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VIP2023-09-16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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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文案:
不怎么圆满的苏晓月重生了,回到了九零年中考前两个月,她觉得重来了一回,或许自己可以把人生过得圆满一些。
内容标签: 花季雨季 重生 励志 时代新风 轻松
搜索关键字:主角:苏晓月 ┃ 配角: 叶陌,肖阳 ┃ 其它:
一句话简介:重来一回苏晓月能否拥有圆满人生
立意:努力能改变命运
一跤摔回九零年
若是总结苏晓月四十多年的人生经历,完全可以用两个字诠释,寻常, 寻常,个头寻常,家世寻常,智商也寻常,后来毕业工作了,工作也寻常。
她的人生就像千千万万的老百姓一样,循规蹈矩的寻常了下去,唯一称得上不寻常的是她四十多了还没把自己嫁出去。
因为四十多岁的老姑娘,被亲朋好友邻里邻居的关注了很多年,时不时的介绍个对象啥的,只不过对象的品质每况愈下。
她家老娘是个直性子,豆腐心必然生了一张刀子嘴,从来不会考虑闺女的自尊啥的,一贯的有话直说,用她家老娘的话说,这女人处对象结婚就跟卖菜一样,一早起来,刚从地里摘下来的,青凌凌的正鲜嫩,自然能卖个好价钱,到了晌午晒的蔫吧了,那就得降价才卖的出去,要是到了后半晌儿,那就得论堆了,甚至半卖半送,只要能出手就行。
苏晓月点点头,很能领会老娘的意思,说白了自己就是那后半晌儿的菜呗,都这时候了就甭想着挑拣买主了,能不砸手里就是运气。
苏晓月领会了老娘的精神之后,仔细琢磨了几天,觉得颇有道理,便打算如老娘的意,把自己半卖半送的甩出去,落实到实际上,便是决定见见邻居王大娘给她介绍的对象,一个开出租的离异男,有个儿子,儿子跟了前妻,住着一套小两居,就是这套小两居,让这离异男身价飞涨,顿时成了二婚市场的绩优股。
也让为房发愁了半辈子的老娘眼睛发亮,絮絮叨叨的催着苏晓月见面儿,可惜事与愿违,绩优股的面儿没见着,苏晓月便摔了一跤,这一跤直接把自己摔回了三十年前。
苏晓月刚有意识还没睁开眼,便听见她家老娘的大嗓门:“大夫您再给检查检查,看是不是哪儿摔坏了,要不然怎么这半天了还不醒呢,不是摔坏了脑子吧,要不再换个大夫给瞧瞧。”
不用睁眼苏晓月便确定这绝对是自家亲娘,就冲这毒舌也是如假包换,老娘话音儿刚落,便听见一个有些不耐烦的女声道:“你怎么回事,我们季主任已经亲自看过了,除了膝盖上的轻微擦伤,并无大碍,更何况,摔的时候根本没碰到头,怎会摔坏了脑子。”
女护士显然很有些压不住脾气,觉得这位病人家属简直无理取闹,无知的很,也不想想季主任是谁,那可是他们市一院的王牌主任,弄不好今年就提副院了,若不是今天赶上了季主任巡查急诊,这样摔伤的小病哪轮得到季主任出手啊,要知道季主任的一个号,排一星期也不一定排的到。这位倒好,摊上了大运却还质疑季主任的医术,想换个大夫看,简直不知所谓。
如此亵渎她们市一院的王牌主任,不直接把这不识好歹的病人家属轰出去都是好的。
苏晓月一听就知道老娘把人家惹毛了,要是自己再不睁眼,估计她家老娘能跟这位护士姐姐吵起来,以她家老娘的脾气,可就不好收拾了。
想到此,急忙睁开眼喊了声妈,果然刘秀荣听见女儿这声妈,顿时没了跟护士吵架的心情,直接扑了过来,在晓月的脑袋身上一通划拉:“晓晓你可醒了,头疼不疼,晕不晕,还认不认得妈……怎么瞧着有些呆傻了似的……”
苏晓月急忙打断她家老娘漫无边际的臆想:“妈,我没事,头不疼,也不晕。”对于老娘嘴里的呆傻,完全是正常反应好不好,谁一睁眼看见年轻了几十岁的老娘,能处之泰然,根本不可能吗。
老娘显然还有些不信:“那你认不认得妈?”
