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学者—— by马克定食
马克定食  发于:2024年05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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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知道恋爱最重要的一个好处是什么吗?”吴敏吊起众人好奇心后暧昧眨眼睛,摸着自己脸蛋:“还能帮你调理内分泌,你们看我皮肤是不是都比之前好了很多。”
邹念桐个老司机秒懂:“我靠我听到了什么污言秽语!”
吴敏嘿嘿笑两声:“不过说真的思黎,多个人帮衬着你也能轻松点。”
要是她承认她有男朋友,绝对会得到“你男朋友是谁、长什么样子”等等盘问,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邬思黎含糊回:“没事,我不急。”
“是不能急。”邹念桐附和:“就冲我们梨子这绝世容颜,男朋友人选必须得慎之又慎!”
“也对。”吴敏:“等你啥时候交男朋友了,带过来我们给你掌掌眼。”
邬思黎:“好。”
三个女生聊得热火朝天,没人注意到任卓元将带有探究、怀疑的目光落在邬思黎身上。
她说不急,那就是现在还没有男朋友。
那车上那个男人是她什么人?
甜品店工作挺自由,人多就晚下班,人少就早下班,老板娘不强硬设置具体下班时间,叫他们自行安排,很人性化。
周末学生们估计都去远地方玩还没回来,这两天店里都很冷清,六点左右他们就闭店下班。
几人道别后,邬思黎照旧朝窄巷走去,左柯让的那辆路虎停在老地方。
驾驶位车窗全降,一只骨节清晰分明的手露在外面,戴红绳,两根手指间懒散夹着根烟,青白烟雾徐徐上升,他指尖轻敲烟身,烟灰扑簌簌下坠。
副驾驶传来咔嗒一声,邬思黎上车,左柯让掐灭烟,在中控凹槽摸出块水果糖丢嘴里,问邬思黎想吃什么,人说随便,他就自己看着办。
即将拐弯,左柯让打转向,随意看眼倒车镜。
下午他替邬思铭跑完腿后,去刷了个车,现在这辆车从里到外都清新非常,倒车镜一尘不染,清晰映出后方窄巷场景。
窄巷虽荒凉,却不是全无人走,倒车镜里出现一抹身影,并没引起什么注意。

晚上七点钟,夜幕降临,华灯初上,霓虹为这座城市增添一层繁华。
宁城老城区的巷子纵横交错,墙皮斑驳脱落,露出里面灰色砖头,电线杆上贴着各式各样的小广告,空调外机架上挂着花花绿绿的衣服,街头的馄饨店外摆着几张矮桌小马扎,馄饨在锅里热气腾腾翻滚着。
这里是与高楼大厦市中心完全不同面貌的旧城区。
处处充满烟火气息。
任卓元家在这条街最里面,他一路走进去,几乎每家每户都会打个招呼,路过那群聊天谈笑的阿姨太太们时,其中一个短卷发的阿姨叫住他。
“小元你过来。”阿姨朝他招手:“过来过来。”
任卓元不明所以靠近:“怎么了袁姨?”
袁姨用手掌心托托发根:“你看我这新烫的发型好看不?”
“好看。”任卓元笑:“我妈的手艺吧?”
“就你聪明!”袁姨嗔他一眼:“不过咱们这片区,还真就属你妈活最好。”
“您喜欢就好。”任卓元问:“您找我有事吗?”
