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脚步声远去,这个突如其来的吻才结束。
邬思黎呼吸微喘,唇瓣殷红水润。
指腹按在她嘴角,左柯让问:“想不想我?”
邬思黎乖巧点头:“想。”
“你就蒙我吧。”左柯让不信:“想我大半个月一条消息都不发?”
“怕打扰你。”
左柯让轻哂一声,直起身,居高临下瞅她:“哄我,你知道怎么做。”
邬思黎挺保守,不喜欢在外面跟左柯让亲热,但看他现在的架势,她如果不叫他满意,短时间是别想出这间屋子。
抿抿唇,扶着他手臂踮起脚,去寻他唇,还有一寸时,他蓦地抬头,又重新拉开距离。
邬思黎一六八,左柯让一八八,身高相差二十厘米,他有心为难,她轻易成功不了。
她只好攀住他肩膀,身体靠向他,用力拽下他,如愿贴上他嘴唇,学着他的样子,笨拙又羞涩地吻他。
不一会儿就被夺走主导权,人也被他托着臀抱起来,身后是冰冷的墙壁,身前是火热的他。
又是一记绵长的吻。
再分开,邬思黎脸颊红晕加深,她两条细白胳膊勾着他脖颈:“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左柯让平视着她,态度强硬:“那你把那家教工作给辞了。”
在他回京北前,俩人闹了顿不愉快,起因是邬思黎又找了份家教兼职,左柯让不同意,没吵架,但谁都没妥协,事儿还没解决完,左柯让就被一通电话叫回京北,趁他不在这段时间,邬思黎已经上了半个月的课。
邬思黎抿唇不语,半垂眸,双手在他背后绞着。
两人不对等的身份,致使她很少拒绝左柯让提出来的要求,只会遵从,唯独在挣钱这件事上,她会有反抗。
“辞了。”占有欲作祟,左柯让不喜欢邬思黎接触到太多人:“我们当初说好的,邬思铭那儿有我,你就老实在我身边待着。”
“可是我兼职和在你身边,”邬思黎小声嗫喏:“不冲突呀。”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乖乖。”左柯让扬唇,笑得温柔又冷漠:“你赚得那点钱不够邬思铭治病的,你也不想得不偿失吧。”
邬思黎倏然抬眸看他。
她懂他的潜台词,如果她再固执己见,邬思铭手术的事就会发生变故。
她早就知道的,
他不是允许商量的人。
“听话。”左柯让拍拍她后腰,又凑首碰她唇尖:“我不想你太累。”
邬思黎手指蜷起来,嗓子干涩地挤出一声:“好。”
左柯让前倾,额头与她相抵,鼻尖蹭着她的鼻尖:“那乖乖你再亲亲我,这事儿我们就翻篇了。”
邬思黎依言照做。
俩人又腻歪了会儿,左柯让率先出去,隔两分钟邬思黎收到他的消息,小心翼翼拉开门。
饮品发完,下一轮比赛即将开启,宁大和理工大两拨人分坐在看台两侧,给各自的队伍加油鼓劲。
任卓元站在场外一角,邬思黎悄无声息出现在他旁边,任卓元吓一跳:“思黎?你刚干什么去了,找你半天。”
正对面,左柯让没上场,双腿大剌剌敞开坐在看台第一层台阶上,肩背弓起,手肘撑在膝盖处,掌心托腮,嘴里含着吸管,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美式醒神。
一个穿着火辣身材性感的女生停在他面前,众目睽睽下,递出自己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二维码。
