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琳道:“他?们俩昨晚就没有回来。”
沈星言目瞪口呆,原来中年人疯狂起来, 比年轻人不逞多让啊。
安信看她笑了一上午,不禁纳闷, “小沈,什么事?这么高兴,说出?来大家听听。”
沈星言白他?一眼?, “佛曰不可说, 不可说。”
安信:……
鲍武失笑, “小安, 女孩子的?事?别乱打听,我看啊, 小沈红鸾星动了。”
沈星言刚要?否认, 门被推开,顾放大踏步走了进来, 把钥匙往沈星言桌上一扔, “给你配了把, 帮我遛下球球, 我要?出?差, 回?来给你带礼物。”说完就走了。
沈星言顺手把钥匙扔进了抽屉,安信盯着她的?动作, 心头苦涩。
鲍武却笑道有些?暧昧,沈星言解释:“我们只是普通的?同事?加邻居关系!”
鲍武长长哦了一声,看报纸去了。
沈星言叹气,怎么不相信呢。
桌上的?电话?响起来,鲍武顺手拿起听筒,说了几句话?,目光看向安信,嗯了一声。
安信忐忑不安地看着他?,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鲍武:“接到通知,9月20号安信结束学习,返回?原来的?岗位。”
“这么快?!”安信不大乐意,“我还没有学完。”
“法医知识是学不完的?,以后有什么问题随时打电话?过来,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安信落寞地点了点头,他?舍不得这里?,尤其舍不得她。
沈星言却是笑眯眯的?,“这是件高兴的?事?,别愁眉苦脸的?,你临走前,我一定安排个送别宴。”
安信只好?笑笑,他?的?心思她不明白,他?想算了,还是埋在?心里?吧,他?们俩并不合适。
距离9月20日还有两?天,沈星言在?市局附近找了家性价比高的?餐馆,订好?了位置和菜,却因为安信临时接到任务,不得不提前返回?岗位而取消,沈星言为此唉声叹气了好?几天。
法医室又剩下沈星言和鲍武,房间?里?大多数时候只有翻书和翻报纸的?声音。
房门被推开,祁家宝跑了进来,“沈姐,发生一起自杀事?件,张局让我们去下现场。”此时顾放还没有回?来。
“和你?”沈星言诧异,张长明竟然让祁家宝出?现场。
她的?语气刺痛了祁家宝,委屈巴巴地道:“还有江哥。”
沈星言笑了笑,知道自己的?语气有点伤人,“不好?意思啊。”
“没关系,我会成长起来的?。”祁家宝信誓旦旦。
沈星言收拾了东西,和祁家宝一起出?门,坐上了江胜宇的?车。
贩卖儿童案后,江胜宇好?好?收拾了儿子一顿,没收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书。江旭尧完全不觉得自己有错,他?看这些?书,是为了以后当刑警。要?不是这些?书,他?能这么容易帮到刑警队?一向能言善辩的?江胜宇愣是被儿子堵的?一句话?说不出?来。
出?事?的?地方在?市区的?一间?出?租房内,死者是一名三十岁左右的?男性。据房东说,男子欠了好?几个月的?房租,她来催了几次,男子每次都说手头紧,过几天一定给。房东这次打定主意,不管他?说什么,必须搬出?去。
可她没想到的?是,男子竟然死了。房东直呼晦气,不但收不到房租,怕是连房子都很难租出?去了。是以,房东的?脸色十分难看。
负责现场的?民警说,他?们接到报案就来了,现场除了房东没人进去过。房东说他?叫常田,在?铸件厂做焊工。
沈星言朝他?们点点头,掀起警戒带走了进去。一进去就闻到了一股味道,沈星言蹙起眉,幸好?戴了口罩。
出?租房大约二十多平米,一间?卧室带,一个卫生间?,一个小阳台。房间?朝北,由于常年不见阳光,有点阴。