“是有事,还是好事。”袁姨人逢喜事精神爽,眼角眉梢都是掩饰不住的嘚瑟:“孙豪启不是高一就辍学不上,去穗城闯荡了吗,搞了个施工队,一个月赚不少钱呢。”
孙启豪是袁姨儿子,读书时跟任卓元一直是同班同学,就像左柯让现在是学校老师们夸赞学生们追捧的对象一样,任卓元在老城区的大人们口中的别人家孩子。
每一家教育起自己的孩子来,都会以任卓元做正面例子。
次数一多,那些小孩难免看任卓元不顺眼,孙豪启尤为讨厌他,带领着其他同仇敌忾的伙伴们孤立他,初中有次体育孙豪启故意找茬,跟他打了一架,孙豪启发育比任卓元早,那时候他瘦小像麻秆,孙豪启一个顶他俩,说是打架,其实是他单方面挨揍。
闹到老师那里,请来两方家长,袁姨当场劈头盖脸骂了孙豪启一顿,按着孙豪启后脑勺给他道歉。
都是街坊邻居,低头不见抬头见,而且男生之间打打闹闹很正常,任母田云英便没计较这件事。
后面老师把他们俩人的座位特意调成对角线,井水不犯河水两年,初中毕业任卓元考上重点高中,孙豪启到职校,不常见面,生活圈子的重叠部分越来越小。
再次听到孙豪启的消息,是田云英说他在职校读了一年就去了穗城。
袁姨颇为感慨:“当时我还不看好他,想着他能有你一半学习好我就谢天谢地了,一教训他就拿你做比较,结果不成想人家还真闯出名堂来了,可见这学习还真不是唯一的出路。”
任卓元面色一淡,他就说袁姨今天怎么这么热情,拉着他唠家常,原来重点是在炫耀。
当初他考上宁大,人人都来道贺,真心实意的祝福有,但更多的是嫉妒眼热,现在终于逮到扬眉吐气的机会,袁姨通体舒畅。
她见任卓元表情不太好,诶呀一声:“小元你别多想,袁姨没别的意思,就是想问问你愿不愿意跟着豪启一起干?他跟我说他队里缺一个工程师,我一听正好,你不就学这个的吗!”
“袁姨,我学的是航天工程,不是建筑。”
袁姨不以为意:“都是工程差不多啦。”
她劝说:“要我说你还是赶紧赚钱重要,你妈一个人拉扯你还要照顾你爸,不容易的好伐。”
任卓元不喜欢别人议论他的家事,没耐心再待下去,起身:“谢谢袁姨您的好意,但我专业不对口,我妈还在家等我,就先走了。”
“诶——”袁姨白一眼他背影,与旁边人不屑一顾得吐槽:“航天工程有什么了不起的,学了还以为自己能去外太空了不成?”
她声音不小,就是故意想任卓元听见,他握着书包带的手微紧,大步离开。
街尾,黄色的灯泡光秃秃悬在屋檐下,刷上蓝油漆的木条包裹着玻璃窗,灰色石墙空白处印着“云英美发”四个字。
一个穿着朴素的女人拿着扫把在清理地上的头发。
“妈。”任卓元跨进门,放下书包,接过扫把:“我来吧,你歇会。”
“卓元?”田云英惊讶:“你怎么今天回来了,明天周一上午不是有课吗?”
“想回来了。”扫把有些年头,划拉几下塑料手柄就松得不成样子,他拆下来,塞进去一张卫生纸减少缝隙做加固:“妈还有饭吗,我饿了。”
“有有。”田云英脱下沾满染发膏味道的围裙,边走去后面厨房边回:“我这就去端。”
没想到任卓元今晚会回来,田云英没做他的饭,手脚麻利地烧水切菜,几分钟就做好一碗阳春面,任卓元坐在餐桌边等,田云英端到桌上,懊恼想起自己没有打鸡蛋。
任卓元说没事,拿起筷子挑起一撮吃着。
任卓元高中就开始住宿,只有周六日或者放假回家,到大学后,回家次数就更少,空闲时间都在兼职打工,难得见到儿子,田云英什么都不想再忙,坐下陪着他吃饭。
细细打量他一番,田云英面露心疼:“好像瘦了。”
“最近天热,没什么胃口吃饭。”
“没胃口也是要吃饭的,不然身体扛不住。”
“知道。”
母子俩不是同龄段的人,本就有代沟,田云英只会聊家长里短,怕任卓元不感兴趣,也不好意思跟他讲,没有共同话题导致饭桌上只有任卓元嗦面的声音。
吃到一半有些渴,任卓元去拿水壶倒水,看见田云英欲言又止,主动开口:“妈你是不是有话跟我说?”
