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司第一凶剑—— by饭团桃子控
饭团桃子控  发于:2024年05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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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知道她就不嘲笑对方花光俸禄买了一个鸽子笼了!
早知道他就搂着魏长命桃园三结义了……不是桃园三结义人数已经够了……他舍不得韩时宴同顾甚微,那总不归不能被踢掉的是自己!
韩时宴瞧着这没出息的两位武将,一时之间倍感无语。
“还来得及,鲁国公虽然绝了后嗣,但是鲁国公夫人还在,她是不可能心平气和的接受魏长命的。”
韩时宴的话音刚落,就感觉腰间一紧,却见顾甚微轻车熟路的抓起了他,同吴江二人犹如脱缰的野马一般直奔鲁国公府去!
“身为魏长命的娘家兄弟姐妹,我们快给他撑腰去!”
吴江边跑边说,风将他的嘴吹变了形,说话的声音被吞了一半去,可韩时宴还是觉得耳朵嗡嗡的。
几乎是眨眼的功夫,三人便到了鲁国公府门前,这会儿看热闹的人已经有不少了。
韩时宴不动声色的整理一下发髻,这可是顾甚微给他挽的,幸亏没有散!
待他整理完全,却见顾甚微同吴江已经探头探脑的四处张望,在寻看热闹的绝佳高点了。
韩时宴嘴角抽了抽,我看你们不像是娘家人,倒像是来踩点的贼人!
“时宴兄,快走!宫里宣旨的人已经进去了,这大门口瞧不见。贺鲁在那边爬墙呢,那地方能看着,咱们赶紧去!”
韩时宴无奈的摇了摇头,跟着吴江同顾甚微围着鲁国公府的院墙小跑,拐了个弯儿才停了下来。
他定睛一看,不由得感叹,大雍当真是国泰民安。
要不然的话,怎么会有这么多搭着梯子看热闹的人,还都是昨夜在开封府门前见过的熟人。
其中最扎眼的可不就是那人叠人的一对父子!这会儿不是用饭的时候,他们倒是没有端着海碗吃饭。只是一人手里拿着一个早熟的甜瓜,啃得汁水乱溅。
“抓紧了,我带你!”
韩时宴正瞧见,就感觉腰间熟悉的被钳住的感觉又出现了,顾甚微一把搂住了他腰,带着他拔地而起,她的脚轻轻在围墙上点了一下,然后又是一跃,直接跳进了院子中的一株大树树冠里。
顾甚微寻两个大枝丫,松开了韩时宴的腰,“你坐这儿,这儿宽敞。”
韩时宴从晕乎中回过神来,清了清嗓子,“其实我们是朝廷命官,可以光明正大下去看。”
尤其是魏长命也在的情况下。
“那是李公公,是官家身边的老人了。”
顾甚微听着韩时宴的低声解释,朝着那下头看了过去。
下头的人,分成了两拨儿,一边原先鲁国公府的人,另外一边则是身上还挂着彩的魏长命,以及一左一右站在他身后的张春庭同李三思,这两群人看上去泾渭分明。
李公公这会儿已经宣完了旨,他甩了甩衣袖,冲着鲁国公夫人先道了一声“节哀”。
随即又笑吟吟地看向了魏长命,“恭喜国公爷。”
那鲁国公夫人原本木着的一张脸,在听到这声恭喜之后,瞬间再也维持不住了!
“我不服!我要进宫去见官家!贱婢养的外室子,凭什么继承国公爷的爵位!我儿虽然离世,但已经过继了族中子嗣,他有儿子!爵位应该传给他的儿子,凭什么要传给这个杀人凶手!”
“就是他在去北朝的路上,害死了我儿,我恨不得食其肉啖其血。”
“官家这等羞辱于我,置忠心耿耿的国公爷于何地?”
鲁国公夫人说着,举起了身边一个约莫六七岁的小童的手。
她拔得格外用力,那小童平日里娇生惯养的,哪里经过这等架势,忍不住哇哇哭了起来,“疼!疼!你抓疼我了!阿爹,阿娘,我不要在这里,我疼!”
