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全员火葬场—— by大阿嘉
大阿嘉  发于:2024年05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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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十分思念发妻,带来的东西中,大多都与?死去的妻子有关。
她与?魏玿云的房间隔的很远,平日?里没必要的时候,可以小半个月不说一句话。
魏玿云搬来后,花锦倒是不再梦到沈昭了,或许是没的梦了,她心道稀罕,送账本的时候,看见魏玿云反复擦拭一支笔,下意?识问道:“这笔什?么来历?”
见魏玿云神情黯然,花锦就知道自己又问错了。
他?太?思念那位故人了,要不是他?娘亲还在,恐怕都有可能去寻死了。
他?娘亲如他?一般温润,待花锦也极好?,给花锦戴了一个玉镯,说是传家宝,只传儿媳。
花锦回了酒坊就要还给魏玿云,魏玿云百般推辞:“锦娘收着就是,魏某心中感激,无以为报,锦娘不要嫌弃才?是。”
花锦和魏玿云的喜事让濒死的老妪又活了过来,他?娘亲前些日?子还病恹恹的,如今已?经能下地了,时不时也来酒坊转转,维持生意?。
魏玿云倍感愧疚,生怕花锦嫌弃,几次三番道歉,花锦被他?的谨言慎行逗笑了:“我是什?么洪水猛兽吗,先生这样害怕?”
魏玿云又是一顿道歉,道完了,才?轻声问:“锦娘是如何走出来的?”
他?陷入僵局了,十分苦恼。
花锦心说,她就没被困进去过。不过这话也不能瞎说,看着魏玿云认真的模样,花锦思索片刻:“与?其说是放下了过往,不如说是明日?更?让我心生欢喜。”
“我与?先生也算朋友,一条线上的蚂蚱,也就不瞒先生了,我是逃出来的。在刚离开夫君时,我心中也十分茫然,不过离开了厌倦的地方,欢喜更?胜一筹。我走过许多地方,扮过男装,走街串巷,卖过许多小玩意?,富到为了芙蓉阁的美人一掷千金,穷的时候恰逢叛乱,差点与?乞丐一起讨饭,我丢下了从?前在闺阁中的规矩,换来了今天的自由身。我从?前也常梦到他?,不过,世间有太?多美好?又危险的东西了,想到这些,我就不想他?了。”
她撒谎了,也不能说不想他?。
花锦看着魏玿云动容的模样,轻声说:“但是先生若忘不掉,就记着也无妨,只要依旧过好?每一日?,带着对?她的思念也好?。我并不是劝先生放下,毕竟我只是局外人,没有设身处地过,只是作为友人,希望先生走出困境。”
魏玿云的阿娘今日?给她手镯时,拍了拍她的手说:“辛苦你,被我那蠢笨的儿子拽来做戏。”
原来他?的阿娘至今不敢死,不是怕他?没人陪伴,是怕她走了,他?就跟着去了。
他?阿娘走投无路,只好?求到花锦这里:“你劝劝他?,好?不好??”
花锦本不想多管闲事,但看着他?阿娘鬓间斑白的头发,还是心软了一瞬。
魏玿云听完,对?花锦拱拳:“多谢锦娘提点。”
这就折煞人了。
魏玿云也敞开了心扉,与?花锦说了许多他?发妻的事情,花锦瞧着今夜的圆月,心想,明日?又是一个好?天。
第二?日?,魏玿云早早起来,回了趟家。
半个月不到,他?阿娘就撒手人寰。
花锦和魏玿云一起给他?阿娘办了丧事,魏玿云哭过,过了几日?就振作了起来。
花锦不怕棺材和丧葬,她静静地坐在白布堆砌的院落中,又出神了。
魏玿云:“锦娘的阿爹阿娘在何处?”
