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儿,沈嫣眼底掠过一抹明显的杀意。
看到小绿茶眼底那抹杀意,沈婉仿佛明白了些什么。
她并没有说话,只是继续赶着马车。
虽是半夜,但月色正好,清冷的月光柔柔地洒向大地,照亮了每个人的眸子。
李氏的腿伤已好,她不好意思再坐沈婉的马车,便拉着二宝的小手继续前行。
镇上的路倒也平坦,走起来倒也没太累。
不知不觉中,两人竟走到了齐思浓身边。
夜,死一般的宁静,唯有阵阵凌乱的脚步声在暗夜中回荡着。
突然,一阵烈马的嘶鸣声响起。
紧接着,沈嫣的马车发疯似的向人群冲去。
李氏吓的脸色煞白,她胡乱抱起二宝便往前跑。
混乱中,竟和被五花大绑的齐思浓撞在一起,三人一起倒在地上。
这时,沈嫣的马车已经冲了过来。
看着那高高的扬起的马蹄,齐思浓面如死灰。
她还年轻,她不想死!
就在马蹄落下的一刹那,沈婉纵身一跃,一把将那匹马死死拽住。
胡大海等见状,趁势上前把人救出。
还好,三人只是受了点惊吓,并没有受伤。
“怎么了?”三皇子也下了车,装模作样地走了过来。
沈婉瞟了那车夫一眼,冷笑道:“还是问你的人吧。”
“会不会是在毒瘴森林时间太久,瘴气伤了它呢。”车夫一听,连忙解释道,“当时解毒井水连人都不够用,所以我喂它时就减少了量。”
这话骗骗别人可以,可还骗不了沈婉。
那瘴气有毒是真,但只能伤人肺腑,对大脑神经根本没有任何影响。
赵氏中毒那么严重,到现在为止她只是嗓子无休无止地痛,可神志并没有丝毫影响。
三皇子看了眼齐思浓,见她好端端地站在那里,心里不禁有些失落。
没错,那话是他故意命人说给沈嫣听的。
有些事他不方便出手,只能交给别人。
只是那小绿茶也太扶不上墙了,竟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人没事就好。”他微微点头,这才一脸感激的向沈婉看去,“沈小姐,刚才多亏了你了。”
“如果本王的马伤了人,那真是罪孽深重了。”
沈婉冷冷一笑。
她并没有理他,而是径直走到李氏面前:“走,我们上车!”
或许,她得再弄几辆车了。
同行的流犯们若是生个病,有辆车休息一下似乎也不错。
如同以前一样,二宝跟着谢慕白坐在车厢里,李氏则陪着沈婉在马车外。
身为寡嫂,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和小叔子保持距离。
又走了许久,人们也累了,便暂且在路边休息。
沈婉拿出些糕点,让胡大海分给众人。
“为什么要救我?”借着去方便的机会,齐思浓走到沈婉身边旁,阴着脸问。
虽然受了惊吓,但她很快便恢复了平静,黑漆漆的大眼睛里一片冰冷。
“我不是想救你,只是单纯想救他们罢了。”沈婉并不看她一眼,冷冷地说。
她没撒谎。
齐思浓的死活和她有什么关系?
如果不是为了李氏和二宝,她甚至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齐思浓冷冷一笑:“话虽如此,可这份恩情我记下了。”
“谢倒不必,不过这一路上你得多留意点了。”沈婉吃着糕点,面无表情地说。
齐思浓微微皱眉,眼底掠过一抹复杂的神色:“你的意思是,这不是意外?”
“你觉得呢?”沈婉扬了扬眉,冷笑道,“在毒瘴森林时那马都没有事,偏偏这时候疯?”
“你也是学医的,难道连这个都没想到?”
齐思浓目光一动:“不,这不可能的,我可是刚解了沈嫣身上的毒。”
“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沈婉瞟了她一眼,笑道,“当你的存在威胁到沈嫣的利益时,你们之间的那点交情早就不值一提。”
“况且沈嫣也不过是被人当了枪使,真正的幕后主使另有其人。”
沈婉不是什么好人,不过这一路太过风平浪静也没意思,倒不如提点一下齐思浓。
没办法,她就喜欢看这些恶人互撕。
听了这话,齐思浓仿佛明白了些什么。
“三皇子?”她漆黑的瞳孔骤然一紧,眼底杀意迸现。
可恶,原以为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怎知这癞疤头竟想卸磨杀驴!