苏晓月哭笑不得:“若不认得您,能喊妈妈,难道还能到处认妈不成。”
老娘却挑了挑眉:“这可说不准,你小时候就认错过,冲着人家邻居家的二婶叫妈,叫的可亲呢。”
苏晓月满头黑线:“妈,那时我才一岁多。”
老娘哼了一声:“俗话说三岁看老,你这丫头打小就是个糊涂蛋,跑个步都能摔跤,还把自己摔医院里来的,可着全国也找不出第二个来。”
苏晓月很清楚她娘的唠叨功力,若不阻止,老娘能前五百年后五百载,把她包尿布时候的糗事都能拿出来说,那可丢人丢大了。
想到此苏晓月忙坐了起来,拉住老娘:“妈,我没事了,您看这急诊也挺忙的,咱就别占用国家医疗资源了,回家吧。”
苏晓月颇了解自家老娘,虽然爱唠叨但觉悟高,或许这是他们那一代人镌刻在骨子里的好品质,果然,苏晓月一提这茬儿,她家老娘立马就点头了,问旁边的护士需不需要取药,复查什么的。
护士见病患家属态度转变,也不好再说什么,耐心的解释说不用,又说了季主任的医术有多牛掰云云,意思就是,只要季主任看过说没事的就绝对不会有事。
苏晓月不知道哪位季主任是何方神圣,但很确定这位小护士绝对是那位季主任的脑残粉,不看别的,就看这位长着一张圆脸的护士姐姐,一提起季主任就两眼冒星星的样子,就完全可以理解,为什么刚才差点儿跟老娘吵起来。
苏晓月的经验,脑残粉是不能惹的,想到此忙跟这位护士姐姐道了谢,拉着老娘急匆匆走了。
市一院的急诊在一楼,这里苏晓月来过几次,市里最好的医院,几乎天天都是人山人海,即便扩建过几次依旧人满为患,后来干脆挪到了郊区,建了数栋大楼,占地颇广。
自从有这个红火的市一院,连带周边的地价楼价都炒上了天,就算是郊区,也不是她家这样的小老百姓能买的,别说买就是想都不敢想。
哎,房子,不管什么时候都是穷老百姓一辈子的奢望。
正想着,忽然她家老娘站住不走了,苏晓月奇怪的看向老娘,刘秀荣道:“你这丫头,跑什么跑,书包都忘了吧。”
书包?苏晓月的确没想到,她一个四十多的老姑娘,书包这个词儿貌似距离她有点远,一时间忘了自己是重生人氏,如今还是学生身份,不过现在具体是什么时候,她的先弄弄清楚。
正想旁敲侧击的问一下,老娘却已经飞快的推她坐到一边椅子上:“你在这儿坐着,别乱跑,我去给你拿书包,说你是糊涂蛋还不爱听,一个学生连书包都能忘,还能记住啥,真是的……”一边儿唠叨着往急诊观察室去了。
苏晓月坐在椅子上发呆,学生?真是跟书包一样久远啊,摇摇头感觉有道视线从旁边看过来,下意识侧头,着实愣了一下,旁边隔了一个位子坐着一个穿着校服的男生,看年纪也就十五六,个子应该很高,毕竟坐着都能看出身姿颀长,又怎会矮。
她们七零后这一代,虽不算苦难的一代,却也远不如后来生活好,营养跟不上,以至于平均身高都不高,男的一米七五,女的一米六以上,已经算鹤立鸡群了,高个子跟长相一样属于稀缺资源,尤其在婚恋市场上。
苏晓月自己便堪堪长到一五九,一直未突破一米六大关,所以个头也跟她的人生一样平常,而旁边这个男生目测的话至少有一米七五,而以他如今的年纪,还会窜,或许明年就一米八了也未可知。
男生很帅,苏晓月说不上哪儿帅,或许是他那种即便在喧闹的医院依然不容忽视的气质,也或许是他身上本来应该土里土气的校服却穿的高级起来的感觉,都让苏晓月觉得这男生很帅,是那种自己平生都难得一见的帅,以至于即便苏晓月这样一个老阿姨都忍不住被吸引了。
大约苏晓月的目光有些直白或者可以称作猥琐,男生微微皱了皱眉,收回目光略低头开始收拾书包,苏晓月这才看见旁边座位上有个牛仔布的书包,男生手上是一本初三英语。
苏晓月忍不住道:“你上初三?”
男生一对好看的剑眉,似是皱的更紧了一些,大约出于教养,还是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苏晓月瞥见英语书后面的刊印年份,不禁道:“现在是90年?”
