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清拉范进走到一个僻静无人的地方,眼睛随时注意五个兴奋品尝米酒的孩子,口中说道:“你说我们做米酒卖如何?”
范进没想到水清想自己做了卖,愣神了下。
水清把优势说出来:“我会做米酒,比它家的还好喝!酒曲制作最好的季节是端午前后,咱们虽然已经过了制作季节,但是可以先在商城买,等明年的时候咱们再自己制作酒曲。
一斤米二次发酵后,能出米酒两斤,一斤米酒二十文,也就是说九文钱的大米有三倍盈利,纯利润可以达到三十文。”
多的一文钱用来当做自己做酒曲的成本。
虽然做酒曲的主要原材料辣蓼草不要钱,但大麦小麦稻谷等配料还是算一份成本好了。
“那,去买木桶还是水缸?”
两人最后敲定水缸和木桶都买。
水缸易清洗好打理但太沉,磕碰了还易碎,所以来回路上用木桶。
等两人和五个娃娃宣布做米酒卖,晏秋星回担心做不好,范江范湖担心亏钱。
只有范河神采奕奕,兴奋道:“那我们多带些竹筒,一个竹筒也是两文钱哩!”
他看出来了,买酒的人都是家有余钱的人。
和村子里破衣烂衫的人不同,他们穿着好料子衣裳,二十多文一斤不饱肚子的酒舍得买的人,也不在意一个竹筒要两文钱。
听到竹筒也能卖钱,其余四个孩子有些心动。
“今年收成好,冬天冷,酒比往年好卖。”晏秋不确定的迟疑道。
酒是粮食做的,灾年粮食不够吃,连朝廷都要下发告示少酿酒;
而饥荒年的时候,粮食更是天价,哪怕是府城里的有钱人家也是先紧着粮食买。
范河激动的跟着道:“收成好,买的人才会多,村长爷爷不是说了么?明年极有可能发大水!
要是发大水的话,粮食紧俏,肯定没人愿意买我们的酒,所以抓紧今年冬天卖酒挣银子,这样多囤一些粮食,明年发大水咱家就不怕了。”
其余四人认可的重重点头。
之前爹娘收鸡头米和菇子挣了一些银子,不过建房子要花掉,他们要快些挣银子,这样一家人就不会饿肚子了!
五个孩子达成一致意见,恨不得现在就回家做米酒卖。
水清看出来挣钱意愿最强烈的属于二儿子范河,并且他头脑活络,商业嗅觉灵敏。
嗯,是个好苗子,以后着重培养吧。
至于其他四个,目前还看不出来擅长的领域,慢慢再观察。
敲定了做米酒挣钱,一家人先是赶到停牛车的地方,交了费用领了牛车,直奔卖水缸和木桶的地方。
路上又瞧见卖兔子的,六只小兔子蹲在竹编笼子里,一并捎带买了。
牛车上要放水缸和木桶,小羊今日是买不成了,猪崽到时托胡父买,毕竟是杀猪的屠夫,经常和养猪的人家打交道。
哪家的猪生崽了,哪家的猪崽便宜,他最清楚。
有了奔头,一家人精神抖擞买好东西。
板车上放了一大一小两个水缸、五个木桶、一背篓零碎物品,外加竹筐装的六只小兔子,剩下的空地只够一个人坐。
家里人一致留给最小的范湖。
其他人跟在牛车两边走路。
刚出城门,转了弯准备踏上回家的官道,遥遥看到一个荆钗布衣的妇人,手上挽着一个篮子站立着。
她伸长脖子,垫起脚尖,够着脑袋,看到水清一行人时,对上范进怯弱的喊道:“师哥?”
水清愣神,呕吼,这是旧相识?
她连忙朝范进眨了眨眼示意。
范进先是对上她解释:“是我恩师的女儿,她爹爹以往对我颇多照拂。”
水清挥了挥手,催促:“了解了解,人家大老远的在这儿等着,你快过去看看有啥事吧。”
她毕竟不是原主,范进对她来说是个很好的合作伙伴,尽责的队友,但还不是夫君。
而且说不定人家女子真的有急事。
范江接过牛绳,其余四人围在水清周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视着自己爹爹和那个妇人。
“阿娘,我在杂货铺子时见过这个妇人。”星回扯了扯水清的衣袖,悄声通告。
“她当时一直在看我给阿娘买的那根乌木簪子,我本来以为她要买,就没吭声,见她只是瞧着没开口才买的。”
“阿娘,你说她和爹爹认识,为何在杂货铺子时不寒暄?非要巴巴的等在这儿?”
