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司务长笑起来，玲珑如释重负，这一关她算是过了吧。
“除了算账，你还会什么技能？打扫卫生那些就不用提了。”
“我，我会做饭。”
“做饭呀。”司务长拖着下巴沉思了一下。
“走，咱们现在去后厨。”
他带着玲珑从侧门进去，后厨里头锅灶都已经空下，大家这会基本都在窗口给士兵们打饭。
走到一个灶台前，司务长指了指。“你捡着现有的东西，做个菜，没要求，做什么都行。”
这又是一个考验？
玲珑有些惊讶，不过很快就镇定下来。
做饭就做饭，她努力发挥就是了。
看了下放菜的筐，她捡了土豆出来，又找了一截葱，还从调料那块翻出来几个干辣椒。
这会菜种类少，她就做简单的炒土豆丝吧。
别看土豆丝是一道简单的家常菜，想做的好吃却不容易，也很考验一个人的功底。
看玲珑洗干净土豆，当作麻利的削了皮，然后就开始切丝，那熟练的刀工，和切的很细的土豆丝，就已经让司务长点头。
玲珑投入心神开始忙活，动静引得那边打饭的人们都不时侧目。
大家不知道为啥司务长忽然让玲珑做菜，都分神观望着。
外头，刘宝根吃完饭，走到打饭窗口，又试着往里看了一眼，见后厨的人都朝着一个方向看，也看了过去。
这一看，就发现了他苦寻已久的身影，立马激动起来。
第25章 对话
郑天森本来还想着下午到食堂吃饭顺便再看下玲珑呢，不想忽然通知他们都去师部开会，他只好和政委一起离开。
至于下午饭，也是在师部食堂解决了。
前往师部的路上，他心里还有些遗憾。
刘宝根很想冲进后厨去找玲珑说话，可看后厨站着那么多人，也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做。
但他也不想马上走了，便站在窗口看着忙活的玲珑。
颠勺，翻炒，加调料。
等到玲珑终于停下手上的动作，等候多时的司务长就伸筷子从锅里夹了一筷子土豆丝。
放到嘴边吹了吹，他送进嘴里品尝起来。
后厨的人包括紧张的玲珑，都等候着司务长的反应。
嚼了几下咽下去，司务长脸上露出笑容。
“不错，挺好吃的。”
玲珑吐了口气，看来这个考验也通过了，那是不是意味着她能在这里顺利干下去了。
“我也尝尝。”牛姐拿起筷子去夹土豆丝。
有了她带头，拿筷子品尝的人就更多了。
“哎，不错。”
“还有点辣，不过我喜欢。”
“这酸酸辣辣的口味，很下饭呀。”
听到大家都夸赞好吃，玲珑别提多高兴了。
“没看出来呀玲珑，你炒菜还挺好吃的，除了土豆丝，还能不能做别的？”牛姐问道。
“我，就会些家常菜。”玲珑谦虚笑笑。
只是她以为的家常菜，恐怕也要比大家理解的要多得多了。
上辈子，她也是爱好吃的人，喜欢钻研菜谱看美食节目。
她说的家常，只是因为她想着都在家里做出来的。
司务长现在是越发欣赏玲珑了，觉得下次要见到郑天森了，一定要好好谢一谢。
这又能算账，又能做饭，在他们这最适合不过了。
大家声音都不小，在他偷窥的刘宝根也全听到了。
玲珑在他心目中的形象也又完美了几分。
有人注意到他，就走过来闻起来。
“这位同志，你还有事吗？”
“我，我找玲珑同志。”刘宝根赶紧说出自己的诉求。
“玲珑，有人找。”
“哎。”
正回答牛姐几个人问题的玲珑，听到喊她立马走了过来。
等她和笑意盈盈的刘宝根对视上，脸上的笑意立马散去。
“玲珑同志，你好，我们又见面了。”
“不好意思，我和你不熟，没什么可说的。”说完她就要转身。
“玲珑同志你等等。”
玲珑回头。“你还有什么事？”她语气说不出的冷淡。
“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要不然怎么会对他这个态度。
他总觉得是郑天森或者童大柱做了什么。
