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供体已经有了,医院正在征集病人,只要配型合适,山本大夫就要上手术台了。”老大夫说完又看了看手表。
陈大勇猛然一激灵,他突然意识到老大夫所说的示范手术,就是他的天大机会。
他赶紧一个箭步冲上去,拽住了老大夫,激动的问,“你说的这个示范手术,是不是不收钱的?”
“不收钱,医院的费用由国家负担,本子国专家也不收钱。”
“我就是个肾病患者,请问我能参加配型吗?”
如果搁平时,这种好事做梦也轮不到陈大勇,可本子国专家来的很突然,做示范手术的决定更突然。
现在已经有了供体,缺的是能配上型的病人。
这些病人中不乏有关系有门路的,但前提条件是,他们得配型合适才能上手术台。
万一陈大勇就是那个配型合适的幸运儿呢?
老大夫上下打量了一下陈大勇,说道……
第393章 报应
能在八十年代发家致富的人,不一定多聪明,但肯定有一颗大胆,毕竟管了那么多年,突然一下放开了,好多人都持谨慎态度,还在观望。
小霞可不想再观望了,多耽搁一天,就少挣一天钱啊。
“蔡老板,你说我家那口子是不是缺心眼儿?我让他去银行贷款,他死活不去,放着这个发财的机会不要,你说他是不是傻?”小霞还在生气。
原本她是打算去元妮家碰碰运气的,万一哪个冤大头愿意给她签字担保呢?
可才进巷子口,她就看见了银光闪闪的圆环链,于是怦然心动,从几个小孩手上连骗带抢,把圆环链弄到手了。
这样一来,就不能按照原定计划再去元妮家了,小孩回家肯定告状,她去了就是找骂。
刚跟陈大勇闹别扭了,小霞也不想回家,于是就来到了蔡老板家,这是她之前给供货的一家小铺老板,也是怂恿她贷款买膨化机的人。
蔡老板点头,“你说的对极了,男人就该有担当,像我这样。
你这个男人,唉,我只能说,他配不上你这样的好女人。”
俩人说着,深感志同道合,就着花生米,还喝了点小酒。
孤男寡女,怎么就敢喝酒呢?说起来也巧,这蔡老板是个鳏夫,家里没有人管着,所以他敢收留小霞,还敢拉着对方喝酒。
之前小霞给好几个小铺供货,只有蔡老板最仁义,对她最大方。
后来蔡老板又给她提供了膨化机的路子,说是一家工厂淘汰下来的旧货,但东西还能用。
所以他建议小霞抓住这个机会,两人合伙把膨化机买下,以后小霞负责加工玉米棒,他负责销售。
计划倒是挺完美的,关键问题就卡在了本钱上,买膨化机可不是个小数,蔡老板倒是有一点积蓄,但也不够,他的意思是既然两人合伙,那多少都得拿点。
小霞喝了一口酒,辣的直吸溜,蔡老板赶紧给她夹了个花生米,“你吃点菜压压。”
吃香的喝辣的,小霞好久没有过这么惬意的日子了。
酒精下肚,小霞的思维也活跃起来,她取出银光闪闪的环形链条,
“我现在也不指望那个狗男人了,蔡老板,你见识多,帮我看看,这链子是什么做的,能值多少钱?”
环形链条做工精致,外形抢眼,蔡老板一看眼睛就亮了,拿过来细细把玩,
“这么光滑的东西,看着不像古代工艺,我也说不上这是什么材料,但一看就挺值钱的。
你听说过铂金吧?那可比黄金值钱多了,我看这玩意儿像是铂金做的。”
铂金的硬度高,可以用来做钻石的底座,工业用途也很广,可以用来制作实验室里的坩埚。
民间并不流行钻戒,好些个人压根就没听说过铂金。
小霞也不懂,她只听清了值钱两个字,因此十分欣慰,“值钱就好,如果这玩意儿值钱,我们就直接把它卖了,这样的话就能买膨化机了。
咱们去打听打听,看看这个到底值多少钱?”
蔡老板看了看小霞红扑扑的脸蛋儿,心痒难耐,有些舍不得让她走,“今天太晚了,外边都是雪,路不好走,明天再去寄卖行问问吧。”
小霞喝了酒,身子发软,也不想动弹,蔡老板这屋啥都有,炉火生的旺旺的,于她而言,就是人间天堂般的存在,“那行,那就明天一早去,时候不早,我得回去了。”
“还回去干啥?你说的那些个事,我都听不下去了,你那个男人实在不是个玩意,没担当还一身病,你到底图他啥?何苦还要回去跟他耗?”蔡老板说着,目光灼灼,盯着小霞的脸蛋不放。
“不回家我能去哪?”