左柯让倦怠地掀起眼皮,先穿过整个排球场朝邬思黎不着痕迹地望一眼,复看向女生:“不好意思啊,没手机。”
邬思黎自然听不见他的回答,单看女生颇为失落地离开,能猜到左柯让是拒绝了。
他或许专一,
但那又怎样呢。
“去接了个电话。”她对任卓元说:“我们走吧。”
任卓元合上保温箱:“走。”
两人一起走出排球场,挨得不近不远,瞅着那两道背影,左柯让微眯起眼。
前一秒还在说自己没手机的人下一秒就在兜里掏出手机,点开置顶备注是【Amosar】的对话框——
Atopos:【晚点老地方等你下班。】
Atopos,他微信昵称,古希腊语中的一个词,意味无法被归类的独一无二。
Amosar,同样是古希腊语中的词语,意味情有独钟,与Atopos相对应。
因为邬思铭那边随时都有可能出现突发状况,邬思黎兼职打工都是按小时计费,时间上来说比较宽松。
还要回去做饭送到医院,邬思黎在甜品店忙到六点种下班。
最初甜品店老板娘并不同意邬思黎的工作要求,当时甜品店正缺人手,邹念桐提出可以将她那份工资减少百分之二十,老板娘才勉勉强强聘用邬思黎。
邹念桐就是一般家庭,出来兼职只是想打发时间,锻炼一下自己,为将来毕业后成为一个社畜提前打好基础。
她少赚一些没什么,邬思黎不同,一分一块都是她的救命稻草。
邬思黎在储物间换衣服,邹念桐逮到机会就摸鱼,跟进去靠在墙上看她:“弟弟最近怎么样?”
“挺好,大夫说只要找到合适的骨髓就能手术。”邬思黎两手捏住T恤下摆,上撩。
她背对着邹念桐,一截细腰扩展到整片薄背出现在邹念桐眼前,简约白色文胸贴合着她的肌肤,发尾被暗扣挂住,邬思黎回首下瞥,反手去弄,肩背折出性感弧度。
邬思黎是男女老少通吃的长相,一头柔顺黑长直,瓜子脸狐狸眼,五官精巧细致,肤白身材佳,综合起来又纯又欲,清水出芙蓉。
左耳一枚耳骨钉,增添些许恰到好处的叛逆。
看不见,反而越弄越乱,邬思黎只好求助:“念桐,帮我一下。”
“嘿嘿。”垂涎等候已久的邹念桐上前一步,流里流气吹声口哨,站到邬思黎身后:“小美人,我来啦!”
三两下帮她摘好头发,趁机在她腰上摸了把揩油,不禁感叹:“梨宝宝,哪个男人能把你拿下真是他莫大的福气。”
邬思黎弯弯唇,穿好自己的白T,拿上跨包:“我先走了,你下班到宿舍告诉我一声。”
邹念桐送她出门:“你也注意安全。”
“好,拜。”
甜品店往东走一百米就是公交站,邬思黎没有在公交站台止步,而是拐进站台后面的一条窄巷,尽头一辆帕加尼Huayra停在那儿。
碳纤维紫色车身,低调又骚气,符合左柯让的作风。
邬思黎从车后绕到副驾驶上车。
左柯让没骨头似的窝在驾驶座椅里,眼皮耷拉着,手机横在掌心,拇指在屏幕上滑动着,扩音器偶尔蹦出几声枪/响。
他在打游戏,邬思黎也没催他,系好安全带,在包里找出手机,有一条未读短信提示她新学期的奖学金于一小时前到账。
她点开某个银行APP,查看卡里余额。
宁大是教育部直属重点高校,每年的奖学金十分可观,再算上邬思黎兼职打工攒下的钱,卡里已经有五位数的存款。
将那一串短数字默数三遍,她脸上漫出一丝笑。
左柯让打完游戏一扭头就看见他姑娘挺开心地捧着手机,他挑眉,收起手机靠过去,捏她脸:“偷着乐什么呢?”
邬思黎沉浸在存款增多的喜悦中,一时没注意他的动向,被他吓一跳,下意识把手机扣在胸口,撩起眼瞅他:“没。”
她这护食的举动惹得左柯让好气又好笑,手上用力:“还有秘密了?”
