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眠春潮—— by小涵仙
小涵仙  发于:2024年05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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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女生笑作一团,然后继续干活。其中一个看了眼Bruce,皱了皱眉,表情似乎不太乐意。
Bruce是很硬朗成熟的混血长相,绿眸深邃,就是蓄了胡子,不符合亚洲人审美。
Bruce眼见要惨遭淘汰,一把将谢知起推过来,推销:“这是我朋友,你们看他怎么样!”
谢知起捏紧拳头。
几个女生打量了一圈谢知起,彼此交换眼神。
Bruce乘胜追击:“我和他一起的!”
要进就一起进。
两朵腕花递过来。Bruce欢喜接过,迫不及待戴在手上。
穿银色裙子的女生对谢知起抛媚眼:“靓仔,嗨森点,等会儿来找你喝酒。”
Bruce赶在谢知起发疯之前把人拽了进去。
谢知起是要发疯了。
他堂堂谢家小少爷,京圈纨绔子弟们马首是瞻的混世小魔王,赛车界冉冉兴起的星星,今天跑来这里给一群大小姐当鸭!
还他妈免费的!
“cheers!兄弟!”Bruce在纸醉金迷的场子里如鱼得水,搞来两杯调酒。
谢知起黑着脸,眸色冷淡地看着周围,入目之处全是帅哥,各个一米八几,舞台上打碟的dj是百大之一,灯光靡炫,电音震耳。
卡座都坐满,唯有正中央的环形卡座空着。就在他收回目光时,斜前方的走廊里迎面走来一群漂亮女孩,说说笑笑,走在正中间的女孩被众星捧月地簇拥着。
娇贵非凡。
谢知起的角度刚好把这群女人看清楚,他眯了眯眼,又闭眼睛,又定睛一看。
走在正中间的不是……小嫂子?
不会认错。因为易思龄太好认。
谢知起当场石化,眼见着这一群女人拥着易思龄走到中央卡座坐下,随后,灯光和音乐皆是一变。
场面一黑,紧接着,一群白衬衫,黑领带,西装裤打扮的舞者从四面八方登场,围绕着中央卡座,开始跳舞。
跳舞跳到一半,齐刷刷地把衬衫扯开,露出精壮的八块腹肌,一时间,场面充斥着性感的荷尔蒙。
现场尖叫。
所有人都很兴奋,唯有谢知起眼前一阵阵发黑。
“过分……太过分了……”他喃喃自语。
Bruce跟着音乐舞动身体,大声问:“兄弟,你说什么?”
谢知起眼睛直勾勾盯着那群跳舞的裸男,自言自语,“……我哥头上的呼伦贝尔大草原都他妈能放羊了……这女人…欺吾兄太甚……”
石澳别墅,二楼书房。
谢浔之正在和谢明穗视频通话,这两日他不在集团,谢明穗向他汇报几桩要事。
“哥,三叔想让黄威调去金融板块,还推举他担任蓝曜资本的CEO。”
谢浔之笑了笑,看向那块高清电子屏,谢明穗正愁眉苦脸地望着他。
“你怎么看?”
“我问你诶,你又问我。”谢明穗无语,“反正黄威说他不想卖水了,口气好大。”
蓝曜旗下的饮料公司有如今最畅销的茶饮品牌和矿泉水品牌,年销售额破百亿,是个香饽饽。但快消行业薄利多销,开支又大,怎么比得上金融行业油水丰厚。
谢浔之淡淡说:“你明天去问他,他是不是想卖芝士蛋糕?”
谢明穗一愣,噗嗤笑出来,“哥,你其实好损。”
蓝曜旗下的所有快消品牌中,“福娃娃”是烘焙品牌,最不起眼也最边缘化,一个半死不活的老牌子,甚至很少有人知道这个牌子的东家是蓝曜,旗下十几款产品,只有那款芝士蛋糕卖的不错。
“还不是三叔给他撑腰,不然他敢说他不想卖水?”谢明穗气愤,“算了,不说了,我明天就这样去问他,我看他说什么。”
“你和嫂子那边怎么样?”谢明穗换了笑脸,“连对戒都戴上了,看来很恩爱哦。”
谢浔之下意识去看自己的无名指。
也不知她今晚是否戴了戒指?
