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归帆紧了紧手中的佩剑,眸底迸发出斗志。
南宫蝶也有同样的想法。
就在这时,郁印白出声了:“这人就交给你们了。”
宋归帆眸底闪过惊讶之色。
他不明白,郁印白怎么突然出手了,还帮他们把这些人都解决了,简直跟吃错了药一样。
郁印白看了眼呆呆愣愣的宋归帆,目露轻蔑。
也不知道小天道怎么选这种人为气运之子,弱不禁风的。
南宫蝶推了推宋归帆。
宋归帆也反应过来,朝着郁印白行过谢礼:“多谢魔尊,今日大恩,来日必定答谢。”
“谢过魔尊。”
郁印白神色不咸不淡。
他看了眼站在肩膀上的小猫咪,目光幽深,是时候该回去算账了。
笛秋:那种凉凉的感觉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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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小院, 笛秋从郁印白肩膀上跳下,她不知道为什么心底慌慌的,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
刚刚在地牢里, 郁印白面色冷得吓人, 是真的起了杀意。
这回, 她估计是踩到郁印白的雷点了。
一想到即将面对的风暴,笛秋顿时没了精神, 焉头巴脑的。
郁印白见她这副样子,嘲讽一笑, 声音冷极:“变回来。”
笛秋被吓一激灵, 郁印白心情很差, 看上去是要秋后算账了。
小命不保。
她不情不愿地变成原样,身上的脏污顺带清洁了,看到郁印白的肩头被自己踩脏了, 她心虚地瞄了郁印白一眼, 顺带施了个清洁术。
郁印白凤眸眯了眯。
笛秋注意到他的目光在自己脖子上扫过, 似乎还在思索从哪个地方捏断自己的脖子。
被扫过的地方仿佛被蛇舔舐过一样, 冰冷粘腻,她用尽全身力气, 才忍住不用手擦拭那片地方。
顶着郁印白快杀人的眼神, 她语气弱弱地说了句:“如果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笛秋没等郁印白说话, 拔腿往门口那里跑, 看着那门口越来越近, 她眸底迸发出亮光。
然而, 就在她以为自己逃过一劫的时候, 身后传来郁印白冷冷的声音。
“站住, 本尊有让你走吗?”
差一点啊,只差一点。
笛秋的手都已经摸到门框了,郁印白偏偏挑这个时机开口,这不就是折磨人吗。
“过来。”
郁印白随意地看了笛秋一眼。
小天道满是不舍地看了那门口,之后,才往郁印白走去,浑身上下都透露出不情不愿。
郁印白眸光微闪,坐在椅子上,神色慵懒。
“郁印白,你找我什么事呀?”笛秋硬着头皮问道,她自知理亏,说话的底气也没那么足。
“小天道,现在没外人了,该好好算一下本尊与你之间的账了。”
郁印白勾唇笑道。
郁印白笑的很好看,那双凤眸潋滟,压过了他身上的邪气,似是春日里的暖阳,温暖极了。
但笛秋只觉得心拔凉拔凉的。
看,郁印白被她逼得连笑容都不正常了,她估计大难临头。
她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结结巴巴道:“什,什么账?”
“你对本尊说过什么做过什么,还记得吧?”
郁印白手支着头,神色慵懒,看上去倒不像是问责的。
笛秋忍不住倒吸一口气,她思考了一会之后,才开口问道:“我记不太清了。”
“耍赖?”郁印白冷声道,“你知不知道,曾经这么做的人现在坟头的草都有三尺高了,你要试试吗?”
“哦,对了,你是天道,恐怕没那么容易死,不要紧,本尊可以先送宋归帆下去。”
“你……”卑鄙。
对上郁印白的眸子,笛秋硬生生后面两个字咽下了。
“好好好,那你想怎么样?”
小天道妥协了。
按理来说,郁印白应该会开心,但是他却越发觉得不痛快,英俊的面庞上宛若结了一层冰霜。
“宋归帆真就值得你这么为他尽心尽力吗?”