“就在我这儿住一晚吧,我这屋大。”
“这样不好吧?”小霞害羞了。
“有啥不好的?你放心在我这儿住下,一准儿没事。”
蔡老板的家就在小铺后边,独门独院,位置很隐蔽。
蔡老板比陈大勇大两岁,但人家身体健康,无儿无女无牵挂,有房有铺有产业。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跟蔡老板一比,陈大勇简直就一无是处。
说真的,从第一次接触的时候,小霞就相中蔡老板了,她不想回家,对方又再三邀请,因此半推半就,终是答应了……
夜半时分,两人正钻一个被窝的时候,突然有人敲门,蔡老板吃了一惊,小霞也被吓坏了。
“这个点儿怎么有人敲门?”
“是抓流氓的吗?”
“应该不是吧?抓流氓得有人举报吧?你这头一次来,也没被人盯上,谁举报啊?你先穿衣服,我去看看,尽量打发他们走。”
蔡老板十分忐忑,急急忙忙蹬上棉裤,套上棉袄,就跑到门口喊了一嗓子,“大半夜的,敲什么敲?”
“查户口的,开门配合一下。”
大半夜的查什么户口?
蔡老板越发紧张,急急忙忙回屋取出户口本,小心翼翼的跟对方打听情况,“这是出飞贼了?”
“差不多吧,你家只有一口人吗?有没有租户?有没有容留外来人口?”
“没有,我前头那个走好些年了,一直没找,就一个人凑合着。”
跟警察一起来的居委会大妈,跟蔡老板关系不错,还帮着他说了两句话。
问清楚蔡老板屋里没别人,后,警察也没有多耽搁,直接就查下一户去了。
见对方如临大敌的表情,蔡老板也认定,这就是出飞贼了。
小霞已经穿戴整齐,一见蔡老板就问,“究竟咋回事啊?”
“抓飞贼的,跟咱没关系,咱继续睡吧?”
“哎哟,这贼得是偷了多值钱的东西?还深更半夜的抓?”
“谁知道呢?没准是抢金库了。”事不关己,蔡老板还幽默了一句。
他脱掉棉袄,准备上床。
就在这时,蔡老板回头,看到了令人震惊的一幕。
一道鲜血正慢慢从小霞的鼻孔里流出来,而小霞没有察觉,还毫不在意的揉着鼻子……
第394章 白赚100万
老大夫丝毫没有犹豫,拽着陈大勇就走,“你就是肾病患者?当然可以报名了,整个肾内科的人全都报名了,就这人家还嫌不够呢。”
如果病人和供体配不上型,那就无法手术,所以病人越多越好。
陈大勇急忙回头,冲着姥爷说道,“我去配型了,叔,你跟我爹吱一声。”
“唉,”姥爷也知道此事重大,看陈大勇出了病房,就急忙让四舅舅带着自己报信去,“万一配上了,大勇就得上手术台,这可是生死大事,得跟他家人说一声。”
前往老队长家的路上设了路障,有专人值守,碰见跟小霞年貌相当的妇女就要仔细查问。
老队长家有专人值守,老两口缩在房子一角,愁眉苦脸的相对而坐。
看见姥爷和三舅舅,老两口的神色才稍微舒展一些,“你咋过来了?是有小霞的消息吗?”
姥爷三言两语把事说清楚,“跟小霞没关系,大勇可能要上手术台了,你们过去一个人看看吧。”
老队长立刻站起身来,“我去。”
何桂枝拽住老队长的棉袄,“当家的,你不能走,我这心里没主意啊。”
“我不去,谁给咱儿子的手术单上签字?你不想救大勇了?”
