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蹬起圆圆的小鹿眼,毫不示弱地把做了美甲的手指,死死掐到那人胳膊上去。
“她真脆弱啊。就这事还找男人撑腰呢,不知道能和江衍鹤在一起多久,她就炫耀吧。”
霍鸿羽抚开她的手指,抬手扇了她一耳光:“你敢掐我?你说得是谁……我根本没见过那女的。你应该庆幸江衍鹤不知道,是工作人员传出来的。现在,一整个酒店的人都知道了,万一上热搜了,才是给我找事做。姓沈的这几年在PhilaU,和别人都玩烂了,程颐那帮人,都不带她混,她还在你面前装处呢。”
霍鸿羽一脚踢在她肚子上:“你是放肆了,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是吧,就一天嘴贱叭叭的,江衍鹤最讨厌别人捕风捉影,再说他什么时候喜欢过沈琦涵那种主动的货色过?”
孟丝玟捂住小腹,靠着墙坐起来:“我就是看不惯那女的和她在一起。怎么了,弱不禁风的,离了男人就要死,我恨不得找江衍鹤说:‘她又不给你干,直接干我得了’。”
霍鸿羽冷笑:“你对他还真是死心不息啊,你知道吗?那天我和他说,你喜欢他,他一句话都没提过你,根本没有把你放在眼里。”
“那又怎么了,是不是我应该感谢你,在他面前替我自荐枕席?”
孟丝玟眼神执着:“你要不要和我赌一赌,我总有一天会爬上江衍鹤的床。”
霍鸿羽笑得想死:“就凭你,你也配?”
孟丝玟:“是呀,我现在不是已经爬到你的床上了吗?”
她太知道霍鸿羽吃她这一套。
他喜欢骚的,只要眼神迷离地舔着嘴唇叫起来。
他就恨不得死在她身上。
她挣扎着爬起来。本来想找浴巾把自己身上的水汽擦一下。
冬天太冷了,水珠蒸发的时候,几乎带走了全部的热量。
没想到霍鸿羽直接把她拉起来,摔到浴缸里。
四周溅起巨大的水花。一条毛巾摔在她的脸上。
她脆弱的尊严就像气球一样,升空后,爆裂炸得四分五裂。
“你转过身去,别让我看到你这张脸,你除了身材以外没一点像高琬......如果我早知道你这么恶毒,在你经纪人送你来的那天晚上,我就应该把你退回去。”
孟丝玟在这场接近受刑一样的惩罚中。
她没有痛呼一声,甚至一滴眼泪都没有流,剥落的指甲片跌落在污水中。
孟丝玟的思绪回到了京附中柳絮纷飞的天空。
她和同伴一起经过那人的教室,惝恍又渴慕地朝着门里望着后排他的座位一眼。
刘义庆的《咏雪》里,记录了谢道韫幼年的往事。
雪是什么。
是撒盐空中差可拟。
是未若柳絮因风起。
那个女孩子得到了一场簌簌落落地大雪。
她在雪中打着《夜叉》里,萤子的伞,害羞又依恋地问她身边的“修治”这把伞好不好看。
为什么我连追忆,我梦里的一场柳絮,都要被人无情打压,嘲讽呢?
她看着浴室皎白的灯光下,闭眼喘息的霍鸿羽享受的影子。
在身后晃呀晃,放肆又让人愤怒的喘息声从耳后传过来。
并不是耳鬓厮磨那种甜蜜,而是像斗殴一样互不认输你死我活。
孟丝玟眼睛带了一点笑意,就像求饶又像撒娇一样的语气,宛如柳絮缠覆在霍鸿羽的感官上。
她说:“江衍鹤,轻一点。”
身上的人一顿,接着脊背被人覆盖住了。
对方狠狠地咬了上来,就像勒索一样,不咬出血死不罢休的架势。
孟丝玟感觉到身上血液,已经随着浴缸水温的降低流逝了。
本来她开的是恒温,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误触了close。
但本来用力挣扎。
但她忽然想起今天那个女生脖颈上,也全是肆虐后的痕迹。
“你也这么凶狠的吗,江衍鹤。”
于是她停止了挣扎。
什么都没说,扑腾的水声归于寂灭。
她想:“你喜欢就好。”
“闭眼睛干什么,爽得没气了?难道我还不够满足你吗?”