“没有。”田云英还没做好准备,任卓元冷不丁一提,她第一反应是否认,继而嗐一声:“是有这么个事。”
她用抹布擦拭一下桌面:“就你袁姨下午来店里烫头发,跟我说豪启的施工队缺个工程师,问你要不要去,听说有时候一个月就能挣出咱们一年的生活费。”
“妈我还在上学。”任卓元看出田云英眼里的心动,一股烦躁腾起:“别人不了解你还不了解吗?我是学航天工程的,不是工地搬砖的。”
“了解的了解的。”不知什么时候起,田云英每次跟任卓元相处时,都会不由自主紧张,她搓着手,语无伦次:“不想去就不去,我就是听说你这个专业很难学,你又要打几份工,怕你累,那个施工队来钱快……”
“所以你就想我半路退学去给孙豪启打杂,你是不是也跟别人一样认为我学不出名头?是在浪费时间做无用功?”
任卓元是个极其要强看重面子的人,被孙豪启揍过的事情是笼罩在他心头挥之不去的阴霾。
他一字一顿厉声质问,田云英忙摇头说不是,他神色难看,怒气上头:“我之所以会这么累是因为您没把我生在一个富裕家庭!”
他一个口不择言,气氛瞬间降至冰点,田云英愣怔半晌,愧疚低下头,嗫喏道歉:“是妈妈对不起你。”
“妈我不是那个意思。”任卓元挫败捂脸,他长舒一口气,放下筷子:“我上去看看我爸。”
阳春面还剩下半碗,不再像刚出锅那样烫,白炽灯下,田云英独自坐在餐桌边的身影瘦弱又落寞。
左柯让带邬思黎去吃的一家粤式火锅,在店里还不显,吃完一出去,火锅味道挥之不去。
知道左柯让不喜欢,回到公寓,邬思黎先去浴室洗澡,左柯让反倒是不紧不慢晃到厨房,在橱柜里找出红糖红枣生姜,一齐丢水壶里,熟练地煮了杯茶,煮好后放在壶里保温着。
快到邬思黎来例假的日子,她每个月提前一周会小腹酸胀,之前带她去看中医调理身体,一开始症状严重只能先喝中药养着,是药三分毒,喝过一段时间就停,那中医便换了个食疗方法。
每次经前一周用红糖红枣之类的东西煮水喝,暖宫补气。
冲邬思黎例假疼得那副惨样,就说明她对自己不咋上心。左柯让不指望她能记住,每个月她经前都是他煮好看着她喝完。
搞完这一切,左柯让去客卧浴室洗澡。
他在床上挺能折腾人,不过还是以邬思黎身体为主,她不舒服时他绝不碰她。
但他不是柳下惠,做不到坐怀不乱。
他对邬思黎的欲望有时候甚至强烈到他觉得自己像条发.情的公狗。
左柯让的意志力在邬思黎那儿弱到可以忽略不计,他可不想闲的没事去挑战极限,眼不见为净。
左柯让速度快些,邬思黎洗完,他已经坐在床边,单手后撑,另只手举着手机,键盘敲打发出哒哒声响,见人出来,手机扔往旁边一扔,朝床头柜抬下巴:“温度正好,喝了。”
邬思黎用毛巾包裹起湿发,拿起那杯姜茶,左柯让起身去拿吹风机,坐回床上,双腿岔开,拍两下空出来的位置,邬思黎坐过去。
两人穿着情侣款睡衣,她尾骨挨着他小腹,腿若即若离的靠在一起,吹风机轻轻嗡鸣,他手指穿插在她发间,邬思黎含着吸管慢吞吞喝着姜茶。
主卧一面是超一百八十度弧形落地窗,可以俯瞰到半个宁城的景色。楼层高,又是单向玻璃,没拉窗帘也不怕什么,光线在落地窗上出两人甜蜜和睦的姿势,窗外万家灯火都沦为陪衬。
左柯让不期然发现描摹在玻璃窗上的画面,调出相机,摄像头对准聚焦,喊邬思黎看他,在她回头那一秒吻她,落地窗上俩人的影子严密融为一体。
快门定格。
拍完,他显摆一番自己善于抓拍的绝佳技能,还非要邬思黎夸他,可能是她不懂欣赏,实在看不出照片有什么特别,但他缠人起来跟三四岁小屁孩没差,她敷衍说句好棒,被他掐着脸咬了一口。
等头发吹到半干,到给她涂护发精油的步骤,邬思黎再次扭过头,嘴唇滑过他下颚,顺势亲他一下,左柯让动作一顿,扬眉。
问:“你想干嘛?”
