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立刻就动心了,一边干活一边听评书,太美气了。
钱哗哗地花出去,姥姥都麻木了。
算了,反正一辈子就来一次省城,花就花吧。
忙活了一上午,买了一大堆东西,把吃的用的都倒腾回去,就准备去医院。
元妮要去找郑大夫,姥姥的意思是,她也跟着去,“明天就要走了,我再看一眼亲家去。”
祖孙二人一起出了门,在路边上买了十个包子,自己吃了一点,剩下的都给四舅母带过去。
下午医院没什么人,四舅母正在病床边上打盹,照顾病人最累,她都瘦了。
倒是四舅母她娘,大约是有了站起来的希望,瞅着精神头很好。
姥姥坐下就寒暄起来,元妮直接去找郑大夫。
郑大夫一听,就赶紧站起来,“我还以为你能多待几天,这么快就走?”
“刚好有顺风车。”
“那就现在走。”
前阵子元妮给看的沉香相框,已经托人给卖出去了,卖了足足五千块。
在如今这个年代,称得上是一笔横财。
郑大夫想好好看看老宅的东西,再有什么值钱的,就不卖了,要收藏起来代代传。
俩人边走边聊,很快就到了地方,是一个独门独户的小院子。
郑大夫打开小库房,一股灰尘扑面而来,“对不住啊,没收拾,灰大了点。”
元妮打了个喷嚏,“没事,先看东西。”
拐杖还有木雕什么的,都在墙角堆放着。
郑大夫把这些东西一把抱了出来,“都在这儿了,你看看,这拐杖是不是?”
元妮蹲下身子,细细摩挲起来……
一共三根拐杖,再加上两个木雕,元妮一一看过,都不是名贵木材,也不是古玩。
郑大夫不死心,“不应该呀,我爸肯定还有东西留下。”
元妮能理解对方的心情,“还有吗?我都帮你看看。”
两人围着老宅转了一圈,把老爷子生前用的桌椅板凳都看了一遍,全都不是。
郑大夫叹口气,“早知道就不卖那个相框了。”
相框是碎木头,不好保存,干脆趁着有人喜欢卖掉了。
郑大夫原本想着,再得了好的就收藏,没想到没有了。
他心情不大好,出门的时候,还差点被绊了一跤,“什么东西?”
元妮看过去,是一只小木马,雕刻得很精致,大概有成年人巴掌那么大。
元妮把木马捡了起来。
“这个呀,这是我爸亲手给我做的玩具,他走的时候叮嘱我要放好,可能是被我媳妇给扔到库房了,我还是把它拿回去吧,毕竟是老爷子的一片心。”郑大夫念念叨叨,眼眶有些红。
“是得拿回去,这个木马也是沉香木的。”
“啥?”
郑大夫被吓了一跳,就这个木马?他可是从小就拿在手上玩的。
原来,从一开始,郑老大夫就把最好的东西给了家人,相框用来放一家人的全家福,木马则给了儿子。
可惜后来,老相框被媳妇嫌弃,差点便宜了收破烂的,而小木马也被扔到库房里吃灰……
郑大夫越想,越觉得自己不是个玩意,差点当着元妮面哭出来。
就在这时候,过来两邻居,老远的就跟郑大夫打招呼。
郑大夫赶紧收起眼泪,挤出点笑容来,“老汪,嫂子,这是忙什么去了?”
老汪媳妇唉声叹气,“前儿不是你家找出沉香了吗?我家这口子就坐不住了,非说放米的坛子是个老玩意,要拿去鉴定。”
老汪怀里抱着一个罐子,不大,也就能装十几斤米的样子。
罐子是极其艳丽的紫色,最难得的,它还有个盖子,严丝合缝盖住了,用来放米倒是很合适。
郑大夫瞧了瞧罐子,“这颜色倒是挺稀罕的,你们这是去鉴定了?人家怎么说?”
