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思黎径直走向小区倒数第二栋楼,上三层,在包里掏出钥匙插进右手边的门锁。
这是她的家,从小到大生活的地方。
许久没来,除去家具都蒙上一层尘土,一切都还是老样子。
邬思黎绕着屋子看了一圈,闲着也是闲着,放下托特包找出块毛巾当做抹布收拾起来。
人一有事忙时间就过得快,等她将所有房间里里外外都打扫干净,窗外天色已经彻底昏暗。
搁在电视柜上的手机亮起,屏幕上跳动着一串熟悉的数字。
左柯让的手机号,她没备注,但是记得。
接起来的同时,门被敲响,听筒里是他辨不出情绪的嗓音:“开门。”
门开,一人在内一人在外,视线对上,左柯让站在略显逼仄的楼道里朝她伸出手:“走了,回家。”
他能直接找到这里,邬思黎一点都不惊讶,他们俩手机开启了位置共享,确定她的行踪对于左柯让而言很容易。
无论怎么样,结局都是会跟他走,邬思黎没浪费时间,拿上包,手搭进他掌心,被他牵着下楼。
楼道不太宽敞,容不下两人并行,左柯让在前,邬思黎在后面,左柯让问她肚子疼不疼,这个问题他在微信上问过三次,她都一样说不疼。
脚步声错落响起,左柯让摩挲两下邬思黎的手背。
回公寓一路上俩人都没再说话,一下车左柯让又牵上她手,十指相扣。
识别指纹进屋,灯开着,还没换拖鞋,先听见一声微弱的狗叫。
很微弱,邬思黎以为自己听错了,没多想,左柯让也没提示她,等她走到客厅,看到茶几旁边多出一个礼品盒,高度到她小腿肚。
盒盖倒在地上,一只通体雪白的萨摩耶冒出头,两只前爪扒在盒子边缘,耳朵耷拉着,胖乎乎的身板挺得笔直。
邬思黎脚步一顿,看着它。
左柯让擦着她过去,蹲下身,揉揉萨摩耶毛茸茸的脑袋,同它一块瞅邬思黎:“要不要过来摸摸?”
也不知道是凑巧还是怎么,萨摩耶特配合地又叫一声。
奶里奶气的,听得人心尖泛软。
邬思黎没抵住诱惑,上前靠近,捏着它其中一只爪子的肉垫,左柯让拎着它后脖颈提起来,将它放到邬思黎怀里。
小小一团趴在她并拢的腿上,四条腿用力踩她想立起来,颤颤巍巍一阵,最终失败倒下。
邬思黎嘴角扬起一抹浅弧,从它头撸到尾巴。
左柯让见她笑,心情也跟着好:“喜欢么?”
邬思黎点点头:“你买的?”
“不是。”左柯让说:“段骏鹏他姐那儿要的,刚满月没几天。”
怪不得这么小。
邬思黎二次点头,没再说话,心神都在萨摩耶身上,她动作温柔,萨摩耶被抚.弄开心,翻个身露出肚皮,老实躺在她腿窝,嘴角咧开。
左柯让挪到她身边,肩膀挨着她,主动搭话:“起个名呗,它还是个无名氏呢。”
邬思黎沉吟片刻,摇头,她不会取名字。
“那就叫二哈。”左柯让潦草决定:“它不挺爱笑。”
“……”
一只萨摩耶,名字叫另一个品种的狗的别称。
邬思黎是真无语,一时都忘记俩人之间的矛盾,瞥向他的眼神都带着一言难尽。
左柯让逮空亲她一下:“叫你取你又不,我取你又不乐意。”
“那就二哈吧。”邬思黎不是很有意见:“反正是你的狗。”
“你的。”左柯让手肘抵膝,支着脸:“专门要来哄你开心的。”
邬思黎眼睫轻眨,垂着眸子,默不作声搓着二哈的软毛。
她挠着二哈肚皮的手,左柯让探指勾住一根,偌大的客厅安静下来,二哈无忧无虑地发出几声表达舒服的呼噜声。
邬思黎在这片悄然中,蓦地想起左柯让帮她解决的第一个麻烦。