沈婉并没有说话,她只是笑了笑,便起身离去。
二宝坐在不远处,清楚地听到了她们的谈话。
“那丑女说的都是真的?”他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抬眼向谢慕白看去。
虽然如今的沈婉已经很美了,可二宝还是习惯了这个称呼。
谢慕白微微点头。
“我是不是很笨?”二宝有些惭愧地低下了头。
虽然对沈婉心中有恨,可他却不得不承认,那女人简直太聪明了。
如果自己有她一半,四婶也不用吃这么多苦了。
“不,你很聪明。”谢慕白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只要你肯做个好人,我可以教你。”
其实在四个兄长之中,他和二哥感情最为淡薄。
和大哥的沉稳三哥的洒脱不同,二哥性子阴郁,平时极少和人说话。
二嫂钱氏也是个老实人,如果不是有了二宝,他们夫妻俩在镇国公府的存在度就几乎为零。
谁也没想到,他们竟能生出一个这么聪明的孩子。
什么是好人?
二宝不清楚。
他觉得娘是好人,可娘却想谋杀五叔,那她还算是个好人吗?
“你让我再想想。”二宝沉着巴掌大的小脸,极为严肃地说。
谢慕白淡淡一笑:“行,你慢慢想吧。”
这时,前面又传来了胡大海催促上路的声音。
从清平镇到县城并不算远,天刚亮时一行人便到了县衙。
一听说三皇子来了,县城的百姓们都纷纷挤在县衙门口,想一睹这位皇子的风采。
县令哪敢坐着呢,早早便站在一侧候着。
在众人激动的目光中,沈婉等一行人便进了衙门。
刚进门,齐思浓突然飞起一脚,直接将沈嫣踹翻在地。
三皇子上前拉架,也被她恶狠狠地啐了一口。
“你明明说要娶我的,为什么又和这贱人勾搭在一起!”齐思浓红着眼睛,像条发疯的饿狼似的怒吼着,“你亲口说过,沈嫣这贱人私生活混乱,作风不好,裤子都被男人给脱了,你肯定不会要她的。”
“你让我救她,我救了;,让我陷害沈婉,我也照做了。”
“如今事情败露,你竟和那贱人要联手杀我,你还有点人性吗?”
齐思浓突如其来的骚操作,愣是把三皇子给打了个措手不及。
怕这女人生疑,这一路上他已经在尽量照顾她了。
路上她也安安静静的,更没惹任何事,这让他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原想等骗她进大牢后再动手,怎知这女人压根不给他机会,一进衙门就开始闹,偏偏还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闹!
这话一出,无异于冷水落进热油里,现场立刻炸了锅。
怎么会这样?
深受百姓们爱戴的三皇子竟是个陷害他人的无耻之徒,甚至还要杀人灭口?
“你胡说,谁私生活混乱了?”沈嫣一听,立刻白了脸,“襄阳侯府家教极严,我至今仍是处女之身,不信的话就找牙婆来验一下!”
众流犯们并没能进衙门,只能和百姓们站在门口。
一听这话,他们纷纷开始交头接耳。
“骗谁呢,哪有家教严的名门闺秀不老老实在家,偏偏和陌生男人混在一起的。”
“可不是,我可亲眼见到她被男人脱了裤子的,这还会有假?”
“还别说,她的腿长的还挺好看的呢……”
这等劲爆的大瓜,立刻引起了围观百姓们的好奇心。
原来堂堂京城第一美女,竟也不过是个风流女子。
也对,如果襄阳侯府当真家教极严,沈嫣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百姓们吃瓜吃的津津有味,可这却害苦了县令。
案子还没审就已经打的鸡飞狗跳的了,如果真审起来,谁知道这群人会不会把衙门的屋顶给拆了呢。
一个是三皇子,一个是神医齐思浓,而另一个又是老太傅的义女!
就他这点来头,不管哪个他都得罪不起。
他想逃。
于是,他真的这么做了。
沈婉站在一侧,一直在留意这县令的一举一动。
见他想溜,她故意上前拦住诉苦:“大人,你可得替我做主啊!”