“没。”邬思黎放松下来,如实交代:“奖学金到账了。”
手机翻过去给他看。
左柯让对她的存款没半点兴趣,不走心地睨一眼,目光最后锁定在她唇上,一口咬住,不轻不重地碾磨两下,滑.入。
贪恋地抵齿深吻。
他总是动不动就吻她,有时候包含情.欲,有时候只是单纯的情绪表达。
跟左柯让两年,通过他动作的轻重,邬思黎就能判断出他心情是好是坏。
比如现在,他眼睛微阖,有技巧地卷着她的舌,指背有一搭没一搭地刮蹭着她脸颊,和之前在体育馆里不同,吻得轻缓。
就证明他心情挺好。
这条窄巷南侧是正在拆迁改造的老旧居民区,轻易不会有人过来,可毕竟离宁大不远,邬思黎不太踏实,小幅度偏头躲开:“差不多了吧,别被人看见……”
“看就看呗。”左柯让满不在乎:“我亲我女朋友怎么了。”
她暂时得到解放的唇舌又叫他吞吃。
这个吻持续大概五六分钟才结束,分开时两人嘴唇都有一层湿润,邬思黎则被他吮得有些红肿,左柯让又捏捏她脸才坐回去,系好安全带,启动车子驶离窄巷。
到达第一个红绿灯路口时,左柯让倏然问她:“你们店里那个男生叫什么来着?”
“任卓元。”
“以前怎么没在你们店里见过他?”
“上周刚来。”
“离他远点。”左柯让右手单手把着方向盘,另只手搁在车窗框上支着脑袋:“我不喜欢他。”
不是征求她的意见,而是通知。
他在体育馆的威胁还言犹在耳,邬思黎不敢再对抗。
“好。”
左柯让在校外有自己的公寓,滨江稀缺地段的大平层,瀑布式曲线立面设计的巨幕玻璃,是他舅舅送他的十八岁成年礼物。
两人平常都不住宿舍,在公寓附近的超市买了些蔬菜水果,回到家,邬思黎就钻进厨房忙活。
左柯让把东西拎到中岛台,邬思黎将物品一样一样分类归置,左柯让从袋子里翻出一包巧克力味Pocky拆开,喂她一根:“张嘴。”
邬思黎也没看是什么,张嘴咬下小半根,剩下半根左柯让塞自己嘴里。
她拿着一会儿要做的几种菜准备去洗,左柯让就像只跟屁虫黏在她后面。
左柯让是一点饭不会做,他又懒得去外面餐馆人挤人,没认识邬思黎之前,他都吃外卖,反正是不怎么踏足厨房。
认识邬思黎之后,厨房成为除了卧室外他第二喜欢的地方,前提是有邬思黎在。
他格外喜欢在她做饭的时候围她身边捣乱,或者什么都不干,只是看着她,就能得到平静。
保鲜膜扔进垃圾桶里,邬思黎揪掉几根蔫巴的菜叶,拧开水龙头,水流哗啦啦,左柯让一看要洗菜,拉开邬思黎,没吃完的Pocky交她手里:“边待着去吧。”
邬思黎体质偏寒,每次来例假小腹都会疼上至少三天,俩人刚在一起那阵儿,左柯让还不清楚她身体状况,她也闷着不说。
有一天早上,左柯让醒来后见人蜷缩成一团,脸色唇色都一片惨白,叫她半天都迷迷糊糊的,床单上又有一片血迹,人瞬间懵逼,脑子一抽蹦出来“流产”俩字,立刻打电话将他外公的私人医生请过来。
一检查才知道根本就不是什么流产,就是痛经疼晕了。
那左柯让也吓够呛,一直给她精心调理着,洗东西这种活都他来。
本来洗衣做饭这种事有家政阿姨干,但是邬思铭爱吃邬思黎做的饭,一人饭是做,两人饭也是做,左柯让还不喜欢家里有别人,家政阿姨一日三餐定点过来也挺麻烦,而且他又挺享受两人一起在厨房做饭的过程,他觉得特温馨,于是家政阿姨的职责就只剩下定期过来打扫卫生。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一开始是干啥啥不行,摘个菜能把一颗白菜摘得只剩下菜心,经过邬思黎长时间的指导监督,现在也挺有模有样。
邬思黎在旁边看着,她连轴转一下午,饿得不行,一根接一根吃着垫肚子。
半晌过去,左柯让都没等到邬思黎喂他一根,幽幽侧目:“你就吃独食?”