花锦心中一紧,只觉得麻烦。
她不想与?任何人提及从?前,哪怕是与?她有假婚约的魏玿云,都不该问她这些。
花锦神情很淡:“我没有爹娘,孤身一人来,往后也孤身一人走,先生问的太?多了。”
魏玿云沉默片刻,道过歉,就静静地坐在她身边,也不知在想什?么。
花锦将自己乱糟糟的心收拾好?,也与?魏玿云致歉:“不是不把?先生当朋友,只是不想回首过往,先生不要怪罪。”
魏玿云也说无妨。
待魏玿云娘亲葬礼办完,花锦就收拾好?了行囊。
魏玿云还是不太?习惯她的“神出鬼没,”酒坊的丫头已?经见怪不怪了,还点名要了蓟州的好?酒。
花锦将钥匙丢给看店的丫头,留下那句“遗言”就想走。
贾圆宝恰好?也来了,也不客气,张嘴就点了几坛好?酒。
花锦余光瞥见魏玿云黯然的模样,哎呦了一声,给魏玿云致歉:“是我不够仗义,你想要什?么,回来带给你。”
魏玿云低头思索片刻,再抬头,认真的说:“我想要一支笔。”
可是,他?的笔不是他?发妻送的?
花锦如遭雷击。
不会吧?她心中讶异,面上笑着应下,转身时只觉得难搞。
这魏玿云怎么回事,不是对?发妻至死不渝?果?然,男人的嘴都是用?来骗人的,他?觉得自己不会背叛,是因为没有遇到称心如意?的。
花锦想起民间那些画本子。
都说燕王殿下因为发妻身亡一病不起,郁郁寡欢,差点死了,还不愿再娶妻,说什?么非她不可,此生除了她,不会再爱上谁。
画本子都是假的。
魏玿云这样守礼的人都扛不住自己的诺言,沈昭能扛住?
再说了,沈昭娶谁,关她屁事?
总之记住他?们没一个好?东西,准错不了。

第75章 第 75 章
花锦赶往蓟州, 这回不是孤身一人,她收到了清熙郡主的来信,郡主从?边境归来, 想要见她一面?。
蓟州的芙蓉阁,花锦已经来过数次, 老鸨已经认得她了,见她又一身男装,戏谑问?:“锦爷今儿大驾光临, 是来瞧咱们的女娘?还是想尝尝新?酒?”
花锦刚离京的时候, 身上还有不少银子, 出手?阔绰,又不爱惹是生非,喝完酒就走, 老鸨喜欢这样的客人,也就不计较她男装了。
花锦摆摆手:“今儿要见个人。”
花锦一路上了楼, 几乎是被娇媚的女娘们簇拥上来的, 她热的满头大汗, 总算挤出重围, 推门进去。
郡主望着她身后的“莺莺燕燕,”愣神片刻:“窈窈, 几年不见,大有长进啊。”
花锦被她的形容逗笑了。
清熙郡主比从?前稳重了不少,也没有因?为这几年不见就与?她生分。
花锦死讯刚传到郡主那里的时候, 郡主嚎啕大哭, 伤心了好一阵子, 燕王妃祭礼的时候,她还千里迢迢赶了回去, 又哭了个痛快。
清熙郡主再回去的第二?年,收到了花锦送去的一封信,她抱着信又痛哭流涕,记挂着,一直想见花锦一面?。
不过,此次来,她也有些心虚。
郡主余光不受控地瞥向?屏风,她尝了口酒,忽然说:“窈窈,我要成亲了。”
花锦讶异,没想到这世上真能?有人绊住郡主,好奇问?:“是谁呀?”
郡主讲了讲,那男子是她爹麾下的一个武将,她与?那男子不打不相识,后来一起经历了许多事,差点生离死别,她就想着,是要定下来了。
花锦:“你该在信上告诉我,我什么准备都?没来得及做。”
清熙郡主:“这有什么,我本来也不打算办的多隆重。对了,窈窈,漂泊这么久,你可有再遇到可以托付终身的人?”