老汪媳妇瞪了老汪一眼,“去了,专门去的文物商店,人家师傅也给看了,说是仿品,搁市场上最多二十,不过他们那不收,让我们自己上鬼市去卖。”
文物商店可是正经收古董的,既然是仿品,人家自然不会要。
照这种情况,给出二十块的价格,都是给面子了。
像是这种小坛子,去供销社买,最多只要三块。
老汪被训斥,一声不吭,只尴尬地笑。
郑大夫赶紧打圆场,“那也不错,你们啥时候有时间再去。”
“一大早的,谁起的来呀?你不是喜欢倒腾这些老玩意嘛?要不给你?二十块钱你拿走。”老汪媳妇说着,一把夺过罐子,就往郑大夫怀里塞。
如果不是郑大夫,她家老汪也不会瞎折腾,说来说去都怪郑大夫。
郑大夫万万没想到,邻居会这么操作,赶紧躲开,“我家不缺坛子。”
老汪媳妇不放过他,“给你。”
元妮伸手,把罐子接了过去,这个东西有名堂,从形状上来看,是将军罐。
将军罐之所以得名,是因为这种罐子肚子大,而盖子像头盔,老汪抱的这个罐子,从外形上来看,完全符合将军罐的特征。
她刚才就想上手摸摸。
果然,罐子一入手,就有灼热感。
“郑大夫,刚才你不是还说,家里缺个腌咸菜的坛子?要不然就这个吧,这个口子比较大。”元妮没敢轻易报价,而是顺着老汪媳妇的话往下说。
像是这种民间卖家,能主动跑去文物商店问价的,都是很精明的人。
要是元妮贸然出手,很有可能适得其反,引起对方的警惕。
郑大夫先是一愣,很快就反应过来,元妮想要这个罐子啊?
元妮帮他鉴定出两样好东西,郑大夫知道她有眼力,难道说,这罐子是好东西?
那也不应该呀,要真是好东西,文物商店咋会看漏了呢?
他心念电转,看在元妮帮他鉴定过沉香的份上,还是决定配合。
“行吧,那我就留下腌咸菜,不过,二十块是不是有点贵啊?”
“不贵不贵,你看这颜色多好看,比商店那些土坛子好看多了。”老汪媳妇生怕郑大夫反悔,恨不得直接从郑大夫口袋里掏钱。
郑大夫摇头,一边掏钱一边抱怨,“这事还没问我媳妇,要是她知道,我二十块买了个罐子,肯定得骂我。”
“不会,你媳妇肯定夸你会过日子。”
老汪媳妇把钱拿到手,拉着老汪就飞快地跑了。
等他们都走了,郑大夫才问元妮,“怎么,这坛子值钱啊?”
“文物商店不是鉴定过了吗?我就是喜欢这颜色。”元妮不动声色,把钱掏出来递给郑大夫。
郑大夫挠挠头,看看元妮,又看看将军罐,到底还是把钱接了。
做人呢,不能太贪,尤其元妮还帮了他大忙。
看到郑大夫接了钱,元妮松了口气,不管咋说,将军罐到手,也算是不虚此行。
郑大夫还想留元妮吃饭,被她给谢绝了,“明早就走,晚上还得收拾一下,我家亲戚就劳烦您照应了。”
“应该的,我还欠你一笔鉴定费呢。”
“什么鉴定费啊,就是顺手的事。”
两人客套了一番,元妮告辞,抱着坛子就往回走。
刚才郑大夫眼中的纠结,元妮看得清清楚楚,这人也就这样了,没法子深交。
这个时候,刚好是下班的点,到处都是骑自行车的人,熙熙攘攘,人头攒动。
元妮抱着将军罐,小心躲避着车流。
她手是热的,心也是热的,这东西可是文物商店看走了眼的,算是她捡了个大漏。
只是不知道,罐子有什么毛病,这才导致文物商店没有认出这件宝物?
元妮边走边想,决定回去就看。
眼瞅着就要进院子了,突然有个小孩连滚带爬跑出来,直愣愣就冲着元妮怀里撞去。
元妮赶紧让开,那孩子一下子就摔倒在地上,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你这人咋回事啊?明明看见孩子过来了,咋不知道扶一把?你这心可够歹的……”
第71章 不速之客
“一个贼娃子,我没下手打死她就不错了,谁伺候她?”姥姥气势汹汹追出来,赶在元妮之前拦住了汤美芬。
元妮抱着罐子,看看摔倒在地的孩子,果然是汤美芬的小女儿。
这孩子两手都抓着一个天鹅蛋,嘴里还叼着一个。
汤美芬哭得很伤心,“她只是个孩子,孩子嘴馋,吃一点东西怎么了?你们至于下死手追她吗?你,你还打她,你是人吗?”
姥姥叉腰,“嘴馋就要去偷吗?你们偷东西还有理了?不行,你要是不赔我点心钱,我就找警察评理去,我要问问他们,小孩偷东西是不是不犯法?”