男生大约觉得苏晓月脑袋有问题,哪有人连几几年都不知道的,并未再理会她,只是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把英语书放回书包整理好站起来走了。
他一站起来,苏晓月便知道自己目测的很准,这男生绝对有一米七五以上,即便还是青春期的小男生,依然能看出日后必然是个超级大帅哥,而这男生的气质来看,家世也必然不差,想她混了四十多年,这点儿眼力还是有的。
正臆测着这位小帅哥将来会帅到什么地步,她家老娘风风火火的回来了,手里提着她的书包,顺着女儿的目光瞄见前面那个上楼的男生,忽然就受了刺激一般,数落起来:“你说说,你也上学,人家也上学,都是两个肩膀扛一脑袋,怎么人家就能学好,你咋就这笨呢。”
苏晓月忍不住嘟囔了一句“我哪儿笨了?”
老娘伸手点了她的脑袋一下:“还不笨啊,你看看前面那个男生,人家穿的可是一中的校服,那一中是一般人能考上的吗。”
苏晓月有些不服气:“一中有什么了不起的。”
老娘眼睛瞪了老大:“是没什么了不起的 ,不过就是咱们市重点中的重点罢了,就你们学校全年级第一的那个肖阳都不一定能考进去,就你这成绩,我跟你爸做梦都不敢想。”
苏晓月嘴上不服气心里却也知道,她家老娘说的没错,市一中的确很牛掰,全市多少个高中啊,能考进市一中的那真是尖子中的尖子。
老娘一提肖阳,苏晓月倒是记起来了,毕竟初中三年,这位肖阳在她们学校成绩一贯的孤独求败所向披靡,每次考试年级排大榜,肖同学都是高高在上的存在,各科成绩都是第一,远远的把第二名抛在后面,就别提自己这样中不溜的了。
她苏晓月跟人家肖同学的水平,简直不是一个级别,而刚才那位小帅哥,就算是市一中倒数的学生,那水平估计也跟肖同学近似吧,哎,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的扔啊。
大约看出女儿垂头丧气,刘秀荣忽然想起上次开家长会时老师一再嘱咐的话,再有两个月就是中考了,这时候千万不能打击,影响了孩子的心态,对考试非常不利,这时候孩子需要的是鼓励。
刘秀荣深吸了一口气,在心里掂量了一下言辞,尽量柔声道:“你也别丧气,你们老师说了,这人的智商都差不多,也就是看开不开窍,开窍了再努力努力,就能取得好成绩,你的成绩呢虽不拔尖儿但也过得去,只要肯努力,考不上一中,不还有中专吗,中专毕业出来就是干部待遇,坐办公室,一辈子不受累,多好。”
老娘的话倒提醒了苏晓月,她猛然想起这时候跟后来很不一样,大学生自然金贵,可大学没有扩招,非常难考,而且这时候还是包分配的,中专毕业直接就可以分配工作,干部待遇,就像老娘说的坐办公室不受累,所以某种程度说这时候的中专比高中更紧俏。
至于一辈子?苏晓月暗暗摇头,哪来的一辈子不受累,马上就变天了,随着改革开放,公私合营之后,国资企业大都不景气,哪还有包分配之说,而她自己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上一世的苏晓月的确如妈妈所期望的,中考成绩还行,勉强够上了中专线,上了中专毕业之后分配到工厂当出纳,只不过没几年工厂就破产倒闭,她也跟着下了岗,后来在外面私营企业里当会计,一开始还过得去,后来分来的大学生多了,她这个只有中专学历的就不够看了,先后又换了几个工作,越换越不如意,即便在外面进修了,也跟人家正牌的大学生没法比,学历上被歧视,地位待遇工资自然也差着等级,高不成低不就的,以至于连个好对象都没处上,成了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苏晓月忽然警醒过来 ,一个人在一个坑里栽一回能说运气差,若是栽两回那绝对是傻,她自认不是个傻子,也不想当傻子,所以如今重来一回,这个人生的第一个转折点她必须抓住,只不过,刚老娘说还有两个月就中考了,两个月?她能考上好高中吗?
