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七零嫁大佬,娇娇一胎又一胎—— by米团开花
米团开花  发于:2024年05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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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秘书到了许宁言家外的院子,敲了敲门。
顾致远开门,看到了何秘书,没多说话,只退后一步,将人让了进来。
何秘书也知道,这是许宁言的那个黑五类分子的未婚夫。
他身为张主任的心腹,自然也是知道顾致远的一点来历的。
态度也就十分自然,并没有避如蛇蝎一般,点了点头。
进了院子,许宁言迎了上来。
倒上茶,顾致远就进了自己的屋子,不过门还是开着。
何秘书这才将证明递给了许宁言,又交代了几句去报道可能遇到的问题,还有一些初次见面给人留下好印象的小窍门。
这些东西,不是亲近之人,一般人是不会说的,都是何秘书自己摸索出来的经验。
许宁言有几分惊讶,不过也猜度到了何秘书这样示好的原因。
不等何秘书开口,就主动道:“请公社领导和张主任放心,我是红星公社团结大队的人,我的根我的家都在这里,自然一心也向着公社,向着大队!希望咱们公社和大队越来越好不是?”
大家都是聪明人,有了这番话,何秘书也就放心了。
又嘱咐了几句,让许宁言明日早早赶去县城的话,才告辞离去。
等何秘书走了,顾致远出来,看着许宁言拿着那证明翻来覆去的看,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样也好,明天早上我送你去公社上客车,有什么棘手的事情,你还是去老地方去找孙周。我给他打个电话,让他在那边照应你一下!”
许宁言也不客气,“那再好不过了!正好可以托孙同志给买一些公社买不着的好东西带回来。”
顾致远见许宁言不跟他外道,自然心里也是满意的。
只可惜这时间太赶,倒是来不及他亲自给许宁言准备衣裳之类的东西了。
许宁言倒是担心起顾致远来:“我不在家,你一个人下地干活还要回来做饭,能行吗?不行要不我去找谢叔婆,出点钱和粮食,让她帮着给你做了?”
顾致远摇摇头,之前许宁言没有跟他住在一起的时候,他自己给自己做饭,虽然难吃点,可也没饿死。
自己也不是那娇气的人,实在没必要,免得又让人说闲话。
如今风口浪尖,正是人人瞩目的时候,低调为好。
许宁言也不强求,大佬说啥就是啥,主打就是一个尊重他人意见!
顾致远回屋去扒拉自己手里的钱票,小姑娘去一趟县城,又是去工作的,可不能寒碜了。
票和钱都要带足,该买的想买的,都不能少了。

第79章 会不会给咱们穿小鞋?
许宁言回屋收拾行李,她有空间,贵重的需要的东西都在里面,要用随时用。
不过为了掩人耳目,还是收了个小包裹,装了两套换洗衣裳裹成一个包裹,外头系着一个搪瓷缸子,就行了。
顾致远在屋里将票和钱整理了出来,不是很满意。
上次去公社,听说最近县城新来了一种“的确良”的白衬衣,经久耐穿,最是时髦了。
他早就想着给许宁言买一件,只不过手里布票不凑手。
普通的衣服,一市尺的布票,一市尺的布,可的确良的衬衣却要减半。
他手里的布票还差一点。
还有什么副食票,糖果票,肥皂票之类的,只要能用得着的,他都给许宁言准备了。
另外还准备了二十块钱。
他估计许宁言不会收他的这些钱和票,同住一个屋檐下的日子,他已经大致摸清楚了许宁言的脾性。
该收的钱一分不会少,平日里他另外买回来的肉和蛋之类的,她也收得理所当然,当然过几日也会想方设法地从狗腿子嘴里弄点野味来回报一下。
可别的东西,许宁言是绝对不沾半分。
每天的开销都会记账,月底会报一次账给他看,开支什么的都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顾致远跟她说,不用分得那么清楚,两人现在以夫妻名义同住一起,除了日常开销,若是许宁言买一些自己用的东西,他也能承担得起。
可许宁言却一反之前努力要跟他处好关系的常态,十分冷静理智地拒绝了。
她说自己不能依赖成习惯,就算顾致远现在对她好,可以后的日子终归还是要自己过,总不能真赖着顾致远一辈子吧。
顾致远脱口而出,就是赖着他一辈子又如何,他又不是养不起。
许宁言却笑着说,将来等顾致远有了自己喜欢的人,真的结婚了,她跟顾致远现在这假夫妻的关系,就应该避嫌才是。
不然岂不是给顾致远未来的妻子添堵吗?