邬思黎父亲年轻时挺有眼光,零几年还没有购房限制,他拿出所有积蓄再贷点款,一次性在宁城比较好的地段买了三处房子,其中就包括学区房那套,另外两套出租,邬思铭得病后,另两套房子都卖了出去。
她高考前三个月,父母带着邬思铭去京北看病,回来的路上遭遇车祸,母亲拼死护着邬思铭,邬思铭才幸免于难。
后来她二叔想夺走这套房子给自家小孩上学用,就是左柯让出手,房子才能顺利过户到她名下。
因为邬思铭的病,家底都快掏空,简单办完父母的葬礼,手头所有的积蓄只够邬思铭一次化疗的钱。
高考在即,父母去世,仅剩的一个亲人还身患重病,邬思黎当时举步维艰,如果没有左柯让,她连高考都参加不了,人生估计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老话说有得必有失,她得到一些,就注定要失去一些,相比于她得到的,她失去的算是微不足道。
所以在她被缠住的小拇指传来一股拉力,她侧过脸,阴影覆向她时,她没有拒绝左柯让的吻。
左柯让挑开她闭合的唇瓣、齿关,抵着她上颚滑扫,他亲得温柔且投入。
实在不是个适合接吻的姿势,两人都蹲着,中间还有一只存在感极强的生命体,进行到一半左柯让干脆跪在地上,比邬思黎高出半截,他捧着她脸,又亲了一会儿,终于舍得放开。
他蹭蹭她鼻尖,倒打一耙:“亲了我就不能生气了。”
再补:“好吗宝宝?”
距离趋近于零,他低喃私语,在征得她的原谅。
邬思黎也小声:“我没生气。”
这次换成左柯让沉默。
邬思黎明白他在等什么,抬下巴亲他一下。
这才是会使左柯让安心的回应,他唇角微掀,正要站起来,T恤胸前的布料往下一坠,后撤,看见二哈前后四条腿分别踩着他跟邬思黎,张着牙还没怎么长齐的嘴咬着他衣服。
手掌再次触到它后颈,把它跟自己衣服扯开,黑色布料多出来小片不太明显的洇涸。
左柯让嫌弃啧声,胳膊一扬想给它丢回盒子里,邬思黎半路截走,重新抱着。对待家里这个新成员,她多少有点喜欢到忘我,左柯让看她两眼,又笑,去沙发那儿拿俩抱枕扔地上,跟邬思黎并排坐下。
还没吃饭,左柯让刷着外卖软件点餐:“想吃啥?”
“都行。”邬思黎的手指被二哈放进嘴里嘬着,她问左柯让:“它是不是饿了?”
“不饿吧应该。”左柯让专心琢磨着怎么投喂邬思黎,没空搭理二哈的事儿,漫不经心答:“拿回来前在段骏鹏他家喝了顿奶。”
邬思黎不再指望他,偏过身在箱子里看见还有一小箱子,装着饭盆奶粉尿不湿之类的用品,她烧了热水冲泡好奶粉,一眨不眨盯着二哈喝奶。
左柯让订的餐到了叫她吃饭她嘴上应好身体不动,最后被左柯让扛到餐厅。
原本是想投其所好,送邬思黎只狗哄她,结果左柯让后来发现他是给自己没事找事寻了个争宠的祖宗回来。
整得他挺郁闷。
洗漱完左柯让找了部电影,跟邬思黎坐客厅看,二哈挺乖巧地趴在邬思黎腿边,她手有一下没一下顺着它的毛,另一只手被左柯让把玩着。
邬思黎看到眼皮子打架,左柯让关了投影,横抱起邬思黎回卧室睡觉,至于二哈,不在他考虑范围内,爱干啥干啥去。
沾到床,邬思黎惺忪着睁开眼懒洋洋睇他一下,上翘的眼尾泄出几分媚,左柯让意动,在她闭上眼要睡过去的那一刻,低颈吻她。
他用齿尖磨动,直至邬思黎感到细密刺痛,推他肩膀,他进行下一步,同时捉住她的手,按在枕头上,沿着她腕骨卡进她指缝,与她十指紧扣。
邬思黎有点懵,脑子有点乱,明明是要睡觉,不知道哪一步出现问题,左柯让又活泛起来。
他牵着她的手握住自己:“宝宝我送你的礼物是不是很喜欢?”