算了,愁这个做什么,以她当年的成绩,虽然够不上一中二中那样的重点高中,普通高中还是能上的,她再努力一下,或许有惊喜也说不定?毕竟人生总是充满变数的,不然她一个四十的老姑娘也不会一跤就摔回三十年前。
这还真不是苏晓月心大,她是忽然想起来,自己是重生人氏,十五岁的萝莉外表下,是四十多岁的老阿姨,这些年虽然工作不是很如意,却也磕磕绊绊的拿了个本科学历,就算不是正式大学,好歹本科不是假的,再有,她还有一个别人都没有的优势,她可是考过一次的,或许她可以试着回忆回忆,90年中考卷子上的考题,这可是随重生附带的金手指啊,就是不知这金手指顶不顶用了……
机会不是现成的吗
不管什么年月,家长都喜欢好学生,好学生的划分标准就是学习成绩,而市一中无论这会儿还是后来,都是一个高山仰止的存在,先别说人家有多少牛掰的名师,就是那硬件也是杠杠的,举凡市里有什么好事,第一个想到的绝对是市一中,就算别的学校眼红也没用。
真要因为这个闹起来 ,上面轻飘飘吐出三个字,升学率,就能堵的所有学校领导哑口无言,中学比的是啥,可不就是升学率吗,你自己升学率上不去,却眼红市里的政策倾斜,怎么着也说不过去。
而市一中也的确牛,几乎每年的高考状元都出自市一中,别说人家的重点班就是平行班高考平均分,都足以秒杀一片。
久而久之,市一中几乎就成了神一般的存在,就市一中这三个字都仿佛镶着金边,哪怕是个二流子只要穿着市一中的校服,那也绝对是别人眼中品学兼优的好学生,未来的栋梁之才,总而言之,市一中就代表了优秀,代表了光灿灿的未来。
正因知道市一中有多牛,对于老娘一脸羡慕盯着前面小帅哥的身影,苏晓月也只能嘴上不服几句,毕竟那小帅哥身上穿着的正是一中的校服,某种程度上说,那身校服就相当于名片,名片上是两个斗大的字,优秀。
苏晓月自己也很羡慕,毕竟她也曾是中学生,确切的说,她现在又成了一名中学生。
苏晓月很了解她家老娘的性子,故此并未催促,耐心的等着那个市一中的小帅哥彻底消失不见,她家老娘做了一番唠叨感慨之后,才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向自己,然后顾虑到即将中考的关键时期,极力忍住继续唠叨的想法,套话儿的鼓励了自己一番。
苏晓月心里暗叹,真难为她家老娘了,能压住脾气柔声细语的鼓励,估摸是怕这关键时期刺激到自己,干脆来个破罐破摔,考个稀里哗啦。
以前真不觉得,可重来一回之后,苏晓月忽然能体会到她家老娘的不易了,这年月家有考生就是头等大事,哪怕是中考也一样。
既理解了老娘的不易,苏晓月觉得自己有必要安慰一下,也算表表孝心,想到此,便道:“妈您放心,我一定努力,争取考出好成绩。”
大约习惯了女儿过往不甚认真的学习态度,这忽然表了回决心,刘秀荣还有些不大适应,愣了一下之后不禁白了女儿一眼:“少拿好听的哄你妈,你要知道,学习不是给爸妈学的,是为了你自己,成绩够上中专分数线,一毕业就坐办公室,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一辈子享福多好,别跟爸妈似的,就是吃了没文凭的亏,一辈子都是苦哈哈的工人……”
老娘这一套唠叨话几乎贯穿苏晓月整个初中,直到后来她考上中专,老娘才算偃旗息鼓,以前晓月真是烦不胜烦,如今再听,反倒觉得分外亲切,也能体味到老娘这些唠叨后面的一片拳拳爱女之心。
果然,年纪不是白长的,饭不会白吃,多了几十年人生历练的她,再回过头来,方能体会父母的苦心,是因为实践了撞过墙,切身体会了社会现实,竞争残酷,才能看到自己的短板吧。
难道这就是老天让她重来一回的意义?想到此,不觉暗暗点头,既如此,自己便更不能辜负老天的苦心了。
苏晓月忽然的沉默乖巧让刘秀荣很不习惯,侧头盯着女儿看了一会儿,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女儿的额头:“不是真摔坏了脑子吧。”
给老娘一打岔,苏晓月顿时回过神来,拉下老娘的手:“妈,我只是摔了一跤,又没摔到头,您不也听见大夫说没事了吗。”