顾致远当时听了这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神色一下子就冷峻了下来,再也没有提过。
此刻,他看着手里整理出来的票据和钱,无端的有些烦躁。
最终还是将这些钱和票又塞了回去,气闷地躺在床上发了一会子呆。
听着外头许宁言的动静,应该是去做饭了,这才匆匆出来,给许宁言打下手。
因着明日要走的缘故,许宁言索性就多干烙了一些饼,又交代顾致远,今天收回来的新麦子,等闲了就拿到大队部隔壁的磨坊去,全部磨成面。
他们分得自留地还没收拾出来,之前倒是在房子后头点了几颗南瓜和几颗黄瓜。
如今已经牵藤拉蔓,结出了嫩嫩的南瓜和黄瓜。
若是不想跟大队里的人打交道,这后头的南瓜和黄瓜也尽够他吃了。
又让好好照顾狗腿子,还让顾致远自己也多注意身体,家里的吃食都放在哪里,一一指给了顾致远看。
顾致远一贯是话不多的,也不喜欢聒噪的人,若是换做别人,他早就嫌弃啰嗦了。
可看着许宁言那担心自己会饿死的模样,微微翘着唇,都答应了。
正说着话,大队长和支书分完了粮食,又嘀咕了半天,才上门来。
这态度比前两日就好了很多,开口就是说这两天让许宁言受委屈了,然后就是哭诉团结大队的不容易之类的话,总之就是卖惨。
这边大队长和支书在卖惨。
许珍珠正在房里发脾气呢,桌上的书,装着野花的罐头瓶之类的,全部都被扫在了地上,一片狼藉。
她正趴在床上哭呢。
外头苗翠花拍着大腿地骂人,骂县里领导不开眼,骂大队长和支书墙头草,更多的是骂许四丫不是个好东西,专门膈应人。
骂一会子,又进去哄许珍珠。
许珍珠只觉得今天丢脸死了,本来大家都在恭维巴结她,她心里暗自得意,许四丫就算抢走了一个机会,可只要陆凯在她这边,工作,金钱,还有地位那都是唾手可得。
上辈子是大家都依附四丫生存,个个都捧着她,她在许家说一不二,没人敢忤逆。
可这辈子,这许家就是她许珍珠说了算。
人人都得看她的脸色,讨好她,她高兴了就从手指头缝里撒落一点给许家人,也就够他们吃香的喝辣的了。
尤其听说许珍珠的工作黄了,看许四丫还一副傲气的模样,她心里就堵得慌。
暗示加故意要多拿细粮走,激得两个侄媳妇跳出来威胁大队长和支书,要给许四丫和她男人安排最重的活。
她就不信了,天天干最重的活,又没了工作,这许四丫还能傲气几天?
没想到许四丫到了这个地步,居然骨头还那么硬,还不服输?
接下来,公社的何秘书的到来,更是给了她当头一棒。
团结大队这些人不知道那个采购员的好处,可她知道啊。
有了采购员这个名头,以后这团结大队这些眼皮子浅的人,哪里还会巴结她,估计都只会去捧许四丫的臭脚。
不说团结大队,就是公社那边,只怕也会偏着许四丫那个贱人!
可恶!为什么每次许四丫这个贱人都坏自己的好事!是不是她发现了什么?
以后这许四丫起来了,她岂不是就要被踩下去了?
不行!绝对不行!
许珍珠咬着被角,恶狠狠的想着。
许家人一个个都低着头,跟霜打了的茄子一样。
谁都没想到,他们才风光了没两天,居然又被许四丫给压下去了。
这四丫头,就是跟他们许家犯冲啊!
他们以后该怎么办?
满屋子一时就只听到苗翠花的叫骂声和许珍珠的呜咽声……
好一会子,赵桂兰才小心翼翼地问:“那,那咱们以后,是不是也要对四丫客气点?四丫那四丫头我可看出乎来了,她记仇的很!以后会不会给咱们穿小鞋?”
一句话,全家都沉默了。
许金来瞪了一眼赵桂兰,真是没一点眼色,这个时候问这个,这不是找死吗?