鲁国公夫人听着,手一松,愤怒的给了那孩子一巴掌。
她的指甲留得长,这一巴掌下去,那孩子脸上立即划拉出了一道血印子,不由得哭得更厉害了。
鲁国公夫人这会儿已经红了眼,她的长子体弱多病,根本就没有自己的子嗣。
次子是个纨绔草包,房中女人虽然多,但却是只生了一个女儿,亦是没有男丁。
原本想着长子若是病故了,还能让次子继承爵位,可万万没有想到那孩子死在了去北朝的路上。当时她便想着要防魏长命了,立即在族中寻了两个男童,分别过继到两个儿子名下。
且连夜写了奏章送进宫中,原本以为已经十拿九稳了,可却是不想突然等来了这么一道圣旨。
见魏长命不说话,鲁国公夫人越发嚣张,“贱人之子,也敢肖想不属于你的东西,你以为你有皇城司撑腰,就了不起了么?”
“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有人撑腰!我一会儿便进宫去,这太荒唐了。我不服!”
她说着,抬手猛地朝着魏长命扇了过去。
魏长命稳稳站着,像是在发呆一般,根本就没有躲开的意思。
等那巴掌到了近前,他的斜后方方才伸出了一只手,抓住了鲁国公夫人的手腕。
“夫人是想说有苏贵妃撑腰,就可以抗旨不遵么?不用夫人进宫,张某也会一字不差的转告圣上的。”
鲁国公夫人瞬间脸色大变,她颤抖着手,指向了张春庭,“你污蔑我!”
她正想着,就感觉手腕一阵剧痛,先前还像个泥人一般魏长命一巴掌将她的手给拍开了。
“你可以指着我,但是不可以指我们张大人。”
坐在树上的顾甚微一听,忍不住嘴角上扬起来。她就知晓,魏长命自己没所谓,但是莫说只是一个鲁国公夫人了,便是官家敢说张春庭的不是,他都照爆发不误。
“你也说了,他是有儿子的。我父亲鲁国公,他是有我这个亲儿子的。”
他说着,看向了已经躺在地上嚎啕大哭,顺带着还打滚儿的孩童说道,“官家将我父亲的爵位传给我这个亲儿子,而不是传给你不知道从哪里抱来的,不知道是谁的孙子的人,有什么不对呢?”
“老夫人若是当真对我父亲有情谊,就知道怎样做他才会含笑九泉了。”
魏长命说着,摇了摇头,“我原本并无意鲁国公府的爵位,可父亲托梦于我说,他不忍心家业落入他人之手……我想让父亲安心……”
魏长命绞尽脑汁的背着,一下子卡了壳……
好难!李三思让他背的话好难,安心之后是什么根本就忘记了!

站在他身后的李三思眉头简直要拧成结,糟心啊!
他几乎可以预见,日后他不光要帮张春庭打理皇城司,他还得帮魏长命管着鲁国公府,更有甚者,他还得看顾着树上蹲着看乐子,牙花花都笑得露出来的另外一个混球……
三座名山压顶,李三思抬起手来,重重地将魏长命的脑袋压了下去!
只有这样旁人方才看不出魏长命那一脸并不真挚的蠢样,怎么可能有人训练过了,还将这一番话说得像是在夫子面前背书一样。
“男儿有泪不轻弹!魏长命,将你的眼泪收回去!”
李三思语气哀痛地说道,他恨不得自己替魏长命演!
魏长命瞬间了悟,这是要他哭……只是他怎么可能哭得出来,他正想着,就感觉背后一阵剧痛,李三思是在拿针扎他吧!绝对是拿针扎他吧!疼哭了……
太疼了!这针莫不是生了倒刺,怎么扎得这么疼!
魏长命很想嗷一嗓子,他实在没有忍住,抬起头来,这一下子所有人都瞧见了他泪流满面的脸!
坐在树上的顾甚微,激动地晃了晃手,高啊!这谁不觉得魏长命纯孝?人家不在灵堂上,光是提到鲁国公都哭成了泪人好吗?
他对面站着的鲁国公夫人果然瞳孔猛的一缩,心中的愤怒尤胜!
“你这个低贱的外室子!你演什么……”
顾甚微想着,眸光一动,她同旁边那棵树上的吴江交换了一个眼神,是时候了!再不出手就不好意思说苟富贵勿相忘了!
二人想着,猛地一下朝着地面栽下去。
再次被顾甚微揽腰的韩时宴那是又甜蜜又忧愁,甜蜜的是顾甚微还记得带上他一块儿,忧愁的是这上蹿下跳的对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御史,实在是太过刺激!
