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音刚落,却是惊恐地发现前面站着的顾甚微突然不见了,他想着,头一甩想要四处寻找,却是不想背后一股重力袭来,那把刺向他胸口的长剑,不知道何时竟是绕到了他的身后……从另外一个方向刺穿了他的心口。
顾甚微猛地一脚踹过去,直接将那黑衣人从背后蹬脱,摔了下去。
他这般一扑,直接倒在了先前洒的毒粉当中,尸体瞬间腾起白烟融化了起来。
就在顾甚微动手的同时,那边安慧同魏长命已经像是比赛一般,各自杀死了自己负责的那名甩毒网的人,只剩下吴江瞧见这边三人都已经完成了任务,焦急的吱哇乱叫起来。
“你们怎么都那么厉害!显得大雍从前打不赢,都是因为我武功不济!”
吴江的话音刚落,就瞧见两道黑影闪过,同他对战的黑衣人脖间一下子出现了两道伤痕……
吴江牙齿一酸,打了一个响亮的嗝……瞧着那从屋顶上栽倒下去的黑衣人,心中生出了几分同情。
太惨了太惨了!
竟然有人同时被两位顶尖的刺客一起抹了脖子!
这人简直是造孽啊!就算是喝了孟婆汤转世投胎了,都不会忘记着惨烈的一幕吧!
而手速打了个平手的魏长命同安慧对视了一眼,二人眼中简直冒出了火星子!
“哼!”二人齐刷刷的哼了一声,皆是齐刷刷的朝着顾甚微看了过来!
顾甚微无语,这是奶娃娃让老师评理求夸奖的时候吗?
顾甚微懒得理会二人,见这巷子当中已经清理完毕,她脚轻点地,嗖的一下朝着宫门口飞奔而去。
“哟,这不是我那狼心狗肺数典忘祖的孙女顾甚微么?见到祖父还活着,你怎么这般不欢喜?”
顾甚微听着,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顾言之被人从开封府大狱中放了出来,齐王已经悄无声息的改天换日了么?
她低垂着眸,缓缓地从那窄巷中走了出来,手中那柄黑黝黝的长剑淌着血,一滴一滴地落下。
顾甚微头也没有抬,轻笑出声,她手中长剑突然朝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一甩,先前还笑得一脸自信的顾言之吓了一跳,下意识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头。
那剑上的鲜血直接飞了出去,溅了顾言之一身,浓重的血腥味逼得他简直想要作呕。
“啧啧,高兴呀!怎么不高兴呢!我先前还想,祖父你若是死了,那我岂不是瞧不见你临终时的丑陋样子了?”
“真是顾家列祖列宗保佑,他们知晓我是个守法的好人,不能直接手刃老贼属实遗憾……这不便给了我一个光明正大杀你的机会!这简直就是祖坟上冒青烟了,我岂能不高兴呢?”
顾言之猛地放了下双手,他一张老脸涨得通红,瞧着顾甚微的眼神愈发地阴郁。
“死鸭子嘴硬!如今这汴京城已经是齐王的天下!你再怎么强,还能强过千军万马?”
顾言之说着,举起了自己的右手,就在这么一瞬间,他身后的宫门里一下子冲出来了一群戴着白色面具的人。
顾甚微淡淡地瞥了一眼,却是瞳孔猛地一缩,只见其中有两个白色面具人架着一个血淋淋的人上前一步走到了顾言之的身边。
“认出来这是谁了么?”
顾言之说着,伸出手一把捏住了那人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来,“怎么你该不会不认识吧?”
顾甚微瞧着,心中怒火滔天。
“荆厉!你们这些狗贼敢动我皇城司的人,某不是想死!”顾甚微还没有说话,身后赶来的魏长命已经是暴怒。
荆厉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艰难地抬起头来,他颤巍巍地睁开了眼睛,瞧见是顾甚微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翟狄是叛徒!张延投靠了他!皇城司如今已经变了天了,大人别管我,快些离开,前面有埋伏!”