郁印白实在生气,连他也没注意到,自己现在的语气有点酸。
宋归帆是气运之子,当然要保证他安全了。
郁印白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笛秋一怔,眉头拧成一团,面上不解。
她默认的态度更是让郁印白火大。
“很好。”郁印白再也没办法维持表面的平静,他笑了,露出洁白的牙齿,看上去很是阴森。
笛秋幻视她第一次见到郁印白时的场景,那时他坐在王座上,在仿佛棺材的宫殿之中,周身满是孤寂。
只是遥遥一望,遍体生寒。
不知为何她感觉心脏好像被揪住了,笛秋慌乱地收回目光,接着便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
郁印白正在起身,一边讲述今日发生的桩桩件件,一边朝笛秋走去。
“本尊答应你不动他,那本尊今日受到的不平便从你这讨回来。”
“你以为,你骗本尊受伤,本尊真的看不出来吗?”
郁印白提到这件事,笛秋心虚,低着头不太敢看他。
她当时只是想让郁印白快点离开才出此下策,没想到郁印白当初就识破了。
郁印白淡淡扫她一眼,目露嘲讽,没有丝毫顾忌地接着往下说:“还对本尊颐指气使,让本尊放过宋归帆。”
不是,那是因为你要对宋归帆动手,她才不得不这样做。
笛秋紧抿下唇,她想开口辩驳,郁印白却没有根本给她开口的机会,只听他继续说道:“不仅如此,你还威胁本尊,让本尊救个废物。”
这件事倒是没冤枉。
笛秋的头埋得更低了,连反驳的底气都没有了,羞愧得面色一片通红。
若是让白水道友和天道爷爷知道,肯定会失望的吧。
小天道所接受的教育是顶天立地,但她今日所作所为过于卑劣,她对不起郁印白。
笛秋第一次觉得,自己是如此的差劲。
郁印白故意把话说得重,他看到小天道现在羞愧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说到最后,更是下了一剂猛药。
“今日,倒是让本尊见识到了,原来天道也是满口谎言,趁人之危的小人。”
“笛秋,你真是好的很。”
笛秋还没反应过来,视野中出现了一双脚,她猛然抬头,正是郁印白。
郁印白的气息十分霸道,充满侵略性,她不禁往后退了半步。
什么时候郁印白离她这么近了。
却不想郁印白凑了过来,笛秋看到那张俊脸进一步放大,他睫毛微微颤动,轻声道:“小天道,你说本尊还能信你吗?”
笛秋一直觉得郁印白那双凤眸好看,如今靠近了看,她才发现用好看来形容,实在太过谦虚了。
她一时之间忘了回答。
郁印白微垂眼眸,目光从笛秋面上扫过,目光落在她的嘴唇上。
小姑娘的嘴唇是粉色的,像是樱花一般娇嫩,肉肉的,看上去很软。
由于她刚刚一直咬着下唇,咬的紧了,上面微微沁出血珠,红得有点扎眼。
他眉头微皱了皱,心底有种说不出来的烦躁。
郁印白的手慢慢抚上笛秋的脸,单手捏住她的下巴,淡淡道:“松开下唇,别一副本尊欺负你的模样。”
在郁印白手抚上她脸的时候,冰凉的触感让笛秋身体一僵,她放慢呼吸,感觉到自己下巴被捏住了,松开了咬住的下唇。
这样的郁印白才是最吓人的,好吗?根本连他在想什么都猜不到。
笛秋在郁印白脸上流露出类似于满意的神情,她有些愣住了。
满意?满意她现在待人宰割吗,真是变.态。
那双手开始往下移动,上次被郁印白掐脖子的画面笛秋还牢牢记着,她瞬间慌乱了。
那种濒死的感觉她不想再体会第二次,她想挣开来,终究是对郁印白的愧疚占据了上风。
笛秋心一横眼一闭,抓住郁印白的手腕,视死如归道:“如果能让你消气,那你随意吧。”
小天道那双亮晶晶的杏眸闭上了,长长的睫毛在眼部投下阴影。
还真有那种舍身喂狼的样子。
一剑封喉有什么好玩的,钝刀子割肉才好玩。
郁印白轻笑一声,用食指擦去笛秋下唇的血迹,用手指捻了捻,湿滑粘腻,指尖仿佛还残留着温度。
“不急于这一时,你和本尊之间的账可以日后好好算。”