邬思黎无辜眨眼,睫毛阖动:“不想干嘛啊。”
左柯让挤出护发精油,在掌心搓热,细致抹上她发尾:“有话直说。”
突然亲他,
指定有猫腻。
“思铭你们两个到底说了什么?”
“不是告诉你了,没说什么。”
邬思黎不说话,一错不错盯着他。
姑娘眼睛又亮又润,像颗夜明珠似的,左柯让招架不住,轻咳一声,避开与她对视:“真没什么。”
邬思黎信他就有鬼了,她歪着脑袋去寻他正脸,非要跟他有眼神交流,难得见她这么幼稚,左柯让忍俊不禁,掌背抵着她脑门向后推。
“你好好坐着。”
“那你告诉我你俩说什么了。”
这事儿看来是过不去了。
左柯让在出卖小舅子还是得罪老婆之间衡量两秒,果断选择前一个选项,但他也没全盘托出,删繁就简,一句话带过:“他认识了一朋友,俩人意见不同闹矛盾了,问我怎么办来着。”
邬思黎一下子就猜到重点,侧过身,几乎是跟他面对面:“女生吗?”
这么神?
左柯让装起哑巴,拒绝回答。
他这一反应彻底使得邬思黎确认自己的猜测:“这有什么好瞒我的?”
事已至此,左柯让也没什么可遮掩的:“他怕你觉得他早恋。”
“不会啊。”邬思黎迷茫懵懂:“有异性朋友不是很正常吗,怎么就一定是早恋。”
异性朋友,
提取出这些字眼,左柯让眼底温情稍退,亲亲她嘴角:“对于别人来说正常,但是乖乖你不能这样。”
任何一个异性朋友都不允许交往。
他能接受她身边除了他出现的唯一异性就只有邬思铭。
因为昨天他少见的妥协退步而产生出的融洽,又在今天,在此时此刻,因为他的要求而有所破裂。
邬思黎习惯于这时不时涌现的束缚,或许有一天她会触底反弹,她也不确定这一天具体是什么时候,但绝不会是现在。
她还需要他。
邬思铭还需要他的帮助。
在他认真又蹙迫的注视下,邬思黎柔声答:“我知道的。”
左柯让称心笑笑,膝盖撞了撞她的,邬思黎转回去坐好,他接着护理她的头发。
有关邬思黎的每一件事,他都亲力亲为,精心呵护,在她的人生轨迹里刻下专属于他的烙印,于他而言,这份满足感无与伦比。
“想不想出去玩?段骏鹏他们嚷嚷着端午放假去海边。”左柯让用手代替梳子轻缓地捋着她的长发:“想的话找个地方咱俩单独去。”
邬思黎无所谓:“都可以。”
“那我研究研究。”
目的地还没定好,只是有这个计划,左柯让就先兴奋起来,吹着哨将她头发完全吹干,吹风机、精油还有邬思黎手里的空杯都拾掇出卧室,返回来上床搂着邬思黎睡觉。
黏糊亲昵地蹭一蹭她脸颊,低语呢喃:“好香啊乖乖。”
“好喜欢你。”

周末一晃而过,步入六月的第一日,天气预报提示今早九点到中午十二点有雨,气温高达三十五度,闷热潮湿,是南方城市的标志属性。
周一大部分学院上午都有课,且是早八,左柯让公寓开车到宁大不堵车将近二十分钟,但是周一早高峰,道路百分百不会太通畅,预留出充足时间,闹钟邬思黎定的七点半。
结果叫醒她的却不是闹钟,而是锁骨及胸口两处一阵强过一阵,堆积过剩的酥麻,最后软肉骤然一疼,她轻哼一声睁开眼,压埋在她身前的脑袋也随之抬起,嘴角扬着痞浪的笑。
“这么快就醒了?”