顾甚微听着,手心里一酸。
这是她的失误,她早就知晓了翟狄有问题,却是没有及时通知荆厉。她自以为是的认为翟狄没有那么快的曝光身份,至少会维持表面的和平。没有想到,他们会拿荆厉来威胁她。
“顾甚微,如果你不束手就擒,我就杀了荆厉!一个荆厉不够,还有……”
顾言之说着啪啪啪的拍了拍手,只见那宫门之内又出现了两个戴着白色面具的人,他们驾着一个熟悉的女子,那女子拼命的挣扎着,瞧见顾甚微冲着她红着眼睛摇了摇头。
正是顾十五娘。
顾言之瞧着她这副模样,伸出手一把扯掉了她口中的破布。
“呸!”他刚要说话,一口唾沫便朝着他的脸上吐了过来。
顾十五娘呸了一口不够,趁着顾言之被口水吐懵了,猛地一伸脖子,一口恶狠狠地咬在了顾言之的手上,顿时鲜血淋漓……她冲着地上吐了一口血水,高声叫骂道,“老贼尔岂配做人祖父?啊呸!”
别说顾言之就是顾甚微都被顾十五娘的刚烈举动惊呆了。
顾言之回过神来,啪的一巴掌打在了顾十五娘的脸上。
顾十五娘被他打得嘴角一歪,瞬间流出鲜血来来,她又啐了一口,冲着顾甚微大喊道,“你可别放剑,他不会守信用放过我们的,左右就是一死!姑奶奶今日死了明日投胎,又是新的一世!”
“他们却是要进畜生道的,等下辈子姑奶奶将他们买回去,日日耕田夜夜拉磨……”
顾甚微没有想到,她再同顾十五娘见面,会是在这个时候,在这个档口。
她想着,没有再迟疑,给左右两侧的魏长命同安慧各使了一个眼色。
那顾言之准备了一万字的威胁话语刚想要说话,就瞧见对面站着的四人突然消失了三个,只剩下一脸茫然的吴江正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完全不在状况。
注意到了顾言之的视线,吴江一下子跳了起来。
“你这老儿怕不是脑壳有包,我的天,就是老吴我都没有那个胆子来威胁顾甚微。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头儿,你是哪里来的狗胆带着这么一群渣渣在这里威胁她啊!”
“你怎么跟狗一样吃屎不记筒啊!不记得上一回顾甚微是怎么把你送进大狱里的了?”
吴江言辞恳切,甚至带着几分苦口婆心。
若不是他挥舞着大刀直接猛冲过来见人就砍,顾言之还以为他这是想要投诚!
只不过顾言之这会儿功夫却是没有时间理会吴江的污秽之语,他四下里看了看,踢了一脚旁边的一个面具人,骂道,“他们在哪里,在哪里?”
那面具人一个不察,被踢了一个踉跄。
面具人身子晃了晃,好不容易站稳了脚,他回过头去,这一眼却是吓得简直掉了魂,他抬起手来指了指顾言之,“在……在……在你身后!”
顾言之大骇,刚想要扭头,就听到顾甚微熟悉的声音在脑后响起,“不要动,你若是动弹一下,就直接抹在我剑上了。吴江有一句话说得对,你是哪里来的自信,可以拿着我的亲友来威胁我的?”
“凭什么?凭你的儿子是齐王的儿子赵槿么?”
“还是凭借你给齐王戴上的大顶绿帽子?”
顾言之身子一下子僵直在了原地,他余光一瞥,却见左右两侧的面具人不知道何时已经被抹了脖子,鲜血流淌在宫门前的青石板路上,蜿蜒流淌,看上去血腥无比。
而之前站在顾甚微身边的二人,各自手中握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警惕的看着剩
顾甚微的话语实在是太过惊世骇俗,剩下的白色面具人一个个的面面相觑,一时之间竟是不知道该做什么好!
挥着大刀的吴江,更是惊讶的瞪大了双眼。
“顾亲人,你在说什么?你说赵槿是顾老大人同齐王的妾室生的儿子?我的亲娘老子啊!齐王知晓这事儿吗?”
“他这都能够忍吗?还将姓顾的都从牢里救出来重用?这这这……”
吴江说着,挠了挠头,他凑到了顾言之面前,顿了顿露出了光洁的牙齿,“可是赵槿已经死了啊!”
吴江一脸的恍然大悟,“啊!原来你打的死无对证的主意,你也太奸诈了!”
顾言之整个人面色大变,“不可能!你说什么?赵槿怎么可能会死?顾甚微你告诉我,他在故意说谎对不对?赵槿怎么可能会死?赵槿可是比你爹更厉害的天才!”
第302章 气死自己
“比我爹还厉害的天才?哎呀呀呀,那把赵槿杀了的我,岂不是天才中的天才?谢谢夸奖啊!”