笛秋等了半天,什么被掐死被削死的准备都做好了,却等来郁印白这么一句不明不白的话,这不成心气人吗。
她宁可郁印白现在把这件事做个了断,也不要日日惶恐不知什么时候来的后果。
笛秋的脸快皱成苦瓜了,郁印白就喜欢看她吃瘪的样子,面上透出几分愉悦。
手腕上温热的触感提醒他自己的手腕还在笛秋手里抓着,小天道手小,只能包住他手腕的一半。
他的目光顺着笛秋的手往下移,看到她细细的手腕,看上去一折就断。
也不知道胆子这么小怎么就敢抓他手腕了。
郁印白轻笑一声,冷声道:“把手松开。”
笛秋意识到自己现在还抓着郁印白的手腕,看上去就跟那些浪荡公子似的,她连忙把手松开了,动作慌乱。
“我不是故意的。”
声音发颤,听上去实在可怜。
郁印白没看她,低头看着指尖的血迹,动作漫不经心,似乎对她怎样都不关心。
笛秋本来还想说什么,郁印白一副不愿意继续交流的样子,她张了张嘴,还是把话咽下去了。
郁印白抬起眸,眉头微皱,似乎还在疑惑笛秋怎么还没走。
“我答应你要找的东西,一定会找到的。”
笛秋定定地看着郁印白,语气坚定。
她答应郁印白,只要他帮宋归帆他们,就帮他找到那件东西。
笛秋也是那天在查天书卷发现的。
郁印白现在可以说是不死不灭,实力强大,但是这种强大是有代价的,他身上就跟死人一样,没有温度,同时也要承受体温过低带来的痛苦,无时无刻骨头里都会传来刺骨的寒意,跟针扎一样,除非找到烛龙心。
烛龙只在传说中出现过,要找到何其艰难。
“不必了。”
笛秋听到郁印白的回答,紧皱眉头。
她不明白。
郁印白不语。
这次解救妖兽幼崽是他给小天道的回礼,无论如何,他都会出手解决那些人,只是他不爽笛秋对宋归帆的百般维护。
烛龙心这东西,他本就觉得活着无趣,要它又有什么用。
现在的郁印白很奇怪。
他的眸子好像蒙上了一层灰,透着浓浓的厌世感,就跟她看过的饱受重病折磨,心存死志的人一样。
笛秋摇摇头,被这个想法去掉。
郁印白刚还说要慢慢算账,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
笛秋跟郁印白说了一声之后,便溜回自己房间了。
鬼使神差的,她回头看了一眼,郁印白站在那里,好像要被黑暗吞噬了。
离开郁印白,笛秋紧绷的神经骤然一松,双腿发软,她扶着墙壁才没让自己摔倒。
她有点恍惚,自己居然从郁印白手下保住了这条小命。
也不知道宋归帆那边怎么样了。
笛秋又有点发愁郁印白说的慢慢算账,她越想越觉得焦虑,索性把这些想法都清空了。
不想了,还是快回去吧。
笛秋今日是累极,等放松下来,才发现自己脚踝处一阵疼痛,撩开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那里擦破了皮,隐隐有血迹渗出。
她现今也没有精力处理伤口,脱掉鞋袜,头一沾上床,立马睡着了。
夜风拂过,床上的少女翻了个身,脚踝露在外面,脚踝处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了。
笛秋这觉睡得安稳,睁开眼睛便是天亮了,她看了看外面的太阳,应该快到中午了。
她坐起身来,浑身酸痛。
稍微挣扎一下,笛秋又躺下了,双手叠放在肚子前,望着床顶发呆。
今天不宜出门,宜躺尸。
笛秋虽然不太想动,她心心念念还没和道友联络,还是坐起身来,去自己包包里摸通讯玉石。
在拿通讯玉石的时候,笛秋看到脚踝时,动作一顿。
脚踝上的擦伤处理过了,结出一层薄薄的伤疤。
明明她记得昨天还不是这样啊,怎么今天就变成这样了,弄的笛秋都犯迷糊了,她干脆不管了,继续打开通讯阵法。
玉石很快就亮了,只是在白天,光亮微弱。
远在西边厢房的郁印白正在听沈黎汇报事务,刚好禀报是昨天王世绅私用秘药催生妖丹的事。
“尊上,属下赶去的时候,那地方的人都死了,有人提前动了手,那手法与尊上相同,属下怀疑有人假冒尊上,这件事需不需要调查一番?”
