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匀霁似乎对这种事儿见怪不怪了,她礼貌地回道:“不了,我没有微信,谢谢您的好意。”
小白领一愣。
只听沈匀霁又问道:“请问还有什么事儿吗?没有的话,我还有外卖要送,就先走了。”
小白领傻傻地点了点头。
沈匀霁也朝他微微颔首,然后拉过小电驴,跨了上去,消失在了街角。
同事笑得前仰后合,拍着他的背道:“哈哈哈哈,张哥,我头一次见这样拒绝别人的。”
小白领恼了,拍掉他的手,道:“不加我那是她的损失,白白错过一个好男人。”
同事笑道:“好了好了,快上楼吧,趁着午休好好赶一赶ppt,下午江董要开会咯。”
小白领一听江董,瞬间愁眉苦脸起来:“别提了,今天江董心情特别差,下午大家一起遭殃吧。”
同事也很无奈:“是啊,谁叫江大少爷今天又翘班了呢。”
小白领摇摇头,略带羡慕地说道:“有个好爹真好啊,班都不用上,我们每天苦哈哈地给他老子打工,到最后全到他口袋里。”
他们口中的江大少爷,就是江渡岳,恒润集团总裁江恒的儿子。
恒润集团作为全国最大的财团,业务范围包括地产、电力、医药、零售、娱乐竞技等等,可以说涉及到各行各业,绝对是一等一的龙头老大。
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偏偏江家的大少爷是个扶不起来的阿斗,已经24岁的他整天不务正业,花天酒地,甚至有坊间传言他的大学文凭是买来的。
不过这有什么稀奇,江家连大学都能买下来,区区文凭算什么。
这不,今天江渡岳又翘班了。
此时他正在豪宅区的健身房里挥洒汗水。
昨天沈匀霁走之后,没多久他也走了,完全不理会美女们的百般挽留。
他脑子里全都是沈匀霁的那冷若冰霜的模样,让人火大却又有种魔力,忍不住一遍又一遍地去回想。
到底什么来头啊?
江渡岳做完最后一个硬拉,把器械归位,然后咕嘟咕嘟灌了半瓶水。
结实的胸膛随着呼吸起伏,勾勒出完美的肌理,连周围仅有的几个人的目光也被吸引了过来。
不过他完全没注意到或嫉妒或羡慕的视线,而是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喂,李秘书,是我,查到了吗?”
电话对面毕恭毕敬的声音响起:“江少爷您好,已经查到了。她叫沈匀霁,沪市人,今年24岁,四年前从复大休学,现在白天在送外卖。”
“休学?”江渡岳挑了挑眉。
有意思,江渡岳这样想着,嘴角不自觉地勾了一下。
“哪个平台的?”
“饥了么。”
这不巧了吗,他家也是股东。
于是江渡岳说:“你给他们打个电话,就说我今天下的单,都让这个沈匀霁给我送。”
李秘书有点为难:“这……平台不能指定外卖员的啊。”
江渡岳眉毛一横,语气冰冷:“你说什么?”
李秘书很识相,他可不敢惹这个江大少爷,于是立刻改口道:“我这就去办。”
江渡岳回到家,桌子上已经摆好了特级大厨刚刚烧好的山珍海味,可他却看都不看,而是打开了蓝色外卖软件,随便下了一个单。
“叮咚,您有新的外卖单。”
沈匀霁刚送完一单,手机又响了起来。
她低头一看,距离30公里?
系统抽风了?这取餐地离她也有十公里,怎么会派单给她?
但转念一想,这是个大单,跑完之后今天中午就不用跑别的单了。
可能也不是什么坏事。
“送外卖,12栋2801江先生点的……上汤麻辣烫。”
门卫有点不相信,住这儿的人非富即贵,家里都有保姆,谁没事点麻辣烫吃?
可下一秒,他就接到了2801住户的电话。
“让她进来。”
其实沈匀霁心里也犯嘀咕,这家麻辣烫有这么好吃吗?值得人付6倍的外送费?等哪天发工资了她也要尝一尝。
不过这个疑惑很快就消失了。
沈匀霁按响了2801的门铃,门立刻就打开了。
就好像那人一直在门口等着她一样。
接着她就愣住了。
眼前这个笑得张扬肆意的人,不正是昨晚包厢里输给自己的那个家伙吗?