要不是那边还有后厨的同事们在，玲珑真是一下都不想搭理眼前的人。
“我和你没什么误会，只是觉得和你没什么可说的。”
“玲珑同志，站台上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就很欣赏你勇敢救人的举动，这之后又见了好几次，咱们也算是有缘分了，能交个朋友吗？”刘宝根自以为真诚道。
既然没误会，那他就放心了。
站台上第一次见面？欣赏？有缘分？交朋友？
这些话从刘宝根嘴里吐出来，玲珑只觉得充满了讽刺。
“好像同志你才被处分过吧？你又有乡下的童养媳，又有城里的对象，眼下还要和我交朋友？别了，我可消受不起。”
影射完刘宝根品行不正，玲珑转身潇洒离开。
刘宝根面色铁青。
她怎么什么都知道，铁定是郑天森或者童大柱那厮说的。
他就说玲珑姑娘怎么看到他态度不对劲。
还说没误会，这比误会还严重。
玲珑已经走远，他也不好大喊，只能愤愤离开。
玲珑一回去，牛姐就说道：“他刚才就打听你呢，不会是对你有意思吧？”
“牛姐，你可别把那人和玲珑牵扯到一起，他才被团里处分过，好像是乡下有个没办手续的媳妇，又在城里找了个对象。”有认识刘宝根的人赶紧道。
“哦，他就是刘宝根呀。”牛姐恍然大悟。“玲珑，你可离这种人远一些。”
“牛姐，你放心吧，我知道他是啥人，以后见了他肯定绕道走。”她可就是那个没办手续的“媳妇”呢，
“赶紧都吃饭吧。”
“哎，玲珑做得土豆丝分我一点。”
“我也要。”
“都别抢。”
和大家说说笑笑的一起吃饭，玲珑顿时有了融入进来的感觉。
看新来的玲珑俨然中心人物似的，另一个帮厨的军嫂心里就不太舒服了。
她比牛姐要年轻几岁，以往，她在后厨才是那个最受关注的话题中心，玲珑这一来，她顿时觉得抢了她的风头，看玲珑就有些不顺眼了。
舒服归不舒服，她也不好立马对玲珑表达啥不满，只是闷头吃饭，比起以前沉默了很多。
玲珑帮着大家把后厨收拾好，又把明天一早需要的食材收拾出来一些，才跟着下班。
她心情很好的回了家，就迎来童大娘和已经下班的童大柱热情关心。
玲珑巴拉巴拉讲了今天发生的那些事，也说了司务长对她的考验。
听到司务长对她满意，大家也都夸赞她，童大娘和童大柱都跟着骄傲起来。
“我就说嘛，玲珑这么好的姑娘，他们怎么会不喜欢。”
“玲珑你要是以后在食堂帮着做饭了，那我们都有口福了。”
“去去去，你巴不得玲珑更累吧，你们多少个人吃饭呢，还能指望玲珑一个人？”童大娘剜了儿子一眼。
童大柱嘿嘿笑笑。“娘，我这就随便说一说吗。”
童家没啥娱乐工具，唠了会嗑，大家就各自洗漱休息。
躺在床上，想到今天发生的一切，除去和刘宝根的那点小插曲，其余都是很愉快的，玲珑脸上一直都带着笑。
首日大捷，钟玲珑，你可不能骄傲，以后继续努力哦！
带着对明天的美好期望，玲珑进入梦乡。
很晚才回来的郑天森，终于躺倒在床上后，看着外头的月亮，就想起玲珑来。
也不知道，她下午过得好不好，明天去吃饭的时候，再问一问她吧。
对了，她身上肯定一点钱和票都没有了，等发工资还有些时日，童大娘和大柱未必能操心到这些，自己给她先拿一些吧。
她自尊心挺重的，就说先借给她用。
想好了各种措辞和细节，郑天森才满意入睡。
睡不太好的，大概只有心情不好的刘宝根了。
刘家村。
刘宝民跟着公社领导进城办事的时候，顺便去问了一句，得知玲珑已经把户口顺利迁走，回家一说，忍了好几天的一家人终于不用再忍了。
在和村里人一起闲聊时，刘宝民他娘就第一个透露出来刘宝根脚踏两条船一事。
等村民追问她从哪得来的消息，便说是玲珑有事联系刘宝民帮忙，不小心对刘宝民说漏了嘴。
没错，就是“不小心”。
刘宝民一家可不打算提玲珑已经移了户口的事，也不好表现出玲珑和他们很亲近甚至还和刘宝民见了一面，只模棱两可含糊。