靠南边的?墙上放着一个衣柜,柜子里?横七竖八地塞了四?季的?衣服,衣柜旁边放着一个黑色的?行李箱,行李箱少了一个轮子。
床头靠着西边,距离阳台十公分左右的?距离。床头柜上放着碗筷,碗里?有一点儿菜汤,旁边两?个啤酒瓶子。
地上和床底下也有啤酒瓶子,有直着的?也有躺着的?。地上还扔着许多食物残渣,地面很脏,许久不打扫了。
此时床上跪着一具尸体,脖子上缠绕了好?几圈晾衣绳,晾衣绳的?另一端通过窗户,系在?了阳台顶的?晾衣架上。
尸体上半身前倾,脚后跟抵着墙,双手斜向下伸直,似乎是想去扒床边。双眼?圆瞪,几乎要?爆裂。舌尖露了出?来,口涎流了一地。
死者大小便失禁,赃物流在?了床单上,是以整个房间?里?弥漫着一股尿骚味。
祁家宝震惊地看着尸体,“他?是多想死啊,生生把自己勒死。”
沈星言触摸了下尸体,很硬,又压了下尸斑,有点褪色,“死了15个小时左右,现在?是上午十一点,死亡时间?应该是昨晚八点钟。”
沈星言剪掉晾衣绳,祁家宝和江胜宇扶着尸体,缓慢放平。由于尸僵是最?硬的?时候,尸体依然维持着死前的?姿势。
沈星言查看了颈部的?勒痕,跟晾衣绳做了初步比对,痕迹吻合。
尸体没有机械性损伤,体表符合窒息死亡的?特征。
沈星言将晾衣绳收紧证物袋,“我觉得家宝说的?很对,他?是有多想死,才会生生把自己勒死。人在?死亡的?那刻都会本能的?求生,势必会挣扎。可他?这个姿势,一点儿挣扎的?痕迹都没有。他?如果?真的?要?求生,只要?缩回?去就行,除非他?有强大的?意志。
对于一个穷困潦倒,连房租都交不上的?人,他?若是有如此强大的?意志,何愁一事?无成。”
江胜宇冷笑,“这你就不知道了,有些?人宁愿放弃生命,也不肯好?好?努力改变生活,也许他?就是这样的?人。”
沈星言摇头,“他?是铸件厂的?焊工,据我所知,这个岗位工资不低,他?怎么把自己过成了这样?”
江胜宇问房东,“他?有没有不良爱好??”
房东捂着鼻子,不敢看尸体,“他?喜欢赌,除了上班就是打牌,我估摸着工资都拿去赌了,我跟他?说了好?多次,发了工资先付房租,他?就是不听。我就是心太软,要?是早点把他?赶出?去,他?也不至于死在?我的?房子里?,太晦气了……”
江胜宇打断她的?牢骚,“他?在?哪里?赌?”
“我不知道啊,就这我还是听我其他?的?租客说的?。”
“其他?的?租客在?哪儿?”
“隔壁。”房东把房子隔成了好?几间?出?租。
江胜宇准备去敲门,房东说他?上班去了,要?晚上才回?来。
勘察完现场,做了取证,把尸体运回?市局,其他?的?要?等家属来了再说。
家属第二天上午赶到的?,一男一女,女的?是常田的?老婆,男的?是他?堂哥。
常田的?老婆看到冷柜里?的?尸体当下就瘫了,堂哥倒是略镇定,脸色十分苍白。他?扶着常田的?老婆,无声地哭泣。
江胜宇叹息,开导他?们,“两?位节哀,事?已至此,没有办法再挽回?,常田的?后事?还需要?你们料理。”
常田的?老婆喘了一大口长气才哭了出?来,“常田,常田!你怎么就死了!你死了一了百了,我和孩子们呢!”
江胜宇心中一动,“你们有几个孩子?”
“一个儿子一个女儿。”
“常田最?近跟你们联系过吗?”
“前些?日子还打过电话?,他?说外面的?钱难挣,他?想回?来。都怪我,我硬是没让他?回?来,是我的?错,我不该逼他?,是我逼死了他?!”
“到底哪一天打过电话?能不能说清楚些??”
“我记得那天下大雨,特别大,把村里?的?一棵大柳树吹倒了。”
堂哥:“五天前。”
“那就是9月23号,为什么不让他?回?去?”
堂哥叹息,“因为家里?穷啊,生老二的?时候村里?罚了不少钱,钱都是借的?亲戚朋友的?,得还上啊。”
常田的?老婆又哭起来,“我说不生,我婆婆非让我生,说什么家里?没有男孩让村里?人笑话?,这可倒好?,没人笑话?了,常田的?命没了!”