江渡岳个子很高,肩宽腿长,虽然穿着宽大的T恤,依旧能看出来他肌肉线条的挺括和完美。
他睨着眼看着沈匀霁,似笑非笑道:“你不是复大的学生吗?白天不上课,翘课送外卖?”
沈匀霁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道:“江先生,您的外卖已经送达,祝您用餐愉快。”
说完转身就走。
江渡岳也没去拉她,只是懒洋洋地靠在门框上,说道:“别走啊沈小姐,我要是给你点个差评,你这趟不就白跑了?”
沈匀霁停住脚步,扭头看他。
江渡岳一副痞样,单手撑着门框,眼神充满玩味。
“江先生,请问您对我的服务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
明明是问询,听起来却像是她有不满意的地方。
“态度太差,笑脸都不给。”
江渡岳讲得理直气壮。
沈匀霁觉得他不可理喻,狗也不是对所有人摇尾巴的,何况她是个人,凭什么对他笑?就因为他点了一个很远的外卖?
“那您差评的理由就写这个吧,我不服会去申诉的。”
沈匀霁丢下这句话就走了,她实在不想和傻逼多言语。
她飞速跑进电梯,猛按关门键。
江渡岳却很喜欢她这劲劲儿的样子,拿起车钥匙就追了出去,但还是错过了一班电梯。
不过不打紧,沈匀霁是小电驴,他可是LaFerrari。
这边沈匀霁和逃命似的跑出远湾1号,刚骑上车,就听到不远处传来的油门的轰鸣声。
她扭头一看,只见一辆黑色的法拉利开了过来,然后停在了她的身边。
车窗摇下,江渡岳一手扶着方向盘,笑着问沈匀霁:“你去哪儿啊?我送你。”
神经病啊你!
沈匀霁差点脱口而出,但还是咽了回去。
难缠的顾客她见得多了,脑子不好又难缠的,她今天算是领教到了。
她不再看他,扭了扭车把手,先行骑了出去。
他总不能一直跟着自己吧——
他真的能。
只见江渡岳的车追了上来,然后和她保持平行,行驶在路上。
他通过车窗朝沈匀霁喊道:“急着走干嘛?刚才话没说完呢。”
沈匀霁只当他说的话是空气,一个眼神都不分给他。
江渡岳冷哼一声,又说:“昨天你走后,我发现扑克牌少了3张牌,翻遍了包厢都没找到。”
沈匀霁一怔,下意识地握紧了车把手。
“高材生,玩游戏怎么还作弊呢?”
他的尾音上扬,让人莫名想起了夏天里盐味的柠檬气泡水。
终于,沈匀霁在路边停下了车。
她声音清冷如玉,既不否认,也不承认,只是问道:“所以呢?你想怎么样?”
“不怎么样,就想和你聊聊。”江渡岳笑着,有一种落拓浪荡的好看。
沈匀霁心里这样想。
可她并没有骂人的习惯,只是冷漠地说道:“我没空聊天,我还要送餐。”
江渡岳最讨厌被人拒绝,而事实上从来都是他拒绝别人,要是平常,沈匀霁这行为在他眼里就是不识好歹。
可他现在似乎心情不错,也并没打算深究,反倒觉得她这是欲擒故纵,想要引起自己的注意。
“你送呗,我就开车陪你送,你要累了还可以坐我副驾上歇一歇。正好和我说一说你是怎么藏牌的。”
不等他说完,沈匀霁已经再次踏上了送饭的征程。
他要跟着就跟着,关她什么事,这种人就像是初中男生,你越理他,他越兴奋,把他晾在一边儿,没多久他就自讨没趣了。
沈匀霁这样想。
然而她又想错了。
这江渡岳不仅没放弃,反而跟了她一路。
她去饭店取餐,他就把车停在路边等着他。
有些巷子比较窄,他就停在巷口,霸道地堵住后面车子的路。
别的车主见他是拉法,也不是很敢惹,顶多自己在车内暗骂两句,然后默默绕过去。
偶尔有几个脾气比较躁的车主路过,象征性地按几下喇叭,以示自己的不满,然后都会被江渡岳冷厉的眼神吓到,接着迅速逃离现场。
如此张扬的行径搭配上一眼贵的豪车当然吸睛,不少路人都拿出了手机,偷偷拍下视频或照片,想发到网上赚波流量。
“你看那个人,好帅啊!”