然而村民们也不关注这些，知道刘宝根脚踏两条船一事是出自玲珑之口，对这件事的可信度就大大提高了。
也有人顺便追问起刘宝民她娘，知不知道玲珑现在人在哪，她也没给出明确答复，只说刘宝根一家自然知道。
村里农闲时候没啥大事，这则大新闻迅速传播。
本来大家就对刘宝根他娘印象不太好了，又添了这件事，对刘宝根的评价更是大大下降。
等到有看笑话的人故意问起刘母，刘宝根是不是有两个媳妇了，刘家人才知道这么回事。
“放你娘的狗屁，我们家宝根才不是这样的人呢。”嘴上骂着，刘母实则却心虚不已。
只因已经收到了当初刘宝根写的那封信，也晓得了更多有关许颖颖的事。
其实之前，刘母就知道一些，也默认了儿子的举动。
但那封信寄来后，刘父还有刘宝琴就也知道了。
刘父大怒，只恨不得立马联系儿子好好骂一顿，却被妻子拦住。
刘宝琴倒是没觉得哥哥这样做有啥不对，反而期待哥哥能找个城里的有前途的姑娘做嫂子，说不得还能提携到她。
因为这，他们家也好几日不安宁了。
现在被村里人问起，刘母哪里敢承认，甚至自己都怀疑儿子是不是因为脚踏两条船才被处分的，之前对他们也隐瞒了一些事情。
刘宝根被处分，当然也有这事的因素在内，只不过他那会已经把许颖颖抛之脑后，就连给家里写过这封信的事都给忘了。
如今他满脑子都是玲珑，更是想不起许颖颖的存在。
“你们家宝根要不是脚踏两条船，人家部队会处分他？”
“没见她着急地给红豆泼脏水呢，这是怕宝根这丑事传出来，先抹黑红豆呢吧。”
“对了，红豆人在哪呢？不会是被你们藏起来了吧。”
刘母不承认，大家反而越发坚定那些事还有他们的猜测就是真的。
她一个人争辩不过村民们，只能恼羞成怒离开。
很快，刘父也知道了这事。
吃晚饭的时候，饭菜都摆好了，刘家夫妻俩却无心思动筷，只有没心没肺的刘宝琴在那吃得香。
“要不我们再给宝根打个电话吧。”刘父叹气道。
“给宝根打电话干啥，还不够他烦的呀。”刘母皱眉。
“问问他，他是不是知道红豆在哪，我听村里人说的，也许他真知道。”
“连你都不信咱家宝根？”刘母有些生气了。
他也想信，可他的儿子，他又怎会不了解呢，既然在外头找了人，又给红豆写了要离婚的信，瞒下红豆的存在又有什么不可能。
已经错了好几次，不能再错了。
“就算不问红豆，也问问那个叫许颖颖的事，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这个提议，刘母倒是心动了。
这个叫颖颖的姑娘是城里人，还有正式的工作，不比红豆那死丫头强得多，要是儿子能娶个这样的媳妇，她在村里都更有面子。
现在笑话她的那些人，指不定以后怎么羡慕她和她家宝根呢。
就是这个儿媳妇什么性情，她得先问清楚了，也方便她以后拿捏。
夫妻俩商量好，就打算再进城一次。
知道父母是要去办正事，这一次，刘宝琴也没了跟着进城的心思，提出要去舅舅家再住几天。
自打哥哥的事爆出来，她在村里过得都不开心了，想去舅舅家换一换心情。
这不是啥大事，刘母随口就同意了。
部队团部食堂。
玲珑起了大早去食堂上班。
等她到了，做早饭的已经开始忙活。
虽然昨天她炒了个土豆丝小露了一下手艺，但鉴于司务长还没给她分配相应的工作，她来了也还是帮人打下手。
郑天森比士兵们早一会到了食堂，身后还跟着小江。
他找玲珑说话，司务长直接摆手让玲珑出去了。
“玲珑这是一些钱和票，你先拿着用，等你发了工资再慢慢还我。”
玲珑看着他递过来的东西，有些吃惊。
“郑团长，不用的。”
“你现在手里还有可用的钱和票？”
那倒是没有了。“郑团长，我现在在食堂吃饭，住在童大哥那，也用不上这些。”
“给你你就拿着，我又不是白给的，还要还呢。”郑天森态度坚定。
见状，玲珑只好赶紧把钱票收起来，还侧头看了一眼，见自己的那些同事们没有看这边，稍微松了口气。