他语气蕴含着失望,没个正形地嘟囔着早知道就不咬她,这样还能多亲一会儿。
被子还完好包裹着自己,只不过边缘处探进来一只手,在她睡衣下作怪,神绪迷糊时产生的感触异常强烈,邬思黎脸一热,想去拽他手,不幸被他反捕,连着一起扣住她一侧。
感觉好奇怪。
闹铃划破一室旖旎,像是某种警示,邬思黎一瞬清醒,挣扎起来,眼睛涌现出一层水雾,无措又羞恼:“左柯让!”
左柯让嗯嗯两声,说乖乖你别叫我全名:“超凶,我害怕。”
他嘴里装着可怜,手里动作越来越变本加厉,邬思黎一时没控制住,在他手背上用指甲重重一抠,嗓音柔媚央求:“要迟到了!”
左柯让嘶一声,邬思黎是真不心疼他,这么舍得。按掉她吵个不停的闹钟,低颈凑近:“你亲亲我,咱俩就一笔勾销。”
神经病。
明明是他自找罪受。
不知道他大早上又莫名其妙发什么情。
邬思黎腾出一只手捂住自己嘴巴,闷声闷气:“我还没刷牙。”
她也是挺有包袱一人。
左柯让吻下她手背:“我不嫌弃你呀。”
邬思黎还是不愿意:“等等好不好?”
好不好?
行不行?
商量的语气,泛红的双颊,水润的眼眸,她人就躺在他床上,任他予取予求,恶劣的暴虐分子在体内冲撞,喉结滑动,他表情如常,侧过脸:“亲这儿总行吧?”
不等邬思黎推诿,他先撂话:“再墨迹你今儿一天都别想出这屋。”
这种威胁人的行事风格就很左柯让。
胳膊拧不过大腿,邬思黎只想着赶紧逃脱,仰首照着他径直怼过去,胡乱在他耳廓落下一吻。
还从未被她亲过这个地方,歪打正着碰到左柯让另一个新敏感点,他不禁一愣,邬思黎趁机推开他,着急忙慌跑下床去浴室洗漱。
拖鞋踩在地板上发出啪嗒啪嗒急促慌忙的响动,左柯让坐在床边,还保持着原姿势一动不动,好一会儿,伸手摸摸自己耳朵,傻里呆气地笑一记。
或许是因为邬思黎答应他端午短游的事情,左柯让整个人从昨晚开始就特嗨,六点钟就睡不着起床,健身房泡了快一小时,冲了个澡然后兴致盎然去隔壁那条街买了邬思黎最爱吃的桂花汤圆和虾米小馄饨。
回来看时间差不多,一顿耍流氓式叫她起床,后果就是马屁拍到蹄子上,他姑娘吃着他买来的贴心早饭,吊都不吊他一眼。
吃完饭,该拿的东西都拿好,邬思黎单肩挎着包,站门口玄关等左柯让。
她上面一件无袖T恤,下面一条黑色西装裤。左柯让从书房出来,打眼一扫她,倒退着返回卧室,一两分钟后再出现在客厅,手里拿着一根金属扣腰带和一件外套。
到她跟前,环着她腰,给她扎好腰带,从头到脚又细致打量她一番,俯身在她唇上一亲,直白夸赞:“我女朋友超漂亮。”
“走了。”邬思黎是一纯粹三好学生,不迟到不早退不旷课,她在脑子里不停计算着时间,握住他手掌,开门牵着他出去:“真的要晚点了。”
他跟她搞浪漫,她催他去上学。
这频道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够离谱。
进电梯,左柯让勾下她肩膀上的托特包,外套递给她:“穿上。”
邬思黎说不冷。