花锦刚想否认,话到嘴边,不想让郡主担心,于是改口说:“有。”
清熙郡主心里一紧,不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她收起杂念:“那就好,窈窈,你也要幸福。”
花锦与?郡主又喝了一会儿酒,她见时间不早了,就起身想走:“我来时就耽搁了几日,现下也该走了,家中还有人在等?我。”
过几日便是店中丫头的生辰,她要回去为那丫头好好办一下,虽然丫头是她买来的婢女,可花锦早就不愿将任何人当作婢女,让丫头也不许喊她主子。
丫头的名字也是个贱名,家中爹娘胡乱取的,花锦答应过,今年的生辰重新?为丫头起个名字。
清熙郡主一听:“家中......家中有人等?你?”
花锦:“记得再写信给我,我一定赶上你的婚宴,虽然我已经‘死了’,不能?亲眼见证,但远远瞧一眼也好。”
清熙郡主怔了怔。
寒暄了一阵,花锦才推开门,门外的女娘又挤了过来,嗔怪花锦已经忘了她们。
清熙郡主在房中坐了好一阵子,待门外的嬉笑声远去了,郡主才看?向?屏风:“您已经听到了,往后,也不要再去打搅窈窈了。”
传闻中病的奄奄一息的新?帝正坐在屏风后,他神色很淡,没有一处光漏进来,显得阴郁极了。
也就前后脚的功夫。
花锦出了门,路过一间房,忽然听见房中的人说:“新?帝时日无多,恐怕天下又将大乱啊。”
花锦脚步一顿,牵着她的女娘没反应过来,险些撞着她。
蓟州不比小镇闭塞,消息灵通,花锦状似无意问?:“新?帝,身子很不好吗?”
那女娘一怔,想起一些客人说过的话:“是不太好,传闻新?帝还是燕王时就多病,继位后勤政为民?,病倒了。”
花锦“噢”了一声,她垂眸,心中有些闷。
可是梦中,新?帝不是很康健吗?花锦隐隐猜到那是上一世她死后发生的事情,新?帝怎么突然就时日不多了?上一世明明没有这种流言蜚语。
那女娘宽慰她:“新?帝宽厚,一心为民?,自有天神庇佑,一定会好起来的。”
花锦点点头。
他心心念念那个位子,可别这么不中用,屁股还没坐热就撒手?人寰,之前的努力不都?付诸东流了?她要是沈焰,得在黄泉下笑掉大牙。
她平日说夫君死的早,不过是戏谑一句,真让她诅咒中了,她也要嘲笑他了。
花锦坐在马车里,车夫去买酒了,她坐立不安,忽然很想看?看?今夜的月亮。
于是掀开帘子,只见黯淡的月光洒满了寂静的街道,夜已深,饶是富庶的蓟州也在这一刻静了下来,慢慢的被夜色吞噬。
这城中,恐怕只有芙蓉阁彻夜点灯了,这样的暖阁美人乡,真是个好去处。
花锦若有所?思地回头望去,只见热闹的芙蓉阁还亮着灯,立在中间,与?周围的寂静格格不入。
花锦抬眸向?上望,忽然见到一间房熄了灯,漆黑一片,它旁边,只点着一盏芙蓉花灯,散发着微弱的黄光,一个人影立在花灯旁。
他头上只一根玉簪,黑发如瀑散着,这光太巧,照的他半边轮廓透明,他被黑暗裹挟,只远远地望着这边。
花锦心中一震,眨眨眼,探出头去,她瞪圆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想要确认一件事。
下一刻,那人影被身后的人一拽,跌了回去,芙蓉花灯也被熄灭了。
花锦半个身子探了出去,失神地望着那个方向?,心中翻江倒海,她鼻尖一酸,不知为何,想到了梦中常光临的一个人。
她没有骗魏玿云,刚离京时,她心中还是茫然居多,她也会偶尔思念他。
她买那些画本子,想从?民?间细碎的谣言中,找出一本像他的故事。
他对神佛的祈愿仿佛还在耳边。
车夫姗姗来迟,看?花锦奇怪的举动,提醒道:“您打算这么出城呀?”