堂哥:“警官,常田真的?是自杀啊?”
“现场的?情况看是这样。”
“他?一向惜命,怎么会自杀,有没有搞错?”
“如果?你们有异议可以申请尸体解剖,我们警方会再去勘察现场,排查常田的?社会关系。”
常田的?老婆抹了把眼?泪,眼?睛瞪的?大大的?,“难道常田不是自杀的??”
堂哥:“我只是一种?感觉,还是需要?警察同志帮咱们查查。”
江胜宇颔首,“你们稍等,我去叫法医。”
沈星言跟着江胜宇一起赶来,手上拿着文件,她其实对于常田的?死也有疑问,她想江胜宇也是如此。她对常田的?老婆说:“您要?是想要?解剖尸体,需要?在?这上面签字。”
常田的?老婆一眨不眨地盯着沈星言,“这么年轻,能行吗?”
江胜宇笑,“您放心,沈法医虽然年轻,可她的?经验很丰富,解剖过很多尸体,不会弄错死因的?。”
堂哥心里?也有点打鼓,可是已经被上赶着到这里?了,只能相信他?们,“咱们要?相信警察。”
常田的?老婆点点头,签了字,“那个,我再问下,解剖是要?将常田用刀子剌开吗?”
“是的?,这是确定他?死因的?唯一办法。”
常田的?老婆犹豫起来,“会不会对常田太残忍了,要?是让我婆婆知道,她非骂死我不可。”
沈星言看她唯唯诺诺的?样子,怕是在?婆家过的?不好?,丈夫一死,以后的?日子只有更难。
还是堂哥清醒些?,“如果?常田不是自杀,那他?就成了冤死鬼了。”
常田的?老婆大骇,“不不,要?是那样,常田要?回?来找我!解剖,还是解剖吧!”
第91章 、原罪(二)
沈星言仔细查看了死者颈部的勒痕, 其中靠近脖颈下方的位置勒痕最深,颈部肌肉没有断裂或者出血,颈动脉内膜有横向?裂伤, 脑组织和脑膜淤血不明显。这些都属于自?缢的特征。
可若是正常的自?缢,死者的脸色会苍白?, 眼结膜的出血点不明显, 以目前勒痕的位置,舌尖是不会露出来的。而死者的脸色青紫、肿胀, 眼睑出血,舌尖露了出来, 这几点又是勒死的特征。
结果?相?互矛盾。
死者的血液里含有大量酒精,在现场却没有发现相同剂量的酒瓶,那么?有两个可能, 一个是死者在外面喝的酒, 还?有一个是现场去过?别人, 带走了酒瓶。
沈星言比较倾向?于第二个, 以死者血液里的酒精含量是没有办法自?己回来的,她认为, 死者也没有办法完成自?杀的步骤。
对死者的心脏进行解剖, 发现心脏呈现初期的动脉粥样硬化。心血的毒理检测显示死者体内含有麦角酰二乙胺,麦角酰二乙胺是致幻剂的一种。
服用麦角酰二乙胺后, 会瞳孔扩大, 面色潮红, 结膜充血, 流泪流涎, 肢体震颤,正好与尸体呈现出来的症状相?吻合。
沈星言立刻把尸检报告拿给江胜宇, 江胜宇吃了一惊,“怎么?会是致幻剂?!这东西已经好久不在南阜出现了!常田只是铸件厂的焊工,怎么?会接触到致幻剂?他是自?愿吃下去的,还?是被逼的?又是什么?时候吃的?”
“房东说他经常赌博,会不会有关系?”
“大伟询问了房东的另一位租客,那租客说常田喜欢炸金花,一晚上能输好几千。”
“这么?多?!”
“他赢的话也赢这么?多,不过?输的时候多,赢的时候少。每次输了,回家就摔东西,骂人。”
“他去哪里赌的?”
