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金教授交出重要证物,什么时候就把真品还他。
若是金教授永远不承认这档子事儿,那真品就归元妮了。
元妮是讲道义的,关键得看金教授配不配。
金教授心很急,第二天一大清早,就在操场边上等着,大概是为了震慑元妮,他还把范教授请了过来,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儿,我看这个学生的样,仿佛不大情愿把扇子还我。”
范教授眨巴着眼睛,“我也淘换过古董,买这玩意,不是讲究钱货两讫,不揪后账吗?”
金教授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有些烦躁,“我都说了,我不是卖扇子,我是把扇子交给店主代卖。
是店主搞错了,把我的扇子当成仿品扇子卖出去了。”
范教授见他焦躁,没敢继续火上浇油,只在心里念叨着,既然是店主搞错了,那该去找店主算账啊,为啥要找元妮?
反正古玩这一行,考校的就是个眼力劲,还有运气,只要买卖成交,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都不能再反悔了。
范教授觉着,金教授这么做,有些不大地道。
眼瞅着元妮朝这边走过来,金教授赶紧叮嘱一句,“老范,你记得要帮我说话,要好好对学生进行批评教育,她小小年纪,可不能贪财啊。”
范教授过不了心里那道关,没吭声。
“元妮同学,你把扇子带过来了吗?”
“带过来了,”元妮说着,从布兜子里拿出三个盒子,两把扇子,“都在这儿了,我还有发票,店主收了我四十块钱。”
金教授打开盒子一检查,脸就沉下来了,“元妮同学,做人要诚实,我交给店主代卖的,可是唐寅手画的真品,你这三把都是仿品,你这是哄谁呢?”
元妮不卑不亢,打开发票让他看,同时也展示给范教授和其他同学们,“博古斋卖的就是仿品扇子,我上哪儿给你找唐寅手画的真品去?”
同学们憋着笑,交头接耳的议论,“真品能卖十块钱一把?”
金教授被大家笑得脸红,“我给博古斋的就是真品扇子,是他们弄错了,把真品当成仿品卖出去了。”
范教授叹口气,“如果真是这样,那也不是元妮同学的错呀,你找她干嘛?”
不就因为元妮是学生,好拿捏呗。
金教授万没想到范教授如此耿直,他正了正色,一脸严肃的说道,“不管是不是元妮同学的错,用买仿品的价格拿到了真品扇子,这属于不当得利,理应退还。”
元妮一脸无辜,“发票上也写了,我买的是仿品扇子,你非说我拿到的是真品,你有证据吗?”
金教授还真没有。
这三把扇子是意外到手,他自己做过鉴定之后,就送到了博古斋,请店主代卖。
博古斋也是没有鉴定能力的,他们只负责代卖。
范教授咳嗽一声,“我说老金,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吧?咱们到底是当老师的,何必为难一个学生?”
第262章 不可思议
金教授不可思议的看着范教授,他真的很冤枉,捯饬古玩这么多年,他也坑过别人,但这次,真不是他坑人,而是他被人给坑了。
“老范,我那真的是真品……”
金教授心里难过极了,看大家伙一个个的,倒好像是他坑了元妮儿一样,这世道真是不公平啊。
尽管金教授满眼都是冤屈,学生们依然不咋的相信,还斜眼看他。
之前金教授弄丢了重要证据,就有人怀疑他跟举报信有关系。
经历了那个特殊年代,大家对于写举报信的行为,都特别的敏感,人人自危,生怕身边就有这种人。
而金教授就有写举报信的嫌疑,再不济他也跟写信那人是一伙的。
所以现在不管金教授说什么,也没人相信他了。
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巧合?