“刚才齐思浓的话你也都听到了,她和三皇子诬陷我呢!”
“如果连你也不能给我做主,那我只能回去找义父去了。”
县令一听,直接吓出了一身冷汗。
就算他有九条命,这事也不敢管啊!
他吓的浑身发抖,半天竟都没说出一个字来。
见县令都不敢开口,众百姓们的好奇心越发的强烈了起来。
“疯了,她疯了!”三皇子也慌了神,立刻喊道,“来人,快去给齐大姑娘找个郎中!”
她必须得疯!
如果不疯,那自己岂不是就要背上诬陷沈婉的罪名?
谢慕白静静坐在轮椅上,冷眼看着这场闹剧。
一听这话,他徐徐垂下眼帘,削薄的嘴唇抿成一条冷厉的直线:“药王谷谷主就在这儿呢,不知道三皇子还想请什么样的郎中。”
“齐思浓真疯假疯,让婉儿看看不就成了?”
这话一出,外面的百姓们更是炸开了锅。
在他们眼里齐思浓已经是神一般的存在了,那位药王谷谷主的医术岂不是更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老谷主呢?”百姓们眼睛亮晶晶的,纷纷询问。
撕扯中,齐思浓身上的绳子也脱落了。
一听这话,她立刻指着沈婉大声喊道:“她就是药王谷谷主!”
一看鼎鼎大名的药王谷谷主竟然不过是个小丫头,众人不禁一脸失望。
“三皇子不想让药王谷落到她手里,所以便让我……”齐思浓正吼的带劲,突然只觉得后背一痛,一股温热的液体正汩汩流下。
她是医者,又岂会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想说话,想将三皇子的种种恶行公布于众。
遗憾的是,太迟了。
齐思浓一脸不甘地阖上了双眼,丰腴的身体重重地倒在一地血泊之中。
“杀人了!”
门外几个胆小的妇人看了,吓的失声尖叫起来。
沈嫣也是一脸茫然。
长这么大,她这双手压根就没碰过刀啊,可手中这柄血淋淋的尖刀又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问题,没人比谢慕白看的更清楚。
当时现场乱成一团,三皇子冲侍卫使了个眼色。
于是,便发生了现在这一幕。
当然他是不会拆穿的。
为什么要拆穿?
不管是齐思浓还是沈嫣,她们俩人没一个好东西,如今也算是罪有应得。
一见公堂上竟闹出人命,县令这次是真的晕死过去了。
可三皇子却不允许他晕,愣是命人将他救醒。
事已至此,县令也只能将所有罪责将齐思浓身上推,谁让她已经死了呢。
为了安抚沈婉,他倒是费了番心思。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他将齐思浓名下所有财产判给沈婉作为补偿。
而沈嫣则因过失杀人被关进大牢,唯有三皇子毫无发无伤,全身而退。
“太便宜他了!”回去的路上,王七红着眼睛,咬牙切齿地骂道。
谢慕白淡淡一笑:“谁说的?”
“对了,你最有才华,不如把近来这些事编个童谣吧。”
王七微微一愣,随即回过神来。
自古以来,朝代更替,必有谣谚。
一首稚嫩的童谣,足以扰乱人心。
很快,一首“亡魏者,三也”的童谣便在各地传播开来。
在听到那童谣后,三皇子气的直接吐了一口老血。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官司结束后,沈婉先带人抄了齐思浓的家产,又带着一众流犯们去宝通钱庄兑现。
三皇子早就提前打过招呼了,钱庄掌柜命人在前边柜台兑现,而自己则带着几个王府侍卫坐在钱库里,眼睛连眨都不眨一下,死死地盯着那些钱财。
一天过去了,别说钱了,就连地上的沙子都没少一粒。
他觉得那三皇子肯定是犯糊涂了,好好的钱又怎么会不翼而飞呢?
看着沉甸甸的腰包,沈婉心情大好。
“走,我们去酒楼!”她小手一挥,大声说,“今天我请客,大家随便点!”