“目前还?不知道。不过?租客说他曾经见?到一个手臂上纹着大青龙的男人,带着两个小弟,来找常田要过?钱,还?把常田揍了一顿。……这件事非同小可,我?得汇报给张局。”
张长明同样吃了一惊,严令江胜宇必须破案,追查致幻剂的来源。同时打电话给顾放,让他赶紧回来。
大家都没想到,本以为是一桩自?杀案,却因出现了致幻剂而变得复杂起来。
沈星言告诉常田的老婆案情?复杂,常田很?可能不是自?杀,而是他杀,但是结果?要过?段时间才能出来,他们可以先回老家,等?有了结果?再通知他们。
常田的老婆和堂哥一听?都怔住了,没想到常田真有可能是被人杀死的。
常田的老婆嘴巴一咧,又哭了起来,“你在外面好好的打工,怎么?就被人杀了?!”
堂哥的脸色十?分难看,小声劝她别哭了。
沈星言问:“常田在家的时候有没有特别的喜好?”
堂哥顿了下,摇头?,“没有啊。”
沈星言的眼神幽深起来,“你再想想,哪怕很?小的都行。”
堂哥看了常田的老婆一眼,“他喜欢喝酒,有的时候会控制不住,经常喝醉。”
“还?有吗?”
“……喜欢打牌,尤其是炸金花,打起来能打一天。”
“是普通的玩玩还?是赌钱?”
“这……”堂哥迟疑。
常田的老婆一抹眼泪,道:“人都死了,还?替他瞒什么?瞒!这么?说吧,常田就不是个好男人,喝酒,赌博,玩女人,除了不抽烟,其他的占全了。在家的时候,他就跟邻村的一个女人不清不楚的,出来了,越加不知道他跟几个女人鬼混了。”
堂哥的脸色越加难看,言语严厉起来,“都是传言,你还?相?信。”
“我?亲眼看见?的,还?能有假!要不是有两个孩子,我?早跟他离婚了!”常田的老婆提起以往,眼睛里凶光四射,“就这,他爸妈还?觉得他是好儿子,把错都往我?身上推,他爸还?说要把那个女人接回家来呢!”
“二叔也是糊涂!”堂哥替他们丢人,“反正人都死了,这些事就当过?去了,你也别总提了。”
常田的老婆想到以后的日子,又开始抹眼泪。
沈星言把情?况告诉了江胜宇,江胜宇道:“看来常田的社会关系复杂,我?已经让邱明和老温去查了,你也回去休息吧,解剖了一天尸体也累了。”
沈星言点点头?,到法医室休息了会儿,到食堂买了饭,打包带回了家。顾放还?没有回来,顾球球养在沈星言的家里。
吃好饭,她带着顾球球出门。天气凉爽了起来,早晚需要穿外套。
沈星言沿着小区的外围遛狗,看到一对夜鸳鸯。不禁抬头?望天,回家不好么?,为什么?要在外面?她的心里一动,既然在外面,那定然有特殊情?况,家里的条件不允许。
她突然想到了常田,租客只提到常田赌博,并未提到他带女人回去,那他可能去了女方家里,或者是酒店之类的地方,也有可能去嫖。
正想着,有脚步声传来,出于本能,沈星言转身去看,一个高大的身影快速走了过?来,她的嘴角微微扬起,“你回来了?”
“嗯,正好事情?处理完,就接到了张局的电话。致幻剂再次出现,不是好兆头?。”顾放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想必是刚到家就出来了。他牵过?狗绳,“谢谢你照顾球球。”
“跟我?就不用客气了,你回来了,江胜宇的压力就减少了。”
“他干刑警的日子不短了,该撑起来了。对了,你跟我?说说案情?。”
两人边走边说,顾放道:“看来要重新勘验现场,你们一开始是当自?杀案件处理的,会忽略很?多细节。”
“嗯,一开始我?们只是觉得死者的姿势很?奇怪,曾经怀疑过?,但是并不确定。”
“也不错了,换成别人可能真当自?杀案件处理了。”
“你那边怎么?样?”
“桃色案件,第三?者插足,原配气不过?,找人打了小三?,给打流产了。小三?心有不甘,买凶杀人,两败俱伤。”
沈星言不忿,“明明错的是男人,为什么?承担后果?的都是女人?就好像这次的案件,常田是死了,剩下一家子的孤儿老小,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也许他也不想。”
“反正我?觉得他不是好丈夫、好父亲、好儿子,既然出来打工就老老实实的赚钱,他呢,又是赌博,又是嫖.娼的。”
“嫖.娼还?没有得到验证。”
“明天就去验!”