花锦讪讪的一笑,坐回了马车中。
是她喝了些酒,看?错了。
沈昭正远在京城,指不定病的快死了,哪儿有力气爬起来,他是帝王,离京不是易事,更别提他刚刚被一个女娘拽了回去。
沈昭不是那样的人,他与?芙蓉阁的男子不同。
花锦收起忧思,闭上眼歇息。
沈昭,你可别死了。
远处的房中,沈昭被清熙郡主拽的一个踉跄,郡主也是迫不得已,她一番解释:“窈窈聪颖,你可不能?被她发现了。”
半个月前,新?帝病重,发了急诏,郡主念在昔日喜欢过沈昭的旧情,还是跑回来想看?着他死。
没想到沈昭好的很,将所?有的事都?交给了沈炽,单枪匹马出了城,见清熙郡主第一眼,就想让她帮他一件事。
郡主想都?不想就拒绝了:“窈窈好不容易离京,您如今什么都?有了,就不要再为难她了,此事我不能?帮,您杀了我吧。”
沈昭告诉了她,这一次不是要带花锦回京。
沈昭做了个离经叛道的决定,在纪太傅数次逼他娶妻后,他服用了赵太医特意准备的药膳,病的奄奄一息,他病了,纪太傅就不催他了。
沈昭没有子嗣,沈炽也很自然地接过了他手?中的活。
沈昭离京前,与?沈炽促膝长谈,这位子不是好坐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沈昭不愿强求别人承担他的命运。
沈炽却直言:“您尽管走好了,我会做好一切。”
留在京中,就可以留在妻女身边,宫中还有沈炽敬爱的言太妃,与?沈昭不同,京中有着沈炽所?有的牵挂,沈昭走了,对沈炽也是一个留在牵挂身边的机遇。
得到这一切不容易。
放弃这一切也不容易。
沈炽:“陛下,您再想想。”
九五之尊,滔天的权力,你真的舍得吗?你为了这个位子,付出了这么多,如今将胜利的果?实拱手?让人,你甘心吗?不会后悔吗?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你放的下如今的锦衣玉食、荣华富贵吗?
沈炽尽量说的委婉了些:“只是为了一个女娘,真的值得吗?”
沈昭是他敬爱的兄长,他没法不用偏见猜忌花锦,他不想让兄长为了儿女情长,就放弃图谋了这么久的皇位。
“三?皇兄,再想想。”
沈昭摇头:“不只是为了她。”
他过不了心中的坎儿,从?前想要这个位子,更多是为了报复憎恶的人,如今坐在这个位子,只觉得倍感煎熬。
他也并不是沈炽所?想的那样任性。
在数次寝食难安后,他觉得索然无味,祝绻说他死气沉沉的,他也没反驳。
祝绻有些低落:“要是从?前,我还能?带你出去转转,如今,这宫中的墙这么高,你飞都?飞不出去了。”
祝绻这句话,却点醒了沈昭。
既然京中有诸多束缚,不若解去这一身枷锁。
他会找到她,若她恰好没有遇到心上人,还愿意与?他重新?开始,那是最好的结果?。
若她已经找到落脚的地方,余生也有了归宿,他不会再去多打搅。
“若她已有归宿,那你要去做什么?”
郡主和沈炽都?问?了他这样的问?题。
沈昭并没有想过,如今思来想去,只是答:“若她已有归宿,那我也会放下过往,做什么都?好。”
郡主不信他舍得放下一切。
沈昭看?着花锦渐行渐远的马车,想起她方才说,家中还有人等?着她。
沈昭嫉妒的发酸,恨不得紧紧跟着她,杀了她那位心心念念的人,杀了她口中那个想要共度余生的人。
沈昭紧紧地攥拳,真想一不做二?不休杀了她的心上人,理?智和情感打了一架,最终还是理?智占了上风,他松开手?,转身离去。
夜已深,清熙郡主看?着沈昭离开的方向?,错愕问?:“真不要了?”
她是在问?,那个九五之尊的位子,真不要了?