霍鸿羽把她的头撑在浴缸的檐壁上。
看着孟丝玟这个倔脾气,眼睛被檐壁的水逐渐浸湿,但她一声不吭。
她就是不服输。
因为他之前骂过她喘起来又尖又细,不像高琬。
他嗤笑了一声,心里被一种说不出来的情绪占领。
“还演吗,再叫一次江衍鹤,让我听听?”
酒店套房是一个房间,附带一个巨型的温泉。
江衍鹤走到温泉旁边的时候。
礼汀的头发湿漉漉的,发丝发出浅淡的香气。
她缩在温泉的角落,看上去就像患了自闭症的小猫。
脚踝一下又一下地,在散发着白雾的水里晃荡。
新鲜的牛奶,被她搁在水里的木质廊桥面上,已经喝了一半。
礼汀有乳糖不耐受,他是知道的。
如今拆开牛奶猛灌的模样,倒像是真的在闹脾气了。
礼汀见他过来,立刻跳进水里。
伸出细又白的手臂往前面划动了一下,意图躲开。
“你不要过来,我们各泡各的。”
她在赌气,胸口又酸又涩,就像一百颗青柠,悉数冒着气泡发酵。
可以不为了他身边性感的漂亮女生,是他的初恋吃醋。
但是怎么可能不为了所有人悉数都知晓,他心尖有别的女孩子感到嫉妒呢。
江衍鹤眼睛漆黑一片。
他感觉很渴,他很想眼前的人上岸来,浇灭他心头的那团火。
完全无法降解地悸动,和想要压倒眼前忤逆他的人的不悦感,在身体上层层爬升。
他一贯不是一个对生理反应束手无策的人。
但之前,礼汀任由他肆虐的宠溺模样,好像在今晚消失殆尽,剩下无尽地想要征服的欲.望。
“你不怕水了?”
他语气稠热又黏糊,盛满她已经可以脱离他,独自进入温泉的不满。
礼汀没有回答他。
她反而沉默地,扭过脸去:“你不用回来的,你可以在外面,一直陪其他的女人。”
她往白雾的深处去,留下了被水汽烫红的耳朵尖。
室外的空气依旧湿冷一片。
事实上她很想扑进他的怀里,咬他,打他,狠狠地发泄傍晚的不悦。
但是她很怕一见到他,就心软了。
明明知道他不会和别人发生什么。
如果真的暧昧到想旧情复燃的地步,又怎么会当着别人的面,和她招手。
可是就是不开心,别扭,生气。
礼汀闷闷地泡了很久。
直到身后动静消失,她细软的手指也起了微微的褶皱,酒店里的温泉水甚至有一点硫磺味。
她其实有点担忧,会不会身上没有香味。
他就不会凑上来,埋进她的脖颈,在她的怀里嗅。
到这个地步了,满脑子还是想着他。
但江衍鹤很坏的,他没有哄她的意思。
他不见了。
礼汀咬着唇角,从水里站起来,扶住眩晕的额头。
忽然背后被人揽着腰抱住了,她慌张地感受到那人顺着她的发尾吻下来。
从侧颈到耳后,把硫磺一点点替换成他的味道。
他并没有下水,而是扶住她的肩胛骨,把她抱起来,絮语似地,叫她:“汀......礼汀......汀汀......”
礼汀一早就知道他是一个擅长蛊惑的坏男人。
她被他揽进怀里的时候,几乎什么也没有再想,只想逃开。
“我不要你。”
她激烈挣扎片刻,把那人一起带入了温泉中。
等到他穿着衬衫却浑身湿透,黑发散落在额前滴水,她才感受到了那人的偏执和愤怒。
江衍鹤肌肉线条流利,胯骨的三角肌牢牢地把她锁在身前。
动作间蒸腾出来了细密汗液。
他埋在她身上舔.舐,她一直不安地颤抖。
最后他掐着她的脖子,示意她别动。
但礼汀,今天并没有顺从他的意思。
她非常叛逆。
咬破了他凑上来的唇,吻便充满铁锈味。
这是她第一次在这种事上反抗他。
她的疼痛和挑衅,第一次点燃了他的征服欲。
他不悦到了极点,手指骤然收紧,手臂青筋暴起,单手钳住住她伶仃的手腕。
礼汀灼热地呼吸着,还是在反抗他。
反抗之前求而不得的肢体接触。
她说:“不要......我不要你…你去和别人玩…我不要。”
那人在她的反抗中逐渐兴奋起来,细细品味她的肩膀和肋骨的汗液。
“你还想要谁?”