水清:.....以往只顾着挣钱去了,没有恋爱经验呀。
问她也是白搭!
范河在一旁阴谋论:“不会是看我们买的多,以为爹爹很有钱吧?”
这边几人嘀嘀咕咕的猜测,那边秦婉月看向盯视他俩的大大小小,怯怯的提议:“师哥,我们去远处那棵树后面说,好吗?”
范进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没同意:“婉、郑夫人,你我已成家,应当避嫌才是。”
如今在水清眼皮子底下,他尚且担心解释不清,要是去了树木后面,那还如何说得清?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自是不能去的。
秦婉月顿时感动不已,拿着手绢擦拭眼角的泪水,抽泣道:“还是师哥在意我,像你我小时候一样关心照顾我,为我着想;
不像、不像平生”
水清:.....说得好好的,咋哭了呢?
范进紧张的先是转头看水清的表情,然后回首挑了个安全话题接道:“晌午饭时遇见平生兄了。”
他没说发生的不愉快事情。
秦婉月止住哭泣,轻柔的道:“我知晓,他晌午回家来说了。”
和他那两个白吃白喝的同窗一起,一直在骂师哥一家人。
偶尔还感叹一句师哥现在发达了,有银钱了,一家人穿的细料衣裳,能在山海楼点好几个荤菜!
她想到在杂货铺子时,师哥的女儿,一个丫头片子买了她一直舍不得买的簪子,心里就一抽一抽的疼。
这些,原本该是她享受的呀。
范进浑身不自在,耐心等了半响,见秦婉月一直没说话,提醒:“郑夫人,是不是恩师那里?”
他们已经多年未见,无事的话总不会是叙旧,定是发生了什么事,秦婉月才会找上他。
不是夫家的事,便是娘家的事。
秦婉月期期艾艾的摇摇头,低声诉说:“我晌午听到夫、平生提起你,想到你家在这个方向,午饭顾不上吃,早早的等在这儿,只为了见师哥你一面。”
范进心又提了起来,紧张的回头看向水清,生怕惹她误会。
秦婉月也发现了,晌午时听郑平生三人说起师哥夫人,一直用妇道人家、泼妇、悍妇代称,心中已经将师哥夫人定义为粗鄙不堪的农家妇人。
她将耳侧垂落的发丝勾起,往耳后夹住,目光落在范进洗到泛白的粗棉长衫上,幽幽道:“师哥妻儿穿的皆是细棉料子衣裳,唯独师哥这个一家之主穿粗料子的旧衣裳,嫂子她、她;
倘若是我,定是自己穿粗料子旧衣裳,让夫君在外面风风光光,不会被人瞧不起。”
第七十九章 为何一次不来催促?
范进心思完全不在面前的秦婉月身上,他只听到她夸妻儿衣裳料子好,与有荣焉的道:“是我选的布料,确实好。”
秦婉月一口气憋住,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她状似关心的问:“师哥不担心被人看不起吗?”
范进反问:“给自己妻儿穿好的,为何要担心被人看不起?”
况且,以往他也一直被人看不起。
别人看不起他,不是因为水清和孩子穿了什么做了什么,而是因为他自身。
秦婉月想到时不时要去山海楼等地‘结交权贵’的郑平生,秀才公的他一应花销样样不能省,所以只能省她和孩子的。
哪怕买菜钱,也要一再克扣。
每每银钱用光了,伸手问他要钱,都会被责问每文钱买了什么,何时花的。
哪里像师哥这样体贴。
她眼眶蓄满泪水,倔强的让眼泪不落下来,无限伤感的回忆:“当初,爹爹本意是想将我许配给你,若是真的成了,以师哥你对我的情谊,我、我;
要怪只能怪造化弄人,怪婉月没有福气,才生生忍受煎熬~”
她望向牛车,健壮的耕牛,至少要十几两银子。
而牛车后面拉的板车上,堆满了东西,上面竟然还有六只小兔子!
