懒怠地给串门的小猫取名叫,哪吒,石矶,申公豹。
叫哪吒的小猫特别活泼,就像踩着风火轮到处跑。
叫石矶是一只蓝猫,又肥又懒,每天瞪人。
叫申公豹的是一只豹猫,点纹看上去很霸气。
最后叫姜太公的猫猫,被霍鸿羽装在蛋糕纸袋里,带走捉去他家了。
礼汀笑着问他,“妲己呢?”
被那人拉过来,吻她手腕脉搏跳动的地方,说:“本王的魂都被你勾走了,怎么办?”
两人在摆放着横沟正史和涩泽龙彦初版线状日文书下面亲吻。
桌下扔着他刚看过一半的《切尔诺贝利的午夜》
在悬疑和绚丽的爱情故事之间,在末日恐吓和人类丰碑中。
两人带着相同指环的手指交缠追逐,一点点书写属于他们的爱情故事。
月色从窗棂里砸进来。
她宛如渴水的小猫般,舔.弄他搅动自己舌尖的手指。
灯影下空气里不像京域般干燥,飞虫和尘埃都隐去踪迹。
两人相拥到缠覆的地步,被子都成了阻碍,没日没夜地呼吸交融。
她是他的小猫,是他的妲己,
他愿意放弃天下,放弃披荆斩棘,和她在摘星楼的火海里殉情。
有时候亲着就抱成一团进入了午休。
这种神仙眷侣的日子,之前礼汀想也不敢想。
她时常担心自己真变成了妲己。
他黏她太紧,Skype一天都不会打开,似乎她真是祸国妖妃。
礼汀心里惶然,眼里黑白分明,认真问他抛下国内的公司不管,会不会不太好。
说着,她脸颊红晕久久不散。
她也知道,他除了进入她,渴求她身体几乎到了病态的地步,完全形影不离。
那人埋在她颈窝里笑够了才起身。
他英隽的脸离她特别近,手指摩挲着她的鼻梁,刮了刮,贴着她的耳廓轻声说:“我爸回京域了,一切有他,我现在是你一个人的。”
礼汀乖巧点头,大大方方给他吻,吻到稍微窒息又安稳睡去。
他俩经常腻在一起,睡得香甜,就被霍鸿羽串门的声音吵醒。
霍鸿羽知道江衍鹤对她的感情。
见他们都没下楼,便观摩乔叔剔活的帝王蟹和白鳇鲟取鱼子。
但是霍鸿羽在庭院里逗猫玩了半天,孟丝玟不回复他的消息。
他就开始生气地破坏昏昏欲睡的两人,大吼:バカカップル。
江衍鹤骤然睁眼,把礼汀的头更深地摁紧自己怀里,揉揉她耳朵尖:“别理他。”
晚上一起吃北海道蟹柳。
眼前两人对美食都不怎么感兴趣。
吃着又黏在一起。
霍鸿羽被他俩“你喝一口我的水,我被你喂一点食物”的情形搞得大为光火。
下一次,他就把孟丝玟和高煜带来了。
高煜最近迷上了剑道。
他购置了许多护具,眼神憧憬地和江衍鹤聊着天。
孟丝玟坐在下位,不敢抬头看江衍鹤一眼,却一直夸高煜初学得很快。
她看见礼汀搭着纤长的腿,关节泛着粉色,脚尖没入江衍鹤衣袍的下方,颇为情挑一样地搭在上面。
那人面上不显,凤仪端雅,有时候手指放在桌下,乘着酒兴把玩她白皙柔软的脚掌。
礼汀最近穿得单薄,雪白脖颈上的吻痕也不再遮掩起来了,密密麻麻一大片。
这几人知道他对她独占欲强的惊人,别人觊觎一眼都会被记恨,也逐渐不再意外。
礼汀被他一碰脚掌,眼尾浮着薄红。
沾着睡觉睡久了困倦又乏力的样子,带着倦意躲进他怀里。
她眼里根本没有除他以外的别的人,更不会给谁添置清酒。
仁子知道两人最近在学日语和意大利语,鲜少上阁楼打扰他们。
第二天看见江衍鹤和霍鸿羽他们,开车去剑道馆。
礼汀还没下楼。
仁子阿姨便给她做了小碗的裙带菜海鲜汤。
瞧着女生袍子下的手腕都是红色痕迹,仁子还温柔地提醒她,别太宠着那人。
礼汀捂在被褥里百口莫辩,黑发散落在月白色被子上,虚浮地抬起细细地腕骨,布料下垂掩着情.欲红痕。
她把发音书卷在一旁,撑起身笑:“他没对我做那种事。”
那人似乎不重欲,只爱看她在极端恍惚中昏厥的模样。
仁子阿姨笑,那是少爷不舍得让你疼,如果真到了那步,小姐的身体怕是承受不住他的折腾吧。
的确,礼汀确实怕疼。
但是她心里想为他疼。
她更害怕他是心里藏着人,不想对她负责,所以才永远保留那一步。
江衍鹤已经在十月过完剑道四段的考试,通过率极低。
水平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他没闲心逸志和高煜这种刚接触的初学者瞎胡闹。
高煜痴迷于韩式上白下蓝的剑道服,为了满足收集癖。
他不断地央求着霍鸿羽给他买,穿上就能撩一圈的小网红。
孟丝玟很会拍摄,于是高煜成天秀他举着竹剑的图。
他往社交平台上一发,甚至高琬本来也来问他在日本是不是玩得很开心。
高煜答是,又想起休春假期间,颇为照顾他,每天被霍鸿羽狠狠发泄的孟丝玟。
便对他姐说,霍哥最近看起来蛮不开心的。
他补充了一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姐姐你没有来。
高琬笑着说,那我看看情况,在国内过完年夜,就过来找你们。
江衍鹤不玩花架子,他只着正蓝染。
京都最大的剑道馆,里面有一间和室,用中日英三语写了鎏金的非请勿入的标识,是他的私人护具室。
他对防御的性能不怎么看重,日式鹿皮柔软扛击打,他却不常用。
反而一面墙都挂着竹刀,皆是定制的天价款。
他擅长先发制人,当然沉默的等待,他也能比别人都沉得住气。
礼汀有幸,看见他和他七段的教练一场鏖战。
他不会叫任何人做老师,看见与他对战的犬饲前辈,只恭敬鞠躬。
他身材修拔清傲,身形稳过孤高仙鹤,一众旁观者皆屏住了呼吸。
面金下,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见他举手投足淡然沉静,漆黑刀鞘依附在他的指尖,拇指摩挲镶紧刀柄上起伏的凸痕,是他专属的鹤纹。
他抽出竹刀的动作就像狩猎的鹰,眼神凝然,手腕稳又缓。
江衍鹤太适合冷色调的衣服,就像被海水浸润,彻底的蔚蓝和幽深。
她被那人的模样蛊惑到心跳如鼓。
江衍鹤心无旁骛,男性的爆发力和耐性高度统一。
他出剑动作迅捷,果然擅长进攻,剑道本就是杀人技巧,他一心只想着怎么咬断猎物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