“天,这又是哪家的公子?”
“长得像明星哎~”
江渡岳很讨厌这种没见过市面的人,不过他也不是很在意,毕竟这些视频传到网上也会被和谐,李秘书会打点好一切。
“咚咚”
降了一半的车窗突然被敲了两下。
江渡岳朝外面瞥了一眼,是个小交警。
他看上去很青涩,但说话却铿锵有力:“先生,这里不给停车,请你立刻离开,不要阻碍交通。”
江渡岳却直接打开了手机的付款页面,问道:“罚款多少?”
小交警一愣,实诚地答道:“违停150。”
江渡岳道:“我预付个十小时的,付款码在哪?”
小交警傻眼了,这是什么操作?他可从来没见过。
他掏出二维码道:“这个……”
江渡岳也不多啰嗦,不等小交警说完就掏出手机,爽快地扫码付款。
小交警低头一看,已收款,1500元?!
“哎,不是,是150……”
正在这时,江渡岳正好透过挡风玻璃看到取完餐的沈匀霁骑着电驴从他眼前窜了过去,顿时也顾不得什么交警了,油门一轰,追了过去。
刚想给他做点思想教育的小交警愣在原地,自言自语道:“这是哪里来的暴发户啊?”
市内交通复杂,有些路段拥堵异常,电驴反而还比较快。
沈匀霁风驰电掣,想要甩掉江渡岳。
可当她瞄向后视镜的时候,却依旧能看到那辆黑色的拉法。
江渡岳仿佛一块牛皮糖,怎么甩都甩不掉。
堵车的时候他就走非机动车道,没什么车的时候他就保持匀速跟在沈匀霁旁边,企图和她聊天。
他旁若无人地追了沈匀霁一路,身后的汽车电瓶车也鸣了一路的笛,还被监控拍下了许多违规行为,可他却毫不在意。
沈匀霁虽然表面对他熟视无睹,但其实她的脑袋都要被各种喇叭声吵炸了,跑完单子后就回到休息点准备吃点东西补充下能量。
不出意料,江渡岳也跟着她过来了。
他把车子停在街边,走了下来,靠在车门上看着沈匀霁,菱角分明的俊朗脸庞透着一股不可多见的英气,神情却是漫不经心。
“我都跟了一路了,这胃口也该吊足了吧?”
沈匀霁觉得很荒唐,这白痴真的以为自己在和他玩欲擒故纵的把戏?
她诚实地答道:“江先生误会了,我没有想要钓你的意思。”
江渡岳嗤了一声,道:“那我俩聊聊。”
他不是在征求意见的口吻,更像是威胁。
“聊什么?”
沈匀霁一边迂回一边思考着要如何摆脱这家伙。
江渡岳道:“聊聊你怎么作弊的。”
沈匀霁抬眸看着他,清亮的眼中好似有一汪静谧的幽谭,神秘却毫无波澜。
她稍作思考,道:“好,我再给你表演一次。”
说着,她忽然在空中挥了一下右手,那速度可以说快如旋风,江渡岳还没看清,她指缝中就突然多出了三张扑克。
“还你。”
沈匀霁把扑克递给他。
江渡岳没有接,而是朝她轻佻地扬起下巴,道:“没看明白,再来一次。”
沈匀霁又演示了一次,动作依旧利索迅速,扑克在她的手中时隐时现,看不出一丝破绽。
但这次她没有把牌递给江渡岳,而是像逗小狗似的在他面前晃了一下,问道:“这次看明白了吗?”
然后不待江渡岳回答,她便干脆地把扑克牌放在了车顶上,道:“眼神好的人才能学会,没眼力见儿的,不行。”
再笨的人也能听出来她在骂人,江渡岳剩余不多的耐心也即将耗尽。
他自上而下地睨着沈匀霁,道:“这么不识相?”
沈匀霁淡定地反问道:“那江先生您到底想要干什么呢?”
江渡岳扬着头,微眯起双眼,道:“想和你交个朋友,没想到你这么不识抬举。”
这仿佛是在给沈匀霁最后一个低头认错的机会,只要她现在服软的话,一切都还好商量。
可惜的是沈匀霁完全不吃这套,她忽然浅浅地笑了一下,道:“我不需要朋友。”
江渡岳怔住了。
他见过讨好的笑容,谄媚的笑容,但从没见过她这种若有似无还略带轻讽的笑容。
可她实在太漂亮了,这样欠揍的表情也让人生不起气来,甚至还在心里为她开脱,玫瑰都是带刺的,这样才有趣。
就在这时,忽然传来一声:“小霁!”