想到小巷子中自家窄小的屋子,她想养两只鸡下蛋改善伙食都没法养,而师哥家却还能养六只兔子。
当初的她为何那么目光短浅,认为师哥只是村子里富户,而郑平生是府城人,没想到嫁进去才知道,和公爹婆母挤在小小的两间屋子里,整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
“师哥家想必很大吧?还能养兔子,我家”
范进听到前面时眉头已经蹙起,后面直接打断:“府城的房子和村子里的自是不同。”说完已有些没有耐心,只想如何结束这场重逢叙旧,快点回到家人身边。
他抬眼仔细打量眼前的故人。
当朝对女子束缚颇多,自己一介白衣无功名无权势也没好到让人念念不忘,自是没到让女子抛弃礼法不顾的地步,她前面的话语是否只是铺垫.....
秦婉月隐藏的那点虚荣心被满足。
是啊,府城的房子哪怕小到转身都困难,但毕竟是在府城!值钱的很。
而村子里的屋子大又如何?乡野地方不值钱。
只是,“师哥想必有不少银钱吧?婉月想问一下,师哥如何挣得?”
范进本已在疑心,听到秦婉月打听他挣钱的门路,立即警觉起来。
也终于知晓,为何十多年未见的故人要等着他叙旧。
财帛动人心。
他凛了凛神色:“这不是你该问的。”
秦婉月嘴巴张了张,神色诧异,不敢置信的看向师哥。
她一向性情温和脾气好的师哥,从不会拒绝人的师哥,也会对着她说狠话?
而且她前面说了那么多让人浮想联翩的话语,让她以为她爱慕于他、这些年来因他苦困煎熬,师哥竟然还能对她无动于衷加以防备?
“师哥,婉月一向待你犹如至亲,如今你还要对婉月防着?”
范进深深凝视着眼前的妇人。
想要看出这场重逢,是她一人所为,还是有郑平生的参与?
倘若只是她一人所作所为,那只是可悲,但要是有郑平生的示意指导,那秦婉月不仅可悲还可恨。
不过不管是一人还是两人,都要绝了他们这个心思。
他叹气:“看在你爹爹当年对我颇多照拂的份上,我只告诉你一人。”
秦婉月猛然睁大双眼,神色间满是计谋得逞的得意之色,急急应道:“师哥放心,我绝对不告诉别人!”
平生不算别人。
有挣银子的法子,谁会告诉别人?等她夫妇二人挣了银子,也能去买乌木簪子、不,要金簪子!
再换个大屋子,买两个丫鬟伺候,过上穿金戴银的富贵生活。
范进一点没有不好意思,很自然的告知:“是我岳父给的银子!”
“你、岳父?”秦婉月磕磕巴巴的问。
那不就是靠夫人娘家?和当上门女婿有何不同?
不,这比当上门女婿更可耻!一向被文人鄙夷看不起。
“是啊,我一介书生,年近三十连个秀才都没考中,妻儿跟着我吃糠咽菜,岳父岳母见不得女儿受苦,就将存银给了我们一部分。”范进边说边看到秦婉月眼中的厌恶嫌弃。
秦婉月是实实在在的嫌弃。
只觉得刚才她一片真心诚意错付!
怪不得范进自己穿的差,要给妻儿穿好的,原来是岳父给的银子!
还有,有点银子就敢去山海楼吃香的喝辣的,这日子是不想过了?难怪前面穷苦了十多年!
难怪平生三人说他娘子是个悍妇、泼妇,想来他家夫人敢如此强势的原因,皆是因为钱财是娘家爹娘所出。
嫌弃气愤过后,又陷入深深的烦恼之中。
平生还等着她套话回去,若是知晓是岳父所给,平生必然要对比。
以往怨愤挖苦她爹爹给不了他帮助,如今又要多加一项不给银钱吗?
可若是说没有套出话来,又会觉得她无用.....
范进看着秦婉月变化万千的脸色,唯独没有了自见面以来对他的留恋。
他很满意:“天冷,我妻儿还等着我呢,下次”
秦婉月毫不客气的打断:“没有下次了!今日婉月出来已经是不符合规矩礼法,还请你在外人面前不要多言。”
“好。”范进利落的应声。
秦婉月挎着篮子,转身急匆匆的走了。
范进回到牛车旁,接过范江手上的牛绳子,眉眼温和:“回家吧。”
五小只欢呼了声,跟在牛车两边。
水清凑上前去,很是好奇的问道:“前面不是说得好好的么?后面怎么突然变脸了?”