“嗯?”邬思黎视线从他的手转移到他脸,顿两秒钟明白过来他的意思,睫毛扑闪眨动:“没了。”
“……”
左柯让哼笑一声,关掉水龙头,洗干净的菜丢进沥水篮里,屈指对准邬思黎的脸弹了下,水珠溅她一脸:“小白眼狼。”
邬思铭还在医院里等着,俩人没再耽误,做完饭用保温桶装起来,开车过去。
和中午邬思黎来时一样,邬思铭埋头算着数学题,他大多是独自一人,解密一道又一道难题是他打发时间的办法,还能从中获得成就感。
这次邬思铭没有太过专注,病房门一开他就抬起头,面上一喜:“柯让哥?你怎么来了?”
邬思黎进去后,左柯让关上门:“不欢迎我?”
“当然不是。”邬思铭急忙忙否认:“姐说你有事回京北了,还以为得再过段时间才能看见你。”
他问:“事情都解决了吗?”
“嗯。”左柯让多解释一句:“老太太做了个手术,我回去看看。”
上个月,左柯让奶奶不小心摔了一跤,人一脆弱就容易想人,老太太念着孙子,电话打过来叫人回去待了半个多月。
左柯让母亲在他六岁时去世,他和父亲的关系并不融洽,甚至可以说是势同水火,初中之前他在京北跟着爷爷奶奶生活,初中后才转来宁城随外公外婆生活。
他对家里四位老人都十分亲近,有事自然得守在身边。
“那奶奶现在没事了吧?”邬思铭没见过左柯让家里人,但左柯让待他好,他怎么着都得关心一番。
“好了。”左柯让递给他两本习题册:“悠着点做。”
京北是首都,教育资源自然是顶尖,左柯让每次回去都会给邬思铭带些资料书或者题册。
邬思铭迫不及待接过去翻看,喜悦难掩:“哥,你真是我亲哥!”
“少贫嘴。”左柯让揉了揉他脑袋,叮嘱他:“你身体情况你自己知道,适可而止,别让你姐操心。”
邬思铭合上题册,挺起胸,朝他敬了个礼:“遵命!”
左柯让对自己好,无非是因为邬思黎,左柯让在乎邬思黎,自己是沾光,邬思铭清楚这一点,复又看向邬思黎做保证:“姐你放心,我都有数。”
左柯让笑笑,邬思黎已经把饭菜摆好,他在餐盒里拿出双筷子给邬思铭,朝桌板抬抬下巴:“吃饭。”
邬思铭是个小话唠,吃饭堵不上嘴,拽着左柯让一顿聊,左柯让也特配合,再无聊的话题都会搭两句腔。
邬思黎安静吃着饭,听他们讲。
吃完饭,左柯让帮邬思铭解决完他积攒半个月的难题,又组队打了两局游戏,等他犯困睡下,才和邬思黎离开。
回去的路上,左柯让问了邬思黎几句邬思铭的情况,邬思黎原封不动转述孙朗丰的话。
左柯让听后只点头:“钱不够了跟我说。”
“够的。”
俩人交往第一天,左柯让就给了邬思黎一张卡,邬思铭治病的所有花销都走那张卡,这也是促成他们在一起的根本原因。
邬思黎挺惊讶的,他们之间是各取所需,左柯让根本不用也没有义务陪她去看邬思铭,哄邬思铭开心,可他依旧这么做了。
但他对邬思铭好,也不影响他转头就用邬思铭威胁她。
邬思黎斜过身:“你别再往卡里打钱了,用不了那么多。”
“没事儿。”左柯让语调漫不经心:“多的你就花呗,甭替我省。”
前方有辆车不知道在干什么,开得慢慢悠悠,左柯让不耐烦啧声,从善如流打转向灯超车:“你男朋友别的优点没有,就人帅钱多。”
“哦。”他自恋补充:“活儿还好。”
没个正形。
邬思黎臊得慌,身体摆正,不再看他。
“你这啥意思?”左柯让不干了,幼稚的去戳她脸:“你就说我哪次没给你弄爽?”