三个这么大的人落地,便是瞎子都不会忽视。
感受到身上一下子集中过来的火辣辣的目光,再看见已经磨拳擦掌准备帮着魏长命同鲁国公夫人大干一场的吴江同顾甚微,韩时宴长叹了一口气,抢在二人先前开了口。
“此乃圣旨,若是不遵,自请上辩,否则便无转圜余地。夫人若是有异议,还是早日进宫的好。”
韩时宴的声音里不带一丝情绪,他扫了一眼围墙。
站在这里的鲁国公府族人,这才注意到周遭不知道何时已经人叠人,聚集了密密麻麻的看热闹的人。
鲁国公夫人脸色格外的难看,上一回这三个人出现在她面前还是在五福寺,那一回她经营了一辈子的好名声毁于一旦,宫中太后还特意将她唤进宫中训斥了一番。
且罚她在家中面壁思过,毕竟鲁国公夫人在马车上私会小倌,说出去实在是太难听了。
“这是我们徐家的家事,几位未免也管得太宽了!”鲁国公夫人忍不住说道。
韩时宴摇了摇头,“承爵可不是家事,抗旨更不是。夫人既有诰命在身,便还请谨言慎行。”
他说着,瞧见顾甚微同吴江已经一左一右站到了魏长命身侧,眼中满是无奈。
鲁国公夫人还欲要说什么,徐氏宗族当中便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既是圣旨,便是隆恩。老国公爷从前向老夫提过有子长命,且早就记于族谱之中。如今他继承国公衣钵,当是大善之事。”
那拄着拐杖的老胡子老头儿这一开口,便是一锤定音,周遭不少族人都附和了起来。
那小老儿想着,直接走上前来,他颤颤巍巍踉踉跄跄地走了过来,抓住了那传旨太监李公公的手。
顾甚微定睛一瞧,只见那老儿像是练过暗器似的,精准地将一锭金子塞进了李公公的袖袋里!
还能这样干!顾甚微惊了!
这不先前还像是纸糊假人一般不吭声的李公公,这会儿脸上都笑起了菊花褶子。
“时候不早了,咱家便先回宫复命去了。官家先前还在贵妃娘娘跟前夸赞,说魏亲从甚是肖父。他护卫官家左右时的样子,同老国公简直如出一辙。”
那李公公说着,独独冲着韩时宴点了点头,然后带着那一锭金子大步流星的走了。
顾甚微瞧着,眼睛都红了!
话说她出生入死一个月,还没有那传旨的老太监赚得多!皇城司指挥使这个牛马不当也罢!
顾甚微羡慕着金锭子,旁人却是听到了李公公话,附和那族长的声音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鲁国公夫人只觉得两眼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魏长命见不用演戏了,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他笑意吟吟的想要同顾甚微说话,可那徐家族人全都围拢了过来,那族老更是拉着魏长命的手嘀嘀咕咕起来。
顾甚微想,他这回不塞金锭子了,怕是想要从魏长命的袖袋里扯出一个金锭子来。
见魏长命频频回头,顾甚微笑着冲着他摆了摆手。
然后看了韩时宴一眼,二人悄悄地离开人群,朝着后门行去,一旁的张春庭瞧着,亦是跟了上来。
“韩御史来帮长命,多谢了。”
张春庭的那张嘴里竟然能奏出仙乐!
韩时宴神色淡定,心中却是乐开了花,今日是什么好日子,大舅兄看他都顺眼了。
“圣旨都已经下了,此事已成定局,鲁国公夫人不管怎么闹腾,其实都是无用之功。”
“韩某便是不开口,那徐氏族人也肯定能够想通关节。鲁国公府如今根本无可用之人,魏长命便是他们一直渴望的天降之人。”
“鲁国公夫人虽然是苏贵妃的姐妹,但她荒唐在外,显然对徐家本就有了二心。”
“她儿子一死,等于阖府上下再无一个同她有血缘关系之人,她又乐意使多大力气?且她坏了名声,被宫中训斥,苏贵妃也疏远他了。”
鲁国公府嫡支的人死光了不提,就连旁支都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人物。
再这般下去,那就要落败了。
众人说话间,已经到了后门口。
李三思同吴江留下来帮魏长命了,并没有跟过来。
顾甚微认真地听着,脑海中浮现出了之前下棋之时,姜太师对他说的,他说张春庭下一步便会让魏长命做鲁国公,现在应验了。

“师兄,长命怎么改变了主意要做鲁国公?”