还气哄哄的走了?
范进无奈笑道:“哪有什么好好的?多年未见的人,突然前来叙旧,又有几分真呢?
抱着目的而来,目的没有达到,自然是气愤而归。”
水清:......她还以为男的对这种一同长大的女子没有任何抵抗力咧。
想不到范进看的如此通透。
不过其他男人说不定也看的清,只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也享受着那份暧昧吧。
范进看向身侧的人,抿了抿唇,语气中满是委屈:“我和别的女子交谈,你不、担心吗,为何一次不来催促?”
水清没有一点自觉,怔怔的反问:“我应该担心到去催促吗?”
贸贸然打断别人的叙旧,很是不好吧。
范进气结,却又无话可说。
他当时频频回头看她,可一次也没看到她脸上出现慌张、嫉妒、在意....哪怕是怨愤也好,可都没有。
她双眼睁的圆圆的,里面满是激动和好奇。
像是在看热闹.....不,水清肯定是信任他!
对,就是信任他,才不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水清看身侧的范进从气愤到情绪平和,也不过转眼之间。
这人,情绪蛮平稳的嘛,有事自己就把自己安慰好了。
虽然不知道是啥事,但情绪平稳的人很不错。
“下次,有这样的事,你记得要来催促我。”范进想了想,还是不放心,低低的叮嘱。
水清诧异,难道一个穷书生这么吃香?
“还有下次?”
范进以为水清这是生气了,心中升腾起喜悦,连忙压下心中的那股喜悦,保证道:“没有下次了!”
水清点了点头。
下次怕是要到你中举之后了。
时间还远着呢,不急。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范进悄悄起身,割了草喂了牛后,背上竹篓往牛头镇走去。
牛车今日有用,这次去岳父家没有东西要驮,走去走回也很快。
水清一醒来,洗漱好后带上东西去了老村长家。
“真要盖房子了?”王桂芬拿着簸箕喂鸡,听到后吃惊的问。
老二家媳妇张慧也凑上前问道:“什么时候开始啊?”
她们知道范进和水清要盖房子,但没想到这么快!
还是砖瓦房。
记得之前自家盖砖瓦房时,全家人那是商议了又商议,快大半年才敲定,等确定要盖之前更是整宿整宿激动到睡不着。
水清笑容灿烂,说给两人也是说给院子里的老村长听:“今日就开始!
我们买了一份图纸,请了几个瓦匠大工,估摸着晌午前能到,所以现在就想集齐村子里的人,看看有多少,也好分配一下活计。”
“嗐,你要盖房子招人的事,昨晚就传遍了,现在嚎一嗓子全都能来!”王桂芬大大咧咧的道。
张慧在一旁凑趣:“是啊,别的不说,咱家三个汉子是肯定想去的!”
“老大家的,你拿出锣敲响。”老村长发话。
水清也知晓村子里除了特别懒以及闹得不愉快的那几家外,剩下的人都不会放着钱不挣。
不过要是自己一家家去喊,然后在一一说,太费事了。
来老村长家主要就是为了好召集人直接分配事宜。
而且要去驮砖瓦,砖瓦在砖窑厂,村子里只有李家三兄弟知道具体位置。
来的不光有汉子,妇人们也来了不少。
“昨日我和当家的已经去过府城,定下了砖瓦数量,你们看,这是凭据;
砖瓦在砖窑厂,现在需要人去运回来,一要车子;二这是苦活,一天三十文钱,能去的人举手。”水清朗声道。
银钱是按照府城的工钱定的,原本村子里的工钱肯定没有府城高,但府城的帮工不需要提供车子,路途也比偏僻的山水村近和好走。
所以这个工钱不算高。
但村子上的人不同,听到三十文钱一天,立马沸腾了。
三十文钱一天啊!
前些日子老村长说明年可能发大水,那就是要连着下大暴雨,不过就算不发大水,他们也想将家里屋子重新盖了。
有些银钱,谁不想改善一下居住的房子呢?
原本还在纠结是茅草屋还是瓦片屋顶,昨日傍晚听说张婶子家已经决定用瓦片,顿时都敲定了瓦片!