果不其然,苗翠花无处发泄的怒火,全冲着赵桂兰去了:“好哇,你个吃里扒外的贱人!看着四丫那个死丫头风光了,就想凑上去了?呸!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也配?”

第80章 凑不齐一个好用的脑子
“亏得我的珍珠,有什么好处还惦记着你们这些做哥哥嫂子的,结果这一点小事就看出来了,你们这些人都是白眼狼啊!不说替珍珠拿个主意,出口气,反而惦记着巴结那小贱人去了!”
“老头子啊,你怎么去的那么早啊!丢下我们娘俩受这样的气啊——”
苗翠花悲从心中来,忍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哭起去世了的老许头来。
许金来两兄弟和其他人一拥而上,又是哄又是劝,又是做小伏低的,总算是将苗翠花给劝得不哭骂了。
对于如何给许珍珠出主意,让她出口气,全家十几口人,愣是凑不齐一个好用的脑子,自然是想不出来。
还是许珍珠哭累了,一咬牙,翻身而起:“妈,我明天也要去县里。”
苗翠花一叠声地答应:“珍珠哇,你想去就去,去散散心,找找陆凯那孩子,看他家有没有法子,给你也换个好单位!也到县百货大楼去上班!陆凯的爸不是副厂长吗?不是说权利很大吗?这点小事应该能办好吧?”
“怎么说这也事关他家的面子好吧?一个副厂长的未来儿媳妇安排的工作还不如一个有黑五类对象的乡下丫头,说出去也丢人不是?”
这话说到了许珍珠的心坎上。
她也觉得,许宁言不过是拾金不昧,一点小事,就能混个县里的工作。
陆凯他爸还是县机械厂的副厂长,不是说平日里,就是县长见了他爸也客客气气的吗?
就给她安排个公社的售货员工作,这说出去也丢他们陆家的人不是?
再说了陆凯那么喜欢她,一门心思就要娶她,她只要在陆凯面前哭几声,想来陆凯也是愿意的。
这么一想,一抹眼泪,露出了坚定之色来。
苗翠花见许珍珠似乎是想开了,心里松了一口气:“钱够用不?不够妈给你!”
说着就要掏钱。
一旁的许家人看得羡慕不已,还不敢作声。
毕竟他们也知道,如今家里可就指望着许珍珠呢。
这一夜,整个团结大队好些人都没睡好。
许宁言却睡得十分香甜。
生物钟让她天还没亮就习惯性地醒了。
外面顾致远已经烧好了洗脸水,又灌满了一军用水壶的温热茶水放在一旁晾着。
许宁言本打算做早饭,被顾致远拦住了:“咱们今天去公社国营饭店吃早饭,不用做了!”
许宁言一听,也挺馋国营饭店的大肉包子,从善如流的同意了。
等许宁言洗漱完,拎着包袱出来,顾致远接了过来,一起出来,锁上了院子门。
狗腿子早就在院子外等候着,见两人出来,摇摆着尾巴低低地呜咽了几声。
许宁言又叮嘱狗腿子:“我去县城几天,你可要好好看家!别让人欺负了顾大哥!”