两年了邬思黎是没适应他的调戏,羞恼拍掉他作怪的手:“你好好开车。”
被凶了。
左柯让扯唇:“晓得咯。”
接下来一段路他都特老实,一进家门就本性毕露,拥着邬思黎去了浴室,同时用手机连上蓝牙音箱,音量开到最大。
花洒拧开,温水兜头浇下,衣服淋透,他今天第三次吻她,攻.势迅猛,歌声由卧室层层传递进来——
Finger on the trigger,
We like it like that,
Push and pass the limits to this,
No way back,
喑哑男嗓混合着电音,节奏缓又重。
邬思黎坐在浴缸边缘,左柯让跪在地上。
Do you like it like that,
你喜欢这样么?
I'll like it like that,
我独享其乐
这部分音乐重复第二遍时,左柯让抬额,睫毛沾着水珠,整张脸湿漉漉的,黑漆眼眸望着她:“宝宝你喜欢这样吗?”
邬思黎说不出话,浑身脱力,全靠左柯让手在背后撑着,看见他唇瓣一片晶莹,用手抹掉。
他直起腰要亲她,邬思黎埋进他肩膀躲开:“不要。”
左柯让一笑,托起她。
浴室里雾气弥漫,水声淅沥沥,灯光在头顶不停歇摇晃,刺得人眼疼,邬思黎手圈着左柯让后颈,脚尖荡在半空,滑落触地,下一秒又被他捞起来。
唇若即若离地贴着,快到时,左柯让低哑开口:“叫我,乖乖叫我。”
小别胜新婚,两人快一个月没见面,邬思黎被他整得有些懵:“嗯?”
左柯让处在临界点,再重复时语气都带上乞求:“叫我名字,快点乖乖。”
是他的一个癖好,得邬思黎叫他名字,他才肯结束。
他极为迫切,邬思黎好不容易集中起来的精神差点再次溃散,指甲受不住地在他背上一抓,她软声:“阿让……”
明明出力的是左柯让,结果他神清气爽,什么事没有,邬思黎反而成了霜打茄子,蔫巴巴地趴在他身上。
左柯让心情愉悦地抱着邬思黎出去,把她塞进被窝,又折回浴室。邬思黎又困又累,惦记着自己头发还没干,硬撑着没躺下,环着膝盖单手托腮,支着昏昏沉沉的脑袋。
没多久左柯让拿着吹风机过来,坐到床边,不用多言,邬思黎就卷着被子挪到他身边,枕着他大腿。
左柯让穿着浴袍,反正要换,她不担心弄湿他。
邬思黎这一头长发,都是左柯让在护理。
不止是头发,这两年来邬思黎的衣食住行他都已经全盘接手,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强势入侵她生活里每一个角落,类似女生小时候会玩的那种养成游戏,邬思黎就是左柯让按照自己喜好精心打造而成的漂亮玩偶。
实在是困,左柯让给自己吹头的时候,她眼睛不由闭上。左柯让这人性子也是恶劣,就像幼儿园喜欢揪女生辫子的厌恶小屁孩,邬思黎一闭上眼他就扯她头发,等她睁开眼看他后又若无其事放手。
就这么恶性循环着,左柯让又一次手欠,邬思黎握住他腕骨,她面露无奈,温吞商量:“别闹我了好不好?”