只有在这时,沈昭才会想起祝绻。
所?有人都?会诧异,只有祝绻喜出望外,一拍他的肩膀:“我就知道你没变。你还是沈瑾瑜。”
沈昭回了京,如今,他要演最后一出戏。
赵太医将药递了过来,所?有人的心情都?是沉重的,只有祝绻傻乐,还朝沈昭挤眉弄眼。
沈昭还没喝下药,就听见祝绻哭着喊:“陛下!”
沈昭嘴角一抽,心想自己还算运气好,“死”前可以亲耳听到有人给他号丧。
沈炽眼眶通红,他跪着说:“我一定不负您的厚望。”
有人生来就有一切,有疼爱他的父皇,有身份高贵的娘亲,愿意为了他付出一切,他只需要循规蹈矩就能?坐上别人触不可及的位子。沈焰和沈炽,都?是这样。正因?如此,也格外适合做帝王,他们不够敏锐,对孤寡二?字总是慢半拍,总觉得走命运定好的路就是最好的安排。
有人生来就要在阴诡地府中走一遭,要付出许多努力,才能?得到想要的东西。正因?如此,沈昭骨子里一直是离经叛道的。
沈昭闭眼前,心想,他这半生,只要是想要的,用尽手?段,都?能?得到,除了一个人,他怎么都?舍不得。
沈昭早就不知道委屈的滋味了,幼时看?着所?有人偏宠沈焰,也只是觉得顺其自然,他只恨他们厚此薄彼,却鲜少生出这样的情绪。
他病的真的要“死”了,偏执又委屈地默念着窈窈两?个字。
我是这样的思念你,你怎么能?就这么轻易忘了我?

讣告传来时,恰好是店中丫头生辰的第二日清晨。
花锦在前一夜喝了个烂醉, 她给丫头起名叫“鱼鸢”,鱼跃鸢飞, 寓意自由自在,丫头,应该叫鱼鸢。鱼鸢没读过多少书, 并不大懂其中的含义。魏玿云却从这两个字中品出了滋味, 他?看着花锦喝了一杯又一杯酒, 没忍住拦她:“喝了这样多,明日该头疼了。”
花锦记挂着那一道不明不白的身影,心里想着事儿, 喝着喝着就忘了停。
花锦给贾圆宝和鱼鸢都买了好酒,给魏玿云带回来了几本镇上买不到的书。她没送笔, 魏玿云心中却明白?, 她这是变着法拒绝他?。
花锦心中不畅快, 面上也就扯不出假笑来, 喝的多了,拽着鱼鸢就嘀咕:“你不是很想要?......想要?, 又守不住。没用,当?真没用。你这么厉害,怎么不让赵太医给你做些仙丹?”
鱼鸢听得一惊一乍。
花锦托腮, 摆摆手:“你累死累活, 图什么呀?”
她说话乱七八糟, 鱼鸢怕她说出更多惊人的事情来,干脆捂住了花锦的嘴, 向魏玿云赔罪,这才拖着花锦往房间走。
魏玿云也不好干坐着,起身想搭把手,鱼鸢警惕地?看他?一眼:“不劳烦先生,我来就好。”
魏玿云收回手,只在后面不远不近地?跟着,待鱼鸢把她放到榻上,他?才上前递了杯水。
花锦眉心紧蹙,呼吸都急促了起来,她不知梦到了什么,忽然抓住了魏玿云的衣袖,喃喃了一句。
魏玿云低头听,她紧紧地?攥着魏玿云的衣袖,重复道:“你别死了,死了当?心我瞧不起你。”
魏玿云反应过来,哭笑不得,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他?也听到过传闻,说锦娘的夫君死于病魔,看来她也不像面上装的那样不在乎。
魏玿云心里酸涩,看着花锦睡颜,情不自禁想为?她抚平眉心,还没伸手,鱼鸢就从门外抱着衾被进来,二?话不说挤开了他?,头也不回地?赶人:“夜深了,先生不便?留着,我来照顾锦娘。”
这丫头,至于吗?