她还记得魏长命一直心心念念要回到渔船上去,他可没有想过要改成徐姓,重新认祖归宗。
张春庭伸出手来,轻轻地揉了揉顾甚微的发顶,“既然要活在汴京,当然是有所庇护更好。我不想再看到有人看轻他,欺辱他,长命做了鲁国公日后便不用忍气吞声了。”
顾甚微回想起去往北关的路上,徐逸一直欺负魏长命的场景,不由得喟叹一声。
他们再怎么能打,那也只是微小的草根。
“鲁国公夫人将徐逸的死怪到了长命头上,等她拿到爵位腾出手来必是不死不休。”
“长命想不到这些,所以并不是他改变了心意。而是我同李三思的先下手为强。”
张春庭今日格外的坦诚,这讲事实摆道理的样子,一下子让顾甚微万般不适应起来。
她清了清嗓子,“师兄,你不阴阳怪气的说话,我总觉得怪怪的。”
张春庭搁在顾甚微发顶上的手一僵,他快速地拿了下来,呵呵一声。
“你不是伤势还未痊愈么?不在家中歇着,来听墙角看热闹倒是跑得比兔子还快,既然如此不如来皇城司干活。同样是拿俸禄,难不成要将我同李三思累死么?”
顾甚微一颤,拍了拍胸膛,“舒坦了!不然总觉得师兄你被鬼附了身。”
张春庭被气笑了,他低下头来,伸手揉了揉眉心……
真是脑瓜疼!
他一抬眸,瞧见韩时宴满眼宠溺的看着顾甚微,就差将“我娘子说什么都对”这昏庸劲儿挤在脸上了,揉眉心的频次更快了!
真是脑瓜更疼了!
“明日是个好日子,一起去给师父上坟”,他说着顿了顿,又补充道,“韩御史也同去。”
“上完坟之后,便去蜀中吧。那神医神龙见首不见尾,每年这段时日会在谷中,若是错过,便要等来年了。事不宜迟,可知?”
顾甚微觉得有些急,她还没有安顿好十里同李铭方。
更加没有查清楚韩时宴说的账目问题。
她正迟疑着,想要推迟几日,就听到一旁的韩时宴应声道,“好!我们尽早动身。”
张春庭满意的点了点头,他目含深意的看了韩时宴一眼,“记得赔我师父一锅新团子。”
韩时宴重重应了声,心中的小人已经翻起了跟头。
他想着,张了张嘴,到底什么也没有说。
张春庭让魏长命做鲁国公,是想要给他一个爵位做庇护;
那么他突然同意他同顾甚微在一起,并且让他护着她出汴京,是要给顾甚微也找一个庇护么?
张春庭想干什么?
亦或者说他察觉到了有人想对他做什么?
二人站在门前,目送着张春庭的身影远去,他今日没有骑马,只是慢悠悠地步行着。后巷里头没有人,一直到了巷子口,人才多了起来。
那过路之人瞧见那血液一般的皇城司锦袍,都瑟瑟发抖的垂着头让开了道儿,压根儿不敢看他。
顾甚微瞧着,啧啧称奇,“我以为我叫皇城司第一凶剑,已经够凶了,没想到还是师兄更凶。”
顾甚微说着,又回过头去,瞧了瞧那比她在桑子巷宅子大门还要气派许多的后门,羡慕得牙酸起来。
“魏长命日后要笑我住鸽子笼了!”
鲁国公同当今圣上有兄弟情谊,要不然当年也不会是他送张春庭出汴京。
这赏赐下来的宅院自然也比旁人府邸要大上许多。
“顾亲事若是羡慕,我也可以买一个新宅院。”
顾甚微哈哈一笑,摇了摇头,“我就是嘴上说说,热闹已经看完了。有李三思同吴江在,根本就用不上我们。不如我们还是抓紧看宅院,然后下午便直接搬过去吧。”
如果明日要出汴京的话,有许多事情得早早的安排好。
“好!”
汴京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你若是从穷人的家走到王侯宅院,那可以说是跑断腿,感觉汴京城简直就是荒原巨兽。
可若是从贵人到贵人家中,那却又是近得很,都围绕在皇宫附近,以朱雀大街为轴。
等二人抵达的时候,去送姜四郎的长观已经在门前等候很久了。
一瞧见二人走来,长观便嘿嘿嘿的笑了起来。
“公子公子,你听到爆竹声了么?”
韩时宴心中腾起不好的预感,他自是听到了,那噼里啪啦的声音简直震耳欲聋。且声音的方向正是他这小院后方不远处韩家老宅的位置。
长观又嘿嘿一笑,“公主同驸马高兴得很,在家中放爆竹呢!他们还说晚上要放烟火!”