想当然是想的,何桂枝就是不想留在家里,一个人面对这烂摊子。
留守的公安同志非常通情达理,“有洋大夫做手术,这可是天大的机会,你去吧,我帮你看着家里。”
老队长这才得以脱身,何桂枝一向分不清轻重,俩人过一辈子了,他也没办法。
等他们赶到医院,姥姥立刻喜滋滋迎上来,“配上了,一共六十八个病人,只有大勇配上了,你来的可真是时候,赶紧去签字。”
老队长健步如飞,冲到手术室门口,在小护士的指引下签了字。
“已经开始做手术准备了,就等这个签字了。”小护士说了一句,就飞快的冲进了手术室。
签完了字,就相当于把儿子的命交到了洋大夫手上,陈大勇有可能因此而获得新生,也有可能永远起不来了。
想明白这个关键之后,老队长当时就站不住了,幸亏三舅舅扶了他一把,要不然老人家就得坐在地上。
“队长叔,不用太揪心,大勇一定会好好的。”人都上手术台了,只能尽量捡吉祥话说。
“唉,我没事,我就是腿软。”
老队长不肯离开手术室,大家只能陪他一起坐着。
过了一会,大舅母来送饭,所有人都吃上了木耳炒鸡蛋卷饼。
考虑到吃饭的人比较多,饭菜用两个大篮子装着,就是烙饼的速度来不及,有些是大舅舅的手艺,吃着有点夹生,但问题不大。
肾脏移植手术是大手术,大家伙一直等到半夜,手术才宣告结束。
手术室能打开,从里面走出一群穿白大褂戴口罩的人,然后才有人推出一辆平车。
“大勇啊,大勇怎么样了?”看着儿子紧闭的双眼,老队长很着急。
“手术很顺利,但术后有可能会出现排异反应,我会一直盯着,随时观察病人的情况,你不用太担心。”主管大夫耐心的解释。
山本大夫是手术大夫,只管做手术,做完手术之后,人家就要进行下一行程了,陈大勇被交给医院的医生接管。
据主管大夫说,山本的这个手术做得很高明,手术中也没有出现失误,以他的眼光来看,愈后应该很不错。
这年头没有医闹,医生也敢放心大胆的说病情,并不担心有人会揪着不放。
听主管大夫这么说,老队长才略略放心,“大勇咋还睡着?”
“麻药劲儿还没过。”
陈大勇的情况特殊,医院给他拨了一个单人病房,老队长自然是陪床,他做惯了护工的,知道该怎么护理手术病人。
大家伙就是担心,他只有一个人,撑不住,三舅舅主动提出要来帮忙。
“不用担心,就是头几天难熬一点,这屋不还有沙发吗?半夜我眯一会就行,你们不用管。”老队长不想给大家伙添麻烦。
“那不行,你一个人撑不住,总不能大勇好起来,你又累趴下了吧?”
姥爷一家人商量,最后决定,给猫蛋狗蛋送饭的时候,给老队长也带一份饭。
晚上再让三舅舅和八一轮流过来帮衬,把手术后这几天挺过去。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等到众人离去,老队长才在陈大勇床边坐下,他老泪纵横,
“大勇啊,世上还是有好人,不是我不向着自己人,你媳妇儿做的那些事,不是人干的。”
老头还没哭完,护士就进来换药,老队长赶紧把眼泪擦干,他岁数大了,可丢不起这人。
陈大勇半夜就醒了,麻药劲儿渐渐褪去,他感觉到疼了。
看着儿子煞白的脸,老队长很心疼,“大勇疼不?疼就哭两声吧?”
“不哭,做手术的时候,我听他们说,要是在本子国请山本大夫动手术,最少得一百万日元,他给我免费动手术,相当于我白赚了一百万日元啊。
爹,白赚了这么多钱,你说我能哭吗?我不仅不哭,我还要笑。”陈大勇说着,呲着牙露出一个难看的笑。
老队长也被一百万这个数字惊呆了,一百万啊,这是啥概念?一间屋恐怕装不下吧?装牛棚里,牛棚都得冒尖儿。
他说话都结巴了,“本子国那么有钱啊?”
“是啊,山本大夫说他家里有两台轿车,他开一辆,他夫人开一辆。”
红旗大队有一辆拖拉机,像宝贝一样,就这老队长都觉得养不起,拖拉机太费油了。
小轿车要比拖拉机金贵一百倍,私人家庭能养两辆?