“那些人是本尊杀的。”
沈黎万年不变的冰块脸上出现错愕的表情,迟疑一秒后,道:“属下明白了。”
“还有一件事,属下在清点尸体的时候,发现并无王世绅的尸体,还请尊上指示。”
“不必追查,整件事就此结束。”
他都把王世绅送给宋归帆,何必再多费什么心思。
“属下遵命。”
“退下吧。”郁印白突然发话了。
沈黎注意到郁印白眉目舒展开来,似乎遇到什么愉悦的事。
最近尊上实在奇怪了些,不仅出手管这等闲事,有时会莫名其妙心情好。
他压下心底的疑惑,恭敬行礼之后退出房间。
在沈黎退下之后,郁印白看着发亮的通讯玉石,眸色微沉,而后接通阵法。
他正好有点事情要问小天道。
依旧是熟悉的开场白。
“道友,你好呀。”
小天道欢快的声音从玉石传出来。
“好呀。”
“道友,昨天有事耽搁了,只得今天来联系你了。”微沉的声音传入耳中,没来由的笛秋耳尖爬上一抹薄红。
在收到回应的一刻,心下突然安定下来,笛秋道:“昨天真的是命悬一线,笛秋差点小命都不保了。”
郁印白眸色一深,顺着她的话往下问:“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可以和我说说吗?”
笛秋自然是乐意的。
她道:“如果是道友想听的话,笛秋是一定会讲的。”
“道友还记得之前说过的妖丹一事吗?我翻遍天书卷,找到一个解决方法,让气运之子去解决这件事,还可以顺带积累功德。”
“想到办法之后,我就立刻开始实施了……”
笛秋慢慢讲着,讲到她如何让宋归帆他们往那个方向走。
“气运之子果真是心善的人,听到我找不到那只小狗之后,还陪我在那里等,还有呢,后面他还主动提出要帮忙。”
“这不正好嘛。”
“宋归帆可真是芝兰玉树清俊俊逸正义凛然温润如玉。”笛秋夸人的词语跟不要钱一样往外说。
郁印白的眼神越来越冰冷。
末了,她还补充了一句,“当然了,在笛秋心里,肯定还是道友最好。”
郁印白面上的冰霜退去。
“道友还记得,有一次我变成小猫接近郁印白吗,那时我遇到一个漂亮姐姐,她居然是宋归帆的师姐。”
“笛秋知道的时候,可是吓了一大跳,这真是太巧了。”
“果然是气运之子的门派,教出来的都是正直善良的人。”
“好竹出歹笋,凡事不能一概而论。”郁印白忍不住出声警醒。
“能培养出气运之子这样的人,这门派应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吧。”笛秋不确定道。
郁印白曾经也是这样认为的,后果便是在那受尽折磨,命都差点没了。
他眸光闪烁,道:“只是提醒罢了。”
笛秋听出他语气有点不对劲。
她想知道却又不知从何问起,只道:“听上去道友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郁印白敛住眸子,没搭话了,转而问道:“后来呢?”
“我本来想暗中保护他们,结果路上遇到了郁印白,把人跟丢了。”
“没办法,只能先去那个地牢等他们,我装成逃出去的妖兽幼崽,混了进去。”
“本来是只要等宋归帆他们来的,结果你猜怎么着?郁印白先来了。”
“看到郁印白的时候,我都惊呆了,也不知道他怎么找到那里的。”
笛秋这边说得眉飞色舞,声情并茂,郁印白突然觉得这样听小天道讲话挺有趣,比那些说书的还好。
“我问他怎么回来这里,你知道他怎么说的吗?他说路过。”
“道友,你说,他一个魔尊居然这么闲的吗?还路过那么个偏僻的地方,这种谎话也就骗骗小孩子。”
笛秋在“白水”面前猛猛吐槽起郁印白来。
当事人郁印白一顿,勾唇一笑。
他竟是不知道小天道平日里对他这么多意见。
“是啊。”可不是就是在骗“小孩子”吗?
郁印白附和道。
“我当时就想着不能让郁印白看到宋归帆,指不定会出什么事,于是,我打算假装受伤,借口让回去休息让郁印白和我一起离开。”
郁印白了然。
“事急从权,我当时确实骗了郁印白,虽然他看出来了。”
“其实,接触下来,郁印白也不是那么坏,至少他会怕伤到我收回攻击,听到我受伤了会把身体给我靠,磨不过我的哀求答应一起回去。”
小天道说到这里,有几分气弱。
郁印白脑中浮现出小姑娘焉头巴脑的样子,手指微微蜷曲。
“你忘了之前他对你做过多恶劣的事吗?”