她身上的气味陌生又清冽。
但是让她痛的动因,却像是毒与蜜一样,被他逐步挖掘出来。
他第一次被她忤逆以后,变得更加激烈又情挑,强行把手指刺进她口腔。
然后渴求地舔走那些带着腥味和血,属于她的一切,都能令他疯狂。
他第一次在她面前表现出一个毒蛇吐着信子,暴露出环住她,强迫她的可怕。
他的瞳孔漆黑又幽深,像一汪深不见底的寒潭。
礼汀的体力没办法和他较量,只能无力破碎地颤抖着抗拒。
身体变得很奇怪。
但是还是想要反抗,特别是因为他浑身衣服都穿得完好。
唯一不完美的小臂,卷起了露出腕骨的幅度。
是下午受伤的位置。
但她却在他的手上毫无招架能力,宛如献祭的模样。
牛奶在她的雪白的皮肤上被打翻。
被人一点一点地顺走。
他把手指放到水里去,俯下身,低声在礼汀的耳边诱惑到:“你不是很喜欢我的手吗,看清楚怎么让你舒服的。”
这么久以来,他是第一次以这样强势的方法,操控她的感官。
礼汀皮肤都泛着红。
眼神涣散,小幅度的发着抖,嘴角湿润,咬紧牙齿。
这种反抗几乎微茫。
他凶狠又可怕,仅仅靠着一只手就能让她散架和失去意识。
她说了很多求饶的话。
但他已经被遭遇她反抗的不悦感操控,神经都陷入一种狂热的兴奋。
毕竟,她从来都是甜蜜又柔和地凑上来。
随时做出给予的姿态。
第一次反抗的模样,也太可爱了。
礼汀逐渐泪眼朦胧,她眼泪湿润又被风干。
失去意识又清醒过来,颤抖着晕厥过去。
又在凶狠的愉悦感里醒过来。
总之他坏心眼地一刻也没有停手。
但直到最后一刻,她彻底在他手上失去意识。
被他怎么玩,也没有醒过来的时候。
江衍鹤吻着她的眼睫,用绒布把她从水里抱起来之前。
他按捺下来,没有对她发情。
因为时机不对,他必须随时提防着许家和朱家找人来闹事。
不能沉缅在情潮里,让她陷入危险之中。
所以整整一夜,他都很恶劣地观赏她,疯狂动情又失去意识。
他倒是一副作壁上观的疏远模样。
第二天。
礼汀发起了高烧,一直在床上昏迷着,不愿意醒过来。
漆黑的头发露出一点点,整个人缩在被窝里。
两人去山上看日出的计划被完全搁浅,可能很长一段时间也不会再有。
礼汀觉得委屈至极,又羞耻又狼狈。
她的嘴角和眼尾都肿起来了,被他含到滴血的胸口,一穿衣服就磨到刺痛。
再也,再也不要和他讲话了。
她已经不愿意面对那个人了。
两个人,就此陷入了旷日持久的冷战。
--------------------
和礼桃在一起的事,后面一定会解释。
哥不是那种轻浮的男人,也绝不是为了让她吃醋的幼稚举动。
其他的,也不算在一起吧。
她不想搭理他,一直蜷缩在床上,抱着被子,不愿意起来。
被他强硬地抱起来,不容置喙地塞进车里。
回家的路上。
那个坏蛋不知道为什么,精力好得出奇,明明一晚上没怎么睡。
礼汀虚弱地厉害,全身都是灼烫的汗水。
每一次环山的急速转弯,都像濒死。
上山的时候,没发现他驾驶环山公路的车,开得这么野。
她被重重地摔在车门上,脑袋一阵阵眩晕。
本来喝了一点奶制品,就开始不舒服,现在更是只想蜷缩起来。
礼汀没办法叫停,遍寻不到解脱,最后身体滚烫,也硬生生撑着。
不想对他求饶,就算求饶也没有用。
礼汀羞愤地看了一眼,驾驶座上那位驾熟就轻地肆意超车的人。