“你这刚出门是不冷,一会儿到地库就知道了。”左柯让不由分说抖开外套,拎着她胳膊塞进袖子里,把她套住:“今儿下雨温度肯定会降,别全信天气预报,没个准的。”
叨逼叨的像个老妈子。
邬思黎瞥着他只穿一件T恤露在外面的两条胳膊,虽然没明说,但左柯让读懂她内心活动,挑起她一缕头发,搔她鼻尖:“你别跟我比这,有本事跟我比比体力。”
这话邬思黎要是接下去,必然得飙上高速路,于是她聪明地闭嘴不语,偏左柯让又不放过她,明知故问她怎么不说话。
邬思黎觉得他好烦,也不知道他哪根筋搭错,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亢奋,她早上睁眼到现在,耳边都是他在叽叽喳喳,像只苍蝇一样嗡嗡乱飞。
她越急得像热锅蚂蚁,他就越不疾不徐。
电梯到地库,邬思黎率先跨出,还没走出去两步,就被人勾着肩膀拖回去。
左柯让搂着她,不满臭脸:“你夸父?步子迈那老大。”
邬思黎焦急不已又无可奈何:“可是真的要迟到了啊。”
“这样,”左柯让帮她想办法,出谋划策:“你说一句喜欢我,我保证十五分钟内到学校。”
骗人的吧,怎么可能十五分钟。
邬思铭保持怀疑。
左柯让甩着车钥匙拿腔拿调:“不说算咯。”
反正都是得坐他车,邬思黎死马当活马医:“喜欢你。”
左柯让严谨地挑三拣四:“主语呢?”
他真的,
又烦又幼稚。
邬思黎补充:“我喜欢你。”
左柯让如愿以偿,不再为难邬思黎,上车后老老实实开车,在限速范围内开到最快,他开车猛却很稳,坐他车邬思黎还挺踏实的。
行至一半察觉到街景陌生又熟悉,邬思黎坐直身体:“没开错路吗?”
“我第一天去宁大啊乖乖。”左柯让好笑于她的提问,解释:“这条路更近,前儿刚修好通车。”
怪不得他一点都不着急。
原来是早就有打算。
就故意惹她着急。
什么恶趣味。
邬思黎特无语,偏过头看窗外,留个后脑勺给他。
十分钟出头,车子停在窄巷,邬思黎背上托特包准备下车,左柯让又拦住她。
“不到十五分钟,我超额完成任务了。”他邀功:“有没有奖励?”
邬思黎被他闹一早上,耐心所剩无几,解开安全带在他脸颊、嘴唇各亲一下算作吻别,然后迅速推门下车。
左柯让坐车里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意味不明哼一声。
越来越敷衍他了。
好气啊。
周一课比较满,邬思黎一个上午都是都是专业课,下午还有一节思政课,上午上课地方在四楼,她几乎是踩点到教室,邹念桐已经占好位置,见邬思黎出现在教室门口,挥了挥胳膊。
“思黎!这!”
专业老师紧随她后面,边上讲台边提醒同学们赶紧找位置坐好。阶梯教室座位呈二四二排列,中间是四连座,两边为二,邬思黎快步朝邹念桐那儿走,在第四排靠窗,前一排坐着同寝室其他两位舍友,摆手同她打招呼。
邬思黎坐下后,邹念桐把放她桌上占位的书挪到自己跟前:“今天咋晚这么多?弟弟情况不好?”