分神的罅隙,手机震动起来,谢浔之拿起来点开,谢知起连发数条,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十万火急的事。
【十万火急!】
【大哥你被绿了!!】
【视频】
谢浔之皱了皱眉,冷玉般的长指轻轻一点。
震耳欲聋的音乐打破书房的静谧。
画面很靡炫,鲜红色的激光灯飞快闪烁,一群年轻帅气的男人在裸着上身跳舞,尖叫此起彼伏,被包围在中央的女孩们笑作一团,宛如一只只穿梭在灯红酒绿中的迷人的金鱼。
被众星捧月的她双手托脸,笑容甜美而羞涩,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如此明亮,和无名指上钻石一样明亮。
她听话地戴了戒指,可戴了戒指也无用,根本起不到提醒的作用。
她说只是一些帅哥,可没说帅哥会脱了衣服跳艳舞给她看,还这般风骚。
她很会耍小花招,很狡猾,很调皮,也很贪玩。
他不放心是正确的。
谢浔之冷静地关掉视频,站起来。
视频里的谢明穗:“怎么了?”
谢浔之:“先说到这。我临时有事。”
谢明穗秒懂,忍不住调侃他:“噢噢噢,去找小嫂子?”
谢浔之转了转无名指的戒指,轻描淡写:“去抓她。”

第23章 蟾宫折桂
在一堆肌肉男的包围中,易思龄大脑发晕,双手捂着滚烫的面颊,身体里涌起一阵阵的燥热,浑身都不自在。
陈薇奇疯了吧……
这支舞完全就是在擦边!性感骚气的顶胯扭腰简直是没眼看。
身边的女人一个个都要疯了,震耳欲聋的尖叫和电音刺激着耳膜,气氛瞬间燃爆到顶点。
易思龄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庆幸她福至心灵,算准了今晚是修罗夜,使了法子让谢浔之不来,来了还得了,她不敢想。
舞跳完,易思龄脸还红着,被各种鼓鼓囊囊的腹肌胸肌肱二头肌闹得口干舌燥,她是名利场中的熟客,但风月场,她还远远够不上主桌吃饭。
很嫩,很生涩。
陈薇奇斜眼瞥易思龄,看见她那明明羞涩却装作大胆的眼睛和熟红透烂的脸,笑了笑。易思龄捕捉到这个带着嘲弄的笑,瞪她一眼。
陈薇奇大方地扬起酒杯,敬她,“快乐哦,宝贝。”
易思龄得意地和她碰杯,附在她耳边说:“Tanya,没想到吧,谢浔之对我言听计从,我让他不来,他肯定不会来,还是要多谢你准备这么用心的节目,我挺喜欢的。”
陈薇奇笑出声,“节目是给你准备的,又不是给你老公准备的,他来不来有什么关系?等你到了京城,这种节目怕是看不了了,今晚多饱饱眼福哈。”
易思龄扯出一抹假笑,没心情跟她打嘴仗,不再搭理她。之后的一小时,应接不暇的男男女女来找易思龄喝酒,认识的不认识的一窝蜂都来了。
港岛是易思龄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认识的朋友多到数不过来,今天场面盛大,多半是来祝她新婚快乐,都知道她要嫁去京城了,也都以为她嫁了就不会再回来,或者说很少回来,敬酒的时候免不了有几分不舍。
港岛这地界,年轻男女找对象大多是找本地人,不然就是南部沿海城市,G省往上全是北方,更何况京城,北得不知道到哪去了。
皇城又怎样呢?谁愿意嫁到离家十万八千里的地方去。又不是没钱。
易思龄的这桩婚事,让无数人都惊掉大牙。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能接受,京城谢家嘛,这种天好的机会,就算是易思龄也不舍得放过,泼天的富贵面前,远嫁算什么呢?
“恭喜恭喜!Mia!结婚后要经常回来,我们这群朋友随时待命!”
“和谢公子长长久久,百年好合!”
“Mia,你婚期是订在十二月二十八吧……是啊!肯定要提前回来啊!你结婚我肯定要来的!”
“哇塞bb,连对戒都戴上了?可以啊!这杯酒祝你和姐夫爱情甜蜜!永远幸福!”
易思龄喝到最后实在不胜酒力,换易乐龄替她挡酒。她坐下,喝着后厨准备的生地凉茶。
一个小姐妹趁机坐过来,挽住她,语气依依不舍,“Mia,你去了京城,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和你约下午茶……”
“结个婚而已,不至于,更何况我以后想回来就回来。”
“你家谢公子舍得和你两地分居?”