“谢谢你，郑团长。”
“玲珑，你和叫大柱一样叫我一声大哥就好，不然叫我名字也可以，人前你要是介意，就只在私下里叫，不然我总觉得咱俩太生疏了。”
想着郑天森帮了自己那么多忙，说句恩人都不为过，她也不好说不行，便低声道：“郑大哥。”
“哎。”郑天森心里乐开了花。
这声大哥，可算是让他给盼到了。
哼，下次看童大柱那小子还在他跟前嘚瑟不。
刘宝根还惦记着和玲珑说话呢，也是头一个冲进食堂的，结果就看到玲珑和郑天森在那言笑晏晏说话，面目顿时有些扭曲。
好你个郑天森，我早就知道你心怀不轨，果然让我逮到了。
就在刘宝根面目扭曲的时候，后头更多士兵涌进来。
察觉到大家都来吃饭了，郑天森和玲珑也结束了说话，玲珑赶紧回了后头帮忙。
郑天森没去打饭，小江自个打了两份早饭端过来的。
他这个团长的贴身勤务员，食堂的人还都是认得的。
玲珑再一次协助牛姐站在了窗口前，虽然有了郝政委之前的那一出，玲珑他们这个窗口，还是比别的窗口排的队稍微长了一些。
刘宝根不用想，也排到了这一队中。
玲珑窗口的士兵们，也就是借着打饭的机会，悄悄多看两眼她。
至于和玲珑搭话，倒是没人敢，这不还有牛姐看着呢。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大家就是想看看，也就这么一两眼，都足以给他们枯燥的训练生活，增添一点颜色。
只是轮到了刘宝根以后，那就不一样了。
他前头的人刚一闪开，刘宝根就对着玲珑微笑起来。
“玲珑同志，又见面了。”
他这套近乎，惹得牛姐都多看了一眼。
“我现在在食堂干活，和来吃饭的同志们基本都是天天见。”玲珑送上一句不软不硬的挤兑。
牛姐差点笑出声，把打好饭的碗递了出来。“给，赶紧走吧，后面还排那么多人呢。”
后头确实还一堆人等着打饭，刘宝根不好赖着不走，只能端碗离开。
他还没走远，就听到背后传来牛姐的嘀咕。
“玲珑，以后理都甭理他就是了，省得惹一身骚。”
刘宝根暗恨，不仅恨郑天森童大柱，对于自己那个童养媳更恨了几分。
不行，他必须找机会和玲珑姑娘说清楚那些误会，要不然永远没有机会让玲珑姑娘对他改观。
打定主意，他就决定再找玲珑一次，还不能是玲珑在食堂工作的时候。
食堂杂人太多，很多话都不好说。
刘宝根排到的时候，郑天森已经匆匆解决完早饭离开，倒是没看到这一幕。
他惦记着回去帮玲珑找书呢。
只因他刚才和玲珑说话时，问起玲珑缺什么东西，玲珑本来想说什么都不缺，可想到自己现在一下了班就无所事事，又想到上回郑天森给她送了连环画看，便问能不能借她几本书。
不限制类型，什么样的都可以。
郑天森当然是一口答应。
等回了办公室，就在自己书架上翻找起来。
虽然玲珑说了没要求，但他还是下意识去找那些觉得有用的，适合玲珑阅读的书。
明明书架上的书已经不少了，但他一看到大部分是都是有关军事和政治方面的，就觉得有些不满。
太少了，种类还是太少了。
想到这，他都不想写信，直接就给家里去了个电话。
曾瑜上次接到儿子的电话，还是她生日的时候，儿子打来电话祝福她，乍一接到电话，还以为儿子有啥要紧事。
只是听到儿子提出的请求后，她面色变得古怪起来。
让她帮忙买些书寄过去，还要偏故事性的，适合阅读消遣的？
太阳又打西边出来了？
“天森，你怎么忽然想起来看这些闲杂书了？”
“妈，就是想看呗，你给我寄了就是。”
“知道了，我一会就去新华书店一趟，给你多买一些。”
“妈，谢谢你。”
“跟妈还客气上了，有时间了就回来一趟。”
“知道了妈，替我向爸问好。”
听到电话已经挂掉，曾瑜骂了句“臭小子”。
其实郑天森进城也能买书，只是他想到还是京城那边书更多种类更全一些，就打电话麻烦母亲了。