院子里的人都追出来,纷纷谴责汤美芬,“孩子不懂事,你是大人,你咋也不懂事?”
“就是,谁不馋?现在孩子大人都缺油水,也没见谁白拿别人东西,你这是养了个贼呀。”
“老霍,你咋把房子租给这样的人?赶紧赶出去。”
老霍就是门口倒座房的主人,闻言一个劲皱眉头,“听见了吗?你们这是犯众怒了,赶紧拿上东西搬家。”
“我不搬,我给房租了。”
“赶紧滚,跟我说这些没用。”老霍说着,直接进屋拎了两个旅行袋,还抱了一包衣服,直接给扔到了大门口。
汤美芬一看就傻眼了,她冲上去想厮打老霍,结果被对方抓住头发拖出院子,“你当我是周家老太太呢?再捣乱,就要你命。”
老霍的拳头比碗还大,汤美芬被吓傻了,一声也不敢吭。
不讲理的怕不要命的,汤美芬之前欺负房东老太太,是因为对方好说话,善良,现在她不敢了,不说别的,单看老霍那大拳头,打在身上可是真疼。
看着汤美芬母女被赶出去,元妮赶紧进屋,“四舅舅,你看一下房梁上的东西还在不在?”
这次来省城,元妮带了不少金戒指,这些戒指都陆陆续续卖出去了,一共卖了一万多块钱。
钱被元妮换成了两张五千块的存折,剩下的都是现金,连同收到的高古红玉,都放在房梁上。
要是被三只手偷走,那损失可就大了。
舅舅闻言,立刻拽桌子,站上去检查了一番,“妮儿,都在呢。”
四舅舅是家里知道元妮秘密最多的人,元妮找四舅母打金戒指,怎么滴也瞒不过他。
只不过,四舅舅不知道金戒指都是元妮的,还以为她只是过手,帮着别人代办。
姥姥只知道房梁上有钱,可不知道有那么多钱,听见没丢东西,她就坐下来抱怨,
“什么熊孩子?我跟你舅舅刚回来,就看见那小崽子拿着天鹅蛋往嘴里塞,跟饿死小鬼托生的一样。”
“她怎么进来的?”元妮明明记得,跟姥姥出门的时候,是锁了门的。
“用铁丝捅开的,小小年纪,也不知道跟谁学的损招?”姥姥骂着,正要把剩下的半包点心包起来,就对上了四舅舅专注的目光……
“算了,这包已经拆开了,你跟妮儿吃了吧。”姥姥开始摩挲胸口,好东西便宜了小毛贼,想想就堵得慌。
就在这时候,顾超过来了,他是来送火车票的,顺便告诉元妮明天在哪等车。
“明早卡车要上货,拉了木头就走,八点钟,你们到木柴厂大门口就行。”
“太好了,我把车票钱给你。”
“不用,不着急。”
话是这么说,元妮还是赶着给了钱,卧铺价格差不多是硬座的四倍,三张卧铺票,一共八十多。
这笔钱太多了,不能欠顾超人情。
等顾超走了以后,四舅舅就犯了愁,“妮儿,票钱能不能缓缓?我不管钱,钱都在淑芬身上……”
“舅舅,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啥时候方便再说。”
元妮一点都不担心四舅母,对方是个有原则的人,当初她就说过,先借钱给四舅母去看病,对方都没有同意。
再说了,四舅母给的咸菜坛子还在她手里呢,元妮知道,那坛子有秘密,只是还没到打开的时候。
临睡前,房东老太太带着周建国来了,“这是我烙的干粮,你们拿着路上吃。”
她怕姥姥推辞,放下篮子就走,到窗外才问,还有没有跑腿的活?
要是有的话,只管让周建国去干。
“这家人可交,可惜,我是再也不会来省城的了,太花钱。”姥姥十分感慨。
“那可不一定。”元妮已经盘算好,等政策放开,就在省城买房子。
现在户籍有限制,乡下人没法在城里买房子,等买房落户的政策出来就好了。
卧铺票是四天以后的,四舅舅盘算着,趁着还在省城,得多借点活,“乡下送病人,都是义务帮忙,谁给钱?”