顾言之脑子一嗡。
他根本就顾不得脖颈间的长剑,猛地一个转身朝着顾甚微愤怒地看了过去,“不可……”
那个能字卡在了嗓子眼里,却是怎么都吐不出来!
他瞧见顾甚微那白皙的手中挂着一根红绳,那绳上拴着一块玉佩,玉佩一晃一晃的,几乎可以擦到他的鼻尖。那玉佩上的茹字,乃是他亲手刻上去的。
顾言之的一张脸先是激动地涨得通红,随即又灰败了下来,紧接着他又强做镇定,朝着顾甚微希翼地说道,“你偷了赵槿的玉佩,想要骗我他死了对不对?”
顾甚微啧啧了两声,手中长剑轻轻一动,顾言之的脖颈间便多了一道血痕。
“梦该醒了。不管这天下是谁人当皇帝,你也只能是一抷黄土,顾家满门死绝,你留下的最后一个希望,死在了北朝的一条臭水沟里……跟你一样,只能当人人嫌恶的过街老鼠。”
“你以为你的心思隐藏得很好?你以为赵槿的身份隐藏得很好?”
“别开玩笑了,从始至终在齐王眼中,你不过就是一个送钱上门的蠢货罢了!你所想要的一切从一开始就不会实现。”
顾言之听着眼珠子泛红,险些就要夺眶而出。
他的胸膛一起一伏的,整个人脸上憋胀得青紫,像是随时都会撅过去。
顾甚微冷笑出声,她可以随时杀死顾言之,可没有什么比属于他的一切都剥夺,浇灭他的最后一丝希望然后再杀死他来得更痛快了。
顾言之他就应该得到这样的下场。
“你知道赵槿是天字二号杀手吧?齐王会将自己的亲儿子当成杀手死士来培养吗?”
“汴京这边改天换日,他却将赵槿派去遥远的北朝同我做生死搏斗!别说他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即便他赢了再回汴京,那肉都已经分完了,还有赵槿一口汤么?”
“齐王将你从大狱中放了出来,你觉得这是顾家的转机?哈哈,祖父你莫不是在大狱中待得久了,脑子让老鼠给啃噬掉了吧?”
“你认为惊天地泣鬼神那般厉害的赵槿都死在了我的剑下,像你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书生,带着一群废物点心就能够挡住我们的去路了么?”
顾甚微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在一旁玩着匕首的魏长命。
她每说一句,顾言之的神色便灰败了一分。
“齐王不过是用你的狗命来当一回拦路石,妄图阻拦我们一会儿罢了!同样他也指望着你死在我的剑下,这样若是他得了天下,就不会背负杀戮功臣的恶名了!”
“自作聪明的害死了那么多人,在别人眼中你这一生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
“齐王的一石二鸟之计,你现在想明白了吗?”
顾言之听到这里,一口鲜红的血直接喷了出来,他身子一晃整个人直接瘫软在地上。
先前还得意洋洋的脸,这会儿灰白如纸,他左右看了看,却见那些白色面具人举着剑盯着这边瞧,却是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来。
顾言之心中阵阵发寒,他盯着那块玉佩看了看,却是又一口血喷了出来,咚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顾甚微看着,给了魏长命同安慧一个眼神。
“一人一边,输了的要喊对方爹!”魏长命一声爆喝,提着匕首同安慧一人一边犹如狼入羊群一路杀将过去。
顾甚微看着倒在地上顾言之,突然有一种仰天长啸的冲动。
她却是没有这般做,蹲下身来看向了瘫坐在地上的荆厉,在怀中摸了摸,摸出了一个白色的小药瓶来,从里头倒出了一颗红色的药丸,直接塞入了荆厉的嘴中。
“大人,我没事……你是不是受伤了,我闻到你身上……”
荆厉说着,就感觉头上一疼,顾甚微那熟悉的巴掌落在了他的脑袋上,他扬起头来扯着嘴角笑了笑,牵扯到了伤口疼得斯哈斯啥的直抽气。
“大人我也没有想到翟狄会是那个藏在皇城司里的叛徒”,荆厉面露惭愧之色,冲着顾甚微摇了摇头,“当初大人调查内鬼的时候,我还说了他的好话。没有想到……都是我的错……”
顾甚微摇了摇头,“你没错,你做得很好了!是我应该对你说对不起,没有保护好你才是。”
顾甚微看着荆厉那赤诚的目光,只觉得心中发烫。
她根本就没有为荆厉做过任何事情,何德何能能够得到他这样的尊敬。
她想着,却见荆厉红了眼睛,“大人!”