一听这话,众流犯们兴奋的两眼放光。
“这可不行!”李氏见状,连忙劝道,“少夫人,你的钱也不是大风刮的,哪里能这么破费呢。”
“如果你真想请客,我们随便吃碗面条就行了。”
沈婉听了,笑道:“四嫂你也不必替我省钱,这一顿饭我还是请的起的。”
听了这话,李氏也没再好说什么。
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来到了酒楼。
赵氏和大宝也想进,却被胡大海一脚踹到门外。
“你们还有时间吃东西?”胡大海阴着脸,皮笑肉不笑地说,“有这时间,还不如给三皇子通风报信去呢。”
赵氏脸一白。
“官爷您太会开玩笑了。”她眼睛滴溜溜一转,连忙笑道,“我怎么会给三皇子通风报信?”
“三皇子和镇国公府之间的矛盾,您应该很清楚的。”
其实她根本不差这一顿饭,毕竟三皇子已经派人送来了银票。
那银票虽不多,但也足够他们母子用了。
不过如今人多眼杂,她还是得继续装装样子,毕竟自己手里可没有三皇子的欠条。
胡大海轻蔑一笑。
他看了眼大宝,故意冷笑道:“我清楚,可你不清楚吧!”
“等大宝长大后,知道他娘竟和仇人狼狈为奸,你觉得他日后还能抬得起头吗?”
“摊上这么一个娘,他这辈子不毁了才怪呢!”
话音未落,他便转身往里走。
一转身,却看到李氏正白着脸站在身后。
“你……你说的全都是真的?”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磕磕巴巴地问,“大嫂……她,她真的和三皇子是一伙的?”
她不信,就像不信谢慕容会对三皇子动心一样。
这等血海深仇,她们怎么能说忘就忘了呢?
胡大海目光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冷冷地说:“以后凡事多动点脑子。”
“一时的慈悲若害了妹子,你还有脸活吗?”
他没再看李氏一眼,便径直向里面走去。
李氏瘦弱的身体一僵,整个人便愣在那里。
看着正站在大太阳底下的赵氏母子,她心乱如麻。
胡思乱想中,酒宴已经正式开始了。
沈婉小手一挥,极为豪爽地包下了整间酒楼,好酒好菜更是尽管上。
看着那一道道精美的菜肴,众流犯们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这些都是他们以前经常吃的,原以为这些美味佳肴注定今生无缘,想不到竟能再次看到,这让他们心中不由的百感交集。
“快吃吧。”见他们一个个都不肯动,沈婉笑道,“我和胡大哥商量过了,大家最近都太累了,就在这县城多休息几天。”
“我给大家预备了些布料,趁这几天有空大家都做好。”
“流犯怎么了,流犯就不能穿的干净整洁吗?”
“从今天开始,我们就要做世上最滋润的流犯,把这次流放当成一次旅游!”
听了这话,众人眼眶一红。
他们暗暗发誓,以后哪怕是刀山火海,也要跟着她去闯!
很快,饭菜都上齐了。
沈婉、大反派和胡大海等一桌,几人一边聊天一边吃饭。
谢慕白本就话少,和胡大海等更没多少共同语言,只是默默地听他们在那胡侃。
见面前有盘螃蟹,沈婉不由的心中一喜。
海鲜可是她的最爱,只不过这里人似乎不大喜欢,就连堂堂镇国公府厨房里都几乎没有。
她刚伸手去拿,却又匆忙放下:“好烫啊!”
“那你过会儿再吃吧,万一烫伤手就不好了。”王七看了,说,“反正我们也不吃这些的,都是你的。”
谢慕白没有说话。
他伸手拿起一只,默默地剥好后便放在沈婉的碗里。
“世子爷可是真疼你。”胡大海看了,笑着打趣道。
沈婉脸一红。
“其实……我可以自己来的。”她红着脸,羞涩的向大反派看去。
谢慕白却摇摇头:“你吃吧,我喜欢剥。”
见他竟有这种嗜好,沈婉自然得满足了。
螃蟹好吃是真,但她真的不喜欢剥。
“对了,你们为什么都不吃海鲜?”沈婉有些诧异地问。
谢慕白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京城离海边太远,那些鱼虾运过来时都不新鲜了,所以我们都不大吃,慢慢就养成这习惯了。”
听了这话,沈婉仿佛发现了商机。
如果有新鲜的海鲜,想必京城中人慢慢也会养成吃海鲜的习惯吧。
“说真的,什么时候喝你们的喜酒?”胡大海打断了她的思路,故意坏笑着问。。
沈婉一听,脸红的越发厉害了。
“别逗她了。”王七见状,没好气的踹了胡大海一脚,“人家小姑娘脸皮薄,你能不能消停点。”
胡大海翻了个白眼,故意冷笑道:“你这么护着她做什么?”
