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沐浴过就走了,天还未亮,安文元困得?眼皮子?打颤,好几次走着走着,差点一脑袋杵到沈昭背上,幸亏侍从时不时扶他一把。
安文元看着沈昭精神的模样,百思不得?其解,但他之前还能耍耍威风,如今蔚云州已经被沈昭拿捏了,安文元想起太子?的信,头痛欲裂。
趁着沈昭与?人说话的功夫,安文元打了个盹,沈昭身边的侍从就在后面?跟着,忽然,一个侍从惊讶地问:“殿下一整夜没睡?”
另一个就踹他:“你小声些,不要命了?让殿下听到,非得?罚死你我。”
一整夜没睡?
安文元费劲地睁开眼,刚想与?沈昭说话,就被沈昭的嗓音吓了一跳。
都?说燕王殿下身子?不好,为了城中事?宜居然辛苦到撑着病体忙碌,安文元心中难得?生出一丝敬佩,也打起精神来办事?了。
天快亮时,添云小心翼翼地进?门?,想看一眼花锦,但花锦抱膝坐在榻上,正把玩着手指,掰来掰去,添云见?花锦闷闷不乐,想说些什么逗花锦。
花锦贪睡,这是她头一回?愿意起这么早,添云心疼,却也不能明说,变着法讲趣事?。
但她怎么说,花锦都?为了宽慰她,露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添云灵机一动:“您昨夜睡着,定是不知道?,昨夜燕王殿下回?来,带了一些人,提了冰块沐浴。”
沈昭自讨苦吃,这种乐子?花锦一定愿意听了吧,见?花锦抬眸,添云说的更来劲:“奴婢听说,殿下出门?时冷的直打哆嗦。”
花锦勾唇,总算露出了一丝笑容,但添云还没来得?及高兴,花锦就收起了笑容,垂着眼重新躺下。
添云见?花锦更闷闷不乐,苦着脸,心想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提燕王殿下做什么。
第41章 第 41 章(二更)
天亮之后, 五皇子带着一队人马赶来了蔚云州,陛下收到了信,斟酌了一夜, 才放五皇子出京。
五皇子沈炽到时,城中早已安稳了下来, 他来?只是收个尾,蔚云州一事尘埃落定,被陛下遣来记事的官员整日拿着笔杆子写, 沈炽偷摸看过一眼, 那官员所写十分详尽。
临走前, 沈昭与安文元同坐一间房,安文元头上直冒冷汗,他思来?想去, 还是做出了决定,亲手写了信, 递给了沈昭。
安文元贪生怕死, 爱占小便宜, 但他也能分清局势, 陛下派来的官员就是过来打探的,他嘴严, 可城中其他有名望的官员未必能把秘密瞒住。
与?其把邀功的机会让给他人,还不如他自己来?卖沈昭这个面子。
蔚云州太远了,太子就算想收拾他, 也要越过陛下掂量。
沈昭出了安文元的院子, 将手中信件递给陛下派来?的人, 他与?沈炽一起往回走,沈炽来?了这么多日, 都不见花锦:“三皇嫂呢?”