郁印白虚握拳头,连他也说不清楚,自己现在究竟在紧张什么。
“好的坏的,笛秋都记得的。”笛秋声音闷闷的,“就是因为记得才会觉得矛盾。”
“再看吧,如果郁印白做了坏事,笛秋就不管他了。”
“我接着往下说,好说歹说,郁印白倒是同意一起回去了,只不过,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还没来得及出去,宋归帆他们来了。”
后面的事情与郁印白记忆中并无二致,只不过是从笛秋的角度来看这件事。
“当时宋归帆被郁印白的威压弄得快吐血了,妖兽幼崽更是受不住这种强大的威压,我一急,就跳到郁印白肩上,让他停手……”
“我后来才反应过来自己凶了郁印白。”
“毕竟是对郁印白这个大变、态,我怕得要死。”
郁印白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形,他还以为笛秋胆子变大了,没想到依旧这么怂。
“郁印白不听,我只能动用自己的力量,隔绝了威压。”
“……”
“后面郁印白说要跟我慢慢算账。”
郁印白想了想,还是故作担心地问了句:“那你没受伤吧?”
被人关心,笛秋心里甜滋滋的,跟吃了蜜一样,她越发感慨:道友真好啊。
“我?活蹦乱跳的,你看我这不就来找你聊天了吗。”
郁印白咬了咬牙,眸底幽深一片,不过,他还是装作松了一口气:“无伤便好。”
笛秋傻乎乎地笑道:“有道友关心,笛秋就算受了再大的伤也会好了大半。”
对面没声音了。
许是道友太过害羞,便没有说话了。
笛秋这样一想,自己主动换了个话题:“道友,你收到我给你的礼物了吗?”
“收到了。”
郁印白矜贵地回了三个字。
“怎么样?里面有你特别喜欢的吗?”
小天道竖起耳朵。
“酒酿不错。”
笛秋眼睛一亮,她还是第一次道友说什么东西不错。
她接着问:“道友,你喜欢喝酒吗?喜欢的话下次我多收集一些。”
“不用了,这些东西费了你很大功夫吧?”
笛秋不好意思地笑笑:“也没有,我出去玩的时候,每到一个地方不由自主会想到道友。”
“那时,笛秋就想,如果道友在该多好,但是道友不在。”
“我想把我看到的风景送给你,只是道友你知道的,我不太会画画。”
“所以我把好东西都准备一份,这样就好像我们一起游玩过。”
郁印白突然想起笛秋房间里桌上成堆的废纸。
那个充满童真的笑脸估计她也画了很久吧,还有那几个勉强能看的字,也不知道她写了多少遍。
所有他以为平平常常的礼物都是她精心准备过的。
郁印白慢慢收拢曲起的手指,素来冰冷的心脏那里好像有温热的感觉,他也说不清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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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把好东西都准备一份, 这样就好像我们一起游玩过。”
笛秋说话时透着开心,似乎没有意识自己到才是那个付出的人。
终究是笛秋的纯良让冷心冷肺的郁印白败下阵来,长叹一口气, 道:“下次不用准备这么多东西了。”
语气中透着几分无奈, 临了又补充了一句, “不值得。”
带着几分自嘲的意味,没来由的, 笛秋心里一慌,小心翼翼地询问道:“道友, 是不是那些东西你都不太喜欢啊?”
“你我相识不过数日, 如此重礼, 我受之惶恐。”
郁印白收紧拳头,将通讯玉石推远了一些,又拉进了一些, 如此反复, 玉石还是离远, 落在他身上的光变得浅淡。
他望着散发柔光的玉石, 那双墨眸明灭不定。
笛秋听到郁印白的回答,心窝被戳了一下。
缺爱的孩子在收到好的礼物时总会有种惶恐, 因为他们打心底里会觉得自己不值得, 不会被人喜欢。
道友是不是也是这样的?