范教授咳嗽一声,“同学们,这里有误会,大家都去劳动吧,元妮同学你也去吧,记得把发票收好啊。”
他自己则拉着金教授,“听我一句劝,这事儿就这么算了……”
说真的,范教授也不相信金教授,不过大家都是同事,他还是得给金教授留点面子,看破不说破。
金教授憋屈的慌,他不占理,就算是去报警也没用。
这事儿就算这么过去了,最终金教授的口碑又下降了一点点。
很快,消息就散播到考古系之外去了。
其他系里的人也听着了风声,说金教授贪财的很,连自己的学生都坑。
风评这个东西,就跟白布似的,沾一点黑都特别明显。
对此,元妮只能送上两个字,那就是活该。
也许是觉着没脸,过后很长时间,金教授都没找元妮的麻烦,上课也根本不点她的名,就好像元妮不存在似的。
元妮也不在乎,就算是她不还击,金教授也不会放过她的。
开学之后,时间明显紧张起来,每天都要进行高强度的劳动,还要学习,这导致身体和精神双重疲惫。
尽管如此,大家仍然咬牙提着一口气,抓紧每一分钟学习。
开课第二天,元妮就跟着同学们一起去了图书馆。
京大图书馆是书籍的海洋,唯一缺点就是想找个座位很难,连续两天没有找到座位之后,大家只能暂时放弃在图书馆看书的想法,开始使用借书证。
一个借书证只能借一本书,为了节约时间少跑几次图书馆,大家都想尽办法多办借书证。
像元妮就有三个借书证,这样一次就可以借三本书。
关于文物的历史和断代,元妮早有无数的疑问,老师一时半会还讲不到相关内容,她只能自己看书。
元妮还好,她在家里独自住一间房,想看书到几点就看到几点。
住校的同学就没这么便利了。
杜兰说学校的宿舍限电,“十点半就熄灯了,想多看一会儿书,只能点蜡烛。”
别看方苗苗矫情,爱占便宜,她学习还挺用功的,昨晚杜兰已经睡了,方苗苗还在秉烛阅读,结果差点儿把蚊帐给烧了。
住校就是这点麻烦,同学们想多看会儿书,奈何学校准点断电,而点蜡烛又不安全,这可怎么办是好?
尽管实现了看书自由,元妮并不敢熬得太晚,最多到午夜就睡,要不然第二天撑不住。
她原本想着,先把感兴趣的内容看完,有了一点知识积累,就去给高古红玉和其他几件珍贵文物断代。
没想到知识的海洋无穷无尽,元妮连续看了好几天书,也没能上岸。
她只好把借的头一批书都还了,又借了一批书,准备继续遨游。
就在当天晚上,元妮放学回家,刚一进院门,姥姥就招呼她,“老队长带着儿子过来,你耿奶奶已经领着他们去住院了。”
元妮愣了一下,思路这才从书里回到现实世界,“那老队长怎么住?”
“你耿奶奶帮他联系了便宜房,老队长舍不得花钱,说是背了铺盖,在医院凑合一下就行了。”姥姥有些唏嘘。
都是住院陪过床的,姥姥见识过省城的医院,想来京城医院只有更拥挤,也更贵,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
虽然住元妮家不花钱,但大部分人还是知理而懂分寸的,开不了这个口。
老队长父子进城是求医,元妮能帮着他们找到医院,他们就已经感恩不尽了。
像元妮娘那样,带着病人去别人家里投宿的奇葩,还是少数。
“那也行,先看病吧,看医院怎么说。”
原先都是一个队里的,尽管老队长说用不着,可姥爷和四舅舅还是跟着去了医院,说是帮着张罗一下。
“也不知他们几点能回来,给他们留饭不留饭?”四舅母牵挂着四舅舅。
“放心,今天蒸的是包子,蒸的多,他们啥时想吃都行。”姥姥开始摆碗筷。
小雯把包子端了出来,“姥姥,今天的包子是什么馅儿的?”
“西葫芦肉沫,还有韭菜鸡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才上几天学?就嫌韭菜有荤腥味?
我跟你们说,这可是晚上,你们放心吃,等明早起来刷刷牙,嘴里就没味儿了。”姥姥担心小雯小雨不吃韭菜包子,还特地叮嘱一句。
小学没有晚自习,不用担心同桌会闻见满嘴的韭菜味,小雯笑嘻嘻的点头答应了。
元妮满脑子都是书本上的内容,吃包子也是囫囵吞枣,吃完包子就想继续去看书,结果猫蛋叫住了她,
“妮儿姐,电视马上就要开始了,你不看电视吗?”
元妮恍恍惚惚,“排球女将还没播完啊?”