易思龄瞥她,笑,“当然是陪我一起。以后经常回,到时候约下午茶。”
她和谢浔之约法三章,他必须经常陪她回家。
“不愧是Mia……把谢公子拿捏得死死的。”小姐妹讪笑一声,附和着她,心里却是另一番想法。
哪有结婚后,老公隔三差五陪老婆回娘家的,又不是嫁在本地。一次两次还好,四次五次六次试看看?就算不吵架也要闹矛盾,何必为了面子夸这种海口。
易思龄知道对面在想什么。
今晚的祝福很多,但真心的祝福其实很少。
从小到大,十个和她做朋友的,五个想从她身上捞点好处,三个想看她出丑,还有两个蓄意接近她,妄图朋友变情人,当易家驸马爷。在金钱和利益交织的圈子里,各种利益关系牵一发而动全身,人情交际更是错综复杂,刀光剑影。
她知道大家喜欢她是喜欢她的家世,喜欢她的漂亮,喜欢她能给他们带来风光,这个世界花花绿绿,喜欢她的人很多,喜欢她的人也很少。
但她无所谓,她还是会和这一群塑料小姐妹出去逛街,约麻将,喝下午茶,做spa,她需要人陪她,也需要人捧她,真真假假不在乎,她只是喜欢她的生活很热闹,很绚烂,像一捧弗洛伊德玫瑰花。
所以她也不要谢浔之有多么多么喜欢她,比起真心不真心的,她只要他能对她好,给她面子,让她一如既往的风光。
日子顺遂,有钱有闲,这样的婚姻就再好不过了。
酒过一巡,一群女人去舞池跳舞。
易思龄主动给谢浔之发去一条消息,试探他在做什么。
【幸好你没来,party挺无聊的。】
她怕谢浔之在港岛闲得发慌,偷偷跑来凑热闹。
她不知道的是,谢浔之收到这条信息时,载他的宾利已经开到了金钟,离中环十分钟不到。男人看了一眼她的消息,若有所思地笑了笑,回复一句:【无聊就早点回家。别贪玩。】
易思龄把心放到实处,谢浔之不可能会来了。回家是不可能回家的,今晚这么好玩,她至少要战到转钟两点。
“帮我拿手机,我去趟洗手间。”易思龄把手机给易乐龄保管。
易乐龄看她一眼,“还行吗?我陪你去吧。”
易思龄摁住她,“别瞧不起你姐,就这几杯酒。你姐还是你姐。”
“……”
易乐龄气笑了,就这几杯是因为她把大部分的酒都挡了!无语地看着易思龄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从一片斑斓的灯光下摇曳而去,易乐龄收回目光,抿了一口威士忌。
易乐龄不喜欢跳舞,此时清闲地坐在卡座,抿酒的同时还不忘处理秘书发来的工作邮件。
旁边有人坐下,她也没注意。大概是哪个蹦迪蹦累的女人回来休息。
“来酒吧还不忘忙工作?这么拼吗。”
易乐龄打字的手一顿,视线倾过去,看见一双锃亮的,高档的皮鞋。原来刚刚坐下的不是哪位小姐妹,是个男人。是陆伽霖。
易乐龄愣在当场,和对方对视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你也来了?”
话刚落,她就觉得说错了。陆伽霖是易思龄的高中同学,又是一个圈子的,陈薇奇肯定会请他,今晚是为易思龄举办的party,他也肯定会来。
陆伽霖:“来跟Mia打声招呼,恭喜她要结婚了。”
面前的男人穿着商务西服,和周围灯红酒绿的场面不太搭配,灰色竖条纹西装勾出他宽厚的肩膀,清冷的神情也和周围的场面不太搭配。
易乐龄细微地咽了下喉,放下手机,指了指另一侧:“不太巧,Mia刚去化妆间,你要等几分钟。”
陆伽霖微笑,“没事,你替我转达也一样。”
他挪动了一下腿,茶几和卡座的距离并不宽裕,他的腿挤着,本来就僵硬的姿势现在更不自然,“最近很忙?”他简单问。
易乐龄也不自然,不知道陆伽霖找她搭话是出于什么目的。她其实有些紧张,还有些其他的,莫可名状的情绪。
她知道陆伽霖在高中的时候就对易思龄有意思,是她琢磨出来的,一晃这么多年,难不成他还抱有什么想法吗?但易思龄都要结婚了,任何想法都该摁死在肚子里才是,暴露出来只会让易思龄陷入尴尬。
还有两个月,就要举办婚礼了,在这之前,不能出任何岔子。
“还好,不忙。”易乐龄迫使自己冷静。
陆伽霖笑一声,打趣道:“我看你在酒吧都要回复邮件,这还不忙?”