刘秀荣仍有些犹豫:“妈是怕没检查出来,不是说有些病有潜伏期吗,当时没事儿,过后才发病,而且,这全身的神经都连着,虽说你没摔到头,没准儿就串脑袋上了呢。”
她家老娘这脑洞,她也是真服了,苏晓月觉得再就此说下去,只会越来越说不清,忙岔开话题道:“妈,快考试了,我还是赶紧回家复习功课吧。”
苏晓月一句话提醒了刘秀荣,急忙道:“是呢,这一说话差点儿忘了,你爸还不知道你没事儿,不定多着急呢,要不是厂里只许一个人请假,你爸早跑医院来了。”
苏晓月的爸妈都在运输厂上班,她爸是修理工,老娘是食堂的,要说国营大厂这两年虽有些不景气,但工资还过得去,一家三口过日子也还成,可她家却有些拮据。
拮据的原因苏晓月再清楚不过,是因她那个重男轻女的奶奶。
苏家一共有四个孩子,苏晓月的爸爸苏金生行大,下面一溜是大姑,小姑,小叔,苏家不是地道的本地人,是外来户,爷爷是军人,转业分到市里上班,奶奶是在老家订的亲,后来进了市,奶奶也跟了过来,儿女也都生在这儿,一家子便在市里安家落户。
奶奶是乡下妇女,没上过学,不识字,更没什么见识,甚至还缠着小脚,观念老旧,极度重男轻女,从骨子里认为男的就比女的金贵,女孩子都是嫁出去的赔钱货,出不出息都是人家的,没用,以至于大姑小姑没怎么上学,当然也有年代的特殊性,大姑小姑都下乡了。
不止大姑小姑,苏晓月的爸妈也是下乡知青,去了宁夏,两人在宁夏认识,一个地儿出去的,便顺理成章走到了一起,后来返城苏晓月便出生了。
爷爷还好,虽也有些重男轻女,但好歹是军人出身,并不会太过,奶奶则不然,从小便疼老儿子,什么好吃的,好喝的都偷偷留给小叔苏金强,而苏晓月的爸爸跟两个姑姑,根本摸都摸不着。
苏晓月生下来的时候,一见是个丫头片子,奶奶直接就不待见了,后来小叔娶妻生子,生了堂弟,比晓月小两岁,差点儿没把老太太嘴巴乐歪了,抱在怀里就不撒手,嘴里心肝儿肉啊宝儿儿叫着,真当得了个活宝贝一般,后来干脆起了小名叫大宝,至于苏晓月这个孙女根本连个眼角都不夹一下。
要说起来,不待见孙女也就罢了,晓月也没指望从她奶奶哪儿得什么好处,可她奶奶这心偏的实在太离谱。
爷爷奶奶虽在城里生活了多年,却仍保留着家乡的一些固有观念,自从晓月爸妈回城之后,便是一大家子混着过,不仅住在一个大杂院里,工资什么也都混在一起,由爷爷掌家过日子。
说是爷爷掌家,柴米油盐过日子的事却是奶奶做主,而奶奶极度偏心小叔一家,所以苏晓月一家三口的处境可想而知,活儿没少干,钱没少交,最后还落个里外不是人,更不受待见,加上奶奶的性子有些刻薄,时不时就数落,话里话外的编排大儿媳妇的不是,里挑外撅,没起什么好作用,那劲头子恨不能老大两口子散了才好呢。
苏晓月觉得,自己后来耽误到老大没结婚,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奶奶留下的阴影,她总怕要是自己也摊上这样一个婆婆,岂不成了第二个老娘,就算老娘的性子爽利,也憋屈了二十多年,直到奶奶去世才算熬出头,自己这温吞的性子,估摸来更惨。
苏晓月记得自己小时候都偷偷喊她奶奶老巫婆,在她心里奶奶真比老巫婆还可怕,而且是个糊涂的老巫婆,根本看不出谁是真心谁是假意。
而对于自己进医院这事儿,根本不用想都能猜到,那老巫婆一样的奶奶别说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不会着急,冷酷点儿想,晓月觉得就算自己这个孙女摔死了,估计老巫婆也不会心疼,没准还会借机又撺掇她爸妈离婚呢。
老巫婆的破坏力不容小觑,以至于苏晓月对于奶奶的尖酸刻薄外加铁石心肠记忆犹新,有很多年他们一家都活在奶奶的阴影下,爸妈也总是争吵,要不是疼自己,有这么个搅屎棍的婆婆,说不准爸妈早离婚了。
不管如何,反正晓月对她奶奶是没什么感情的,血缘勉强维系的亲情也被二十年里她奶奶做的那些寒心事儿给磨光了,心都寒了,哪儿还来的亲情血缘。
而如今她既然重活了,或许可以改变一些事吧,至少把她们三口从那一家子乱麻中摘出来,提早过几年舒心日子。
想过舒心日子就得分家,以她爸的性子,直接提出分家绝不可能达成,直接说不成,那就拐个弯谋算一下试试好了,至于如何谋算,需得有合适的机会……