玲珑又过了充实的一天，下了班哼着只有自己熟悉的歌谣往家走着，刚进家属区区域，路就被拦住了。
“玲珑同志，有些话我想和你说。”
看到是刘宝根，玲珑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你怎么纠缠不清呢，你再这样，我就叫人了。”
“不是，玲珑同志，你别误会，我没什么恶意，真的，我就说几句话，说完我就走。”刘宝根赶紧道。
玲珑蹙眉。“那你赶紧说。”她倒是要听听，刘宝根这样大费周折是要说什么。
“玲珑同志，我是被团里处分了，但这是有隐情的。”
隐情？玲珑只想冷笑，还能有什么隐情。
“我在老家，有个童养媳，但并不是真的童养媳，她其实是被我家收养的，只是我的一个妹妹，当初我们家是为了救她才收养她的。”
救她？刘家人确实一直都是这么说的，只是为什么救她呢？要是以前她还可以当作是刘家人心善，可知道了这一家人的本性后，她可不这么认为。
那刘家人为什么要大发善心救她？她也很想知道原因。
“为什么救她？”太想知道她下意识就问出了口。
刘宝根还以为她相信自己的解释了，心情都跟着变好。
“我那会还小，但我娘说，她家成分有很大问题，是资本家的狗崽子，我娘可怜她，就把她带回家收养了，总之我们家都是一片好意。”
她，资本家的狗崽子？
这是玲珑两辈子以来第一次接触到和自己身世有关的回答。
“那为什么又让她当童养媳？直接当养女不就好了。”玲珑可不信刘母会那么善良，有些急切道。
童养媳的提议当初是他娘说的，他大了以后，也知道了一些娘的想法，但刘宝根自然不好提起自家人的龌龊心思。
他只避重就轻道：“童养媳也是为了她的身世遮掩，总之我们家都是为了她好，却不知道她恩将仇报，误会了我们，还举报我，害得我被部队处分。”提起这个他就满腹怨言。
玲珑冷笑。“那你的那个城里对象呢？我记得车站的时候，你们团长还说你要去见你对象呢，你不是也没反驳？”
刘宝根眼珠转了转，继续解释。“那个呀，也是我们团长误会了，我只是帮那个姑娘一些忙，才和她走得近了些，其实我们没有真的谈对象。”
“你的意思，是团里没调查清楚，处分错了？”她的嗓音越发清冷。
刘宝根哪里敢说组织的坏话，只委婉道：“唉，终究是我自己一开始没说清楚，才造成这样的误会，我也有错，团里的处分我认，我只是不愿意玲珑同志你误会我。”
都这个时候了，这个家伙还在冠冕堂皇。
若不是自己就是当事人，也清清楚楚知道他会和许颖颖走到一起，恐怕还真会被这个伪君子骗到吧。
也是，她上辈子不就被刘家人骗得团团转吗。
“刘宝根，你真虚伪，你和许颖颖是不是真的在谈对象，你心里很清楚，以后也不要再来烦我，否则，我就去找团里领导反应。”
说罢，玲珑转身就走。
刘宝根愣住了，她怎么知道颖颖的名字，难道也是童大柱或者郑天森说得？
童大柱也就罢了，起码是玲珑姑娘的亲戚，最可恶的还是郑天森，为了讨好玲珑姑娘排挤他，还真是煞费苦心呀！
玲珑早就知道刘宝根不是个东西，听他狡言善辩一番，更加认定了这一点。
每次刘宝根来找她，她都以为对方是知道她的身份了，不想一次又一次让她看了笑话。
刘宝根这是犯迷糊了？
不认得自己也就罢了，可他竟然，在自己面前一边污蔑诽谤她这个昔日的童养媳，又对她献殷勤。
这反差，只让她觉得他更恶心。
童养媳这事也就罢了，自己也不想留在刘家，可他明明还和许颖颖牵扯不清，却又来自己这表现，把她当什么人了。
带着怒气刚回了童家，童大娘给她端了碗热汤。
“玲珑呀，这汤我一直在锅里温着呢，大补，你赶紧喝了，你这身子骨呀，还是太瘦弱了，得好好补补。”
童大娘的关心也温暖了玲珑的心，把那些烦心事都暂且抛到脑后了。
至于刘宝根几次找她骚扰一事，她压根没提，也是不想童大娘和大柱哥跟着烦心。
喝完热汤，玲珑正陪着童大娘说话，童大柱就献宝似的拿出个东西。