狗腿子汪汪地叫了两声,似乎是答应了。
顾致远含笑在一旁看许宁言跟狗腿子说完话,才带着她走另外一条小路,绕过了大队,直接就上了大队外面的大路。
天色泛白,山上,路边树林里,升腾起一团团白色的雾气。
早上的山风吹在身上还有些凉,不过走了一段路后,浑身就热了起来。
许宁言走出大队上了大路后,才发现狗腿子一直跟着,好说歹说,狗腿子才转回去了。
两人脚程不慢,走在路上,也遇上了附近大队赶早去公社的人。
虽然看着有些面熟,却叫不出名字。
大家也都没说话,只埋头赶路。
到了公社,太阳才冒出一个头来,温度就升高了不少。
两人直奔了国营饭店,外面的牌子上写着早上供应:肉丝青菜面,包子,馒头,稀饭,油条,豆浆,还有本地特有的一种牛舌饼和炕粑粑。
牛舌饼状似牛舌,也是油炸后,裹上一层白白的糖粉,又甜又香,在后世是碳水糖油炸弹,可在这个年代,那可是极为金贵的紧俏货。
就是国营饭店做这个的时候也少。
炕粑粑是一种面食,面发好后,切成剂子,然后压成圆饼状,贴入烧热的铁锅中,然后盖上锅盖,撤去灶火,借着热锅的余温,将面饼烤熟。
这炕出来的面饼,宣软蓬松,面香扑鼻,趁热吃最好。
若是冷了,面饼外皮就干枯冷硬,里面的馕却还是柔软的。
当作干粮吃十分的抗饿,若是有空,在火上烤一烤,味道更佳。
许宁言和顾致远一人叫了一碗面,一人又加了两个包子,两个牛舌饼,吃得满嘴流油。
最后许宁言甘拜下风,她一碗面,一个包子,一个牛舌饼已经饱了,剩下的顾致远全包圆了。
在许宁言的建议下,顾致远又一气买了十来个炕粑粑,忙起来的时候,冲一杯糖水,吃上一两个,也就饱了,不耽误事。
出了国营饭店,顾致远就带着人往客运站走。
到了客运站,等了一会,人家才开门上班。
也有其他人一起等车的,嘀咕了两句,这没手表就是麻烦,都不知道准确时间,生怕误了车,早早就来客运站等着,却来得太早,又不敢离开。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顾致远瞟了一眼许宁言空荡的手腕,抿了抿唇。
还好没等多久,顾致远抢着给买了车票,又将许宁言给安排在右边靠窗户的位置坐下,这才将手里拎着的包裹递给了她,又将身上挎着的军用水壶也一并塞给了她。
许宁言本待推辞,顾致远就已经下了车,站在不远处冲她招手。
去县城的人还不少,没多大一会,车上的座位就没剩下几个了。
许宁言示意顾致远早点回去,顾致远点点头,答应了脚下却没挪窝。
似乎还想交代点什么,最后还是只说了一句,“注意安全!”
许宁言笑着答应了,侧着的身子正要转回来,眼神一下子就冷了下来,她看到了许珍珠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手里还抓着一根油条。
扎着高高的马尾,马尾上系着一条手绢,打着蝴蝶结。
斜挎着一个军绿色的挎包,里头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装着些什么,穿着白粉格子的短袖衬衣,下面一条蓝灰色裤子,脚下是一双透明的塑料凉鞋。
在这个年代,已经是极为时髦的打扮了。
起码全车,全客运站的大部分人,眼神都看向了她。

许珍珠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眼神,心里也十分自得。
这可是她最新最时髦的一套衣裳了,是陆凯送给她的,县百货大楼可都没有这样的时兴货,是在县机械厂的供销社里买到的,就这么一套了。
那凉鞋,据说是从沪市那边进回来的,整个荆山县不超过五双。
越发挺起了胸膛,昂起了额头,一脸高傲地上了客车。
一上车,就被车上的气味熏得皱起眉头捂着鼻子,嫌弃地嘀咕了一句:“怎么这么臭?”
听到她这话的人,有心想说两句,看她这浑身打扮,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都怕惹了什么不该惹的人,也就撇撇嘴,忍了。
许珍珠捏着鼻子,踮着脚往后面走了两步,只剩下最后一排的位置了。
这最后一排最颠簸不说,位置也狭小,还没窗户。
而且中间已经坐了两个衣着不少补丁,穿着草鞋的大叔,脚边还放着一个竹编的鸡笼,里头两只大公鸡,蔫头耷脑的。
她自然不想跟他们一起同坐,自己这可是新衣裳,还没穿两回,若是被蹭脏了,或者沾染了不好的气味了,怎么去见陆凯。
环视了一下车厢里,看到了窗边的许宁言,上前一步,理所当然地开口:“你起来,把位置让给我!”
许宁言不可思议地看着许珍珠,是什么给了她勇气,说出这话来的?
“你让我把位置让给你?你以为你是谁?”
许珍珠脱口而出:“我是你小——”
话说到一半,才想起来,许宁言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四丫了,她已经跟许家断亲了。
忍耐了一下:“就算我不是你小姑姑了,你这位置我拿东西跟你换还不成?”
说着从挎包里,摸出一块手绢来,往许宁言身上一丢:“这总行了吧?”