“嗯。”
“那送你礼物的人喜欢吗?”
邬思黎还是嗯。
左柯让就笑:“那我是不是能得到点奖励?”
邬思黎觉得他多此一举,在询问之前他就在开始行动,哪里还用得着她同意。
落地窗上倒映出模糊轮廓,左柯让屈膝跪在她两侧,床褥凹陷,他脊背微弓,脸埋在她肩窝,小狗似的蹭着她。
区别在于,他的头发不如二哈柔软,扎得邬思黎只想躲。
夜晚独有的静谧,衣服布料摩擦间窸窸窣窣,天气预报没有提醒今夜有雨,雨点不期而至,噼里啪啦砸在窗户上,在玻璃上拖出弯曲痕迹。
左柯让偶尔溢出的几声哼只有邬思黎能听见。他几乎没有在邬思黎不方便时越过界,她这项技能还有待开发,笨拙又费力。
邬思黎手腕酸,忍不住催他:“还……要多久?”
“不知道啊乖乖。”左柯让嗓子哑,啄她耳垂:“不然你自己来,按你的节奏来。”
说完他就松手,然后邬思黎也罢工不动,真的好累,她脑袋一歪,额头抵住他侧脸。
左柯让轻笑一声,又重新拽过她继续。
卧室里没开灯,担心二哈害怕,客厅里倒是留有灯光,暖黄色光亮晕进来,昏昧朦胧,好像听见客厅里“啪嗒”一下什么东西掉落在地的声音,邬思黎还能抽空问左柯让一句是不是二哈在闹,下一秒被他挺凶地堵住嘴巴。
都到这时候还提什么二哈。
邬思黎恍惚觉得比之前每次真做还要慢,又过去许久,雨势渐小,她也从床边移动到床中央,被子要掉不掉垂在地上一大半,长时间活动的手一个没控制好力道,拢紧,左柯让措不及防一僵。
楼下这时又发出一阵势弱的叫声,邬思黎暂时没有多余精力去想二哈在做什么。
她掌心灼烫又湿.黏。
左柯让保持原姿势,唇贴着她脖颈,感受着她皮肤下脉搏跳动,伸舌舔一下,闷声闷气嘟囔:“好欺负人啊宝宝。”
原计划定好端午去海岛短游,结果邬思铭那段时间状态不太稳定,只好暂时搁置。
俩人恋爱两年,还真没一起出去玩过,左柯让为这事儿自嗨大半个月,一朝破碎,他挺不高兴的。
但是邬思铭那儿也是生命攸关的大事,还是邬思黎亲弟,他总不能绑邬思黎走,他对邬思铭没任何意见,就是和邬思黎的旅游梦泡汤,他有点郁郁寡欢。
在外面拽得跟个逼王似的,一回到家,就不能独立行走,黏在邬思黎身后唉声叹气,除去邬思黎上厕所,他就像块橡皮糖一样怎么撕都撕不下来。
嚷嚷着说这是他慰藉受伤心灵的方式,她不耐烦就是虐待他,然后每天晚上在床上又生龙活虎地在她身上收取另一种补偿。
邬思黎就特生无可恋。
二哈也在一天天长大,刚来时它还没熟悉新环境新主人,表现得很乖巧很懂事,半个月过去,它日益活泛起来。
有次傍晚,左柯让在电脑前忙一下午,完事后去骚扰邬思黎。
公寓里一大一小两个书房左柯让都给改造成双人共用,有时候作业做烦了,抬头一看他姑娘就在旁边,心情都明媚不少。
但是邬思黎并不是很想跟他共用一间书房,他总隔三差五闹她,片刻得不到她关注就上蹿下跳,有次还把她课本给弄脏了。