沈匀霁循声望去,原来是送完外卖的陈泉回来了。
陈泉远远地便看到黑色的跑车和高大的男人,以为沈匀霁惹上了什么麻烦,赶紧跑过来查看。
“小霁,你还好吗?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陈泉关心地问道,下意识地挡在了沈匀霁面前。
江渡岳看着眼前这个皮肤偏深的年轻男子,表情突然冷了下来。
可他还没说话,沈匀霁却开口了:“没什么事,别站着了,过来吃饭吧陈哥。”
陈泉个子很高,却还是比江渡岳矮一些,并且江渡岳还一脸凶神恶煞的样子,一看就知道不是个好惹的角儿。
于是陈泉转过身,悄悄问沈匀霁:“这人是谁?”
沈匀霁掏出包里的饭盒,道:“客人。”
江渡岳看这两个人光明正大地在自己面前咬耳朵,还故意无视自己,非常不爽,可是沈匀霁真的是软硬不吃,对他不理不睬,弄得他现在反而像个跳梁小丑。
陈泉用余光瞄了眼江渡岳,又小声问道:“会所里认识的?”
沈匀霁纠正了他的措辞:“是见过,不是’认识’。”
他们自以为小声的对话其实全被江渡岳听在耳里。
“不认识”这三个字像是刺中了他的某根神经,刚才那松散自适的模样荡然无存,眉头也低低地压在了眼眶前端。
他跟了她一路,耐着性子和她说话,竟然就换来一句“不认识”。
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行,那就别怪老子不客气了。
江渡岳黑着脸,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随着他的车呼啸而去,车顶的几张扑克也啪嗒落地,孤伶伶地躺在马路中央。
陈泉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着爆鸣而去的跑车,总觉得这大少爷很像动画片里的火箭队,刚才那神情仿佛在说“我还会回来的!”。
他有些担忧地问沈匀霁:“这是什么人啊?你惹到他了?”
沈匀霁头也不抬地回答道:“神经病而已,不用管他。”
陈泉关心地嘱咐了一句:“这种人还是少惹点,疯起来不知道会做什么。”
前几天他出于好心,帮沈匀霁联系了一份夜班杂役的工作,没想到她似乎惹上了麻烦,不禁让他觉得有些内疚。
沈匀霁没有接话。
陈泉见她也不愿多说,便也不再追问。
这个沈匀霁已经和他一起送了一年多的外卖了,但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可是这么长时间相处下来,又觉得她人不坏。
只是他还是会时常好奇,这样一个柔柔弱弱的美人为什么会愿意送外卖,整天和他们这些大老爷们一样风吹日晒的。
沈匀霁完全不知道他的心思,也不在意,默默地嚼着米饭。
她习惯把一口饭嚼很久很久,因为不知道是谁说的,多嚼几下可以增加饱腹感。
陈泉从包里掏出一个不锈钢盒子,放在电动车坐垫上。
打开后可以看到里面的内容油汪汪金灿灿的,看着就好吃。
“这个是我妈做的锅包肉,咱俩一起吃吧。”
他怕沈匀霁拒绝,又画蛇添足地补充道:“前两天肉买多了,天气热,不吃就坏了,你帮帮忙吧。”
陈泉自认为嘴笨,这是他能想到最好的理由了,这沈匀霁看着太单薄了,让人忍不住关心她。
沈匀霁看了他一眼,停了几秒,然后用筷子夹了一块肉,道:“谢谢陈哥。”
陈泉开心了,咧嘴一笑:“客气什么,多吃点,我妈手艺可好了。”
闷热的午后,空气的流动都变得缓慢,蝉噪也透着丝丝疲倦。
但沈匀霁却依旧精力充足,随便扒拉了两口饭便又投入了工作。
就像她刚才回答江渡岳的那样,她不需要朋友,不需要无谓的寒暄,她需要的是钱,需要专心地过每一秒。
入夜,漆黑的夜空上看不到一点星光,云似乎压得很低。
市中心的一家夜店内,光线昏暗,彩色的灯带随着动次打次的节奏转动,巨大的音噪震得鼓膜都有些疼痛。
江渡岳脸色阴沉地坐在卡座里,旁边围着一群花枝招展的男男女女。
“江少,今晚想玩点什么呀?”其中一个模样清纯的女生嗲嗲地问道。
她是最近很火的小明星,长相可人,红唇欲滴,身材凹凸有致,连声音都娇嫩得可以掐出水来。
她今晚本不想来,但听说有江渡岳在,那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要来。
可江渡岳却不理她,自顾自地拿起桌上的酒喝了起来。
尽管下午他已经在健身房打了一下午的拳,可是心中总憋着一团怒火无处发泄。
他想了千百种整沈匀霁的方法,但总觉得不够,少了点什么,以至于他现在喝酒都像是在消愁。
小明星很有眼色,待江渡岳放下杯子就立刻起身给他满上了酒,眼巴巴地望着江渡岳。
一旁的韩明看了,忍不住帮小明星说话:“江少,软软多懂事啊,你好歹看看她呗。”
江渡岳这才瞥了她一眼,道:“你会玩什么?”