“驸马说,公子没用,就难为顾大人晚上将我们公子抱上屋顶了。”
韩时宴差点儿没有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
他就知道!
长观的嘴巴应该在早点粘上!
他想着,红着耳根子去看顾甚微,却顾甚微的耳朵也微微泛红,心中不由得柔软无比。
如此,便让长观的嘴三日后粘上。
长观嘻哈归嘻哈,倒是没有忘记正事,他上前一步,掏出钥匙打开了那大门上的锁。
顾甚微走上前去,伸手轻轻一推,大门应声而开,一片绿意映入眼帘。
比起韩时宴那空荡荡只有意动小楼的府邸,这个宅院可以说是安排得满满当当的,完全是苏州园林的风格。
韩时宴从长观手中接过了图纸,递到了顾甚微面前,“草木我都叫人修剪过来了,这宅院里有一口小小的池塘,已经种好了荷花,还放了几尾锦鲤。”
“马厩也重新修整了,你那小枣红马太过神骏,可不能委屈了它。”
“这图是我画的,住的院子不少,还需要买些仆妇回来。”
顾甚微低头一看,握着那图的手紧了紧,她的眼睛一直盯着那主院的名字瞧,只见那上头写着三个熟悉的大字,澄明院。
从前她同阿爹阿娘住的小院,便叫澄明院。
不过那澄明院已经被福顺公主征用了,成了一片桃花林。
她没有想到,韩时宴连这个都知晓,都记得。
“是我改了名字,我在院中移种了一株梨花树。抱歉我擅自做了安排,你若是不喜欢,我们可以改。”
顾甚微摇了摇头,“我很喜欢。”
澄明院是她的家。

第426章 没有武功也很强
等当真站到澄明院门前,瞧见院子中央那株与郁郁葱葱的梨树之时,顾甚微只觉得一瞬间好似回到了过去。
回到了那日夜里她做过的梦里。
耳边都是她那未曾蒙面的小弟的笑闹声,他围着梨树跑来跑去,因为年纪尚小步履还有些蹒跚,笑起来也是咯咯咯……母亲在后头佯装要追他,时不时的捂住脸偷看他,然后又松开……
小童最喜欢的就是这样的游戏,被逗得声音更大些了。
顾甚微走了进去,径直地走到了那株梨树的中央,这时节上头已经开始挂果了。
她伸手摘了一颗放到鼻翼之下轻轻地嗅了嗅,那股子淡淡的梨香萦绕鼻尖,是十三岁前她一直都熟悉的味道。
“这宅院多少钱我让十里拿银票给你。”
韩时宴眨了眨眼睛,“好。”
顾甚微见他并没有强行送宅院,微微松了一口气。
她当真是怕这些富贵人用钱砸她,倒不是她脑壳不够硬会被砸破,她就怕自己一个把持不住乐得摇尾巴!那就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等我们从蜀地回来,我便让阿爹阿娘去你家中下聘,日后我的钱财卿卿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不过是左边的钱袋子放进右边的钱袋子罢了,顾甚微喜欢倒一手,那就倒一手!
韩时宴笑眯眯的看着眼前的梨树,也学着顾甚微的样子摘下来了一颗放到鼻下。
他知晓眼前的姑娘口口声声说自己贪财,但实则却是一身傲骨从来都不占人便宜。
他更知晓,顾甚微买下这宅院,是想着若是她一去不返,日后十里还有产业傍身,还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受到庇护。
顾甚微虽然不说,但是她早就已经默默地将所有在乎的人都安排妥帖了。
顾甚微听着这话,横了韩时宴一眼,“满朝文武听到韩御史这般说话,怕不是要以为这回灭门不是砍头,而是拿糖水淹死。”
韩时宴听着,笑了出声,他冲着顾甚微拱手行礼,“顾亲事说得是。”
二人看完宅院,并没有多加停留,便急急的回了桑子巷。
一到巷子口,顾甚微便被眼前的景象给镇住了,那窄巷之中这会儿已经停满了马车,十里同长观正指挥着人往屋子里搬东西。
顾甚微一言难尽的看了韩时宴一眼,“你提前安排的?”
韩时宴点了点头,“人多搬起来也快一些。”
顾甚微没有多说什么,见十里格外高兴地看过来,冲着她挥了挥手,“阿姊!”