沈昭没答。他这几日都是夜深了才回去,她早早就歇下了,这些时日,他与?花锦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沈炽:“吵架了?女?娘都心软,你认个错哄一哄,我记得花三娘的性情,不会与?你计较的。”
沈昭斟酌片刻才说:“她不想回京。”
沈炽:“不若回去的路上,你先行一步,带她去转转,我在蔚云州再?留几日,与?你先后回京,不成问题。”
沈昭:“多谢了。”
沈炽没想到沈昭真会答应,他对沈昭的印象,一直都是“死板”。少时沈昭替老师检查他们的功课,沈炽因?为?天生残疾,受了不少宽宥。
沈炽像往常一样,没做任何功课,沈昭问什么,他一脸茫然,沈昭是皇长子,有权教训他,但是沈炽没想到,沈昭真的拿戒尺来?抽他。
沈炽被打蒙了,当时只有年纪更小的韩嘉鸿一起挨了打,韩嘉鸿斜眼瞅他,幸灾乐祸地笑?了。
沈昭不会通融,不懂人情,更是认死理,还是个性子寡淡的人,沈炽几次三番给他使绊子,都被沈昭轻而易举躲了过去。
太后驾崩,子孙为?她守孝,常人都熬不住那苦,沈炽找准机会,要找沈昭偷懒的机会告状,让沈昭也挨罚。
但沈昭跪在殿中,沈炽困得眼皮子打颤,都没找出沈昭一丝错处,他不会给任何人留下把柄,沈炽昏睡过去前,心想算了,不和这种刀枪不入的人计较。
沈炽是被冻醒的,他一睁眼,只见陛下立在他身?边,瞅他的眼神都冷了几分。
偷鸡不成蚀把米,他不但没有找出沈昭偷懒的错,还自己因?为?偷懒被罚了。
沈炽被带出去那一刻,看着沈昭依旧跪的板正的背影,心中生出一丝敬畏,从此也十分服气沈昭,当沈焰被册封为?太子时,沈炽还去母妃宫中闹过一场。
言淑妃踹他一脚:“他俩谁当,那位子都不是你的,你不以?为?耻就罢了,还揣摩起了你父皇的心思。”
沈炽以?为?沈昭会大?闹一场,但沈昭什么都没说,沈炽以?为?,沈昭此生都会是这样死板的人,换平日里,这种提议沈昭一定不会答应。
但他如今,居然为?了一个女?娘破例,也不知是好是坏。
原本定好了沈昭先行,带花锦出去玩,但花锦没有答应,她不愿与?沈昭说话,也算是颠倒了过来?,从前都是她不停的说,沈昭冷淡地应。
回京的路上,花锦也没再?客气,她来?时总怕耽搁时辰,不舒服也强忍着不说,如今回去,什么时候停都是她说了算。
沈炽跟在他们的人马后面,习惯了策马奔腾疾行,沈炽走的十分憋屈,他实在忍不了如今的速度,但他想去与?沈昭说的时候,沈昭正立在马车下面。
沈炽:“皇兄怎么不进去?”
沈昭隐晦地瞥他一眼,就在沈炽抓耳挠腮的时候,沈昭才答:“她不让进。”
沈昭这几日整理卷宗,与?陛下的人核对蔚云州赈灾一事,的确好些时日没有歇息,沈炽看着皇兄面无表情的模样,张了张嘴,到嘴的嘲讽改成了:“不让进,你就不进了?”
沈昭看向沈炽,只见沈炽龇牙咧嘴一笑?:“皇兄当初成婚前送来?的信,我这边还有些,改日给三嫂送去。”
沈昭成婚前,传给沈炽几封信,信中写他不得不与?花三娘成亲了,但与?花三娘接触甚少,想来?婚后也是互相折磨,他不愿娶,怕坏了往后的计策。
沈炽当时也为?花锦惋惜,她这样美好的女?娘,沈昭不解风情,想来?婚后也不会太好过。
倒是他多想了。沈炽摇摇头,笑?着跑走了。
回京以?后,沈昭大?病一场,也得了不少赏赐,他办好了事,朝中又掀起了他才应该是太子的话,恰好太子贿赂蔚云州太守一事被揭发,一时间朝中支持沈昭的呼声,大?过了沈焰。
太子被罚禁闭,他掌握的城防兵权,竟落在了沈昭手中。
东宫又彻夜点?起了烛火,谋士绞尽脑汁,却想不出来?办法,如今陛下雷霆之怒,收敛些,总归错不了。
沈焰没想到安文元那厮反咬一口,他惆怅之余,居然想念起了花锦,近来?皇后为?他重新相看女?娘,他拿着坤宁宫送来?的画卷,竟觉得没人比得上花锦。
见他走神,皇后气不打一处来?:“你如今还在想什么?你得罪了花忠,知敬又与?房七娘有了隔阂,你们两个,怎么就不能让母后省心些。”
韩嘉鸿与?房檀清的婚事还是定了下来?,尽管房檀清觉得韩嘉鸿无礼,但韩嘉鸿的爹娘亲自上门,又找了媒人去说,这才平息了户部尚书的怒火。
户部尚书不想得罪韩氏族人,更不想得罪皇后,没再?拒绝,应了下来?。
这几日,花瑟想法子与?沈焰见过一面,她哭的可怜兮兮,央求沈焰听她解释。
沈焰看着花瑟与?花锦有些相似的眉眼,狠狠地一怔,想起了花锦。
可如今他被陛下罚了禁闭,轻易是出不去了。
沈焰落寞的想,若他当初没有被花瑟哄骗,花锦早就与?他成亲了,他哪用?的上像现?在一样牵肠挂肚。
花瑟还想再?缠,沈焰猛地清醒了过来?,他推开要贴过来?的花瑟,寒声说:“念在从前的情分,你与?沈逸私通苟且,孤不与?父皇说,可孤不会要一个脏了身?子的女?娘,滚吧。”
花瑟哭红了眼睛,她回了府,怎么想都咽不下这口气。
太子不要她,她就真的嫁不出去了,难不成她辗转回到家中,要嫁给一个身?份低贱的人吗?