再比如就现在,她写题写得好好的,他非凑过来亲她,压着她躺沙发上亲得投入,门口突然一声狗叫,还挺嘹亮,冷不丁吓人一跳。
他板着脸,赤着上半身过去,揪起二哈后脖颈提溜关到笼子里,还没返回去,邬思黎就理好衣服出来,说到它吃饭的时候了,他又认命地冲奶粉泡狗粮。
不知道第多少次后悔送邬思黎这么个玩意儿。
总之生活还算平稳,任卓元被甜品店辞退那件事也逐渐淡化,木已成舟,邬思黎也做不了什么,左柯让决定的事情,几乎不会有人能改变。
六月末,航空院从学期初就开始策划的飞行器设计大赛同宁大120周年校庆一起举办。
早上八点,校广播站就播放起慷慨激昂的音乐,大门延伸进来的主路被各大社团占领,扎起帐篷,卖力宣传表演着,每一个宁大学子都穿着专属于宁大的文化衫。
本届飞行器设计大赛不止宁大一所学校,国内其余设有航空航天专业的高校皆有参与,包括京大航空院。
九点整,八名跳伞运动员携带旗帜降落在主操场中央,三十发模型火箭齐射冲天,鞭炮礼花绽放,体院的学生们扛着不同学校的校旗围绕着操场奔跑,处处洋溢着青春的肆意潇洒。
宁大本身教职工和学生就不少,今天校庆更是邀请其他高校来参观,盛况空前,人多车也多,隔壁两条街都已经被封,专门用来停车。
校外的甜品店奶茶店忙得热火朝天,人手不太够用,邹念桐把寝室里其他两人都抓过去帮忙,老板娘说工资按每小时三十块钱结算。
揣在口袋里的手机震动好一会儿,没等到邬思黎接起,自动挂断。
她清楚是左柯让打来的,借着去储物间取配料时给他拨回去。
响两下就接通,左柯让那边有点吵,他叫她等会儿,几秒钟后嘈杂渐远,他走到安静地方:“很忙吗现在?”
邬思黎猜他是想叫她去看比赛:“挺忙的。”
左柯让不无失落:“哦。”
就没再有下文。
邬思黎有些诧异,按照他以往的脾气秉性,应该是不管不顾要求她必须要出现,结果他今天就到此为止,邬思黎反而不知所措。
太不符合他的做派。
她说:“我看看吧,要是一会儿订单不多了我看看能不能过去。”
他还是哦,只不过声音更低。
邬思黎张张嘴,她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储物间的门就在这时候推开,邹念桐闪进来:“梨宝宝你找到椰果了吗?”
邬思黎心虚挂断电话,手机放回围裙口袋里,转身若无其事看她:“找到了。”
“等下等下!”邹念桐拦住搬着东西要出去的邬思黎:“我们歇会儿,外面太可怕了。”
她寻着个空位,一屁股坐下,还是在空调房里都急出一身汗,邹念桐扯着衣领散热,好一通抱怨:“我真服段骏鹏了,就这么几百米的路他走一下是会死吗?非要外卖配送,现在骑手都跑不过来了,半天没人接单,最后还得我们自己去送。”
有五百杯的例子在前,这次段骏鹏就下单五十杯,邹念桐竟然觉得他还挺善良。
真是被虐出毛病来了。
邹念桐愤愤咒骂:“这么大热的天,他懒得跑别人就不啊?”