“我不爱蹦迪,在这坐着也没事。回邮件就是顺手。”易乐龄的声音和表情都很“商务社交”。
陆伽霖眼眸暗了暗,面前女人清冷得让他不知道该找什么话题继续聊下去,他的揶揄显得很滑稽。
在这样花红酒绿的场子里,她还能专心工作,仿佛多说一句都是对她的打扰。
他于是没再说话,只是看着她。
这样晦暗又难猜的眼神让易乐龄更紧张了,他到底要做什么?决定在易思龄即将结婚的最后两个月,表露心迹,不留遗憾?
“陆总。”易乐龄深吸气,决定先试探。
陆伽霖心神凝了下,“你说。”
“其实我姐之前提过,要和姐夫一起请你吃饭,就是怕陆总你忙,所以就没正式计划。”
陆伽霖疑惑:“请我吃饭做什么?”
他虽然跟易思龄有交情,也只是普通朋友,高中同学,连好朋友都算不上,哪里需要易思龄和她老公单独请客吃饭。
“……”易乐龄抠了下手机屏幕,“你们毕竟是同学,高中时你又经常帮我姐补数学,姐夫感谢你对我姐的帮助,无可厚非。到时候我姐结婚,还要请你坐上亲席。”
“上亲没必要,普通席就好。”
易乐龄点头,心想陆伽霖还有点自知之明,坐上亲那绝对奇怪得要命。
又继续试探:“你和我姐从小就是朋友,我姐现在要结婚了,陆总的人生大事应该也快了吧?”
陆伽霖眯了眯眼,啜了口威士忌,“在考虑。”
易乐龄提起的心放下,还好,不是来婚前夺爱的。
可很快,她心里又涌起一些复杂的情绪,她凝了凝神,看向陆伽霖,真诚说:“这样再好不过。”
她扬杯,“提前祝陆总爱情美满。”
喝了一大口威士忌,把这些细碎的没意义的情绪压下去。
陆伽霖喝了这杯酒,又看向她,声音低沉,“那你呢。”
“我?”易乐龄怔了下,眼睫微垂,“天天都很忙,没有时间想这些。过两年再说吧。”
陆伽霖沉默了片刻,点头,“是不急。”
他把酒杯放下,起身,“先走了,乐乐。劳烦你替我跟Mia转达祝福。”
易乐龄感觉眼前直直射下来的红色激光灯扭曲了一下,不知道是她眼睛恍了,而是耳朵恍了。
直到陆伽霖离开了很久,她都没能回过神,也自然没有注意到易思龄的手机在不停地震动,震动了好几波。
电话拨了进来。
来电显示是:【老古板】
易思龄在洗手间磨蹭了很久。
她发现自己精心编的头发有些乱了,于是重新编了一个,又欣赏了好一会儿今晚漂亮的妆容,这才哼着调子走出去。
刚出去,就在走廊上看见了一个人,她整个人顿时凝固在了原地。
那人手里夹着一支没有点燃的香烟,倚靠在镜面材质的墙壁上,一双风流的桃花眼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面容消瘦,眼中有血丝。
一件阔版型的休闲西装松松垮垮挂在他身上,一米八五的个子,看上去却很轻飘。
易思龄没想到郑启珺会出现在这里,更没想到郑启珺成这个鬼样子了,盯着她的眼神像是要吃人。
原来陈薇奇那抹坏笑是这个意思,她把郑启珺请来了。
这个坏女人!易思龄气得手都抖了下,压住内心的猛兽,她冷静挪开目光,仰起下巴,装作若无其事地往前走。
走廊窄,刚好容纳两人并肩,即将擦着郑启珺而过时,他用力拽住她的手臂。
“你知道一个合格的前任是怎样吗?”
“死得透透的,一辈子都不要诈尸。”
易思龄目光平视前方,她没有挣脱手,这里来来往往,扯来扯去不好看,引人注目。
郑启珺气笑了,将手里捏得软烂的烟管往边上一扔,“全港岛的男人都能来,我不能来?Mia,没你这样霸道的做法。”
易思龄不想跟他瞎扯,“你松开,我不想跟你说话。”
郑启珺:“我想跟你说。一刻钟,就说一刻钟。”
还一刻钟,一分钟她都嫌长!可郑启珺不仅不松手,还拉着她往二楼露台去。
“姓郑的!”易思龄高跟鞋一下磕着一下,被他扯得踉踉跄跄。
郑启珺没有放缓脚步,直到两人跨进露台,他反手将露台门一摔,这才松开她的手腕,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易思龄揉着手腕,声音轻飘飘的,“别,担不起郑公子的一句对不起。”
郑启珺心里发酸,这种状态持续了好几天。从得知易思龄订婚的那一刻起,他才知道自己有多蠢。
只要他低头,说一句对不起,易思龄就不会走,他们会继续在一起,现在订婚的也是他们,哪里轮得到别人!