一种说不出来什么滋味,从老队长心里油然升起,“照你这么说,咱们好像是占便宜了。”
何止是占便宜,简直是占大便宜了。
人一兴奋,肾上腺素分泌升高,陈大勇好像也没那么疼了,爷俩唠着嗑,不知不觉就又迷糊着了,等两眼一睁,天已经亮了。
姥姥拎着饭盒进了病房,一见陈大勇就乐了,“大勇瞅着挺精神的,想着你刚做完手术需要滋补,我做了点鸡汤面条,你们赶紧吃,要不然就糊了。”
姥姥觉着陈大勇需要滋补,其实他还不能吃饭。
于是这些鸡汤面条都归了老队长,面条是挺香,不过老队长还顾不上吃,他心里悬着一件事,“你从巷子里来?听说小霞的消息没?”
姥姥有点迟疑,“听说是听说了,不过……”
关于小霞的消息又多又杂,主要是不那么好听,而且人也没找到。
姥姥寻思了一下,陈大勇刚做完手术,经不得刺激,就随便糊弄了一句,“传的也不是那么细,说是有人看到她了。”
“那找到她了吗?”
“还没有吧……”
老队长跺脚,“这个糊涂蛋,她咋还不去自首?”
姥姥无语,银链条事件闹得满城风雨,人人自危,小霞却还躲着人,这说明什么?
说明她起了贪念,要把这根链条据为己有,为自己谋算利益,所以根本不敢在人前露面。
岂不知这银链条根本不是什么好东西,这是催命链条。
陈大勇叹口气,毕竟夫妻一场,“随她去吧,这都是命。”
这是个要命话题啊,姥姥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恰在这时,一群医生进来查房。
姥姥趁机离开了。
等她回到猫蛋狗蛋的病房里,气氛就松快多了。
小光妈妈知道姥姥要送饭,她是个知道礼数的,觉得这事不能全让陈家人负担,于是烙了不少白菜豆腐盒子帮衬。
有荤有素,有汤有菜,伙食标准一下子提高了,搞得病房不像病房,像国营饭店。
姥姥进屋的时候,几个孩子正挤在一块儿吃饭呢。
大舅母就问姥姥,“大勇恢复的咋样?”
“看脸色还不错。”
“他知道小霞那事了吗?”
“老队长倒是问了,我哪敢说呀?”姥姥叹口气,找个地方坐了下来。
“小霞真跟男人跑了?”
“是呀,大晚上的,两个人都流鼻血,小霞还不当回事,但那男的很警惕,非得拉着她去卫生所看,结果被医生给举报了。”
可惜医生势单力薄,又是个文人,根本控制不住小霞和蔡老板,结果在警察赶来之前,被两人给跑了。
大舅母十分无语,“她跑什么啊?”
“估计是做了亏心事,怕被打成流氓吧?”四舅母猜测。
这倒是很符合小霞的心态。
银链条是她从小孩手里骗到的,且小孩们也是从地上捡的,所以她一时半会还想不到银链条上。
“唉,越跑送命越快。”大舅母叹息。
时也命也,就没见过这样的,警察巡逻队出动了一大堆,沿途设路障,就是为了拦住小霞。
她还跟捉迷藏似的,一个劲的躲,这是嫌自己命太长么?
估计除了小霞和蔡老板,全市人民都知道银链条的消息了,就他俩不知道。
当着孩子们的面,总说这些事也不好,四舅母就转换话题,“娘,妮儿帮我们联系了个买卖,今天得出货,我跟学兵出去一趟。”
姥姥点头,“你们去吧,我在这盯着。”
大舅母也说,“放心忙你的吧。”
耿老爷子那边有消息了,有买家愿意收陀罗经被,开价三千元,唯一的条件就是得先验货,然后才能付款。
所以今天四舅舅和四舅母,得带着陀罗经被出一趟门。
路上不好走,关卡重重,蔡老板家和小铺已经被拆平了,连土都被挖走了一大块。
方圆五百米的街坊邻居,都被大车拉走,说是进医院隔离检查去。
四舅舅只看了一眼,就别过头,“那咱就说定了,卖了陀罗经被,抓紧时间修房子,赶年前把岳父岳母都接过来。”
“倒也不用这么急。”
“咋能不急呀?村里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俩势单力薄,身体又有病,你妹年纪还小,能顶啥事?还是接过来吧。”
“我就怕别人说闲话。”
父母在儿子家养老天经地义,岳父岳母在闺女家养老,可少见的很。
“放心,我家人都不管这些个,家业有我的一半,也有你的一半。”四舅舅三言两语,就把这桩大事定了下来。
四舅母没吭声,眼睛却已经眯成了弯弯的月牙状,她嫁的这个男人可心,靠得住。
元妮就在耿家等着他们,陀罗经被是个特殊的物件,不能在别人家里成交,得带到买家去。
“我倒是不讲究,不过买家是讲究人,人家不愿意,说这东西是殉葬用的,晦气。”耿老爷子笑呵呵的说道。
其实四舅舅和四舅母也不讲究这些,主要是不懂,“行,他说在哪儿买都行,那咱们这就出发?”