软软立刻说:“江少想玩什么我就会什么~”
江渡岳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从烟盒里抽了支烟出来,咬在唇间。
另外一侧的网红妹妹瞅准了机会,掏出打火机就凑了上去。
“啪嗒”
小小的火苗亮起,勾勒出他深廓浓影,细烟也燃起猩红的光。
“江少,我也可以陪你玩~”
网红妹妹柔声道,眼神不知道该看江渡岳的帅脸还是看他手腕上的理查德米勒。
江渡岳虽然并未正眼瞧过这些贴上来的女人,但他也不反感这样的逢场作戏。
他缓缓吐出一个烟圈,慢慢找回了熟悉的状态。
这才对啊,他本就是众星捧月的存在,不过是被一个不识相的乡村野妇稍稍打乱了一下节拍,有什么值得纠结的?过几天找人给她点颜色看看就好了。
本就是入不了他眼的货色,不过是昨晚的气氛使然,让他产生了“这女人有趣”的错觉罢了。
她根本不配和他“玩玩”。
江渡岳放下酒杯,薄唇微启:“德州。”
得到指令的美女们立马取来了扑克,陪江渡岳玩了起来。
“哇!江少好厉害!又是同花!”
“天啊!居然是葫芦!太难了吧!”
气氛渐渐热了起来,可江渡岳觉得越来越无聊,他明明一直在赢,却提不起一点兴致。
突然,不知是谁说了句:“呀,明天要下暴雨啊!”
旁边的人打趣道:“下不下雨和你有关系吗?你这双玉足也不用在外面奔波啊!”
江渡岳一愣,随即打开了手机。
他看着屏幕上的天气预报,忽然勾起了唇角。
他终于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办法,积压的愤怒瞬间变成了溢于言表的期待。
“要下暴雨了啊。”
贴着他的软软听到了他说的话,半撒娇似地说道:“江少~下雨会不会打雷啊?人家很怕哎~”
说着她就把脑袋往江渡岳的怀里蹭。
哪知道江渡岳却突然站了起来,害的她差点栽到沙发底下。
韩明觉得很奇怪,问道:“你要回家啦?”
江渡岳简短地“嗯”了一声,然后径直走出了酒吧,没给任何人挽留的机会。
他没有注意到的是,这时他的手机屏幕又闪了一下。
一条被他静音提示的信息弹了出来。
【唐医生:江先生,您已经有三个月没来诊所拿药了,请问最近怎么样?】
第二天一早,倾盆大雨如约而至。
沈匀霁看了眼窗外的大雨,轻轻叹了口气,希望今天的单子都可以按时送达吧。
沈妈妈有点担心地嘱咐道:“雨天路滑,你骑慢点,实在不行今天少送几单。”
沈匀霁接过妈妈为她准备的雨衣,笑了一下,道:“放心吧,年初大雪我还爆单了呢。”
可她刚走出楼道,豆大的雨点就啪嗒啪嗒地砸在她的身上,又密又急,甚至有点疼。
她看着布满阴霾的天幕,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但是哪有天气不好就不上班的道理呢?缺钱的人没有选择。
她骑上小电驴,打开了外卖软件,按下了自动接单按钮。
一瞬间哗啦啦涌进了数十个单子。
沈匀霁愣住了。
仔细一看,送餐地址全是远湾1号2801公寓。
她皱了皱眉头,二话不说拨通了客服电话。
“喂,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为您服务的吗?”听筒那端的声音很甜美。
“您好,我想问一下为什么系统给我派的单子都是给同一个客人的,而且不论是取餐地点还是送餐地点都离我很远,是不是系统出了什么问题?”