顾放失笑,“别生气,不值当,我?带了礼物?给你。”
沈星言又笑,“多谢顾队。”
第二天,顾放带队重新勘验现场,沈星言也去了。
出现致幻剂,非同小可,局里非常重视,严令必须查明出处,整个二支队都严阵以待。
在死者的住处重新提取了指纹和鞋印,由于门锁被暴力破坏,无法上锁,死者生前有没有别人进到屋内只能靠别的方法佐证。
顾放勘验的很?仔细,不放过?边边角角,在床对面的墙上发现了一个两毫米左右的小孔,他看了下位置,正好与死者的视线齐平。
小孔的周围有粉末样的东西,顾放撵起一点儿闻了闻,叫痕检过?来取证。
沈星言把床头?柜上的菜汤装了点,准备拿去化验。她瞥了眼衣柜,看到一角红色的东西,她走过?去,拿了出来,竟是一条连衣裙,包身的,胸口开的很?低。
顾放啧啧两声,“这肯定不是给他老婆的。”
沈星言顺手装进证物?袋,“我?拿回去化验,去走访常田的社会关系了吗?”
“温客去了铸件厂,江胜宇在找常田的姘头?,邱明去找纹身的逼债大哥了。”顾放趴下,检查床底。床底一层厚重的灰,两个酒瓶子躺在里面,还?有一个破旧的鞋盒。
顾放把鞋盒扒拉出来,鞋盒上竟然没有灰,里面放着欠条,一个叫马哥的债主出现的最多,欠款的金额加起来差不多两万。
祁家宝看着欠条,眼珠子都瞪出来了,“他竟然欠了这么?多钱?!怪不得没有钱交房租。”
“看来他被债主逼死的可能性很?大。”顾放走到卫生间,几乎是贴着墙缝看,在花洒的头?上发现了一根长发,长发是浅棕色的。
他用镊子夹着,“这是女人的头?发。”他叫祁家宝,“跟我?到对面再走访下。”
顾放大力敲着门,过?了好一会儿门才打开。那租客睡眼惺忪,一脸不耐烦,“什么?事?”
“这才下午就睡了?”
租客态度恶劣,“我?昨晚熬了通宵,今天休息不行啊。”
顾放拿出证件,租客怔了下,嚣张的气焰顿时消下去几分。
顾放道:“9月26日晚八点,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租客摇头?,“没有。”
祁家宝:“你想都不想?”
租客:“你们已经问过?一次了。”
“你再好好想想,哪怕是极细小的声音都行。”
“细小的声音?”租客歪着头?想,“好像听?到过?敲东西的声音?”
“具体什么?样?”
“我?也说不上来,反正就是有什么?东西在墙上钉。我?因为最近在准备考试,晚上要学习,有点动静就能听?见?。”
“昨晚你也在学习?”
租客的脸一红,“那倒没有,昨晚我?出去上网了。”
顾放了然地笑笑,最近南阜市开了好几个网吧,很?多年轻人在玩,“你见?到过?常田往家里带女人嘛?”
“没见?到过?,但是听?到过?。”租客笑的有几分邪性。
祁家宝质问,“上次你怎么?不说?”
租客翻白?眼,“你们也没有问啊。”
顾放继续问道:“来的频繁吗?”
“也就偶尔那么?几次。”
“好的,多谢你配合。”
租客关上门又去睡觉了。
顾放回到现场,盯着墙上的孔,想着当晚为什么?要打这个孔。
此时,江胜宇传来消息,找到了常田的姘头?!
第92章 、原罪(三)
常田所谓的姘头是个卖yin女, 叫娜娜,常田赢了钱就到她那边消费,心情好了还给?娜娜买衣服, 买包包。
娜娜谈及常田满脸的不屑与嫌弃,“要不是看在他给钱的时候还算大方, 我才懒得做他的生意。他这人的毛病太多了, 每次恨不得把所有的花招都用上。我虽然?是卖的,也有?自己?的意愿, 不是什么都做的。”
娜娜穿着紧身的裙子,胸口开的极低, 披了一件薄开衫,画着?大浓妆,手指甲留的很长, 涂着?鲜红的指甲油。
江胜宇瞧着?她的脸暗叹, 这妆化的, 根本看不出她长什么样, “你知道他平常去哪里赌钱吗?”