说完还切了一声。
许宁言将手绢用两只手指头捏起来,往许珍珠身上丢回来,都懒得跟她再多说一句话,扭头看向了窗外。
外面的顾致远似乎也看到了她和许珍珠发生了争执,抬步走近了些,眼神带着询问。
许宁言摆摆手,示意他回去,没什么大不了的。
顾致远停住了脚步,关切地看着车里。
许珍珠没想到许宁言居然没要手绢,还摆出一副话都不想跟她说的架势来,顿时气得一张脸通红,想要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么多人看着,她也不好太过分,跟人吵架也太跌份了。
这么一耽误,又上来了两个人,售票员看着许珍珠站在走廊,挡着了去后面的路,也不耐烦了。
“那个女同志,你不去后头坐下,你挡在半路干什么?你不坐别拦着别人啊?”
许珍珠哪里受过这个气,眼圈都红了:“我,我晕车,想跟人换个座位!”
售票员是个大姐,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哪里那么娇气?知道晕车不早点上车?既然不坐那就站着,站着就不晕了!”
倒是坐在许宁言旁边的那个婶子,看看许珍珠的穿着,又看看那一条小手绢,可是七八成新,眼珠子一转,低声道:“闺女,你晕车是吧?婶子倒是可以跟你换位置,不过除了手绢——”
许珍珠咬牙,又从包里摸出了一颗大白兔奶糖,合着手绢一起塞进了那个婶子手里。
婶子捏了捏手绢,笑开了花,麻溜地起身将位置让给了许珍珠。
三两步就窜到了最后,把最后一个位置给占住了。
许珍珠也不敢耽误,一屁股坐了下来,先松了一口气,然后想了想不痛快,又丢给了许宁言一个白眼。
许宁言压根不搭理她。
还好车很快就启动了,顾致远看着客车驶出了客运站老远,才收回了视线,往邮局走去。
他还得去给孙周打个电话,叮嘱一二。
车开出了公社,上了路,摇摇晃晃的。
许珍珠这才有空来吃手里的油条。
幸好这油条是用牛皮纸包着,不然就她拿了这么半天,早就沾满一手的油了。
举起油条,刚要下口,突然发现,那油条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啃了一大口。
顿时急了,扭头一看,隔壁过道一个婶子抱着一个三四岁的孩子,那孩子小嘴里还吧唧吧唧嚼着什么东西,嘴唇上一片油光。
许珍珠一想,方才她站在过道里要跟许宁言换位置,怕手里的油条上的油沾到自己的衣服,就背在身后拿得有些远。
那位置正好是对着那小孩。
估摸着那小孩是嘴馋,油条送到了嘴边没忍住就咬了一大口。
许珍珠急了,这油条要五分钱一根呢,更不用说她昨晚大半夜没睡,今天早上起来的有些晚,又赶了半天路,因为时间紧,只来得及买了根油条。
这被人就咬去了大一口,剩下的那大半根,她是吃还是不吃?
不吃吧,饿,吃吧,心里膈应。
气冲冲的冲着那抱孩子的婶子:“你家小孩偷了我的油条,赔钱!”
那婶子也不是省油的灯,不然早就拦着自家的孩子了。
听许珍珠这么说话,翻了个大白眼:“你哪个眼睛看到我家孩子偷你油条了?你头上拿的那是啥?少诬陷我家孩子!年纪轻轻的大姑娘,长得人模狗样的,咋不会说人话?”
许珍珠急了:“就是你家孩子偷吃了我的油条,我这油条拿上来的时候还是整根的,现在去了这么一截,你家孩子那嘴上的油还没擦干净呢,看,他嘴里还在嚼——”
话没说完,那小孩连忙梗着脖子,将嘴里还没嚼完的油条给吞了下去。
那婶子也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拿袖子左右两下,将那小孩的嘴角给擦干净了。
然后挑衅地看着许珍珠。
许珍珠平日里要么在学校,回家也是被苗翠花和许家人保护得极好,哪里见过这样无赖的手段,一时傻眼了。
半天才反应过来,直接给气哭了,一边抹眼泪一边指着那婶子:“你们,你们居然耍无赖!”
那婶子看起来比许珍珠还生气,一拍大腿,抱着孙子就哭嚎起来:“哎呦,你们看啊,这小娘们欺负人啊!冤枉我孙子偷吃她的油条啊!呸!看这小娘们穿得花里胡哨就不是什么好人!冤枉我们这些贫下中农啊!”