“那个已经演完了,现在放的是血疑,可好看了。”
元妮摇头,小学生才有时间看电视,她是大学生了。
就在这时,两只小狗嗷嗷叫着扑向大门,又有人回来了。
推门进来的是姥姥和四舅舅,两只小狗的叫声,顿时变成了讨好的呜呜声。
“你们回来的正好,还没吃吧?小雯,把留的包子都端出来。”姥姥赶紧拿筷子。
见他们都回来了,元妮就没有进屋,“怎么样?医院那边还顺当吗?”
“顺当,就是住院费太贵了,医生一张嘴就说,最少得交二十,老队长差点拔腿就走了,我赶紧让老四给拿了十块钱。”姥爷一边洗手一边说道。
“学兵,你给拿钱了?”四舅母赶紧问道。
“放心,说好了是借的,我主要是告诉队长叔一件事……”四舅舅一本正经的说道。
“你告诉他们啥事儿了?”大家都很好奇。
“我说医院需要男护工,要是队长叔不嫌掉价,可以当护工挣钱,队长叔岁数又不大,手脚也麻利,这活儿他干得了。
京城这边护工更贵,只要肯下力,一天最少能挣个两三块呢。”四舅舅终于把发财路子传给别人了,满脸都是爽利的笑。
老城人家底很厚,又是皇城根底下的人,宁可当清洁工,也不愿放下身段去医院伺候病人。
而周遭郊县的人没有证明,也不能在城里常住,所以各大医院都缺护工。
四舅舅说的这个法子,的确是个挣钱的法子,他说的价格,其实都有些保守。
要是老队长运气好,能把这一趟看病花销的钱都给挣出来。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元妮也觉得四舅舅做的对,“老队长怎么说?”
“队长叔听的认真,办好住院手续,就找护士问情况去了。”
“你队长叔是个实诚人,都是咱村的人,我太了解他了,他能放得下身段,脑子也活道,要不然也当不上队长。”姥爷笑道。
“那病人情况怎样呢?”
“是肾上的病,医生说幸亏送过来的及时,他们尽量给治,要是治得好,就可以回家去养着,要是情况不大好,只能留在京城……”
“为啥只能留在京城?”
“说是治肾病,有种什么机器?这种机器,只有大城市医院才有,医生说了,要是病人的肾病转成慢性,那就只能靠机器才能活。”
说到这里,四舅舅已经十分唏嘘了。
他想的比较长远,偷偷问了使用机器的价格,可以说是相当的贵,就是普通城市工人也负担不起,更别提队长叔一个农民家庭了。
所以还是祈祷皇天各路菩萨,希望能彻底治好队长儿子的病。
大家都想到了这一点,有默契的不再提了。
像他们这种普通农户家庭,如果还留在丹山县没出来,只能祈祷没灾没病,若是有灾有病,只有等死一条路。
想起自己也病过,姥姥忍不住擦拭了一下眼角。
她看了一眼元妮,心情十分复杂,如果不是这个有本事的外孙女儿,她只怕头回犯病,就已经死在丹山县了。
姥爷看出了她的心思,嗑哒了一下烟袋锅子,“老婆子别想那些用不着的,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先过好眼下的日子再说。”
四舅舅也嚷嚷,“娘,你做啥好吃的了,我都饿了。”
看一家子和和睦睦,元妮笑笑,赶紧进屋看书去了。
到了第二周,平操场的活还没有干完,又增加了整理室内卫生的任务。
经历过那个特殊年代,除了操场无法正常使用之外,还有些教室也荒废了。
“这几间教室,就交给你们几个女生吧。”
整理室内卫生虽然麻烦,毕竟风吹不着,太阳也晒不着,代理班长想让女生们省省力气。
一开始女生们还挺高兴。
没想到刚打开一间教室,一股奇怪的腐败味道就伴随着灰尘扑面而来,再看一眼堆了半房间的杂物,大家才意识到这个活并不好干。
“这是什么味道?”方苗苗捏着鼻子,感觉很奇怪。
“死老鼠味儿。”李凤霞十分内行的说道。
“啊,不会吧,你怎么知道是死老鼠?”杜兰也惊讶。
“老鼠吃了老鼠药,然后到处跑,跑到哪儿就死到哪儿了呗……”元妮解释道。
要是死到大街上还好说,大家伙发现就及时清扫了,就怕它们临死之前钻抽屉爬房顶。
没人给老鼠们收尸,不就腐烂了呗?