她又想起花锦,可花府早就绊不住花锦了,花瑟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赌一把。
花锦正在燕王府,侍妾到了来?请安的日子,杨嬷嬷许久没见花锦,但她受了皇后的命令,先把柳氏收拾服帖。
沈昭不在府中这些日子,柳氏没少被磋磨,以?至于他们回府那一日,柳氏守在院门口,见着沈昭就想哭,但沈昭紧紧跟在花锦身?后,柳氏找不到机会扑上去。
沈昭一直跟到门口,花锦说不想再?见他了,他就真立在门口,没进去。
柳氏摸不准,沈昭病了,也没再?传她去侍疾,她只能给花锦请安了。
院中的侍妾脾性都很好,聚在一处说说笑?笑?,亲昵的像亲姊妹,与?花锦也能玩得来?,柳氏不愿加入其中。
她私以?为?会是沈昭最疼爱的女?娘,一开始就没报着温和相处的打算来?,柳氏脾气更娇纵,与?一个女?娘坐在一处,两人夹枪带棒地吵了起来?。
那个女?娘斥道:“王妃在上,咱们都是妾,你得意什么?”
燕王殿下去蔚云州前,府中最受宠的非柳氏莫属,但燕王殿下归来?,也没见柳氏的宠爱被续上。
花锦看着她们吵架,眼皮一跳,忽然想起上一世,沈昭唯一一次罚她,就是因?为?后院“起火”,女?娘争宠吵架,他连坐,把所有人都罚了。
柳氏气头上来?,嘴上没个把门:“没有殿下的宠爱,王妃又如何?”
她这话本来?声音很小,但坏在房中寂静,萤雨第一个变脸:“大?胆!”
柳氏自知失礼,但花锦素来?温和忍让,她知道不会出事,所以?连跪都懒得,见身?边的侍妾跪下,柳氏没抑制住,冷哼了一声。
花锦挑眉,看向一旁的杨嬷嬷:“你去,叫沈......燕王殿下过来?。”
她知道沈昭要做戏给杨嬷嬷看,这种场面不好收拾。
杨嬷嬷心中大?叫愚蠢,这种场面,花锦就应该直接收拾了柳氏,她把偏宠柳氏的燕王殿下叫来?,那不是给柳氏在燕王殿下面前邀宠的机会?