邬思黎默默听到这,像是找到一个合适的契机,她呼一口气:“做好了我去送吧。”
五十杯柠檬茶做好,装进保温箱里,数量不多,店里人手紧缺,所以就邬思黎自己去送。
她背着保温箱,穿梭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明媚阳光透过树叶间隙零零散散落在她肩头。
段骏鹏下单时填写的地址只粗略写着送到主操场东侧,具体位置没有,邬思黎打过去电话也没人接,犹豫片刻只得给左柯让打。
这次时间有些久,快要挂断他才接起来:“喂宝宝?”
太阳太晒,邬思黎挪到阴凉处站:“你跟段骏鹏在一起吗?”
他嗓音立刻低八度,老大不爽:“你问他干嘛?”
“他订了柠檬水,地址没写清楚,我给他打电话他也没接。”
“就你自己?”
“嗯。”
“找个凉快地儿待着别动,我过去接你。”
邬思黎想说不用,左柯让压根没给她机会,电话啪嗒挂断,段骏鹏在跟别人组队打游戏进行赛前放松,左柯让一脚踹他坐着的马扎上。
“就你他妈有嘴。”
天天吃喝没够,他这么个狗玩意也配他女朋友那么宝贝一人给他送外卖。
段骏鹏一脸懵逼地摔地上,激动的骂声戛然而止,其中一条腿还在半空翘着,不明所以看向左柯让:“你又抽哪门子风?”
左柯让开门出去,撂话:“你长的欠抽。”
段骏鹏气笑,冲他背影喊:“你这脾气比我女朋友大姨妈还阴晴不定。”
回应他的是门被无情拍上的一声嘭响。
有定位连接,邬思黎所处再偏僻左柯让都能找到她,根据定位显示绕到操场南边那栋楼体侧边,长椅上放着一个黑红色保温箱,一人蹲在长椅旁边,逗弄着草丛里一只小白狗,体型和二哈差不多大。
左柯让悄无声息靠近,俯身在她脸颊快速亲一下,邬思黎受惊扭头,左柯让双手撑膝站她斜后方,弯着腰,勾唇笑着瞅她。
带着一顶棒球帽,帽檐阴影不规则落他脸上,五官更加突出。
邬思黎也不知道是没反应过来还是怎么,仰头定定瞧着他,没动作也不说话。
比赛在即,实在是抽不出空,左柯让最近一周都住在学校宿舍,邬思黎也同样,虽然都在同一所学校,但是不提前约见,还真碰不到彼此。
左柯让倒是托人给她送过几次东西,有时候是水果有时候是蛋糕,帮忙跑腿的还是上次那个女生,他们之间达成长期合作,几次三番下来,女生从最初把东西放在她宿舍门口演变至后来直接交到她手里。
什么不着四六的调侃都没有,只是看向她的眼神暧昧又戏谑。
宿舍楼十一点钟门禁,有次十点半,邬思黎都洗漱完要上床,左柯让call她下楼,说是有惊喜给她,结果她见到他后,他给了她一包糖。
说是去便利店买烟,看到这糖包装挺好看,就想送她,拆开塞自己嘴里一颗然后低头吻她。
那天晚上,两人在她宿舍楼下的阴影处,接了半个小时蜜桃味道的吻。
左柯让食指拨弄一下她的耳骨钉,当初俩人一起去打的:“干嘛这么看我,不认识了?”
“不是。”邬思黎慢吞吞打量着他:“感觉你好像瘦了。”
就这一句话,就戳中左柯让莫名其妙的兴奋点,他说宝宝你关心我呀,也不等邬思黎回,就拉起她,推开这栋楼侧门,拥着她进去,摘了帽子,不由分说一记抵喉深吻。
邬思黎又是担心有人经过又是惦记扔在外面的保温箱,不太配合,但是左柯让一人自娱自乐也挺入迷。
实在没办法,在他腰间挠两下逼着他放弃。
左柯让怕痒,邬思黎清楚知道他敏感点在哪,就像左柯让也对她很是了解一样。
他弓着背,额头压着她肩膀,笑意满满:“干嘛又欺负我。”
邬思黎脖颈被他头发刺得又麻又痒,往另一边偏去:“我还在上班啊。”
“你不想我吗?”左柯让搂上她腰,把她整个人嵌进自己怀里:“我好想你的。”
他边说边一个劲用脑袋蹭她,跟二哈的做派极其相似,哼哼唧唧撒着娇,邬思黎不太能招架得住,她伸手扶着他腰,朝后推:“你不要闹了好不好?”