“我错了,Mia,我真的错了,不该跟你耍少爷脾气,不该惹你生气,不该拿其他人气你,让你没面子,Mia……”
郑启珺头一回如此低声下气,他捏紧掌心,猩红又疲惫的眼睛看着易思龄,“不要和别人订婚,好不好。”
易思龄觉得好难解。这男人发什么疯,港岛美女遍地,他和她分手的时候一个月不理不睬,日日风流,现在跑来这里痛改前非,图什么?
其实她也没多么恨郑启珺,他渣归渣,和她在一起的时候还是对她很好的,把她哄得很开心,除了唯一那一次。
吵架那次,是她发现他背着她和别的女生打斯诺克。打球其实没什么,当时周围都是朋友,但郑启珺不该骗她说在谈公事。她生气,直接开车过去,没给他面子,戳穿他的谎言。郑启珺下不来台,说她太不给面子了,就和她吵了起来。
这是唯一一次吵架,两人就崩了。
她头几天还郁闷郑启珺居然没有来找她,渐渐地,也接受了他不会再来的事实,伤心的那几天不掺假,哭得眼睛都肿了,可三个妹妹轮番轰炸她,二十四小时陪着,热闹袭来,忘就忘得快。
说到底,还是因为没那么深刻,喜欢来得快去的快,就像一场过家家。
相处的那几个月是开心的,因为他很会哄,也很会宠,所以分手后她也只是吐槽郑启珺是渣男,过过嘴瘾,没有真和他撕破脸皮。
“郑启珺,你到底是喜欢我,还是不甘心啊?”易思龄笑了笑,也不走了,就和他把这事捋清楚。
她靠在栏杆上,冷风吹过她身体里的热酒,“你又不是非我不可,我都订婚了,你还跑来发疯,闹得大家都不好看。你不是最在乎面子吗?”
郑启珺确定以及肯定:“我现在明白了,Mia,我非你不可。面子不重要。”
易思龄皱眉,气愤但又好笑,“……你不如听听你自己说的。”
“我说什么我知道。”
“谢家有什么好?天远地远,你嫁过去要受多少委屈,你想过没有?”
郑启珺越说越激动,声音也很大,大到隔着玻璃门,谢浔之都听到了,还听得清清楚楚。
谢浔之来到露台之前,已经在偌大的夜店里找了易思龄十分钟。
她不接电话,不回微信,整一个半失联状态。找了半天,原来是在这里跟前男友翻旧账。
谢浔之觉得这姑娘厉害,看来昨晚说的那些全是她哄人的鬼话,亏她说起来那么顺溜,信手拈来。他也算是明白她不让他来的真正原因——她前男友会来,两人相撞难免尴尬。
谢浔之无可无不可的态度,靠在楼梯间,手指闲闲地转着无名指的对戒。铂金戒指在昏幽的楼梯间折出丝丝缕缕的微光。
“我们才分手两个月,你就和别人订婚了,易思龄,你没有良心!”
原来和前任才分手两个月。
谢浔之转戒指的动作短暂地停了下,又有一搭没一搭地转。
易思龄的声音没那么激动,但也明显动了火:“郑启珺,你要不要脸?难道不是你先爆出桃色新闻?你和那模特出入酒店的新闻现在还在我whatsapp的群聊里!你知道是谁发给我的吗!陈薇奇!你可真顶,和新女友约会约到我的酒店,我恨不得给你点个赞!要不要我给你升级总套啊?”
“……”
郑启珺自知理亏,闷闷地点了一支烟。
陈薇奇和易思龄不对付,是他给了陈薇奇笑话易思龄的机会。不怪易思龄和他闹。
“我错了,真的错了,bb……”
易思龄说:“郑启珺,我发现你真搞笑!”
郑启珺也觉得自己搞笑,但搞笑就搞笑,比憋死好,“我就是不懂你为什么答应和那姓谢的订婚。一个北佬。你在京城认识几个人啊?你就敢嫁过去?我以前觉得你挺聪明,现在觉得你蠢到家了!”