她放慢语速,一字一句道:“你值得的, 道友你温柔, 有智慧, 有耐心, 还教会我好多东西, 如果没有你我可能还是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天道。”
“你的陪伴, 对我来说,是无价之宝,怎么会不值得呢?”
“要我说,这点礼物还是少了些,我恨不得把所有好东西都给你。”
“你要是再说这样的话,我就……”笛秋顿住了,她本来想说不理他了,但是这不知道是惩罚他还是惩罚自己。
可是要真的罚道友,她又舍不得。
小天道,你知道现在的你真的很像一个小昏君吗?那他……不就是那个祸国殃民地妖妃?
他为什么要这么想自己?
郁印白脸色一黑,但还是默默坐直身体,等着她的回答。
小天道小脑瓜转啊转,很快想到了一个合适的,只听她似乎下定很大的决心,脆生生道:“那我暂时不施法让快乐过去了,时限为……三下。”
笛秋掰着手指,很认真地数着数:“一,二,三,好了,惩罚结束。”
“好心情快飞过去呐,要让道友开心哦。”
就这种惩罚?
郁印白哑然失笑。
他还记得笛秋施的那个快乐法术。
小天道忘性大,他以为她早就把这抛之脑后了,没想到她也还记得。
“道友,你笑了,那是不是可以接受我的礼物了?”
“嗯,当然可以。”毕竟小天道都这么“罚”他了。
“道友,你真好。”
小天道笑得眉眼弯弯,像颗小太阳,照的房间亮堂了几分。
郁印白突然觉得,阳光也不是那么刺眼了,他挪动通讯玉石,就放在手臂内侧,这个动作如兽类把猎物圈入自己的领地一样,满是独占欲。
笛秋并不知道郁印白此时的动作,她有些口干,找来杯子,正准备倒水。
茶水是冷的,放了一天了,如果要喝,需要重新烧水冲泡。
如果不是因为实在没办法,笛秋手指都不想动一下。
忽而,她动作一顿,不知怎么想起从郁印白那拿来的杯子。
郁印白说他不记得这杯子叫什么了,笛秋脑瓜子转了转,不如叫它好喝杯好了。
这名字简单易懂,只要是倒入杯子里的茶水都会变得好喝。
小天道抿唇笑了,嘴角微微凹陷下去,露出小酒窝。
她可是这世界上最聪明的小天道了,也就郁印白才说她笨。
那如果倒入隔夜的茶水应该也可以……吧。
小天道没什么信心。
但总归是要试试的,笛秋往好喝杯里面到水。
她端起杯子,轻轻嗅了嗅。
没有怪味只有淡淡的清香,可以喝。
笛秋捧起杯子,啜饮一小口,待茶水入喉,她眸子一亮,满脸享受。
甜甜的,很好喝,她都快醉了。
小天道意犹未尽地咂巴了一下嘴巴。
笛秋喝茶也没用多久时间,她还记得对面还有人等她。
她问:“道友会泡茶吗?若是日后能与道友见面,我们可以一起品茗啊。”
郁印白向来没什么耐心,泡茶这种事情怎么会做呢?再说,他堂堂魔尊怎会屈尊降贵做这种事情?
他心底不屑,面上却是装作温文尔雅地答道:“略懂一点,荣幸之至。”
“道友你懂的真多,有你简直是我的幸运,到时候我就负责品尝好了。”
“你可不能嫌弃我哦。”笛秋打趣道。
“不会的,有人泡茶就要有人品尝。”郁印白现在睁着眼说瞎话的功夫越来越炉火纯青了。”
“那道友,今天就聊到这里了,下次聊。”
笛秋声音软乎乎的,跟只小猫一样。
郁印白手指蜷起。
“嗯,下次聊。”
通讯玉石的光亮熄灭了,郁印白的眼眸也随之暗了下来,他撑着头,嘴角勾起。
泡茶?他才不会呢。
手一挥,通讯玉石便被收起来了。
聊完天之后,笛秋醒来因为身体酸痛所积累的坏心情被去掉一大半,她突然觉得自己浑身都是干劲,腰也不疼了,腿也不酸了。
既然这样,就去看看气运之子吧。
笛秋风风火火地出了门,她这次要去的地方正是那条算命街,还是一样的位置,搬着小板凳坐在上面。
她刚坐下没多久,就听到旁边摊位的一个老先生问话了:“女娃娃,你等到有缘人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