他斩钉截铁拒绝:“不好。”
邬思黎亲下他耳朵,哄着:“你们是不是要比赛了?”
飞行器大赛是小组合作模式,段骏鹏他们早早抱紧左柯让大腿,等着他一人带飞全场。
邬思黎话音刚落,左柯让手机就响起铃声,段骏鹏打来找人的。
“不是哥你人呢?还有两组就到咱们了,你带着飞机上天了怎么着?”
楼道里空旷静谧,即便不是扩音都拦不住段骏鹏的大嗓门,邬思黎听得一清二楚,被段骏鹏相声似的讲话方式逗得忍俊不禁。
左柯让见她笑,两指捏她脸,在她唇上咬一口,对电话那端的段骏鹏说:“这就回。”
邬思黎脸晒得泛红,左柯让把帽子扣在她头上,人说不要,他说不戴就接着在这儿亲,反正他不要脸,那比这点邬思黎没有胜算,乖乖戴好棒球帽,左柯让又整理好她颊边碎发,想牵她手,邬思黎往后一背,躲开。
左柯让也没强求,拎着保温箱带邬思黎去临时休息室。
走过去这一段时间,一组已经完成飞行表演,段骏鹏在休息室门口急得来回踱步,看到左柯让身影出现在拐角,离老远就迎上去:“你干鸡毛去了,咋不等都比完再回来?”
左柯让没废话,保温箱塞给他:“你的。”
段骏鹏这才注意到旁边的邬思黎,嗨一声打招呼:“貂蝉妹妹。”
或许是情况紧急,段骏鹏没问他们俩怎么会在一起,还有左柯让的帽子怎么跑到她那里,把保温箱拿进休息室,他拜托邬思黎:“妹妹你帮忙把饮料都摆桌上,走的时候把门带上,我们要去比赛了来不及了。”
同组其他人已经先去场地检查参赛样品,段骏鹏留下等左柯让,匆匆交代完,拽着左柯让赶紧过去。
俩一米八几的男生朝着楼道出口跑去,段骏鹏还在逼逼叨左柯让差点迟到这件事,后者一脚踢过去,俩人打打闹闹,逆着光,只有身材剪影最为清晰。
邬思黎目送着他俩离开,将柠檬茶一杯杯整齐摆放好,合上保温箱,关好门。
她快走出操场时,任卓元那一组退场,主持人介绍下一组比赛成员,听见左柯让的名字,她不由自主停下脚。
飞行器设计重在能否顺利起飞,在此基础上再增加创意,共设置固定翼、旋翼、火箭三个大类,
左柯让他们组选择的是多旋翼无人机任务飞行,采用3D打印技术制作出机身再拼接,左柯让在主席台上拿着模拟器操控无人机,段骏鹏其他几人在电脑后观测数据。
挨个圆满完成指定任务后,前一刻还像个好好学生似的无人机突然飞冲上天。
湛蓝的天空多出一抹耀眼的红色。
不用猜都知道这颜色是左柯让定的调,他向来是该张扬的时候绝不收敛。
无人机底部喷出彩色烟雾,在半空拖出艳丽烟带,围绕操场上空旋转一圈后停留在正中央,一条红色横幅从上滑向地面。
广播喇叭里也传出男生清冽干净的嗓音,混合着丝丝缕缕的电流,他身姿笔挺站在操场最高处,字正腔圆念诵着横幅上的祝福语:
“2019级航工一班祝宁大一百二十周年生日快乐,愿薪火相传,基业长青。”
与此同时,邬思黎收到他在台上发来的一条消息——
Atopos:【借此希望邬思黎每天都能多喜欢我一点。】
要怎么形容她对左柯让的感情。
她知道自己与他差距过大,他帮助自己过多,而她能回馈给他的少之又少,不对等的关系迟早会有结束的一天。
她头疼于他的顽劣,时常想要逃离,
却又时常为他驻足。