易思龄没有说话,只是眺着远处,今晚无星无月。
郑启珺说的没错,她在京城认识几个人,就敢答应嫁给谢浔之。这条路如今根本看不到结果,谁知道这个选择到底是好还是坏。
说不定很好,说不定还没有嫁给郑启珺好。婚姻对任何一个女人来说都是豪赌,谁都说不准,除非不结婚。
但不结婚,易坤山要把她赶出家门。
“你多娇贵我不知道?你在澳门,半夜三点要喝家里的生地水,我爬起来开车给你送过去。那个姓谢的能做到这样吗!他能一而再再而三忍你的各种脾气?我找人调查了他,他压根就不是你喜欢的类型!一个工作狂,年纪还大,和你都有代沟,他懂怎么哄你,怎么宠你,怎么让你高兴吗?”
这意思是,我才懂怎么哄你,宠你,让你高兴。
听不下去了。
谢浔之自认八风不动坐得稳,也听不下去了。
他看了一圈这阴暗的楼梯间,又看一眼手上的对戒,不太理解自己躲在这里听墙角是为什么。
见不得人的不是他,该回避的也不是他。
转动戒指的动作停下,他跨过最后一级台阶,光明正大推开玻璃门。
易思龄正要说什么,察觉到门被推开,她握紧栏杆。她怕是哪个朋友来这里抽烟,若是撞见她和郑启珺在这,传出去不好,传到谢浔之的耳朵里更不好。
下一秒,视线里多出一道修长峻拔的身影。男人走进来,肩宽腿长,卡其色风衣,黑色休闲裤,白衬衫,强大的气场,淡漠冷峻的脸。
看清楚男人的侧脸后,大脑霎那间空空如也。
分手两个月的前任跑来胡搅蛮缠,两个月后结婚的未婚夫来抓现场?
郑启珺没注意到易思龄的不对劲,又换了语气,开始深情表白:“……bb,我真係好钟意你,你亦都钟意我,应该係我哋两個结婚……”
“……你给我闭嘴!我喜欢你个鬼!”易思龄恨不得一巴掌拍死郑启珺。
他无缘无故表什么白!
谢浔之已经走到郑启珺的身后几步远,他站住,对易思龄很淡地,耐人寻味地勾了勾唇。
易思龄不懂这抹笑是什么意思。
郑启珺:“……bb,我——”
几步开外的谢浔之直接开口打断,在夜色中笔直地凝视易思龄的眼,字正腔圆:“老婆,bb是什么意思?”

易思龄吃了一口冷风,石化在原地,陷入深深的沉默。
郑启珺这才反应过来身后有人,一时间如芒在背。他转过去,对上谢浔之幽冷的目光。
是男人就会有占有欲,有占有欲就会有兽性,这是男人骨子里隐藏的劣根,越是强大的男人,这种兽性就会越强,不管外表伪装得多么儒雅高贵。
谢浔之淡漠地收回目光,走到易思龄身边,抬手搂住她的腰。
在他搂过来的瞬间,易思龄瞳孔微微放大,涣散。
郑启珺死死盯着谢浔之握在易思龄腰上的手,表情有些僵硬。这就是易思龄的未婚夫,要和易思龄结婚的男人。
他掐紧手中的烟管。
这是郑启珺第一次见谢浔之,他找侦探调查过,没查到谢浔之的照片,他以为这男人不是长得丑就是有缺陷,可事实大相径庭。
谢浔之没有用力,只是很轻很自然地放在易思龄的腰上,但很显然,女人心里有鬼,被他触碰的瞬间,闪躲了下。于是他强势地握上去,用力圈住。
“老婆,这是你朋友?”
谢浔之面不改色,第二次,喊她。
这老男人不要脸!但事实是,易思龄仍旧被他喊得心口发烫,腰也在发软,呼吸里都是他风衣上洁净又悠淡的香气,像坠进一张挣脱不开的网。
她抿了下唇,不想在这时分神,干巴巴说:“前相亲对象。”
郑启珺:“前未婚夫。”
“你可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我什么时候和你谈婚论嫁了!”易思龄狠狠剜过去。
她算是明白了,郑启珺要和她同归于尽,他不痛快不爽不高兴,就要拉着她不痛快不爽不高兴。
她拿余光打量谢浔之,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心虚。
谢浔之一如既往的水波不兴,淡笑着说:“有听岳父提起,思龄的前任是一位活泼讨喜的男孩儿,今日一见,所言不虚。”
郑启珺手里的烟管从中间断裂,火星烫到了指腹,被他捻灭。这位姓谢的嘲笑他幼稚,纨绔,不稳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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