邬思黎大一入学前就和左柯让住了整个暑假,开学后他不许她住校,而宁大规定只有到大二才可以搬出寝室,于是邬思黎便以照顾邬思铭为由,找导员申请,住宿费照交,但不住学校。
当然,这个住宿费是左柯让出。
邬思黎的家庭情况在寝室里不是什么秘密,同寝室另外三人都以为她住外面是和弟弟一起。
“没。”邬思黎边掏书本边扯慌:“起晚了。”
“那就好那就好。”邹念桐以手掩唇:“我妈给我寄的牛肉丸昨天到了,中午回宿舍你带点回去,弟弟不是爱吃吗。”
朋友圈不见得非要用一道屏障才能划分清晰,有时候一两个话题插不上话,也就融不进那个圈子。邬思黎是慢热型格,她又不住校,缺少和舍友们的交流,邹念桐与其他两个天天住在一起夜聊,也不是说孤立邬思黎,不过是相较起来没那么亲近。
所以大一初入学有段时间在学校里她都是独自一人。
宁大大一新生军训是在十月一国庆结束后开始,为期半个月,每天早上六点半起床,先进行一小时晨练,然后才能去吃早饭,邹念桐他们仨接连一周都因为抢不过其他饿虎扑食的人而只能吃泡面,怨气大得不行。
邬思黎听到她们抱怨,说可以帮他们带早饭,从那以后寝室关系就渐渐密切起来。
邹念桐是个特容易心软内疚的人,因为最初没有主动跟邬思黎交好,后来又知晓她的难处,对她最为照顾,有什么事都最先想着邬思黎。
“好。”
邬思黎小声道谢。
专业课老师是个五十多岁的小老头,天生一张严肃脸,挺唬人,上他课少有调皮捣蛋的人,除去他叫人起来回答问题,阶梯教室里只有他的讲课声,还有底下同学敲打键盘的声音。
小老头讲课用的PPT同步发给他们,方便做笔记,邬思黎在pad上勾划重点,旁边手机屏幕时不时亮一下,微信浮窗不断显示有消息进来。
画完最后一条,邬思黎撂笔,拿过手机察看。
意料之中,是左柯让。
Atopos:【在干嘛?】
Atopos:【在干嘛?】
Atopos:【在干嘛?】
足有十条“在干嘛”刷屏,隔五分钟,他终于换了轰炸内容。
Atopos:【好无聊啊乖乖。】
邬思黎确认手机调成静音,打字:【你没上课?】
对面秒回:【上啊。】
紧接着发来一张照片,跟她同款书桌,也是坐在窗边,桌面上只有一张白纸一根中性笔,白纸上潦草画着个她看不懂的零件模型。
他出门时一身轻松,啥都没带,估计这纸笔都是找同学借的。
Atopos:【夸我,我全班第一个画完的。】
邬思黎回复:【好厉害。】
Atopos:【你问问我现在在干嘛。】
邬:【你现在在干嘛?】
Atopos:【在想你。】
邬思黎只敢在心里吐槽他,少爷不禁说的,以她对左柯让的了解,她要把“好土”这俩字发出去,下一秒人就能直接杀过来。
不知道他今天发什么癫,也不知道怎么接,没回。
左柯让脑子都不用动就能猜到邬思黎在琢磨什么,他坐在教室最后一排,一米八多的大个缩在这种距离不可调节的连排座椅里憋屈得不行,他敞着腿,后靠椅背,一手撑脸一手哒哒打字:
【你是不是在心里偷着笑我土呢?】
两秒钟不到,姑娘心虚回:【没有。】
左柯让轻哂,想起什么,退出聊天框,点开个人信息界面,修改了一项内容,再次给邬思黎发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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