顾甚微没眼看,干咳了一声,荆厉虽然没有多说话,可是她已经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他想说的。什么大人全大雍第一厉害,真不愧是大人啊……简直是令人羞耻无比!
正在这个尴尬时候,一旁的顾十五娘惊呼出声,“十七妹!死了!死了!祖父自己把自己气死了!”
她说着,不敢置信的又探了探顾言之的鼻息,一脸震惊的惊呼出声,“真的死了!”
顾甚微一愣,抓住顾言之的手探了探他的脉搏,见他确实已经没了气息,神情有些复杂了起来。
这世上竟然还真的有人自己把自己气死了?
不过顾言之先前一直在大狱当中待着,本来身体亏空得厉害,这会儿又悲愤的被断了希望耗尽心神,就这么死了也不稀奇!只可惜,顾甚微想着,毫不犹豫地将长剑直接插住了顾言之的心口。
只可惜……她学会了韩御史的斩草除根大法……若是装死那便真死,若是真死那再死一回。
她站了起身,手中的长剑淌着血,滴在了顾言之的脸上。
一旁的顾十五娘被吓了一跳,猛地蹿了起身,她看了顾甚微一眼,动了动嘴唇,“十七,你同祖父说的都是真的么?齐王是想要他来送死的。”
顾甚微摇了摇头,“不知道,我随便猜的。”
她连齐王都没有见过,哪里知晓他是不是知道自己已经当了绿毛老王八了!
只不过当是八九不离十。
这会儿安慧同魏长命已经比试完走了回来,二人皆是面色不虞,显然是打了个平手。
顾甚微朝着那空荡荡的宫门看了过去,对着安慧说道,“你护送荆厉还有顾十五娘离开,去寻寻十里还有王景去哪里了,保护好他们。”
接下来的事情同朝廷纠葛太深,她同魏长命还要找张春庭,早就身在局中身不由己。
可是安慧不是,她没有必要被卷进这惊涛骇浪当中。
安慧没有多问,她轻轻地点了点头,看了一眼魏长命,然后一手抓住一个人,飞快地离去。
顾甚微收回了自己视线,冲着发愣的吴江说道,“走了!”
顾甚微速度全开,由魏长命在前头领头直奔官家书房所在。
她余光四处看着,心中颇有些微妙,这还是她头一回进宫。从前她最恨的时候也曾经想过,不如等大好了便潜入宫中,直接将那下令斩杀他阿爹的老皇帝捅个对穿。
也曾经想过将长剑架在他的脖子上逼着他承认是污蔑了父亲顾右年。
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她提剑进宫,竟是为了让那人好好的活着,坐在那个位置上。
当真是世事无常。
顾甚微想着,耳朵微动,只听得箭支带着重重的破空声而来,在那半空当中三根有如长矛一般粗壮的弩箭朝着他们奔袭过来。
那巨大的威力,简直就像是要将天地都划开一个道道而来一般。
不等顾甚微对吴江还有魏长命做出提示,那巨大的弩箭已经以完全设想不到的速度飞奔到了眼前。
好汉不吃眼前亏,顾甚微并不是非要硬碰硬的犟种,她毫不犹豫地朝着右侧就地一滚,那粗壮的弩机重重落地直接扎在了她先前站着的地方。
那弩箭扎穿了青石板地面,箭头整个都没入了地面当中,箭杆不停的晃动着。
顾甚微就地一滚,还没有来得及站立起身就感觉右侧有一把戒尺便朝着她的脑门直接敲了下来。那戒尺不知是何材质,似金又似玉,看上去黑黝黝的,上头还用金漆写了草书……混乱之间看不清楚是何字。
那戒尺带着风啸声直抽过来,顾甚微心中一紧呼吸都快要停滞。
虽然她都没有来得及看清楚来人模样,更加没有看清楚这人武功路数,可她深切的感受到了这一击有多大的威力,若是被这戒尺打上脑袋,那势必是要当场身亡的。
这是一记平平无奇的杀招。
像她曾经见过的平平无奇的朱鹮一样。
顾甚微想要闪避,可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她方才为了避开那弩箭,正在朝右侧翻滚,由于惯性的力量想要停下来根本就已经来不及了。
这一招避无可避。
既然避无可避那便不避,直接以进为退。
顾甚微想着闭上了眼睛,她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小时候,站在澄明院的那一棵梨花树下,一阵清风吹过树上的花瓣掉落了下来,父亲那温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刺穿每一片花瓣你可以吗?”