魏玿云的袖口还是温热的,他?不想让鱼鸢更戒备,转身走了。
花锦喝多了,她再醒来时,头痛欲裂,撑着一口气下了榻,想要?去找一口水喝,但她万万没想到,房中的杯子?里装的都是酒,辛辣苦口,刺激的她眼泪直流。
正当?她擦眼泪的时候,鱼鸢推门进来,端着水:“您歇着吧,这两日都不会有人来买酒了。”
花锦还没喝傻:“王家大娘子?不是要?成婚了,怎么,酒席不办了?”
魏玿云这几日不知怎么了,跑的也格外勤快,鱼鸢还没来得及答话,就被魏玿云抢先说了:“办不了。国丧三年,虽说天高皇帝远,但在这新帝登基前,恐怕都不能再办宴席了。”
花锦正端着杯子?喝水,想要?将嘴里辛辣的味道顺走,她慢半拍的反应过来。
滚烫的水溅在了手边,她察觉不到烫,握着杯子?边沿,像是没听明白?:“你说什么?”
花锦心中升起了说不上来的情绪,她不敢置信,觉得这事离她太遥远,心中只觉得遗憾。
她已经得偿所愿了,骗了沈昭那么多次,自然希望他?也顺遂,他?们都过的太苦了,如?今她尝到了自由的甜头,他?却撒手人寰了。
花锦敛眸,宽慰自己,她只是近来没休息好,沈昭又常入她的梦,所以她才会心痛一瞬。
魏玿云狐疑她的反应,不过想起她昨夜喃喃的话,猜想她是对“死”比较敏感,没再重复刚刚的话:“锦娘,再睡会儿吧。”
是了,她已经是锦娘了,京中的一切早与她无关了。
他?处心积虑,舍不下她,也不肯放弃权势,如?今倒好,造化弄人,真让他?什么都没得到。
明明在梦中的上一世,他?活了很久,做了很长时间的孤家寡人,他?的后宫有诸多美人,他?也学会了变通,雨露均沾,将一切都料理的很好。
怎么就死了?
花锦偏过头去,魏玿云关心她,问道:“锦娘,你怎么了?可要?去找郎中?”
花锦摇摇头:“不用了。”
有牵绊的滋味太令人痛恨了,花锦不想再经历这种心酸。
她不想把自己困在坏心情里,睡过一觉后,她就开始收拾行囊,心中还没想好去哪,总之要?奔波起来。
入夜以后,花锦收拾好就要?走,她万万没想到门槛还没迈出去,就被鱼鸢抱着腿困住了。臭丫头坐在地?上,就死死地?拽着她,说什么都不肯撒手,嚎啕大哭,固执地?说:“您要?走,就带我一起走!”
花锦背着行囊,抬头正要?让魏玿云来搭把手,让鱼鸢先松手,魏玿云与她对视一眼,偏头看窗外月亮去了。
贾圆宝也在门口,听了一耳朵,以为?花锦这次走不打算回来了,连忙跑上前来,不敢像鱼鸢一样拽她,只是没出息地?喊:“锦娘,你走了,谁还买酒给我喝呀!”
“好歹也一起喝过几次酒,锦娘,你不仗义呀!”
好聒噪。
花锦捂耳朵:“我就出去散散心,过几日便?回来,你们要?什么酒,我带回来。”
鱼鸢从地?上爬起来,也不哭了:“吓死我了,我以为?您真要?走。”
贾圆宝:“散心?锦娘,你心情不好?”
鱼鸢:“今日晨起听了讣告,就心情不好,早知道就不与您说了。”
晨起,讣告。
魏玿云垂眸若有所思。
贾圆宝眼睛骨碌碌一转:“锦娘,难道......”
花锦心里一紧。
贾圆宝:“难道是王大娘子?的酒席办不成,你的酒没处卖?简单,我买!”