杨嬷嬷还是出去叫人了,沈昭病着,但听说花锦叫他,还是穿着外衣出了门。
一路上,杨嬷嬷先给沈昭讲了事情缘由,她说起柳氏大?不敬,见沈昭面色平静,心中轻叹,燕王殿下果然还是宠爱柳氏,看来?今日,花锦要被下面子了。
到了花锦院中,柳氏见沈昭来?了,心中更是平静,她自认妩媚多姿,沈昭为?了她,可以?与?皇后争执,花锦这一招,就是在自讨苦吃。
见柳氏脸上露出笑?容,花锦看向沈昭:“杨嬷嬷定是与?你说了,怎么罚,你来?定。”
他想演给杨嬷嬷看,一定要庇佑柳氏,但他又在蔚云州与?花锦说过喜欢,花锦就是想证实,他的喜欢只会给她添麻烦,遇到与?权势相悖的局面,他不会选她。
沈昭垂眸,瞥了眼柳氏。
柳氏轻声细语地唤:“殿下。”
沈昭收回视线:“柳氏以?下犯上,罚禁闭半月,往后请安,都不必再?来?了。”
他前半句是在罚柳氏,后半句怎么听都像是要护着柳氏,杨嬷嬷听了,直在心中骂柳氏是狐媚子,她出了门,就去遣人报信。
等房中的人都走了,花锦才托腮倚在桌上,她看着沈昭:“我不喜欢柳氏。”
沈昭知道她是在为?难他,但一丝恼意都生不出来?:“再?等些时日,就送她离开。”
花锦没想到沈昭这么难缠,再?过两日,就是习俗中该回娘家的日子,她不愿回,回了京就要守这些规矩,当真是麻烦。
沈昭像是猜出来?了她在想什么:“你若不想回去,就不回了。”
他还病着,站不住,就径直坐在了她的榻上,花锦木着脸看他,沈昭也不觉得心虚,只是忽然说:“韩小将军与?房七娘的婚事,还是定下了。”
花锦并不意外,她出声赶人:“你不走,那我就走了。”
沈昭忙起身?:“我走。”
他退在门外,花锦毫不犹豫地关门,留下萤雨不解地眨眨眼,萤雨不知道花锦为?何没走成,但她也能察觉花锦情绪不高?,没再?问为?什么。
该回花府那日, 花锦称病躲了过去,花府的人上门来探病,也被沈昭挡了。
花府正为花瑟的婚事焦心, 花瑟年岁不?算小了,是为了太子, 才耽搁了一阵子,如今太子不?娶,京中?人家也不?敢要, 花忠对门第倒无甚要求。
花忠挑了几个品行端正, 又有上进心的?男子, 只?是官阶低了些,有些不?体面,但?花忠不?介意, 他自己也是一步步破除万难走到京城的?,有他的?接济教诲, 女儿的?夫婿一定不?会差。
但?花瑟全部没看上, 她忽然又像刚归家那样, 时不?时大哭大叫, 上官夫人为她忧心,却没再纵着?她。
“你若留在京中?, 就是给人做妾,可阿娘觉得,妾室过的?总要低人一等。何?必呢?”上官夫人看着?女儿面颊, 柔声再劝, 花瑟又要歇斯底里?地喊叫了。
上官夫人:“你阿爹的?眼神, 不?会错。你挑个心爱的?,阿娘为你多添些嫁妆, 嫁的?不?比窈窈差,可好?”
提起窈窈,花瑟眼睫轻颤,她推开上官夫人:“怎么会比她好?她嫁的?是燕王殿下!燕王是嫡出!我怎么嫁,会比她好?”
见花瑟执迷不?悟,上官夫人强忍着?泪水出去,两个女儿都与她离心,已经是她最不?愿见到的?场面,花锦该回门的?日子,她备了许多漂亮的?簪子,可花锦真的?狠下心没有回来。
上官夫人心神疲倦,不?愿再操心。
恰逢百里?侯的?嫡子李昶沼生辰,上官夫人想着?,在席上再为花瑟相看相看。