张婶子都能用得起,他们也能用得起。
只是用瓦片,就得花银钱了,家里之前存的够是够,可家里没有余钱的话心里发慌。
现在有了挣钱的活计,个个抢着做。
水清最后敲定,从有车子的人家中选出汉子,负责运砖回来。
老村长家有一辆板车一辆独轮车,李老大李老二一同去。
板车加独轮车一共十九辆,加上自家的牛车,应该来得及。
水清又问道:“挖地基、运石头、搬梁木砖瓦这些,二十三文一天,有愿意的举手。”
没有被选中的汉子这次将手举的更加高,有些甚至踮起了脚。
二十三文一天呐,干活人多的家庭,一文钱两片瓦,一天就能挣好多瓦片回来哩。
水清需要盖的屋子多,加上想要快点盖好,所以除了年岁过大以及过小或者太过单薄的汉子,剩下的全选了。
挖地基的锄头、装石头的竹筐,她家是肯定没有那么多的。
好在一个村子上的人,凡是挑中的人都自发的带上自家东西过来干活。
水清又请了几个平时关系亲近、手脚麻利的妇人,一同准备晌午那顿吃食,不过今日她们还需先回家安排好事情,明日才能过来帮忙。
李老大带上买砖瓦的凭证,在前面领路,后面跟上长长的车队。
其他人,各自回家拿锄头挖地基的挖地基,拿背篓上山捡石头的捡石头。
空旷的平整土地上,人声鼎沸,热火朝天。
范进一个人去的,回来时成了三个人。
“姐!你们真的要盖砖瓦房,还是四合院!”胡文华人高马大,长腿一跨跑上前大嗓门欢喜的喊道。
胡母看到已经开工,喜悦的不知是好。
看到女儿在洗菜,连忙跑上前接过,抢着干活:“娘来洗,你先歇歇。”
水清没想到胡母和胡文华会跟着一起来,问道:“娘,你们来了,爹爹在家怎么办?”
“他一个大男人,家里有粮有蛋有肉,还能被饿死?”胡母不在意的道。
事实上,孩她爹比她还急,一直催促着他俩过来。
听到闺女真要盖砖瓦房了,在家里那是欢喜的团团转,恨不得也跟着过来。
怕闺女不放心,她又道:“你爹爹去给你逮小猪崽了,要是不杀猪,他就给你们送过来。”
胡文华爽朗笑道:“姐,你放心好了,我和阿娘给你帮忙,你也能轻省些。”
“娘,你哪能一来就干活,你和弟弟先去那边转转看看。”水清看着胡母夹杂着白丝的头发,心疼道。
“娘在家里歇着也是没事,来你这儿正好活动下。”胡母想的是她多做一些,自家闺女就能歇一会。
水清又劝了几次依然没用。
胡文华在一旁乐呵呵说道:“姐,你就别劝了,阿娘急匆匆过来就是帮你的,你让她歇着,她还不如回去。”
看了一圈,又问道:“姐,我看帮工的人怪多的,我做哪样?”
水清看着壮硕魁梧的弟弟,朝远处的江河湖指道:“昨天买了六只兔子回来,你去帮忙垒个大些的窝出来。”
上次盖茅草屋的时候,他已经垒了个小窝出来,还用石头围了一个圈,足够六只兔子撒欢。
只不过兔子繁殖能力特别强,这六只兔子过不了几个月就能下小兔崽子,到时一窝一窝的可快了,提前准备好窝不慌。
毕竟明年夏季改善伙食靠它们了~
胡文华上次垒窝想的是,姐姐姐夫说不定抓到野兔圈养时能派上用场,没想到果然派上用场了,只不过不是抓到野兔,而是买的。
不过买的也没事,都是兔子,兔肉老香老好吃了!
他咧嘴一笑:“行,姐我一天就能垒好!”
“垒好了你就负责打土坯,趁家里瓦匠大工在,好把猪圈盖出来。”水清使唤起自家弟弟一点不客气。
自家人嘛,随意又自在。
胡母在一旁笑容满面,对着儿子叮嘱:“你体格壮,可要打快些啊,别让人笑话!
况且你爹过不了两天就要送小猪崽来,没有猪圈,小猪崽要是没养好,你这几个外甥外甥女明年可就没肉吃了嗷。”
说到后面,还不忘施加压力。
胡文华一想到这事关明年几个小外甥的伙食,拍着胸膛豪爽应道:“我这就去打土坯!打好土坯再垒兔子窝。”
反正兔子窝不急,猪圈却是急用的。
说完长腿一跨,人快速跑远了。
水清嘴角扬起笑意,小弟,你现在有多勤快,等明年吃肉的时候就有多香!