“坦白说,你对我妹子是不是有非分之想?”
王七脸一黑。
虽然老谷主非常确定原主是王姒的女儿,但沈婉并没有和王七相认。
在王家人眼里,没什么比名誉更重要。
既然王七不想相认,沈婉也不愿意捅破这层窗户纸。
“这可是我哥,你不许欺负他!”沈婉装出一副生气的模样,故意冲胡大海吼道。
胡大海笑道:“可我也是你哥啊!”
“怎么,你这个哥长的好看,就不要我这个丑哥哥了?”
几个人正聊的不亦乐乎,突然,酒楼外传来一阵凄厉的哭声。
“沈小姐,外面有个婆子哭着喊着要见你。”酒楼老板走上前,小心翼翼地说。
自从知道沈婉的身份后,所有人见了她都恭恭敬敬,不敢有丝毫怠慢。
这可是老太傅的义女啊!
万一她老人家一发飙,自己这酒楼能不能保的住都是个未知数。
可他又不敢赶那婆子走,对方身体本来就不好,万一有个什么差池,那自己岂不是又多了个祖宗?
沈婉微微皱眉:“行,我出去看看。”
“我也去。”谢慕白见状,也摇着轮椅跟了出去。
门外,郑婆子挺着个硕大的肚子跪在毒辣辣的大太阳底下,哭的肝肠寸断。
那少年还躺在那半旧的担架上,气若游丝。
齐思浓死了,那些侍女们也找不到解药,就连县衙的医吏都无能为力。
无奈之下,她只能厚着脸皮找到沈婉。
一看到沈婉,郑婆子便鸡啄米似的磕着头:“沈谷主,我不是人,我是畜生,求你大发慈悲救救我孙子吧!”
“所有事情都是我一个人做的,和我孙子没半点关系!”
沈婉看了一眼。
那少年的情况的确不大好,如果再不医治怕是撑不过今晚了。
“如果你死在驿站,你知道我娘子现在会是什么状况吗?”谢慕白沉着那张俊脸,低沉的声音里夹杂着明显的冰花。
他不是好人,从来都不是!
就算这祖孙俩此时全死在面前,他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郑婆子重重地磕着头。
一下,又一下,殷红的鲜血顺着额头汩汩流下。
“我知道……”她老泪纵横,一脸懊悔地说,“只要沈谷主肯救我孙子,哪怕让我死都无所谓。”
“不……不要求他们……”少年皱着眉头,痛苦地说,“奶奶,做错了事终究要付出代价的。”
“死了也好,这样我就可以看到娘了……”
一听这话,郑婆子哭的越发挺厉害了。
“是奶奶糊涂,奶奶对不起你!”她伏在少年身上,哭成了泪人。
过路的行人们看了,无不驻足观看,叹息落泪。
“你就救救他们吧!”赵氏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了,故意拭着泪说,“老大娘也知道错了,你就原谅她吧。”
沈婉听了,立刻走上前,恶狠狠地抽了她一个耳光。
“你……你为什么打我?”赵氏捂着那肿胀的脸,厉声质问道。
沈婉冷笑道:“我知道错了,你也应该原谅我的。”
第186章 你不可以要我孙子
“是啊,婉儿已经知道错了,你必须得原谅她!”谢慕白坐在轮椅上,似笑非笑的向赵氏看去,“你大人有大量,不要和她计较,她还小着呢。”
“她脾气不大好,日后哪天再打了你,我一定会让她第一时间道歉的。”
一听这话,赵氏气的浑身发抖,半晌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这死残废是什么意思?
听他的意思,那丫头还会继续动手打她?
那丫头可是练家子,长此以往,自己岂不是小命不保?