小拇指无意勾上他手腕那根红绳,指腹划过他内侧筋脉,泛着困意的眼睛雾蒙蒙一片,脸颊潮红未褪,唇微肿。
对视一眼,左柯让就老实了:“哦。”
没再闹幺蛾子,快速吹完,抹好护发精油,吹风机放回浴室,换了身睡衣,上床,掀开她睡裙,给她涂药膏。
“疼不疼?”他问。
她皮肤嫩,他头发短硬,每次都会把她腿根扎红。
“还好。”
涂完药,他还在看,邬思黎放下裙摆,合拢腿。
在浴室,他连续三次,邬思黎现在还没缓过劲:“你以后能不能别那样了。”
左柯让盘坐在她腿边,手掌托腮:“哪样?”
明知故问,邬思黎不上套,蒙上被子睡觉。
左柯让笑起来,关灯躺下,搂她进怀,在她耳边悄悄低语:“我就爱舔我女朋友。”
没个脸皮的这人。
邬思黎权当听不见。
一天不见邬思黎,左柯让就难免焦躁,漂浮大半个月的心在此刻终于踏实下来,他睡不着,又欠逼似的招她。
用她发梢扫她鼻尖,拨弄她睫毛,含她唇尖。
邬思黎再好的脾气都禁不住他这么折腾,爆发前一秒又克制住,好声好气哄小孩一样:“我好困了阿让,我们睡觉好吗?”
仰首亲亲他。
她都这样了,左柯让还能怎么办。
“好咯,我们睡觉。”
第二天周六,邬思黎一觉睡到快中午,醒来看见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她腾一下起来。
她今天上午九点到十二点有三个小时家教课,现在十一一刻,已经不是“迟到”能形容的了。
她匆匆忙忙掀开被子下床。
路过跟卧室相连的小书房,邬思黎下意识瞥一眼,左柯让坐在桌后,挂着头戴式耳机,单手转着笔,桌面上铺着稿纸,不出意外电脑上应该是电子版。
他们航空院过段时间要进行一场飞行器设计比赛,他最近在忙这件事。
回京北半个多月,进度估计落后不少。
邬思黎没出声打扰他,快步去浴室洗漱,洗面奶泡沫不小心进入眼睛里,一阵刺疼,她赶紧冲洗,刚关掉水龙头,一张洗脸巾就塞进掌心。
她勉强睁开一只眼,还沾着水珠,五官皱巴巴,表情一时间有些滑稽。
一记轻笑散开。
擦干净脸,邬思黎总算看清倚在门框的左柯让。
他双臂环着,耳机落到脖颈上,锁骨在衣领上露出半截,嘴角扬起的弧度懒又痞。
蓦地,他突然弯腰,精准碰了下她的唇。
邬思黎顾不上搭理他,往右侧迈一步跟他错开身要出去,刚擦过他肩膀,手腕一紧,又被人拽回去。
他问:“火急火燎干嘛去?”
“上午最后一节外语课。”邬思黎只得停下来解释:“闹钟没响,我迟到好久了。”
左柯让瞅着她一脸焦急,依旧没松手:“不是没响,我给关了。”
“嗯?”
“顺便替你提了辞职,我也退了一半课时费回去,以后你就不用再跟那家人联系了,下午甜品店那边也先停停,思铭那儿我找了护工过去,你最近太累,需要休息。”
左柯让回京北这阵儿,邬思黎绝对没闲着,他一会儿不盯着她,他姑娘就给自己加工作量,整得他心里挺烦。
他屈指蹭蹭她眼底的青黑,不容置喙又有条不紊地安排着:“天热了,下午去带你买几件衣服?再去看个电影?最近有部新上映的片子还不错。”
像邬思黎这种连救命都需要依靠别人的人,休息对她来说是一件极其奢侈的事情,她现在在左柯让身边,一切花销他都自愿买单,她完全可以安心做一只金丝雀。
万一有一天,这段关系结束呢?