机会?苏晓月猛然灵光一闪,哪还用找,今天不就是最合适的机会吗,她爸虽然脾气执拗又愚孝,却很疼自己,得让她爸对奶奶寒心,才有分家的可能,再有,总不能让那如水蛭一般的小叔一家,没完没了的趴在自己爸妈身上吸血吧。
那一家子三口有一个算一个让奶奶惯的,除了好吃懒做,什么都不会干。根本就是啃老族,但他们啃上一辈儿的,自己管不了,至少不能让他们连自己的爸妈也一块儿啃。
想到此,伸手拉住老娘:“妈,我头晕,我想起来了,摔跤的时候地上有块砖头,正磕在我脑后边儿,刚不觉得,这会儿有些晕,是不是脑震荡啊,听人说脑震荡一开始就是头晕……”说着扶着脑袋踉跄了一步。
刘秀荣一听脑震荡,再看女儿抱着头,脚下都踉跄了,三魂吓走了七魄,忙伸手扶住女儿:“晕的难受不,我就说得仔细瞧瞧,看吧,你别怕,妈带你去找大夫……”说着慌慌张张的扶着晓月又往急诊去了。
九班的男同学
一进急诊观察室迎头便又碰上那个脸圆圆的小护士,看见这娘俩,小护士脸一沉,没好气的道:“不是说没事儿吗,怎么又来了?”语气极是不耐。
刘秀荣也是个火爆脾气,本就觉得医院不够重视自己女儿的伤,随便看看问两句就说没事儿了,自己再问吧,就一脸不耐烦,如今见小护士的态度恶劣,立马就急了:“我说你怎么说话呢,什么又来了,你以为我们娘俩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干跑这儿遛弯来了啊,这里可是医院,要是没病谁往这地儿跑,你瞅你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这就是你们对待病人的态度?还有没有点儿医德医风了,算了,我不跟你说,你们领导呢,我找你们领导好好说道说道去。”
刘秀荣一顿噼里啪啦的话出来,把那小护士说的眼圈都红了:“你,你胡搅蛮缠,季主任都说你女儿没事了,你找领导告状我也不怕。”嘴上说着不怕,眼泪却啪嗒啪嗒往下掉,一张圆脸涨的通红,人也往后退了两步。
晓月有些傻眼,真没想到自己老娘如此彪悍,几句话过来就把人家小护士给数落哭了,记忆中老娘虽是个火爆脾气,可真没见跟谁发作过,或许是自己不记得了,也或许没机会领教,她只记得在奶奶这个尖酸婆婆下憋屈了二十多年的儿媳妇,到后来都有些抑郁倾向,或许这才是老娘的本色。
不过老娘虽有些激动,但话却没错,这小护士的态度的确不妥,一点儿耐心都没有,被老娘说了几句没反省不说还挺委屈,虽然掉着眼泪,嘴上却不饶人,一个劲儿说她们娘俩胡搅蛮缠。
急诊本来人就多,这一闹更是围上许多看热闹的,大约也早对小护士的态度不满,赶上这个机会七嘴八舌的开始声讨起来,小护士一看这么多人围上来数落她,顿时有些慌起来,她一个刚分过来实习的小护士,何曾见过这样的阵仗。
好在后面的护士机灵,一看情况不妙,赶紧往后面诊室搬救兵去了,不大会儿功夫,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大夫匆匆而来,目光一扫落在晓月娘俩身上,堆起个看似诚挚的笑容,上前一步道:“我是急诊科的值班主任,我姓柳,柳言,您有什么要求或是想反映什么问题,都可以跟我说,我会尽量帮您解决。”
柳言?晓月差点儿没喷了,忍不住打量了这位柳言大夫,年纪有四十上下,个子不高,胖墩墩的,脸也是圆的,眼睛不大,戴着一副黑边眼睛,笑起来一眯眼,不像个急诊科主任,反倒像个超大号的泥塑阿福,跟自己脑子里的那位性感美女,天差地远。
柳主任异常客气的把她们娘俩让到里面诊室,没热闹看,围观的人群也就散了。
进了诊室,柳主任先了解了一下大概情况,又仔细看了看病历本上的诊疗记录,眼里疑光一闪,看向晓月:“怎么个头晕?”
到了这会儿晓月也硬着头皮道:“刚醒过来的时候不觉的,出了急诊观察室便有些晕,脑子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晃晃荡荡的,一会儿晕,一会儿好,偶尔头疼,对了,还有些恶心,耳朵里嗡嗡的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