一直生活在城市里的方苗苗和杜兰有点害怕,城市卫生搞得好,她们还没见过腐败长蛆的老鼠。
一向不对付的两个人竟然拉起手来,“那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戴个口罩,看见死老鼠,用扫帚扫出去就行。”元妮说着,把早就准备好的白纱布口罩拿出来分给大家。
现在的年轻人都有股韧劲儿,就算是难,排除万难也要完成任务。
杜兰咬牙,“那些男生还在操场上抡镐头呢,咱们这活儿,咋说也轻松一些,必须得干好,不能让他们看轻了咱们。”
方苗苗犹犹豫豫的松开手,“那行吧,要是真有死老鼠,你们能不能……”
她想说,要是真的看见死老鼠,别人能不能提前冲上去收拾了?
但这话终究没有出口,毕竟是集体劳动,谁也不比谁高贵,都得参与。
大家立刻戴口罩,蒙纱巾,又罩上了旧衣服,然后冲进了满室灰尘之中。
不打扫不知道,一打扫吓一跳,堆积十多年的灰尘,实在是太厚了。
不过一会儿功夫,几个人的口罩就变成了灰黑色。
最要命的是,班长说过,墙上的旧画框,缺胳膊少腿的旧桌椅,全部要当成垃圾清理出去。
而垃圾场离的还挺远。
元妮想了想,“去总务处借车吧?”
“不行,到处都在劳动,三轮车肯定早就被借走了。”
“没有车得抬到什么时候?”
杜兰想了想,“咱们联系一下收破烂的吧,反正这些东西都要送到垃圾场,不如直接让收破烂的拉走。”
“咱们这是义务劳动,收破烂的是为了赚钱,他们能要这些东西吗?”方苗苗看了一眼旧相框破桌椅,觉得这些东西很难有人收。
元妮收过破烂,她知道,木质废料一般没人要,因为回收站不收。
只要不是贵重木料做的,像什么旧相框废桌椅,它们的下场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劈了当柴。
经元妮介绍完情况之后,大家都有些灰心丧气了。
杜兰抓挠着头上的纱巾,“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光凭咱们两只胳膊,得搬到什么时候呀?
劈柴也能烧火,我就不信没人要,你们等着,我问问我爸去。”
杜兰抬腿就跑,方苗苗赶紧跟上,“我陪你一起问去。”
教室里一股死老鼠味儿,实在令人窒息。
两个聪明的都跑了,教室里只剩下元妮和李凤霞。
两人认命的搜捡着画框,先摞一块吧,有没有人收再说。
就在这时,元妮抓着画框的手,突然一阵子温热……
元妮停了下来,用抹布撸了好几把,才勉强把画框上的灰擦下来。
“都是要扔掉的,你擦它干嘛?”李凤霞不解。
“这画框看着与众不同,垫纸里也有花纹,你说,会不会藏着什么东西?”元妮信口胡诌道。
这是在学校发现的画框,自然要把东西交给学校,她从一开始,就没想着要藏私。
“会藏着什么?难道是宝物或者是名画?”李凤霞是个老实孩子,凑过来认真研究起来。
“看看就知道了。”元妮自然不会让她看出端倪,顺手拿了一根生锈的长钉子,直接把画框撬开。
画早就拿走了,画框全部都是空的,里边只有一层垫纸,这层垫纸全靠画框固定着,把画框撬开之后,垫纸就飘飘洒洒落下。
李凤霞赶紧用手接着,“可别掉地上。”
在几张垫纸之中,有一张上画了画。
两人脱下沾满灰尘的白线手套,认真研究这画,竟是一幅泼墨山水。
这幅画墨色凝重,山水险峻,枯藤昏鸦,只看一眼就让人觉得无比苍凉。
李凤霞揉了揉眼睛,“看了这幅画,我觉得教室都变凉了。”
元妮指点着画上的落款,“看年份,这是康熙三十二年的画……”
“那就是古画?”