“那就走吧。”
走在路上,耿老爷子给简单介绍了一下买家的情况,买家自然是有大富贵的,要不然也用不起陀罗经被。
“他们就怕买到假货,或者这个东西被用过,所以还请了个行家现场鉴定,到了地方,你俩万事别管,一切有我说话。”耿老爷子叮嘱道。
四舅舅和四舅母都不是多事的人,当即表示,做不成买卖也没关系,他俩就当自己是泥捏的,绝不开口。
耿老太太笑道,“也不用那么紧张,都是俩眼睛一个鼻子,正常对待就好。”
到地方去一看,这家人果然非同一般,大门口是有卫兵站岗的,这跟顾老爷子是一个待遇啊。
耿老爷子就自报了家门,卫兵放他们进去,到了左手第三栋小楼的时候,耿老爷子停了下来,“就是这里了。”
进了屋之后,主家就来人接待,是一对三十来岁的夫妇,两人说话客气,还管耿老爷子叫叔叔,“叔叔,怎么还劳烦您跑一趟?直接让人过来就行。”
“应该的,我是中间人啊。”耿老爷子并没有介绍元妮等人的身份,双方是买家和卖家,只看货物,不谈感情。
“东西带来了吧?”
四舅舅把手里的盒子举高,“带来了。”
“那就请李叔过来看货。”
李叔就是买家请的鉴定师,这人也是圈里的,跟耿老爷子很熟悉,一见面就谦虚,说是有耿老爷子掌眼就够了,他纯粹是画蛇添足。
耿老爷子正色道,“我是中间人,哪有中间人给掌眼的?既然是买卖,咱就得按规矩办事儿,你还是先看货吧。”
李叔笑着点头,“那行,我就托个大,请把东西拿过来吧。”
元妮摸了摸桌面儿,伸手展开一卷白布先铺在桌子上,这是防止桌上有油,污了陀罗经被,见白布干净整洁,这才点头。
四舅舅这才把陀罗经被拿了出来,然后直接放在了白布上。
李叔长着一双小眯缝眼,那眼刚看到陀罗经被,就变大了一圈,“咦?这不是……”
四舅舅和四舅母心里忐忑,这是什么?难道是李叔家丢的不成?
主家夫妇也很紧张,“怎么了这是?东西有问题吗?”
李叔摇头,“不是东西的问题,而是大小,如果这东西是真的,就是当年王府丢的那一块……
哎哟,我一直以为那件事是传说,如今看来竟是真的。”
耿老爷子站在一旁笑而不语,倒是屋主来了兴趣,一个劲的催李叔,让他把事情说清楚。
李叔笑了笑,就说了起来,陀罗经被不是普通的殉葬品,只有皇族才能用。
以前的医疗条件太差,时常有小孩子长不大的情况出现,皇亲贵族也难以幸免。
话说当年瑞亲王府没了一个小贝子,装殓的时候,却发现陀罗经被不见了,只能临时找别的东西代替。
“从这个陀罗经被的大小和图案来看,应该就是当年王府失窃的那一个,你们不要着急,等我上手看一看。”
李叔说着搓了搓手,示意自己手上没有硬茧,也没有倒刺,然后才小心翼翼的摩挲两下,“没错,就是这个了,这是真的,可遇不可求的真品。”
主家夫妻对视一眼,都觉得心满意足,原本他们还觉得三千块买这玩意儿有点贵,但既然陀罗经被实至名归,是以前王府用的,那就值了。
说句不好听的话,就他家如今这个情况,怎么滴也不能跟王府比,能用上当年王府的东西,那是抬举他们了。
妻子立刻拉开抽屉,从中取出早就准备好的钱,递到了四舅舅手上,“既然东西没问题,那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你也点个数吧。”
四舅舅看向元妮,见对方点头,四舅舅这才动手数钱。
如果到手的不是陀罗经被而是别的玩意,那元妮肯定会建议收藏,等候升值。
但陀罗经被是纺织品,保存不当容易发霉,所以还是尽早脱手的好。
钱没有问题,四舅舅收好了钱之后,元妮一行人就要告辞,耿老爷子也不耽搁,他只是中间人,买卖成交之后就跟着一起离开了。
离开了大院儿,耿老爷子才笑着问四舅舅,“三千块不是个小数,你准备怎么花呀?”