她伸出手指,抓住被单,才发现细白的手指尖,都被他昨晚给吮红了。
礼汀把手狼狈地攀升在车把手。
他很坏,很恶劣,就是想看她受不了的模样。
为什么会有这么可恶的男人。
到山腰的时候。
有寺庙和休息站,车停了很久,最后似乎换了人来开。
礼汀在迷迷糊糊里,感觉到小贾哥和那人交谈了几句。
之后便交换了座位。
事实上,江衍鹤瞧她病怏怏的模样,心急如焚。
他完全没有心思,轻缓地开车,恨不得立刻下山。
发现礼汀已经快要撑不住了,才通知在山腰上候命的小贾,迅速接应。
方便他抱着她,不会在过弯的时候,摔在车门上撞伤。
意识朦朦胧胧之中。
礼汀感觉到车窗的天光,被一个身影覆盖住。
那人冷白修长的手指,挡住她颤抖的眼睫,给予她黑暗的舒适。
接着,他环住她的身体,把她从仰躺的车座里撑起来。
他身上沁凉冷冽,对病人来说很适宜。
因为可以迅速降温。
礼汀意识里,全是抗拒坏男人的想法,身体却舒服地叹息了一声,紧紧地缠住他。
她像小猫一样,用爪子上的刺勾着他的衣服。
礼汀在冰凉的触感下,清醒过来了一瞬间。
想到昨晚,被那人彻底玩坏昏过去,不知道多少次。
她又开始抗拒起来,不想要他抱着她。
礼汀的脸颊到耳朵尖,本来就因为生病泛着红。
现在彻底烧起来了,只能垂下眼睛不要看见他,闷闷地别过头。
江衍鹤示意小贾关掉车上的空调。
甚至他也没怎么穿外套,松松地套了一件衬衣。
车窗开着,朔风涌进来。
窗外冰天雪地,没人能忍受得了这种严寒。
当然,除了为了给她降低发烧的温度,穿着单薄衣服,拥着礼汀的那个人。
江衍鹤见她挣扎,他便把她放在柔软的座椅上。
安稳地固定住她,免得再路过弯道,没有地方支撑。
但礼汀被他折磨得那么惨,今天决定不领坏男人的情了。
他才不是她的傻小汪。
他很危险,她招架不住。
他是和别人追逐捕猎,擅长征服的狼。
“你昨天把我弄得好疼......讨厌你......”她小小声抱怨着。
本来,那些女孩子的出现,已经让她生起了闷气。
他没有动情,一副完全出尘脱俗,没有情.欲,只恶劣地看她一个人死去活来的模样,更让她羞耻。
礼汀的心思比山路还九曲十八弯。
但少女的心思,覆压在她身侧,固定住她的那个人,恍若未闻。
江衍鹤手指搭在她领口处,满足地眯起眼睛,嗅着她的带着微微汗水和清香的脖颈。
真可爱。
她的衣料下,全身都带满他的痕迹。
礼汀在他怀里,微弱地喘息着,悸动又慌乱的样子,更可爱了。
她皮肤本来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现在生病以后,倒像是被日出烧过的云霞一样,泛着绯红。
江衍鹤哪里需要爬上峰顶,看日出。
他的光和热度的载体,一直躲在他怀里,被他严丝合缝地揽紧。
礼汀口是心非,明明嘴里一直说不要他碰她,不想和他讲话。
但是又带着滚烫的额头和细汗,傻傻地凝望他。
她呼出白气的嘴巴微张,湿润水红舌头在里面若隐若现。
“好疼......不要你碰我......”
那人被她抗拒后,燃起的暴虐因子就像灼烧到极点,就像保险丝断裂后,轰然跳闸的电源一样。
他把脸埋在礼汀虚弱呼吸的心口位置。
装出来受伤的语气:“怎么一直拒绝我?”