她当然可以。
一开始不可以,但是她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就那般枯燥无味的练习,那么在她的世界便没有什么是不可以的。
顾甚微想着,猛地睁开眼睛,手中长剑刺了出去……
这一剑可化作万剑!
顾甚微只觉得左肩一阵剧痛袭来,她脸色未变手上更是没有停下,直接猛刺了过去。这攻势犹如雨幕,直接将来人逼退了三步,再也没有使出第二招的机会。
乘着这个间隙,顾甚微从地上一跃而起,同那人拉开了距离!
“贾大师!”
顾甚微忍不住惊呼出声,她只觉得气血翻涌喉头一阵腥甜,鲜血沿着她的嘴角流了下来。
“你是天字第一号的杀手!怎么以为齐王已经大获全胜,所以现在不需要再戴面具了么?”
顾甚微说着话,暗自运着气,心中暗道不好。
之前同赵槿对战,她便受伤没有痊愈,这一回却是对上了比赵槿更强大的敌人。并非是她自吹自擂,等她到了贾大师这个年纪,那必然会成为天下第一,可开宗立派。
可那到底是多年之后的事,所谓的天才也并非是只有她一个人。
眼前这位贾大师显然这么多年并非是白吃的饭,此人内功深不可测,绝对是当世罕见的高手。
他们曾经有过一面之缘,当初绿翊案的时候,他们从绿翊身上得到了一封盖有张春庭私章的信。
为了找到刻假章的人,韩时宴带着她一同去拜访了给张春庭刻印章的贾大师。
贾大师当时就是用戒尺敲打了他的二弟子李云书的头,然后他们从李云书那里得知了飞雀面具的事情!
当时她还觉得有些奇怪,那飞雀面具人怎么那般猖獗,竟是戴着这么独特的面具展露人前,却是没有直接杀掉李云书灭口。
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喜欢看不知名画册的暴躁老儿,竟然就是飞雀面具人中排行第一的高手。
“什么天字第一号高手,不过都是虚名罢了。倒是顾亲事你成为了我们的敌人而不是朋友委实可惜。老夫在乱葬岗上见过你动手,你的天赋很高,可若是只关起门来修行,也不过是一个二流高手。”
“那场围杀成就了你。我们江湖人的成功,本来就是站在鲜血与苦难之上的不是么?”
“这天底下谁人做皇帝,有什么重要的。顾甚微你何必着着相了。若是现在你愿意弃暗投明,我这里有一本剑法秘籍可以直接赠予你。”
“出云剑庄的剑法虽然厉害,但如今于你而言已无增益。我这本秘籍乃是曾经的天下第一剑留下来的武学传承。老夫拿到手中,都曾经有一那么一瞬间想要改习剑术。”
顾甚微没有着急出招,她一边调息,一边稳住了对面的老儿。
“既然天下谁人做皇帝都没有关系,大师又何必搅合进这场浑水里来?我想你并没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
贾大师摸了摸自己长胡子,他的衣衫上头到处都是破洞,连胡子的一角都被顾甚微削掉了,虽然看上去有些狼狈不堪,但是顾甚微知晓比起自己受的伤,这老儿不过是破了点皮。
“我不过是惜才罢了,你还年轻还有突破极限的可能,被这世俗之事困扰太过可惜了。”
“我年纪大了,这么些年再无寸进。如今站在这里,不过是在还年轻时候欠下来的债罢了。今日一过,老夫就会离开汴京。”
贾大师说着,手中那戒尺朝着地面划了过去,在顾甚微的面前轻松划出来了一道横线。
那坚硬的青石板地面,就被他这么轻轻扫过,直接多出了一条横沟。
“老夫委实不愿意看到你这样的人夭折在这里。不如这样,你就此打住不再前进一步,等齐王大业完成之后,老夫便让你自行离去。你看如何?”