小侯爷李昶沼,不?算什么好玩意,是个在芙蓉阁为了女娘与人大打出手的?浪荡子,要不?是百里?侯当年辅佐陛下有功,李昶沼早就把家本败光了。
李昶沼喜欢过花锦,这不?是个秘密,小侯爷当初为博美人喜欢,偷了他爹的?金子去买了一幅名贵的?画,不?过画送到花府,上官夫人见多识广,知道这画价值不?菲,不?敢收下,原封不?动给退了回去。
李昶沼被痛揍一顿,他天不?怕地不?怕,觉得被下了面子,刻意去书院堵花锦,想给她教训吃,但?一见到美人面颊,又迈不?开腿了,还闹了好大的?笑?话。
后来太子改娶,李昶沼还动过花锦的?念头,但?家中?早给他看好了正妻,遗憾之余,还是没忍住去瞧了眼,恰巧遇上了出府前往寺庙的?花瑟。
李昶沼来者不?拒,见花瑟温婉,就与花瑟有了交情,花瑟胆小,他有时揩油,花瑟也不?敢告状。
花锦倒是一直知道这二人勾当,上一世,她与沈昭婚后,还被李昶沼刁难过,花瑟不?知怎么骗得他,让他以为花锦瞧不?起他。
虽然?花锦的?确瞧不?起他,但?能让李昶沼这种自大的?人信了别人讨厌他,也是奇事一桩。
花锦来就没抱着?好心。
她如今是燕王妃,座位都与沈昭在一处,因为已嫁做人妇,不?必再与女娘挤在一起,李昶沼逮着?机会,紧盯着?花锦看,是他爹百里?侯狠狠地咳了一声,李昶沼才回过神来。
沈昭看他的?眼神中?带着?锋利寒意,李昶沼想起沈昭那些传闻,吞了口唾沫,咽下了那点龌龊的?心思。
今非昔比,太子式微,焉知沈昭会不?会是东宫下一个主人。李昶沼闷头喝酒,花锦余光瞥他一眼,眼底是掩不?住的?厌恶。
花瑟已经走投无路,如果没有猜错,今夜是她最后的?机会,能嫁给小侯爷做妻,也是她高攀了,总比嫁给她爹指的?那些小官强。
花瑟这么想,花锦也能想到。
花锦可没打算让花瑟舒舒服服的?做了这个正妻,百里?侯夫人是个脾气不?大好的?,尤其对不?守礼的?女娘,格外苛刻,她从前不?喜欢花锦,总觉得花锦勾了她宝贝儿子的?魂。
花瑟脾气也火爆,够百里?侯夫人吃一壶了。
其实花瑟若是悬崖勒马,听?花忠的?话嫁给那些小官,未必没有翻身的?机会,花忠眼睛毒,看人准,除了没看清花瑟这个人以外,他算得上是慧眼识珠。
见花锦垂眸玩着?酒杯,沈昭问:“憋着?坏,想什么呢?”
他的?手刚要碰上花锦的?手,她就收回了手,面不?改色地看他一眼,她不?理沈昭已经是常事,别人瞧了却觉得罕见,尤其是百里?侯,心里?打着?小九九,要给刘太傅告一状。
刘太傅年老,只?偶尔为陛下出谋划策,年前还携翰林院编撰了古籍,闭门修书前,刘太傅还遣人替他盯好了沈昭。
花锦不?理他,他也不?恼,一杯酒下肚,才垂眸低声说?:“从前只?听?说?窈窈受欢迎,书院的?少年郎为见窈窈一面,要费好大的?工夫。”
花锦听?他的?语气,总觉得怪异,沈昭又笑?笑?:“韩小将军为见你一面,爬墙摔在老师面前,让狠打了一顿。”
花锦已经记不?清那些往事了,她看沈昭还要倒酒,出声拦他:“你喝多了。”
沈昭:“愿意与我说?话了?”
花锦气笑?了,要不?是怕他喝多了发疯,她才懒得管他,花锦偏过头去,怎么都不?再理沈昭了。
屏风后,花瑟接受着?女娘们的?打量,却敢怒不?敢言,从前这种场面,都是花锦被众人戳脊梁骨,什么时候轮到她来受这种罪了?