四舅舅看了一眼四舅母,笑着说道,“我想把岳父岳母接过来。”
耿老爷子冲他竖了个大拇指,“孝顺。”
耿老太太也点头表示赞许。
这老两口有自己的生活原则,他们从来不掺和别人家的事,别人觉得怎么好,就怎么过,绝不会仗着自己年龄大,就对别人指手划脚。
所以老两口虽然油滑,却不招人烦。
经过储蓄所,四舅舅进去,把钱存了起来,然后把存折交给了四舅母,他笑着向大家伙解释,“晚点还要去医院帮忙,钱带在身上不安全。”
大家伙全都敷衍的点头,谁不知道姥爷怕姥姥?
这个光荣传统,看样子也传给下一代了。
又经过一天的观察,医生确定丁小兵和小光没有受到辐射影响,“沾上了一点剂量,用了药,也该排的差不多了,可以出院了。”
排辐射的药物肌肉刺激性特别强,只用了几天药,孩子们屁股上就鼓起了大包,猫蛋狗蛋伤上加伤,叫苦不迭。听说可以出院,都激动的不行。
陈大勇恢复的不错,据医生说,只要取下导尿管,可以自行排尿,就算是迈出了胜利的一大步。
目前他尿里还有血,医生说再观察一两天,就可以尝试拔管了。
孩子们去看了陈大勇,说了不少好听的话,就离开了医院。
来的时候坐的是三轮车,回去的时候步行,看见路两边的路障和执勤人员,猫蛋狗蛋都稀罕的不行,“咋都安排上人守着了?”
“还问?不就是你们乱捡东西?”四舅母想揪猫的耳朵,考虑到对方刚挨过针,硬是忍住了。
猫蛋吐了吐舌头,他可没想到,胡乱捡东西有这么大危害。
快到家的时候,孩子们惊讶的发现路口大变样。
原本这里是个丁字路口,有个公共厕所,还摆着几个大垃圾桶,有一块空地。
丁小冰几个孩子,就是在空地上堆的雪人。
现在厕所不见了,垃圾桶也不见了,当然雪人也不见了,地面凹下去一大块,周围拉起了警戒线。
丁老太太带着红袖章,就坐在路口执勤,一天不见,老太太憔悴了很多,她一见丁小兵就说,“小祖宗,你可算回来了。”
“奶奶,你咋还搁这坐着呢?”
“甭提了,小霞和她那个野男人还没有找到。别说是我了,派出所的同志都连轴转好几天了。”
大家伙悚然一惊,不是说链子有辐射吗?这都多少天了,这两人还带着链子乱跑?
“那链子呢?链子找着没?”
“没有啊,现在研究所的同志都出动了,拿着仪器到处找放射线呢。”
小霞在最后关头走错了路,跟蔡老板混到了一起,这两人害怕被打成流氓,所以处处避着人,绕着道走。
越是这样,越是增加了找到银色链条的难度。
大家伙面面相觑,叹气连连,丁老太太又问起陈大勇的情况,“也不知道这孩子恢复的咋样了?”
“我瞅着还成,一天比一天好,对了,他父子两个都在医院,现在卫生有人扫吗?”
“有,陈大勇的妈每天过来打扫,这老太太吧,扫的没有老爷子细,我也没细究,谁让她家摊上事儿了呢?”关键时刻,丁老太太还是很宽容的。
那就是说,何桂芝在打扫卫生。
不管咋说,陈大勇的妈要比他媳妇靠谱多了。
“我问何桂枝,你咋一直不去医院看你儿子,她说心里渗的慌,害怕孩子有个三长两短。”
对这种软弱又没有安全感的人,丁老太太也不知该如何安抚。
姥姥叹息一声,“她就是这么个性子,以前在村里也是,凡事都不往好处想,总钻牛角尖……”
几人聊的正热火的时候,丁老太太的同事,另一位居委会大妈突然跌跌撞撞跑了过来,“不好了,小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