“娘，玲珑，你们看这是啥。”
“收音机！”玲珑惊喜。
童大娘在村里的时候，也只见过两家人家里有这玩意。
“有了这，你们以后闲了，就能听听戏，还有评书唱歌那些了。”
可不是嘛，不仅能娱乐，还能听新闻，和学东西。
在如今还没多少人家有电视机的情况下，收音机就是最好的了解外界的工具了。
不管是童大娘还是玲珑都有些爱不释手的样子。
童大柱把收音机打开调好频道，就听里头正在广播一些新闻。
哪怕是新闻报道，他们都听得津津有味。
看母亲还有玲珑都开心，童大柱才觉得自己这次淘换东西出的力没白费。
新闻听完，他们又找到一个正在讲故事的频道，小小的屋里，不一会就充满欢声笑语
等到终于躺在床上，玲珑才回忆起和刘宝根的谈话。
她钟玲珑，资本家的狗崽子？
她不是无知之人，上辈子好歹活了几十年，又哪里会不懂这句话的意思。
所以，她的亲身父母，都很有钱？
毕竟也不是谁都能得到这样的称谓的。
对于亲生父母，她努力去回忆了，却很模糊。
好像是她七八岁那会发了次高烧，好了以后，就不太记得起那之前的事了。
等到她明白自己不是刘家亲生的孩子，也不是没追问过自己的身世。
只是，刘父只是沉默摇头，刘母，却面露不耐，还告诉她以后不准再提起，仿佛她的身世是什么忌讳似的。
打那以后，她也不敢再问了，就这么一直在刘家生活下去。
只是，她真的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吗？
不是的，她很想知道，可目前能找到的知情者，也就是刘家人了。
而她也不愿和刘家人继续打交道。
恐怕就算她问了，就冲她和刘家目前交恶的态势，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吧。
烦恼了一会，她催促自己赶紧睡觉，毕竟还要早起去工作呢。
身世的事她不是不关心，只是眼下却不能把精力都耗在这上头，只能等以后有机会了再慢慢查了。
许是有了玲珑的警告，刘宝根倒是一连两天都没再出现在她面前。
而刘宝根也再一次接到了家里的电话。
听到母亲询问他许颖颖的事，刘宝根就很是烦躁。
“娘，你费劲给我打电话，就要说这？”
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要提许颖颖。
听出儿子的不耐，刘母还有点委屈。
“宝根，娘还不是关心你嘛，你不知道刘宝民他们一家有多可恶。”她巴拉巴拉说了下现在村里的传闻。
刘宝根听完越发怨恨，他不记得他和刘宝民有深仇大恨吧，就因为之前说了对方两句？
可他说的也是事实呀，刘宝民未免也太小心眼了些。
“好了，许颖颖的事，等合适了我在信里给你们讲，以后没要紧事，不要打电话到部队了。”
听到儿子要挂电话，刘母忽然问道：“宝根，你说红豆去哪了，不会真在你们部队吧？我听有的人这么说的。”
“她在我们部队？怎么可能。”刚否定完，刘宝根就意识到不对。
是了，红豆那家伙，到底是怎么举报的自己，只是写封信的话，影响不会那么大吧，难不成她真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到了部队。
思绪只是一瞬间，他立马想到了要害。
“娘，你去打听一下，红豆不管出门去哪，都是要介绍信的，也许村里真有人知道她去了哪。”
村里能给出介绍信的人也就那么几个。
刘母恍然大悟。“对哦，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等这通电话打完，刘宝根也多了些心事。
红豆那丫头，现在人到底在哪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