从这一点来说,还是城里好,挣钱容易。
姥姥跟四舅舅絮絮叨叨说着话,元妮本想看看将军罐,可惜一直没找着机会,只能带着遗憾睡了。
第二天大家起了个大早,元妮把红玉和钱都放在挎包里,直接背在身上。
至于将军罐,则用布包起来,放进了纸箱子里,箱子里的空隙,用棉花填了起来。
这样一来,即便是外人看到,只会以为这是她们在省城添置的家当。
顾超带了三辆大卡车,在他的安排下,元妮跟他一辆车,姥姥坐第二辆,最后一辆上,跟着两个保卫科的人,他们要押车。
而装有将军罐的箱子,则装到了第三辆卡车上。
因为前两辆卡车上都是散木材,只有第三辆卡车上是箱子。
卡车很快就出城,开上了大路,路边有稀稀拉拉的房子,墙壁上都写着补胎加水,还有的挂着蓝布门帘,上边写着饭馆。
“厂长,就在这吃吧,要不该进山了,不好找饭馆?”司机笑着建议。
顾超点头,“可以。”
元妮知道,跑长途的都在路边小馆子吃饭,别看这些地方土气,给的都是真材实料,味道是不错的。
几辆车依次停下,小饭馆的老板娘热情地跑出来招呼,“吃面还是米饭?我们这啥都有……”
就在这时,最后一辆卡车上有人发出了刺耳的哭声,“妈妈,我要吃米饭。”
大家都被吓了一跳,最后一辆车上装的都是货,哪来的孩子呀?
第72章 糊涂
最后一辆车上,跟的是两位保卫干事,一听见哭声,他俩就紧张了,“不好,有人混上车了。”
大家伙一听,这还得了?
也顾不得吃饭了,先看看情况再说。
最后一辆车上装的都是木箱,为了安全,不仅用绳索加固,还有帆布蒙了半边。
保卫干事蹭蹭上了货车,掀开帆布一看,箱子上坐着两个人,赫然是汤美芬和她的小女儿。
刚才喊着要吃米饭的,就是汤美芬的小女儿。
“你们是什么人?”
“这车不是回丹县的么?我们就是搭车,搭顺路车。”汤美芬瑟瑟发抖,一脸恐惧。
“谁让你们搭车的?你们怎么混上来的?”顾超很严肃。
“没人让我们搭车,反正你们是顺路,这么大的车,也不在乎多两个人,你就帮帮忙呗?”汤美芬舔着脸求上了。
“厂长,要不然就把他们带上吧,这女人说得也对,这么大的车,空着也是空着,带个把人不算啥。”一个司机突然开口。
顾超看了一眼,说话的这人,就是最后一辆车的司机,“你不知道厂里的规矩吗?”
“陈师傅,你也是老人了,咋能说出这样的话?要是驾驶室还有位置,带个把人不算啥,可你不能让人进车厢啊。
损坏公物这些我都不说了,你难道不知道?货车车厢里不安全,万一固定不好,箱子碰着人怎么办?”保卫干部急了。
“不会的,这些箱子都固定住了,不会乱滚的,我给他们担保还不行吗?”陈师傅梗着脖子很倔强。
顾超看看汤美芬,又看看陈师傅,“我明白了,这两人是你私自放上车的,对吧?”
陈师傅从耳朵后边摸出一根烟,蹲在地上抽了起来,“啥私自不私自的?卡车这么大,我可是把方向盘的,带个把人怎么了?”
司机可是技术工,轻易取代不了,因此陈师傅有恃无恐。
其实,他心里想的是,顾超带人,他也带人,凭啥顾超的客人就可以坐进驾驶室,而他带的人却要蹲大厢?
厂长就可以欺负人吗?
两个保卫干部互相看了看,直接上手,要把汤美芬母女拉下来。
各人有各人的职责,司机不守规矩,那是司机的责任,他们得做好自己的事。
“哎呀,我不下去,陈师傅,你倒是管管呀,咱们不是说好了么?你顺道把我带回丹县去,你可不能不管我啊?”汤美芬叫了起来,手里抓着一个箱子不撒手。
“你们撒手,你们再不撒手,这车我就不开了。”陈师傅发了狠,直接甩下头顶上的前进帽。
顾超冷冷看着陈师傅,“你不开车了?”
“不开了,你连这点面子都不给我,我心寒。”陈师傅还拍了拍胸膛。
“那行,你们赶紧把人拽下来。”
保卫干部一手一个,硬是把汤美芬和她闺女赶下车,又把行李扔了下来,“厂长,她们俩坐的箱子被压扁了,要不你上来看看?”