她今夜一定要想法子勾起李昶沼的?怜悯之心,否则回了家,她就真的?要认命嫁给花忠指的?人了。
花瑟挺直了背,咬唇,狠下了心,等待时机。
她正盘算着?,余光扫到了敬菁菁,她一颤,想到自己这么多苦难,都是因为敬菁菁那日与她说?起沈逸,她怕沈逸背叛,才急着?去找沈逸。
若不?是敬菁菁,她怎么会被太子退婚。花瑟紧紧地攥拳,恨不?得冲上前抓着?敬菁菁盘问。
她不?傻,猜得到敬菁菁是受人所托,可她如今,已经没有与敬菁菁争执的?资格了。
敬菁菁莞尔一笑?,偏头看过来,语气是一如既往的?温和?:“许久不?见玉儿姐姐。”
敬菁菁身子不?大好,幼时琴棋书画学的?也马马虎虎,对人对事都十?分的?诚挚,因此别人总觉得她蠢笨,花瑟就是看准了敬菁菁性?情,才敢与沈逸提议。
花瑟当初陷害敬菁菁时,完全没想到敬菁菁有翻盘的?本事,如今被她的?笑?容一刺,更下定了今夜说?服李昶沼的?决心。
李昶沼耳根软,最受不?了女娘的?眼泪,她只?要演一出,李昶沼与她又有从前的?交情,她知道李昶沼放不?下花锦,她再说?些旁的?话,李昶沼一定会想法子娶她。
百里?侯夫妇疼爱李昶沼,若是李昶沼主动开口说?娶她,一定不?会拒绝。
敬菁菁走了过来,为花瑟递上一杯桃花酿,那是从前在长公主府中?,花瑟陷害她递来的?酒,敬菁菁从未想过自己有这样?的?决心,那一日的?恐惧与绝望还萦绕在心头。
她痛苦了这么久,都没有走出来,凭什么让恶人得偿所愿嫁高门?
敬菁菁眸光一冷,花瑟也不?再与她装了,二人靠的?极近,花瑟:“是窈窈教你陷害我的??”
花瑟思来想去,只?有花锦了。
她那个只?会忍让的?嫡妹,居然?有一日想出了法子来反咬她。
花瑟与敬菁菁说?:“你告诉她,终有一日,我会将她做的?,悉数奉还。”
只?要让她嫁给李昶沼,她向来有着?过人的?聪慧,在她的?辅佐下,终有一日,她会像从前那样?,让花锦不?得不?退让。
敬菁菁却好似听?了笑?话:“菁菁其实也好奇,李小侯爷会不?会上了玉儿姐姐的?当。”
计策被揭穿,花瑟眉心一跳,没有人知道她与李昶沼的?交情,就连她的?婢女林霜都不?了解,敬菁菁是如何?知道的??
见花瑟要扑上来,敬菁菁眼疾手快地躲开,她们的?动静引起了别的?女娘注意,花瑟连忙收回手,还想再问,敬菁菁却已经离开了。
花瑟心中?害怕,她不?敢再去见李昶沼,可到了约好的?时辰,花瑟又不?得不?出去。
是花锦知道的??不?可能,花瑟敢肯定花锦没那个知道的?本事。
是李昶沼告诉她们的??
带着?疑心,花瑟慢吞吞走了出去,她约李昶沼见一面,李昶沼应下了,花瑟没想到他居然?满不?在乎的?在房中?见她。
李昶沼喝多了。
酒壮怂人胆,他方才在席上,还是没忍住盯着?花锦看。
他倒也不?是非要花锦不?可,只?是少时打了个赌,没能赢那一把,他不?甘心罢了。
花锦刚来京中?不?久,与京中?人到底有些不?同,徐州的?女娘格外娇俏,她虽然?对许多事不?懂,但?依旧活泼、讨人喜欢。
几个对花锦有心思的?人聚在一起,李昶沼凑过去一听?,不?过就是一个女娘,他自大又放浪惯了,私以为拿下女娘芳心不?是难事。
就赌他能取得花锦芳心。
他使尽了法子,变花样?逗她,可徐州与京城习俗不?同,花锦厌恶他的?做法,她的?兄长花信出面了,将李昶沼堵在巷尾,套着?麻袋揍了一顿。
“你配不?上我妹妹。”
李昶沼喜欢斗狠,也是个记仇的?人,他一直觉得自己高人一等,百里?侯又惯着?他,所有人恭维着?,区区一个小将军的?嫡女,又不?是天仙,他还配不?上了?
李昶沼越想越烦闷,今日是他的?生辰,可他爹却恭维着?沈昭,李昶沼看着?沈昭,又想,燕王殿下就配得上花锦了?
他喝了太多酒,打了个酒嗝,敲了敲桌子,举起酒杯,在他爹惊恐的?眼神下,对着?花锦说?了声:“花......燕王妃,我敬,敬你一杯。”
百里?侯眼前一黑,下意识看向沈昭,但?沈昭向来都是淡然?模样?,百里?侯想起来沈昭当初审讯死囚的?手段,连忙站起来,顺手就抽在了李昶沼脸上。
李昶沼被打了一掌,刚要再闹,他爹就在他耳边说?:“想死啊你?”