花锦嘴角一抽,一掌拍在他?脑门上:“当?心你爹揍你。”
说笑归说笑,贾圆宝还是正了正神色:“我爹说,陛下仁厚礼贤,为?政精明,又节俭爱民?,很受爱戴,想来上苍有眼,一定?会厚待他?。”
今日讣告传来,他?爹还唉声叹气好一阵,他?爹脾气臭,又爱挑剔,新帝登基没几年,却得到了他?爹的称赞,想来一定?是个好皇帝了。
“只可惜寿数不长。”
贾圆宝说完后,花锦又沉默了起来,他?连忙招呼鱼鸢去拿酒。
花锦的行囊被取了下来,鱼鸢抱着她的行囊,兴高采烈地?去拿酒了。
“来,锦娘,醉过这一场,就当?一切都过去了。”
贾圆宝将装满了酒的碗塞在她手中,魏玿云也破天荒地?喝了一杯,鱼鸢还要?护送她回房,滴酒未沾。
花锦心情起伏大,很快就喝醉了,她觉得自己酒量差了不少,突然想起说点什么。
她讲起看过的峰峦起伏的山脉,如?诗如?画的江南烟雨,山川都在她的声音中绘声绘色起来。她说起美味的佳肴,贾圆宝听得直流口水。
只有魏玿云看着她醉醺醺的样子?,知道她不是在说给他?们听。
花锦说着说着,突然问:“做皇帝是什么感觉呢?”
贾圆宝很捧场,有问必答:“肯定?很快活!”
“快活吗?”
花锦想起上一世总是孤身一人的沈昭,这一世崩逝的沈昭。越想,越郁闷,眼瞧着她又要?喝多了,魏玿云抬手拦她:“喝多了,明日又要?难受了。”
花锦就不再喝了。
她想出去转转。
外面下着绵绵小雨,还带着丝丝凉意,见?她说走就要?走,鱼鸢连忙撑伞去追她,魏玿云却拦在她面前:“我去吧。”
鱼鸢想拒绝,但她肯定?缠不过魏玿云,怕花锦淋了太多雨着凉,连忙将伞塞到魏玿云手中:“有劳先生了。”
“不必客气。”
花锦没想走远,只不过房中太闷,想出来淋淋雨,镇上的小溪在月光的照耀下美得不像话,她淋着雨,坐在桥上,悠闲地?瞧着潺潺的溪水。
细雨绵绵,水珠落在身上,花锦出神地?望着如?画一样的夜幕。
魏玿云很快就追了过来。
魏玿云为?她撑着伞,也不催促她回去,只是问:“锦娘从前认得先帝?”
新帝,先帝。
花锦扬唇,不知在嘲讽什么。她敛眸:“魏先生真敢猜,我一介平民?,怎么有机会认得京城中的天家人。”
要?不是沈昭的死讯传来,她都要?忘了自己从前是娇纵的大家闺秀。
她手腕上还残留着新鲜的伤口,沾了水还泛着疼。那是遇到悍匪时被误伤的,背上、脚踝,都有当?初遇到叛乱时留下的疤痕。
要?是换以前,她能为?了这几处丑陋的疤痕去寻死,毕竟在京中,有一副好皮囊实在是太重要?了,这些伤疤是离经叛道、会被爹娘斥责的。
可她坦然地?接受这些疤痕,并且谢绝了旁人送来的膏药。
只有这些疤痕告诉她,她已经离开了京城,不再是上一世陷入绝境的花锦,她是鲜活的、自由的。
花锦垂眸,轻声说:“我是圆满的。”
她终于能明白?上一世在佛祖面前许愿的沈昭了。她得到了一切,要?说憾事,还是有一件。怪不得他?一个不信神佛的人,愿意静心上香。
她从没有认真喜欢过谁,从前旁人说她是未来的太子?妃,她便?顺其自然对沈焰好,旁人要?她嫁给沈昭,要?她做燕王妃,她便?顺其自然对沈昭好。
从前在京城,爹娘不值得她依赖,离开京城后,也没有想过再去依赖谁,独自漂泊这么久,早就抛弃了那些懦弱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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