十里小跑着过来,鼻尖还冒着汗,“来了个姓王的老汉,说是从前小景府中的老管家,先前二人抱着哭了一场,如今刚刚才停下来。”
“李姑娘醒来了,喝了一碗鸡汤,那姜四郎回来之后,同她说了好一会儿的话,我瞅着二人都精神了许多。”
顾甚微点了点头,一进院子果不其然的瞧见了正帮忙搬东西的王管家还有顾甚景。
那王管家瞧见顾甚微,眼睛一亮,将手中的东西放在了一旁,直接冲着顾甚微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顾大人大恩大德,无以为报。主家遭难,老奴做梦都不敢妄想还有沉冤得雪的一日。”
“更是不敢想小公子还活着,如今竟是还能自己走路。大人于我王家便是再生父母。”
王管家说着,红肿的眼睛又开始流泪了。
顾甚微回过神来,赶忙将他扶了起来,“无须如此,我主要是为了我阿爹。”
她说着,瞧着一旁的顾甚景红着眼睛也要跪下,无奈的伸手一抬,将他给抬了起来,她伸出手来,在顾甚景的脑门上轻轻一弹,“你既唤我阿姊,就莫要来这些虚礼了。”
“日后你虽然不叫顾甚景,又改回了王姓。但我还是你阿姊,我还等着你高中之后,给阿姊赚钱花呢!”
王景的嘴唇蠕动着,他喃喃了几下,实在说不出话来,便红着眼睛重重的点了点头。
顾甚微不自在的摆了摆手,又看向了王管家,“正好小景身边需要有人看顾,王管家若是……”
“王质,老奴名叫王质,老奴愿意……老奴做梦都在等这一日……”
顾甚微瞧着他泪眼婆娑的样子,心中也有些酸涩。
她瞧过太多背信弃义同姓相残的事情,可这破烂的天地终究还是有一群人拿着真心悄悄地缝补着。
“那甚是好!你们先帮着,来日方长,有什么你们主仆二人可以夜里坐下来慢慢说。”
顾甚微说着,瞥了韩时宴一眼,急急急,再说下去脚趾抠出来的洞比老管家做的梦还多。
“顾亲事不是还有要事要同姜四夫人说么?”
韩时宴心灵神会,立即说道。
顾甚微忙不迭的点头,“对对对!”
说罢风风火火的便朝着李铭方的屋子冲了过去,韩时宴瞧着好笑的抿了抿嘴唇,这样的顾甚微她还是头一回瞧见。他想着,并没有跟进去,却是等着那姜四郎出了屋子,示意他跟上,二人去了院墙的一角。
顾甚微没空理会他们,进了屋子这才感觉整个人都恢复了正常。
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拿起桌上的茶盏,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咕噜的喝下去。
“阿姊可好些了,我买了一处宅院,比这里宽敞安静许多,这里有图纸,阿姊看喜欢哪处院落?我还是住澄明院,阿姊可得离我近一些。”
李铭方看上去精神头比昨夜好了许多,她闻言从床榻上站了起身,走过来轻轻地抱了抱顾甚微。
“你不用担心我,身上的毒可解了?之前一直没有来得及问。”
顾甚微点了点头,“都解了,阿姊不用担心我,我一拳能够打死一条猛虎。”
她想着,伸手回抱了一下李铭方,二人这才在桌前坐了下来。
“四郎都同我说了,我打算到时候同他一起去外放,我知晓你担心什么?不过我选的人,我心中最是清楚。虽然身为李家女,身为你的铭方阿姊,我自认为是站在公理一边,且问心无愧。”
“但是身为姜四郎的妻子,我多少是有愧于他。”
顾甚微心中一揪,“可是……”
李铭方摇了摇头,她的神情看上去温柔又坚毅。
虽然她不会武功,可是顾甚微却是觉得,眼前的人无比的强大。
“我原以为我们二人从此分道扬镳,如今这般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四郎排除万难选了我,我自是也可以排除万难陪着他从头来过。”
李铭方说着,冲着顾甚微眨了眨眼睛,“你且放心,我可不是那等被他欺负了,还要在那里被打完左脸伸出右脸的人。他若是待我不好,我便立即再回汴京。”
“到时候住到我顾妹妹家中,看着你一拳打飞他。”

看着神色变得轻松了不少的李铭方,顾甚微心中好受了几分。
瞧她这般模样,李铭方伸出手来,捏了捏顾甚微的脸颊,“好了,别要哭不哭了,让我想起了从前在顾家老宅周遭的那条流浪小狗。先前还觉得王家那对主仆黏黏糊糊呢!”
“瞧你自己个儿!我好着呢,会好好的将孩子生出来,日后跟着你学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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