胡母一边择洗着嫩嫩的小青菜,一边问道:“晌午饭准备做什么吃?”
乡下盖房子,约定俗成是要管晌午那顿饭。
且还是干的。
水清正在搬大木盆,听到后回道:“人多,大米饭白面吃不起,我想着煮上几大锅青菜蛋汤,配上苞谷面饼子,做起来省事,吃起来也方便快速。
娘你觉得呢?”
大米白面太打眼了,要是他们农户人家,给帮工的几十号人连续十天半个月吃大米白面,怕是能传的整个广宁府都知晓!
胡母认可的想到,哪怕牛头镇的员外家,也只是用的苞谷面小米等,水清还配上了蛋汤,即使没肉,也算的上很拿得出手的吃食。
之前孩他爹带人来帮忙,闺女用大米白面招待,虽然大米白面金贵,但毕竟只有一天,如今这几十号人至少半个多月,她生怕闺女又用大米白面。
如今放下心来,点头道:“很不错了,拿得出手。”
得到认可,水清不再迟疑的用葫芦瓢一大瓢一大瓢舀苞谷面。
橙黄橙黄的颜色好看极了。
两个人配合,速度显著提高。
范进正在和府城里来的瓦匠、木匠商议具体事宜。
瓦匠请了八个大工,分别负责主屋、东厢房、西厢房、倒座房的进度。
帮工的人多,四面可以同时进行,相互不打扰,盖起来也快。
有瓦匠大工在旁边盯着指挥,一来能按照图纸进行,二来也能保证屋子质量。
木匠则是一个师傅带了两个徒弟。
范进对着木匠师傅说具体要求:“十张床,都是宽一米八长两米。”
水清说这个尺寸最合适,两个人睡宽敞,一个人睡更加宽敞。
几个孩子现在是小,但他们总归会长大,自家的木材,用料实在,睡个几十年也不会坏,干脆一步到位,省的成亲时候还要换。
五个孩子各有自己的房间,加上他们,自家就需要六张床。
岳父岳母来时住一间、文华一间,还有两个是客房里面备用的,虽然现在没有什么客人,但以后说不定就有了呢。
“好!您说什么样的我们就做什么样的!”听到一下子打十张床,三个木工精神立马提了起来。
他们原本以为乡下人家,大人一张,女孩子一张,男孩子一张,再有一张给客人就了不得了!
哪里想到男主子一开口就是十张,做的越多他们挣得就越多,当然高兴了。
范进又道:“同样十个柜子,其中三个是大柜子,三个正常尺寸,另外四个简单的小衣柜就行。”
水清说他们和两个女儿的是大柜子,后面可能衣裳多,江河湖男孩子衣裳款式少,一人一个正常尺寸的足够。
胡父胡母加文华哪怕过来住,以他们的性子不会住太长时间,带的也只有换洗衣裳,有个简单小衣柜就成。
“饭桌需要一个大大的圆桌子,至少能坐下十个人,再打一张八仙桌,四条长板凳,十八个骨牌凳,再有五六个择菜洗菜洗衣裳坐着的小板凳。”
“对了,还要做一大一小两个可以泡澡的浴桶,以及五六个大木桶。”昨日买的装米酒的木桶回来觉得还是少了。
正好有木匠师傅在,趁此机会可以做,比买现成的便宜。
“成,记住了!”木匠师傅一一应道。
交代下去事项,各处分工明确,热火朝天的同时井井有条,忙而不乱。
范进看了一圈后,回到厨房和水清一起准备吃食。
胡母看到女婿和面,心里高兴的同时也担忧说道:“女婿快去歇着,厨房有我和水清就成!
你一个读书人,要是被人看到下厨房干活,水清还不得被说死呐。”
哪家男人下厨房干活?尤其女婿还是个读书人!
被别人看到了,还不得说自己闺女太懒了,厨房里的活计还要当家的做。
水清还没开口说话,范进先开口道:“娘,没事,咱们自家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别人管不着。”
见女婿一点不在意,胡母心里越发高兴,看范进的目光满意的不得了。
女婿是个知道心疼人的。
“哎呦喂,我的乖儿子咋能进厨房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