顾超心里一咯噔,元妮的箱子最后一个放上去,莫非,这对来路不明的母女,坐的就是元妮的箱子?
元妮也想到了这一茬,跟着顾超一起上车。
果然,装有将军罐的箱子被压扁了。
满车都是木头箱子,只有这个箱子小,还是个纸箱子,也不知道汤美芬娘俩咋想的,挑了一个最不经压的箱子坐屁股底下,这可真是
元妮抑制住想骂人的冲动,直接开箱检查。
这一开箱,可是把元妮气着了,塞在边缘的棉花都被拽了出来,用来盖罐子的布也不见了。
她心悬的老高,赶紧把罐子拿出来看,还好,将军罐没有受到损伤。
“怎么样?丢东西了吗?”
“嗯,压在这上边的绿色条绒布不见了。”
顾超冲着车底下喊,“搜那两个人,她们手脚不干净。”
这下子司机和保卫干部都被气坏了。
原本把人赶下车,他们还有点内疚,现在发现同情的竟是贼,大家都有种被愚弄的感觉。
“你们干啥呀?别动我行李。”汤美芬叫唤着。
可惜,她一个人拦不住那么多双手。
很快,就从汤美芬行李袋里找出绿条绒布,还从她口袋里掏出来不少棉花,“厂长,找到了。”
姥姥气的拍大腿,“你这个人咋回事?咋还盯着我们偷上了?昨天你偷点心,今天又偷布料?就是撸羊毛,也不能可着一只羊撸啊?”
顾超简单一问,就知道汤美芬母女是惯犯了,他挥挥手,“报警吧,咱们没时间跟这种人纠缠,交给警察同志处理。”
陈师傅一听就急了,赶紧把顾超拉到一旁说起了悄悄话。
他拦着顾超,不让报警。
“为什么?”
“嗨,我一时糊涂,要是报警,也得把我牵连进去,不是,得把厂子牵连进去,对家具厂影响不好。”
陈师傅低着头,老实交代自己干的事。
昨天晚上,卡车就开进厂里去了。
如今卡车也是贵重资产,所以留了一个人值班,这个人就是陈师傅。
陈师傅窝在驾驶室睡觉的时候,就听着了动静,结果打着手电下车一看,就看到了汤美芬母女。
原来,这对母女被赶出来之后,无处可去,就趁乱溜进了木材厂,还想上卡车。
陈师傅一看,就动了歪心思,他主动提出,只要汤美芬跟他好一次,就免费把他们带回丹县。
这就相当于,是用公家的车子,给自己谋了一次福利。
汤美芬裤腰带松,羞嗒嗒答应了。
陈师傅为什么要帮汤美芬说话?就是因为那女人拿住了他的把柄。
要是顾超报警,汤美芬肯定会把他交待出去。
“你这是乱搞男女关系。”顾超沉着脸。
“厂长,你可不能往外说,要是外人知道了,不得说咱们家具厂搞破鞋?到时候,坏的是家具厂的名声。”
事情到了这一步,陈师傅也很后悔,早知道汤美芬是个贼,那他说啥也不能碰。
现在可好,惹了一身骚。
看见顾超不说话,陈师傅搓着手手凑上去,“厂长,听我的,还是顺手把她们带上吧?这样汤美芬就不会乱说了,咱们厂的名声也能保住……”
第73章 亲密接触
顾超摸出一根烟,刚放在薄唇上,陈师傅就赶紧掏出火柴,帮他点着,“厂长,这样才能两全啊。”
顾超吐出一个烟圈,“你干了坏事,厂里还要给你善后?”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是怕咱们厂跟着丢人吗?万一我被牵连出来,毁的可是咱们厂的名声啊。”
“呵呵,照你这么说,守规矩的人,还得给干坏事的擦屁股?”
“……”陈师傅不说话了,但他就是那个意思。
“张科长,报警,就说有人耍流氓。”顾超的声音猛地高了起来。
陈师傅吃了一惊,声音软了下去,“顾厂长,你不能啊,我可是厂里的老员工。”
顾超冷冷的看了陈师傅一眼,“没什么不能的。”
壮士断腕,更何况,陈师傅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他连腕都算不上,最多是一块烂肉。
听了顾超的处理意见,其他人有些担心,“是该这么处理,可现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没了司机,卡车怎么办?”