沈匀霁声调没什么起伏,但语速明显比平时快了许多。
这个问题似乎超过了客服的认知范围,她答道:“这……系统派单都是随机的呀,我也不太清楚,不然你等等,我问一下我的主管?”
她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看着屏幕上已经开始的倒计时,沈匀霁轻轻叹了口气,道:“算了,没事。”
这可能是公子哥的某种玩法吧。
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送了。
往好点的地方想,至少这些订单钱都很多,如果都能送达,说不定她今天还能早点下班。
沈匀霁这样安慰着自己,骑着电驴冲进了如瀑的雨幕之中。
现在她手里的订单一共有12个,她先挨个去店里取餐。
雨天本来点外卖的人就多,许多餐厅都爆单了,她逐日追风似地奔走在沪市的街头巷尾,好不容易才把餐都取到了。
这时,外面的雨已经大到模糊了街景,许多外卖员都有些望而却步。
“都看不清路了啊!”
“天漏了吧……”
沈匀霁也有些犹豫,可是倒计时不会因为下雨就停止,她看着所剩无几的时间,咬咬牙,还是跑了出去。
她飞也似地穿梭在狂风暴雨之中,呼呼的大风裹挟着雨点打在她的脸上,雨衣的帽子早已被吹掉,头盔里也全都湿了,可是雨滴却不会怜惜她,还是照样不懂事地往她的眼里钻,渐渐模糊了她的视线。
沈匀霁不停地眨着眼睛,试图把眼中的雨水都挤出去,可却是徒劳无功。
她看了眼外卖页面,还有10分钟就要超时了。
在朝前一看,十字路口的绿灯还剩下三秒。
那瞬间,她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字,冲。
然后——
刺耳的急刹声划破雨幕,接着是猛烈的撞击声。
“哐咚”
那一刻沈匀霁的大脑一片空白,她只感到短暂地腾空而起,随后又重重地摔在地上,溅起水花无数。
她被连人带车撞飞了大约一米远。
沈匀霁被撞得头晕目眩,但还是努力试着爬起来,她看着不远处的小电驴,白色的车身已经有些变形,外卖也撒了一地。
她心一沉。
就在这时,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是个陌生号码。
她按下了通话键。
只听对面传来慵懒却清朗的声音:“怎么还不送过来?超时可就没钱赚了啊。”
雨声依旧,可却一点都没有冲淡江渡岳的声音,清晰到仿佛能看见他此刻戏谑的笑容。
第5章 弄巧成拙
江渡岳话音刚落,就听到那边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操你妈!长没长眼啊!”
沈匀霁抬头一看,只见不远处宝马车的主驾上跳下来一个穿着红色Polo衫的男人,正气势汹汹地朝她走来。
“怎么骑车的?找死啊傻逼!”男人破口大骂。
沈匀霁忍着腿上传来的疼痛,道:“刚刚直行是绿灯,我没有违反交通规则。”
男人一听,上前就要揍沈匀霁,坐在副驾的女人见势不对,赶紧跑过来拦阻。
可男人嘴里还在骂骂咧咧:“妈的,老子三者三百万,买你一条贱命够不够!和我讲交通规则?老子就住这儿,你个送外卖的算什么东西!”
一旁的女人一个劲儿地把男人往车上拽:“行了行了,是你撞人了,还在这儿丢人现眼的!”
男人一听不乐意了:“老子是宝马,她把我车刮花了,应该赔我钱的你懂不懂!”
接着,他啐了沈匀霁一口,狠狠地骂了句:“今天算你走运,老子不和你计较了,有多远死多远!晦气!”
男人这才解气,意犹未尽地走回了车上。
然后一脚油门从沈匀霁面前开过,又溅了她一身水。
江渡岳一直没有挂电话,那些污言秽语都尽入耳中。
他神使鬼差地听着,却越来越烦躁。
为什么会这样?他的目的不就是给她点教训吗?现在她可是被狠狠地“上了一课”,也许很久都不会忘记,但他心里却一点都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