她的长发跌散在他的眼睛前面,挡住了一点点风寒。
礼汀柔柔地抬起手指,把他环在怀里。
被他折磨成这样,还在治愈他。
让他安心和舒服,倘若有人要和他抢夺她。
或者被别人看见,她这幅诱惑又乏力的模样。
他一定会抬起嗜血和煞气的眼睛,咬断对方的咽喉。
礼汀被他抱着,周围又凉丝丝的。
让她从昏厥的热和眩晕里,解脱出来。
回程的路上,出了很多很多汗。
那人衬衣都被汗浸透了,触及到她的地方,都是湿润的。
换成之前的他,早扑上去,疯狂肆虐地舔舐干净,留下标记和刻印。
江衍鹤知道,再折腾她的话。她撑不住。
但他并不打算放过她,所以在礼汀稍微回复意识后。
他坏心眼地钳住她:“好湿啊。”
礼汀眼神涣散地听完,羞愤到耳朵尖都红起来。
简直讨厌死他了。
养不熟的狼。
最坏最坏的坏男人。
不知道开了多久,越野车终于在风雪中,回了家。
江衍鹤把他的外套,从副驾上抽出来,往礼汀身上一罩,然后,稳稳地把人从车里抱下来。
礼汀第一次在清醒的状态下,被他用这种方式抱回去,只觉得羞耻无比。
她想到家里那么多佣人,都看到了这一幕,脸皮薄的得不行。
再加上本来就是因为那个人性格恶劣,才把她折腾成这样的。
那人居然一句也没哄她,还在车上,促狭地看她为了他混沌恍惚的样子。
太可恶了。
礼汀觉得自己不要输给他,单方面对他开始了漫长的冷暴力。
礼汀明明很依恋他,没有他的衣服和气味,没办法安心地睡觉。
但是那人出现在家里一次,她就偷偷地躲起来。
直到他的声音消失,她才探头探脑地从角落里出来,像讨厌坏心眼人类的怯懦小猫。
明明看见他,心脏就砰砰地跳个不停,仿佛要从胸腔里赫然跃出来。
明明他从来没对她做过任何逾炬的事。
但就是想避开他,避开这种从头到尾的绝对掌控。
日子一天天过去。
之前酸涩的怨气,成了根植在呼吸深处的思念,一寸寸折磨着她。
礼汀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要和他别扭。
江衍鹤这段时间,经常很晚才回家。
好想他哦。
想被他摁着亲。
想舔他的手喘给他听。
想他的鼻梁嘴唇贴上来摩挲脖颈。
想躲进他怀里听他的心跳。
完全没办法离开他。
礼汀委屈地在床上,捶了捶趴趴小狗。
从来没有人给她买玩具。
这是前段时间,江衍鹤在国外的时候,有一天,一个佣人的小孩过生日。
那人一贯是个爱玩的人,从国外寄来了一堆东西。
宣布说,让他们一群小孩抽奖,抽到什么就得到什么。
毕竟他既是他们的主人,也是他们的哥哥和亲人。
立刻得到了一呼百应。
礼汀很喜欢这个丑丑的趴趴小狗,傻傻地样子,被人一压就蠢死了。
实在不像是那个冷漠英隽的男人,买的礼物。
可是和他扯上关系,就觉得心里甜丝丝的。
趴趴小狗被一个小男孩抽到了。
最后,是礼汀用在百货商店选回来的变形赛车,和小男孩换来的。
她想结束这次单方面的冷战,但是总是拉不下脸。
礼汀心里的柏林墙都塌了,那人还一副不解风情的样子,配合她不怎么回家。
他怎么能由着她,完全陷入冰一样的冷战里面呢。
太讨厌了。
她只能在踢踢床上的小狗,属于坏男人的替身。
虽然和那个野兽一点都不像。
礼汀完全不相信,凶恶的狼也会有撒娇的一天。
江衍鹤要是像这只狗狗一样,一直待着她身边,呆呆地陪她睡觉,就好了。
十二月末,室内和室外温差特别大。
礼汀开始进入了一段持续的感冒期。
虽然不发烧了,但嗓子还是哑哑的,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
她稍微蜷在沙发上,睡了一会觉。
醒来后,喉咙就疼得厉害,室内空调温度开得很高。
她漆黑的头发,随着咳嗽的幅度颤抖,丝丝缕缕地散落在纤瘦的背脊上。
午休了一小会儿。
在混沌中醒来的时候,沙发上扔了一件他的黑色大衣。
礼汀还以为看错了,细瘦的手指揉了揉眼睛,狐疑地坐起身。
按理说这个点,他不会回来的呀。
应该是佣人,拿着他的衣服,去清理的时候。
路过沙发掉下来的吧。
困得迷迷糊糊。
礼汀什么也没有想,踩在地毯上走过去,径直把头埋进他的衣服里。
呜——好好闻。
好想念他的气味,她把脸颊埋进去磨蹭。
但是不一会儿就心尖悸动了起来。
之前和那人肌肤之亲的那晚,实在太激越。
虽然到不了情.事的范畴,但是已经让她嗅着他的荷尔蒙味道,就没办法站稳。
四下无人,她偷偷摸摸地穿着他的衣服,嘴角像做了坏事一样上扬。
江衍鹤的大衣很长。
她穿起来几乎到小腿以上,感觉被那人包裹起来一样。
只露出白皙的脚踝。
不能在外面再待着了,好想小声喘息。
礼汀往周围羞耻地看了几眼,赤着脚,哒哒地跑回房间。
冬至前一晚,京域下了很大的雪。
礼汀从学校回来,洗完澡,躲进被窝里,身体迅速回暖,他惬意地眯上眼睛。
手机震动,接到了杨洵的电话。
杨洵:“你最近过得好吗?”