顾超挑眉,“我来开。”
一名保卫干部猛拍额头,“我想起来了,厂长以前在部队的时候,是不是开过车?”
“你记错了,厂长在部队是干部,应该是学过开车。”
“这下可好了,没有臭鸡蛋,难道还做不了槽子糕?”
看到顾超铁了心要处理自己,陈师傅腿一软,终于站不住了。
他可是正式工,还是把方向盘的,究竟是图什么啊?
至于汤美芬,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
人总要为自己做过的错事负责。
报警抓人耽搁了一点时间,到了下午,车子才起程出发。
顾超取代了陈师傅,开最后一辆车,车上带着元妮跟一名保卫干部。
好在接下来一路顺利,一天后,终于回到了丹县。
到了丹县以后,卡车直接开进家具厂,姥姥年纪大了,一下车就找厕所去了。
顾超看看元妮,“先去我办公室坐坐,等卸了货,我就送你们回去。”
元妮谢绝了,“离家很近了,不如让大舅舅送我们回去。”
顾超把他们从省城带回来,已经是天大的人情,就算大舅舅是厂里的职工,也不好再麻烦顾超了。
顾超点头,叫过来一个人,随口安排了几句,那人就跑去安排了。
这一路上,两人都在一起,可惜,同车还有个保卫科干事,所以两人一路上几乎没怎么说话。
现在周围人跑光了,只剩下元妮跟顾超,两人之间的气氛微妙起来。
突然,顾超眼眸微动,伸手朝着元妮抚去……
他个子高,元妮只到他胸口,看见对方伸手,本能就后退一步。
没想到,身后就是墙壁,元妮差点被绊倒。
顾超伸手,就揽住了元妮,“你头上有片叶子……”
他的手很大,手指修长有力,手心又热得惊人,揽在元妮的腰上,差一点就能完全握住她的腰肢。
在省城的时候,顾超骑车带着元妮,那一次,是元妮搂着顾超的腰。
而这两次,带给当事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夏天穿得单薄,只隔着一层衣服,顾超一握,就被指尖的感觉吓着了。
他赶紧松手,然而那种细腻的触感依旧在指尖。
就在这时候,破坏气氛的来了……
“厂长,是不是我娘跟元妮回来了?”大舅舅大嗓门,一下子就把两人之间的旖旎气氛给打断了。
“嗯,回来了,这段时间你也没休息吧?正好送你娘回去,好好休息几天。”顾超安排完,又看了元妮一眼,这才离开。
大舅舅笑哈哈的,“元妮,娘呢?”
“上厕所去了。”
“这次去省城还顺利吧?娘那病,没事吧?”
“顺利,娘没事,就是虚惊一场。”
“可吓死我了,没事就好。”
两人正说着话,姥姥也回来了,一见面就说大舅舅瘦了,“不是工厂伙食好吗?咋瘦了?”
“厂里老做米饭,我吃不惯。”
原来如此,当地人都有个面肚子,大老碗装面条,能吃岗尖一碗,吃米就不行了。
“那行,等回去我给你做油泼面。”
姥姥跟顾超打了招呼,邀请他有时间来家吃油泼面,然后就张罗着回家。
这个点已经没有班车了,好在大舅舅在城里工作一段时间,已经有了人脉,他很快就打听了一台顺路的拖拉机。
给司机师傅敬了一支烟,对方就痛快的答应帮忙。
一路寒暄着,司机师傅很快就知道了,姥姥就是二舅舅陈学农的家人。
他就干脆地停下车,把夹在耳朵上的香烟又递给了大舅舅,“我跟学农一起学拖拉机的,是好兄弟,我不能要你们的东西。”
“兄弟,就一根烟,你抽吧,不抽就是不认我这个大哥。”大舅舅赶紧客气。
姥姥很高兴,“我家学农也开上拖拉机了?”
“开上了,陈学农在你们公社忙着呢,我这是进县城拉东西。”
司机跟陈学农算是同学,对陈家人十分热情,开着拖拉机,直接把他们送到了门口。
把大包小裹都拿下车,院里就涌出一群孩子,“奶奶回来喽。”
二舅舅的两孩子晒得像是黑炭,招娣盼娣跟着,最后是猫蛋和狗蛋。
姥姥欢喜得满脸都是笑,“回来了,都进屋,等我给你们分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