李昶沼被那一掌打醒了,正欲赔罪,就见花锦唇角轻扬,那模样?与她少时是如出一辙的?娇俏,李昶沼还没来得及发愣,就听?见花锦说?:“从前初入京城,鲁莽不?懂事,多谢小侯爷当年的?照料。”
李昶沼听?完,没敢傻乐,下意识看向她身旁的?沈昭。
沈昭也终于掀起眼皮看了过来,唇边也带着?让李昶沼不?寒而栗的?笑?容。
沈昭:“那本王代王妃,敬小侯爷一杯?”
李昶沼头上的?冷汗直接就冒出来了。
第43章 嫁的如愿吗?
李昶沼没敢真让沈昭敬他酒, 百里侯解围的时候,李昶沼找了?个借口离席,他今夜与?花瑟还有一面之约, 李昶沼甩了?甩喝的昏昏沉沉的脑袋。
花锦那张精致小巧的脸就在脑海中,怎么?甩都甩不掉。
边走, 李昶沼边想,花瑟来找他,无非是想求他, 他不傻, 花瑟被太?子退婚一定有原因?, 娶了?花瑟就是得罪太子。
他原先?还想,花忠官阶不低,又有赫赫功名, 虽不比百里侯名望高,但好歹也是大将军, 他娶了?花瑟就是雪中送炭, 花府得对他感恩戴德。
花瑟, 长得虽不如花锦让他一眼难忘, 但好歹柔情似水,娶回家?中, 也不会阻拦他以后纳妾。
但今日见了?花锦,李昶沼又把娶花瑟的念头熄灭了?,当初太?子改娶一事传出, 花锦成了?众矢之的笑柄, 他用自?己生锈的脑袋想想, 都猜得到这姊妹二人之间的关?系有多烂。
李昶沼不愿招来花锦厌恶的眼神。
他这么?想着,正要遣人回绝了?花瑟, 但又走了?两?步,忽然传来两?个女娘的声音。
李昶沼没有偷听女娘说话的习惯,刚想绕道而行,就听见熟悉的字眼。
“待会小侯爷过去?了?,你?瞅准时机,就去?传百里侯夫人过来,再带三两?个女眷来就好,既不损坏大娘子的名声,也能让小侯爷百口莫辩。”
“大娘子出身花府,就算嫁不了?太?子,怎么?把主意打到小侯爷头上了??”
“咱拿了?钱,办事就得了?,大户人家?的腌臜事,也不是你?我?能胡诌的。”
李昶沼眉心一跳,换平日,他一定会怀疑这两?个婢女出现的时机太?巧,但今日喝的晕头转向,脑海里第?一个念头就是:花瑟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算计他?
侍从脑子还算清醒:“小侯爷,今夜无论如何,都不能再与?花大娘子见了?。”
李昶沼攥拳:“她居然敢算计本侯。”
侍从:“这也未必是大娘子的人,您先?回去?,我?与?大娘子交代一声。”
李昶沼冷哼一声,他今夜在沈昭面前露了?怯,心中生出了?不合时宜的斗志,偏头看向侍从:“你?去?,将李宁宗给本侯叫去?那间房。”
侍从面露难色:“小侯爷,大娘子毕竟是花府的人,若是在咱府上出了?事,侯爷一定会彻查的。”
李昶沼:“怂包,怕什么??她都想着算计我?了?,我?还要忍气吞声了?去?!?”
李宁宗,是百里侯买来的贱妾所?生,百里侯夫人手段了?得,在李宁宗幼时就将他毒哑了?,李宁宗胆小怯懦,一直低调行事,房中已?有一位正妻。
李昶沼回到席上没多久,侍从就从后院折了?回来,在他耳边说,李宁宗一经过,那两?个婢女就兵分两?路,一个直奔百里侯夫人处,另一个瞧着像是去?了?女眷席上。
李昶沼冷哼一声,他本还想着让花瑟体面一些,既然她敢胡乱出主意,那就别怪他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