礼汀:“嗯。你呢。”
杨洵:“我过得不好,一点都不好。其实我很担心你,怕他没有好好对你。之前不是约好了一起出来吗,我太想见你一面了,自从十一月在外面实习以后,完全没时间抽空回来找你。之前不是约好去给你妈妈扫墓吗,我一直放在心上。”
礼汀:“很久都没有联系了,我以为你已经忘掉这件事了。”
杨洵情绪激动地说:“我怎么可能忘掉,你是我二十多年来,唯一一个心动的女孩子!我忐忑了很久,要不要打扰你......毕竟你被他在我面前狠狠宣誓主权,又带走了,我也不知道你究竟是不是自愿的,有没有被强迫.....这段时间,我很痛苦,觉得没有能力保护好你。特别是第二天,赛车品牌商给我打电话,真的送我了一辆上百万的摩托车,我放在学校车棚里,特别格格不入,每天盯着它发呆,总觉得是把你卖掉换来的。我等着你和我打电话,一直辗转反侧的想和你联系......”
礼汀愧疚道:“对不起。”
杨洵恳切地说:“能让我和你一起去扫墓吗,我真的很想亲手给她献一束花。”
外面冰天雪地.
妈妈在地下,会不会很冷呢。
和妈妈有关的一切,礼汀一直舍不得忘记。
每年,她都会抽出冬至和清明,去妈妈的墓前看她。
回想起来,她已经很久,都没有联系礼至宸了。
她的便宜爹,满脑子商业宏图飞黄腾达。
他一直都憎恨方兰洲,说她的命途是天煞孤星,又怎么会回想起他前妻,在泉下泥削骨呢。
礼汀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哭出来。
她沉默了一会儿,努力让语气听起来不那么颤抖:“嗯,妈妈不喜欢玫瑰,更喜欢淡雅一点的花,你买一束白菊就好。”
第二天。
女生少见地穿了一条黑色及踝的长裙,和黑色大衣,撑着一把黑色的伞。
在纷纷扬扬的大雪里,她眼睛湿润极了。
在冷风的吹拂下。
她踏着长阶,一步步走到山顶,来到方兰洲的墓前。
待到杨洵献完花。
礼汀用冻得通红的纤弱手指,一点点抚去母亲墓碑上的雪。
她用大衣口袋的丝绢,把方兰洲三个字,旁边的黑白旧照片一点点搽干净。
方兰洲永远没有迟暮的那一天。
她停在三十五岁。
遗照上的方兰洲,并没有涂什么粉黛,却足以艳绝京域,眼睛星光潋滟,可惜在永夜消失,唯余黑白色。
烧灯哪能续昼。
看再多她的影片怀念她,她不会再回来了。
“她真的太美了。”杨洵悲哀地感叹道,他声音被风吹得破碎不堪。
红颜多薄命,实在辛酸至极。
如果她尚在人世的话,眼前的女生不知道被宠得多幸福吧。
可是礼汀还是孤独又坚韧地,好好长大了。
她眉眼很像方兰洲。
方兰洲非常魅和蛊惑,不适合出道早期的清纯挂,有一种把男人勾引进她眼波里,永远沉沦,近乎芳华绝代的魅力。
但礼汀更为贞郁,从春幡雪柳里探身出来的画中仙,白壁皓雪,清冷俜伶,净匀不染尘的美。
像冰镇的雪白荔枝,透明柔润,带着惠泽世人的甘冽。
礼汀看着墓碑。
回忆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她还记得那年,孤身趴在妈妈冰冷满是水渍的身体上,哭得撕心裂肺。
最后实在哭不出来了,哽咽着,还是掉眼泪,叫着妈妈,妈妈。
稚嫩的嗓音叫了一夜,喉咙里咳出了鲜血。
身边没有一个人,把跪得双腿发麻的她扶起来。
那时候,礼汀才八岁。
每次回想起来,她都觉得世界变得一片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