第304章 三场对战
“我有一事不明了,还请大师直言。李云书既然是你弟子,那么将飞雀面具的事情透露于我,便是你有意为之。为何?这般的话,我同韩时宴便会顺藤摸瓜,将齐王摸出来。”
顾甚微心平气和地说着,经过一番调息,她感觉要好了许多。
贾大师一愣,显然没有想到顾甚微在这种情况之下,还在想这个问题。
他摸了摸自己胡子,摇了摇头,“你是用剑之人,自是知晓,这剑并无好坏,端看人怎么用他。”
“你们有了这根藤,不就将整个汴京都闹得天翻地覆么?齐王蛰伏十年终于等来了这个机会。”
顾甚微眼眸一动,瞬间懂了。
她冷笑一笑,目光灼灼的看向了贾大师,“大师不愧是专门刻金石的,竟然还能往朽木脸上贴金。”
“怕不是齐王胆小怕事,有那个贼心没那个贼胆,扮猪吃虎喊了这么多年,硬是都快变成真猪了,也迈不开那第一步。你实在是等不了了,所以想要借我同韩时宴的手将齐王逼上绝路……”
“让他不得不痛下决心,对吗?”
贾大师听着顾甚微的话,险些哭出声来!
他奶奶的,眼前这个站着的哪里是他的敌人,分明就是他的知音啊!
天杀的当年齐王找到他,让他做那劳什子天子第一号杀手,说是待大业成功之后,便算是两清了。可他左等右等,右等左等,等了一年又一年的……
他娘的戒尺都要磨平了,他用来伪装的刻印章大师的身份都火遍汴京了,甚至徒儿都出师了……
那个老王八他还不举事啊!再这样下去,他就怕是到了阴曹地府都还不上这个债啊!
若不是齐王寻了三十位画师日日轮着给他画册子,他根本就坚持不下来!
终于今日便是最后一日了!
顾甚微自是不知自己猜了个正着,她不过是想要再骗取多一会儿的调息时间罢了。她想着余光朝着旁边一瞥,却见魏长命同吴江对面也各站着一个对手。
吴江对面站着的,是一个光头瘦子,那人生得尖嘴猴腮的像个螳螂,光是面相看起来就十分的凶悍。属于不用发海捕文书,老百姓瞧见他都得偷偷去报官的狠角色。
他的手中握着一把长柄的镰刀,那镰刀格外的巨大,比他本人还要抢眼。
镰刀螳螂男这会儿正同吴江打得难舍难分,
而魏长命的对面,则是站在一个头上系着铃铛的小姑娘,她生得白白嫩嫩的,一双眼睛明亮得能淌出水来。那姑娘的右手上拿着一把带着尖刺的铁扇。
那铁扇锈迹斑斑的不说,上头还粘连着血肉,看上去十分的令人作呕,同她这副模样格格不入。
小姑娘却像是丝毫没有感觉到不对劲一般,她手中握着一个大馒头,正乐呵呵的啃着,馒头渣子落了一地。
“贾老,你同这姓顾的废话什么?你若是下不去手,不如换我来。虽然眼前这小哥哥生得好看,十分适合当做我的藏品……但谁叫我尊老呢?”
贾大师冷冷地瞥了那小姑娘一眼,“元铃,若换做是你,方才已经死了。”
那元铃听着也不恼怒,她咯咯一笑,正想要再说点什么,却是感觉身后一凉,她慌忙转身用铁扇去挡,可是到底晚了一步,魏长命的匕首直接划破了她的左手,她手中那啃了一半的大馒头咕噜噜的滚落在地。
就像是滚落下来的头颅一般。
“你都有心情看其他人对战了,看来是已经调息好了。怎么,你做出决定了么?”
许是被那小姑娘元铃破坏了心情,先前还笑意吟吟的贾大师这会儿脸上已经是乌云密布,整个人都变得凶悍起来来。
顾甚微从前总觉张春庭这个人喜怒无常,现在看来,这位贾大人更加是说翻脸就翻脸。
“是生,还是死?”
顾甚微见状,挑了挑眉头。
她指了指地上那条横沟,冲着那贾大师道,“这个问题,应该我问你才是。不过你根本就不用回答,因为挡我者死。天下谁人做皇帝我不关心,可齐王他就是不能做皇帝。”
飞雀案的幕后真凶,为了兵器险些害死整个出云剑庄所有人的罪恶之源,这种藐视人命的家伙,怎么可以在害死了那么多无辜的人之后,踩着大家的鲜血与尸骨,站到那个最高的位置去?
谁都可以做皇帝,齐王不可以。
贾大师脸色一变,冷哼一声,“敬酒不吃吃罚酒,就别怪老夫不客气了!”
他说着,手中的戒尺在空中画了一个圆圈,然后高高举起又猛的朝着顾甚微的脑门直接捶打了过来。
顾甚微半分不敢分神,到了贾大师这种境界,那已经是无招胜过有招,比起各种繁琐的招式,他们更加喜欢用绝对内力优势压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