具体是哪天她暂时不知,唯一能肯定的是他们不会一辈子这样。
她总得有离开左柯让后还能养活得起自己和邬思铭的能力。
但也正因为她和左柯让还在持续中,所以她没有自主选择权,连什么时候辞职都不能自己决定。
压下心头涌上的那股熟悉窒息感,邬思黎眼睫轻眨:“好。”
她穿着一条白色棉质睡裙,头发经过一晚上蹂躏有些乱糟糟,小脸素净淡雅,笑容乖软。
左柯让喜欢得紧,他双手捧着她脸,将刚才那个蜻蜓点水的吻加深。
今天不去医院,邬思黎和邬思铭打了个视频,姐弟俩聊了两句,挂断后邬思铭转了两千块钱给她。
邬思铭:【姐,你跟柯让哥好好出去玩,不用担心我。】
邬思黎蹙眉:【你哪来的钱?】
邬思铭:【我攒的,放心花!】
邬思铭成天在医院住着,不是完全不需要花销,邬思黎每个月会给他一千块生活费,他也不乱花,就卖一些习题册课外书。
邬思黎退回去:【不用,我有钱,你自己留着吧。】
邬思铭又转过来:【那你就帮我给柯让哥买份礼物,他那么照顾我,我得表示表示。】
两千块钱有时候可能还不够左柯让买件T恤。
到底没舍得泼他冷水,邬思黎最终收下这笔转账。
左柯让订了餐,取完外卖回来,正好瞧见邬思黎手机显示出已收款的界面。
他歪头靠过去,径直抬手轻触她屏幕,退回到聊天界面,看到对面是邬思铭,才慢笑出声:“怎么还收别的男人钱啊。”
外卖放到桌上,胳膊搭上她另外半边肩膀,从斜后方圈着她,邬思黎没动,随他检查,她在他面前就是白纸一张。看完他们姐弟俩的聊天记录,左柯让啧一嘴:“邬思黎,你这女朋友是不是当的太不称职了?”
话题跳跃幅度过大,邬思黎没能即刻明白:“怎么了?”
“你弟都知道给我买礼物,咱俩在一起两年你送过我啥?”他抱怨:“你自己说。”
好像的确没送过他什么,可是——
“我感觉你什么都不缺啊。”
他下巴搁在她肩窝,一字一顿控诉:“不缺你就不送了?”
热气都吹在她颈侧、耳廓,邬思黎痒得瑟缩了下:“那我们下午去买。”
“行。”左柯让也好哄,他强调:“但不能用那小子给你的钱。”
“好。”
左柯让在邬思黎小巧的耳尖上啄一口:“吃饭。”
做工精美的六角提盒低调宣示着这顿饭的价钱,一共六层,一层装一道菜,少爷嘴刁又任性,吃喝方面都是顶顶好,不止要求美味,还在意就餐环境和菜品包装的美貌。
但也只是对外,换成邬思黎,她无论做什么左柯让都觉得好吃。
这个季节皮皮虾最肥美,左柯让点了两种口味,一份椒盐一份避风塘,邬思黎爱吃海鲜,不过她手笨不会剥,左柯让就负责剥给她吃。
一只接一只,手指灵活翻飞,直到邬思黎吃饱,他才去顾自己。
吃完饭才一点多钟,外面日头正晒,俩人没着急走,邬思黎去赶作业,左柯让收拾完厨房也回书房继续忙他的设计。
等到三四点钟热度减弱,俩人换身衣服出门。
邬思黎其实挺抵触跟左柯让一同外出,他们两个是在谈恋爱,算是正儿八经的男女朋友,但是这段关系又建立在金钱基础上,本质并不纯粹,身份差距太大,只会引来高度关注以及无休止的议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