“不算是太古,也就是三百多年吧。”元妮认真看着落款。
看字画,除了年份以外,关键还得看画画的人。
落款是张军。
元妮知道这个画家,怎么说呢,不算是大家,但绝对是名家,他的画功力深厚,让人观后心有所感。
张军以仿明画为主,但他的山水画乃是集大成之作,在书画界也是很有名的,只是年份太浅,名头不响,因此普通人知道的不多。
李凤霞也看到了落款,她略有些尴尬的问,“这字念什么?”
“张jun”
李凤霞,原本上了大学很自豪,现在不那么自豪了。
“这幅画画的真好看,它也是古董吧,应该很值钱,那为什么在垫纸里头夹着?”
“这就不好说了,除非是当事人自己说。”
也许是前些年查的严,画的主人特地把画藏进垫纸里的。
“李凤霞,这是在学校发现的画,咱们应该把画交给学校,我在这里看着,看看还有没有别的东西。
你去把范教授请过来,跟他说发现古画了,让他把收藏画的工具带过来。”元妮说道。
“啊?”李凤霞刚入学,还不懂得古画都需要专门的手段收藏。
元妮又说了一遍,她才答应,飞跑着去了。
元妮清理了一块干净地方,先放下古画,然后把所有的画框都检查了一遍。
让她感到遗憾的是,只有这个画框里有东西,其他都是垫纸。
刚检查完,她就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真是张军的画?”
“元妮就是这么说的,我也看落款了,上面写着康熙三十二年。”
“快快快……”
范教授一口气冲进了教室,快的不可思议,他一冲进来就喊,“画呢?”
元妮赶紧指着清理出来的桌面,“在那里。”
跟着范教授一起冲进来的,还有一位头发胡须花白的老者,他一看到画,立刻摸出放大镜,认认真真观摩起来。
搞古董收藏的人并不是什么都懂,金石玉器,书画绢帛,各有所长。
这老者是范教授领过来的,应该是懂书画。
老者越看越激动,“是张军的话,而且是他晚年的作品,这个时候,他的画风已经成熟,你们看……”
老者说着,指点起山水细节,头头是道讲了起来。
跟着范教授一起冲进来的,还有几个学生,那都是高年级考古系学生,他们己窥门墙听得很认真。
元妮也能听个大概,只有李凤霞听不懂。
等老者讲完,他才想起来,“这画是学生发现的?人呢?”
李凤霞赶紧把元妮推出来,“这是元妮同学发现的,我都没想到画框里有东西。”
范教授和老者都用赞许的目光看向元妮,“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你很不错,有眼力啊。”
接着范教授又问起一些细节,比方说,元妮怎知画框垫纸里有东西?
元妮就按照早就想好的套路说了,“垫纸刚好破了,我看到里面有画。”
“是这幅画的运气啊,幸亏遇到你,要不然它也跟着进废品堆了。
但这幅画没有得到好的收藏,画面损毁的厉害,接下来我要对它进行修复。
你们两个孩子,愿不愿意跟着我一起做这项工作啊?”老者看向元妮和李凤霞笑眯眯的问道。
修复古画,这是一项了不得的本事。
耿老爷子和耿老太太在这方面有独到的研究,然而据他们说,夫妻俩的手艺,在这行里只算平常。
这位老者名为找助手,实则是要传授她俩修复技术了。
虽然已经进入大学考古系,但有些东西学校会教,有些内容学校可是教不了。
就比方说这修复技术,各家各派的独门技术,都是不外传的。
跟着老者的几位高年级学生,都露出了复杂的眼神,羡慕嫉妒恨……兼而有之。
李凤霞张大嘴巴,“可我们还要参加集体劳动……”
这傻孩子,还没有意识到老者说的是啥意思,元妮赶紧拽拽她的袖子,“我们愿意的。”
范教授也笑着说道,“卢老从不收徒,你们跟着卢老好好学习吧,你俩给卢老当助手,也给记劳动分,就不用再参加集体劳动了。”
这下子李凤霞也听懂了,她忙不迭点头,“好啊。”
范教授笑了笑,这是元妮用眼力和本事换来的机会,别人妒忌不来。
他一边这么想着,一边用专业工具把这张古画装了起来。
一行人拿着画就往外走,卢老已经开始讲解修复古画的基本知识了。
就在这时,杜兰和方苗苗才气喘吁吁的跑回教室。
果然元妮说的对,收废品的根本不收废旧木料,尤其是相框和废桌椅,木料实在是太消薄了,没办法派上用场,只能当劈柴用。
走在路上的时候,杜兰和方苗苗已经商量出章程,实在不行,只能分组往外搬木料,元妮和李凤霞,都在农村生活过,体力应该不错……
因此看到元妮和李凤霞往外走,两人就急了,原本剩的时间就不多了,这俩人还往外跑,那活谁来干?