她也只是芸芸众生里的一个凡夫俗子,会被漂亮夺目的人或物吸引。
观赛众人皆再为他们组作品的表演而欢呼鼓掌。
邬思黎低着头,帽檐挡住她整张脸,手指悬在屏幕上方许久,最终还是没有做出回复。
第13章
不是百年这种整数日子, 宁大120周年校庆持续两天,第一天主要是飞行器设计大赛的主场,第二天更类似于文化节, 毕业的校友回来与学弟学妹们分享经验,再同其他优秀校友交流寒暄拓宽人脉, 礼堂还准备有各种节目演出, 校学生会文创部门趁机推广围绕宁大设计的文创产品,小赚一笔,文创部部长腰杆子都挺直不少。
总之校庆这两天到处都喜气洋洋。
附近的餐馆饮品店这两天也是kpi暴涨。
这两天甜品店忙到脚不沾地, 邬思黎另外两个舍友过去帮忙都不够用,又去隔壁宿舍薅了两人才勉强维持正常营业,是还可以再多找些人, 赚钱谁不想, 但是店面有限,再多去一个,操作台都要放不下。
左柯让对此就很有怨气,他本来是想着比赛结束,不用再住校,接邬思黎回家, 吃顿饭看场电影再那什么几次,好好过一下二人世界,他连用什么姿势都想好了,结果被他姑娘一句“不行”打过来。
宁大是国内Top10里的实力高校, 和国外知名院校都有交流合作,校庆第二天马德里康普斯顿大学那边有老师学生过来参观, 邬思黎专业课教授点名要她陪同。
邬思黎其实没有出国留学或者做交换生的想法,费用太高, 她负担不起。
教授挺看好她,就想能更多的培养她,无论她以后是做翻译还是外贸之类,出国见见世面总是好的。知道她家庭情况后说帮她申请留学资助基金,被她坚定拒绝后还是不太死心,逮到个机会就想动摇她。
邬思黎实在不好一再拂教授的面子和好意,只能暂时把左柯让往后推,于是她又在学校宿舍住了一晚。
回公寓住谁知道会发生什么,第二天又要早起,她实在不想带着一身要散架的骨头去迎接外国友人。
和前一天因为甜品店走不开而不确定能否去看他比赛时一样,邬思黎以为左柯让会生气耍疯,甚至强硬带她回去。
但是没有。
他说他订好了餐厅,还在老地方等她,邬思黎犹豫着告诉他自己今晚还想住校以及理由,他沉默两秒,只是先再次明确将失落表达给她,然后问她忙一天累不累,最后点了夜宵,连带着邹念桐其他三人的一起。
情侣间如果其中一方有事要忙从而取消原计划,另一方理解并接受事件很正常的事情。
可放在左柯让身上,就极为不正常,顺从迁就这四个字跟他的适配度几乎为零,邬思黎一切空闲时间必须全部属于他,只有他不在宁城时,邬思黎才有自由支配空闲时间的权利。
这次校庆他们一周就见过一次,邬思黎以为他不会松口,结果他同意了。
很惊讶。
晚上她洗漱完躺到宿舍床上,看到左柯让十分钟前发来的消息。
Atopos:【在干嘛?】
邬思黎回一句刚上床,过两秒,又问他:【你呢?】
左柯让发段视频过来,邬思黎找到耳机戴上点开,映入眼帘的是一件泡在水池里的T恤,紧接着镜头一转,蹲坐在他脚边吐着舌头的二哈出现。
Atopos:【它把我衣服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