一旁的人都看热闹,不敢掺和。

毕竟看那婶子就不是个好惹的。
而且许珍珠这做派,跟周围的人都格格不入,都拿不准她是个什么路数,谁也不敢轻易开口。
满车人就听到那婶子的哭嚎声和许珍珠的抽噎声,再加上不知道谁带上来的鸭子,嘎嘎两声。
许珍珠一边哭,一边四下看着,似乎想找一个人能为自己说话。
可车厢里的人,要么真没注意,要么就是不想出头。
许珍珠咬着嘴唇,她可受不了这冤枉气,想了想,这满车厢里她就认识许宁言一个人。
忍辱看向了许宁言:“四丫,你在旁边,你说句公道话,你是不是看到了那小孩偷吃我油条了?”
许宁言想笑,这许珍珠是有多天真,还以为自己能替她说话,还是做主?
别说自己没看到,就算看到了,也不会站在她这边好吗?
当下不耐烦地道:“我坐在里面,你挡在外面,你觉得我会看到?再说了,就算是人家小朋友咬了一口,难不成你还要人家吐出来还给你?你一个大人了,好意思跟人家小孩子计较吗?”
这个时候知道自己委屈了?
以前她自己可没少干过这样的事情,自己吃了东西,或者干了错事,可都是装无辜,让四丫给她背黑锅的。
许宁言虽然也不喜欢那个婶子和小孩,可她一点也不同情许珍珠。
旁边的人听了许宁言这话,纷纷表示赞同。
七嘴八舌地劝起许珍珠来,毕竟两边看起来,还是许珍珠好说话一些。
“可不是,女同志,你何必跟一个小孩子计较呢?这小孩子家家的,都嘴馋,也不是故意的!也没咬多大一口!看你这个女同志就不缺这口吃的,干嘛这么计较?”
“就是!你看看那孩子,一看就是饿的!也就那么一小口,吃都吃了,大不了让他给你赔个不是也就是了。咋还让人赔钱呢?”
开口的都是些跟那婶子差不多年纪的妇女,一人一句,都没别人插嘴的份。
隔壁过道那个婶子听到大家都在和稀泥,越发的来了精神。
手下一使劲,掐了怀里的孩子一把,低声在那孩子跟前嘀咕了一句。
那孩子眼珠子一转,立刻嚎啕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指着许珍珠,嘴里嚷嚷:“奶,我肚子疼!我吃了那油条肚子好疼啊——”
这话一出,车厢里的人都急了。
有人就脱口而出:“别是这油条有问题吧?不然咋孩子吃了肚子疼?”
许珍珠哪里见过这世面,顿时慌了神,看着手里的油条,她还没吃过呢,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那孩子的奶奶抱着孙子只哭:“大宝啊,你咋肚子疼啊,你可别吓奶啊——”
大家都眼神都看向了许珍珠手里还捏着的大半根油条。
吓得许珍珠忙将手里的油条丢在了地上:“这油条我还没吃呢,我不知道——”
话音还没落,方才还抱着孩子哭的那个奶奶,以跟她年纪极为不相符的速度,飞快地弯腰捡起了那根油条,往孩子手里一塞:“快,大宝快吃!吃了肚子就不疼了!”
叫大宝的孩子,接过油条,拼命地往嘴里塞,也不喊肚子疼了。
车上的人都看呆了。
孩子的奶奶这才得意的一笑:“这可是你不要丢地上了我捡的,那就是我的了,和你没关系了!”
许珍珠这才明白过来,这是奶奶和孙子做局白骗了她一根油条呢。
想抢回来,那个叫大宝的孩子,这一会子功夫,已经将油条都塞进了嘴里,鼓鼓囊囊的,只噎得眼珠子翻白也舍不得松口。
孩子的奶奶更是警惕地护着孩子,大有许珍珠上前,她就给一爪子的架势。
有人看不过去了:“你们这也太过分了吧?先偷吃一口也就算了!这不是骗人吗?”
孩子的奶奶本就不是善茬,眼睛一瞪:“是那小娘们不要丢地上了,她浪费粮食,我舍不得浪费粮食,捡起来吃了怎么了?我节约我光荣!”
一个浪费粮食的帽子扣上来,大家都不好替许珍珠说话了。
许珍珠气了个倒仰,她之前上学,都是坐下午那趟车去县城,好几年了,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不讲理的人。
也从来没有这么丢脸过!
越想越生气,她倒是不怪那奶奶和孙子了,反倒是怨恨上了许宁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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