第265章 这是你能问的吗
得知李凤霞和元妮要跟着卢老学习之后,方苗苗和杜兰都傻眼了,这是什么运道?
“那我们呢?”方苗苗挣扎了几次,终究还是问了出来。
范教授不管这些事,“你们?”
“凤霞跟元妮走了,就我们两人,也干不完这些活呀?”方苗苗委屈的想哭。
这俩可是农村来的同学,明明有力气,却不让她们干粗活,反而让她这种娇弱城里姑娘干粗活,这公平吗?
“这个……跟你们班长反映吧。”范教授脚底生风走了。
方苗苗还想说,被杜兰一把拉住了,“还是跟班长说吧。”
元妮在教室里发现古画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开去。
不等方苗苗向班长反映情况,几间废旧教室,就涌来了一大群学生,有老生有新生,大家都自带工具,都是来参加义务劳动的。
大家劳动的积极性很高,所有的画框都被撬开了进行检查,桌椅腿也被卸下来了。
方苗苗和杜兰被挤到了一旁,啥活都摸不着,看着眼前一大群忙碌的人,两人也不知这是喜还是忧?
关键是还有人在他们耳朵边上议论,“为啥只有两个女生去学习了?”
“还有两人耍小聪明,发现古画的时候不在现场。”
方苗苗……
杜兰……
卢老把元妮和李凤霞带到自己的办公室,等范教授放下画之后,就打发对方离开。
他招呼元妮和李凤霞过来,“你们看这幅画,有什么毛病?”
毛病?毛病实在太多了。
“这一片全都是霉点子,这一片被烟熏过,还有这里……”李凤霞不懂画,不过她挑毛病还行。
“纸张也泛黄了,折痕这里的颜色有磨损……”等李凤霞说完,元妮也挑了一堆毛病。
“你们说的都很对,那么该如何解决这些问题呢?”卢老说道。
不等元妮回答,他自己就给出了答案,“想要修复这幅画,必须得重新装裱,重新装裱的第一步,就是先把原画揭下来。”
别看一幅画挺大张,其实画纸就一层,其他都是裱糊的底衬。
经历了这么多年,画纸早已和底衬融为一体,这可怎么揭呀?
“有办法,你俩去拿热水来……”卢老循循善诱。
早在修复永乐大典的时候,元妮就知道,要处理浆糊粘的纸,必须使用热气来进行熏蒸,卢老下手更大胆,他直接用了热水。
虽然用了热水,这活儿却急不得。
“你们一定要记住,修复古画是个慢活细活,千万不能着急,宁可同样的流程多做几遍。”卢老一边揭画,一边叮嘱两个学生。
李凤霞点头,“记住了,一定不能着急。”
“你们知道,这样一幅画,市场上的售价大概是多少钱吗?”
李凤霞不知道,她家是农场的,过年买过年画,喜庆的大头娃娃抱大鲤鱼,也就是几毛钱一张。
元妮想了想,“要是在咱老城卖的话,以现在的品相大概是千元左右,修好了,也许价格能翻个几番。”
“说的对,古画的价格跟品相有很大的关系。”听了元妮的话,卢老对她越发高看一眼。
这个学生不光眼力好,品性也不错,知道这幅画的价值,却不起贪念,还能把画交给学校,看来他是收了个好学生。
用热水处理过之后,卢老顺利把画从裱糊层揭了下来。
这个时候,画芯颇有几分湿意,卢老又拿出手段来,把画上的霉点还有烟熏的痕迹一一除去。
李凤霞和元妮都看呆了,就这么短短一会儿功夫,整张画就跟变了个模样似的,干干净净,那些岁月搓磨出来的痕迹都消失不见了。
因这画见了水,接下来就要晾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