谢慕白这轻飘飘几句话,原本正准备劝沈婉大度的那些路人们也纷纷闭嘴,唯恐自己也挨上一个大嘴巴。
“不许打我娘!”大宝气的小脸煞白,飞也似的向沈婉身上撞去。
沈婉身体微微一侧,那小胖墩便直接撞在郑婆子身上。
郑婆子痛的眼前一黑,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叫声。
“奶奶!”少年一看,急的脸都白了。
他勉强支撑起身体,吃力的向郑婆子爬去。
不得不说,这少年极为孝顺,而且三观极正,这样的人若死了未免有些可惜了。
看着他那张煞白的脸,沈婉想了想,说:“放心吧,我会救你们的。”
“真的?”郑婆子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耳朵,一脸疑惑地抬起头。
“不过不是因为你!”沈婉并不看她一眼,冷冷地说,“我是看在你孙子的面子上。”
听了这话,郑婆子目光变得复杂起来。
看看沈婉的目光,再看看自家孙子那张清秀的小脸,她仿佛明白了些什么。
“不,不可以的!”郑婆子脸色陡然一变,用力摇头,“你已经有男人了,你不可以再要我孙子!”
对,一定是这样的!
在大魏几乎无人不知,襄阳侯这庶女极为好色,就连她现在的男人还是从嫡姐手里抢来的呢!
沈婉:……
一向伶牙俐齿的她,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少年长的是不错,但在出谪仙般的大反派面前,他还压根不够看啊。
“我们走吧。”谢慕白也变了脸色,直接拉住沈婉的手。
果然,好人不能当。
再当下去,自己的娘子都要没了呢。
少年一听,立刻向沈婉看去:“不,我愿意追随谷主!”
“可我不同意!”沈婉一听,立刻恼了,“我沈婉虽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是什么男人都要的!”
她直接把谢慕白推到前面,抬高声音:“你看看,我男人长的多好看!”
“有了他,我还能看的上别的男人吗?”
可恶,这祖孙俩脑子一定是被门给挤了,没看到大反派的脸阴的都快拧得出水来了吗。
听了这话,少年下意识地看了大反派一眼。
四目相接,不过轻飘飘一个目光,就足以让他一败涂地。
这男人分明就是天上的冷月,是用来敬仰而不可亵渎的。
而自己,充其量就是暗夜中长的稍微齐整点的萤火虫。
萤火之光,又岂敢与皓月争辉?
“不……谷主你误会了……”少年涨红了脸,重重地咳嗽着,“我只想给谷主做奴仆而已……”
他没有钱付诊金,有的只是烂命一条。
只要奶奶能安然无恙,他为这女人做一辈子奴才又如何。
听了这话,沈婉脸色这才稍微好看了一些:“我一流犯,哪里需要什么奴才。”
她一边说着,一边上前替少年简单检查了一下,并替他扎了几针。
几针下去,那少年果然没那么难受了。
“一会儿我给熬副药,喝了就没事了。”沈婉直起腰,淡淡地说。
少年听了,吞吞吐吐地说:“我……我们没钱的。”
郑家的全部家当都给了齐思浓,如果不是没钱,他们祖孙俩又怎么会听齐思浓的指使,故意去镇口演戏。
“以后再说吧。”沈婉不以为然,“我这就熬药,你暂且在这儿休息一会儿。”
酒楼后厨还得做菜,实在不适合熬药。
于是沈婉便让胡大海帮忙在路边支了个简易灶台,开始动手熬药。
一众吃瓜群众也顾不得天气炎热,依旧顶着大太阳在这儿看热闹。
齐思浓下的毒定是奇猛无比,这丫头怎么可能一副药就能给解了呢?
虽说她是谷主,可看看那张稚嫩的脸庞,实在难以服众。
天气实在是太热了,没一会儿沈婉额头上便泛起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谢慕白看了,便摇着轮椅来到沈婉身边。
他并没有说话,只是拿起扇子替她扇风。
此时,王七等早已来到门口。
“她还真没看错人。”看着正在扇风的谢慕白,王七若有所思地说。
最初得知沈婉嫁给谢慕白时,他紧张的都快疯了。
那个冷漠孤傲的病秧子,又怎么会真心待她呢。
胡大海笑道:“妹子人这么好,又有本事,世子爷喜欢她也是正常的。”
听了这话,王七突然向他看去。
“你可别多想,我对妹子完全是感激敬重!”胡大海打了个冷战,立刻表明自己的立场,“我家虽穷,但镜子好歹还是有一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