“离这里?不远有?个棋牌室,是马哥开的, 这附近喜欢赌的都去?他那里?。”
“马哥是老板?”
“听说是个马仔, 他上面还有?老板,但是大家都没有?见过。”
“常田嗑.药吗?”
“嗑.药?”娜娜格格地笑, “他也得有?那个胆儿, 常田胆子特别小?, 禁不住吓。一开始他只是借了马哥几?百块, 可是马哥每天都在给?他算利息, 他连P都不敢放,马哥说要多少?钱就是多少?钱。常田的工资除了花在我这的, 都给?了马哥。”
“马哥放高利贷?”
“大家没钱的时候会找马哥周转,他的利息确实高,但是他给?钱给?的痛快,还都是现金,只要能承受的住利息,在他那里?借钱也未尝不可。”
“有?人借过?”
“我们这边有?个小?姐妹前几?年父亲生了癌症,找马哥借过钱,马哥还挺仗义,利息减了一半,还允许分期。现在,那个小?姐妹还没有?还完。”
江胜宇和杨大伟对看一眼,照他这样说,这个马哥也不是穷凶极恶的人。
“你说的马哥手臂上是不是纹着?大青龙?”
“嗯,他喜欢看香江的古惑仔,学人家陈浩南纹身,结果纹身的师傅技术不行,纹的龙跟条蛇似得。”娜娜又格格地笑。
两人决定去?马哥的棋牌室看看,问了路,的确不远,两人便走了过去?。刚到门口,恰好遇到出来的邱明和小?赵,身后跟着?一个大块头的男人。
男人似乎为了露出手臂上的纹身,穿着?无袖的背心,加了件皮马甲,下身穿拖地牛仔裤,腰间?挂着?链条,头发?很长,到了脖子。他这发?型拷贝的陈浩南,可惜没有?人家帅气?,加上他那身衣服,不伦不类的。
江胜宇看了下只露出尾巴的纹身,暗道这位就是马哥了。他朝邱明投去?询问的眼神,邱明点点头,他已经询问过了。
江胜宇笑道:“马哥,能参观下你的棋牌室吗?”
“当然?可以?,警官喜欢打牌?”马哥的观察力还是不错的,见他们打招呼就知道都是警察。
“是啊,斗地主,炸金花,升级,都打。”
“那您是来着?了,我这边除了打麻将的,就是炸金花。”
江胜宇抬脚进去?,邱明犹豫了下,也跟着?进去?,小?赵和温客守在外面。
棋牌室内烟雾缭绕,摆着?五六张麻将桌,打牌的有?男有?女,有?年轻的也有?年纪大的。
江胜宇扫了一圈,“没有?炸金花啊?”
马哥讪笑,“今天没有?玩。”
邱明刚才来的时候直奔主题,马哥自然?也知道常田死了,也知道他们的来意。
江胜宇走到里?屋的门口,刚要推,马哥挡在了他身前,“警官,这里?是我的办公?室,特别乱。”
江胜宇斜着?眼睛看他,“没事,我不介意。”
马哥站着?没动?,“脏了您的眼睛。”
江胜宇退后一步,脸色黑了下来,“你在阻挠警察办案?!”
“这是我私人的地方,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
“我们有?理由怀疑你跟常田的死有?关,你再阻挠,就到公?安局交代清楚!”
马哥咬牙,错开了身。
江胜宇推开门,一股怪味冲了出来,他险些被熏一个跟斗,“什么味?”
马哥一副我就说了吧你非要看的表情,他冲到房间?里?,把脏衣服、臭袜子往柜子里?塞,又把吃剩下的泡面盒子、包装袋往垃圾桶里?扔。
江胜宇看着?他的动?作相当无语,转身走了出去?。
马哥见状跟了出来,把门关上,“警官,我刚才说了,我确实到常田那要过账,那是他欠我的,我没有?杀他。”
“26号的晚上八点你在哪儿?”
“我就在棋牌室内,不信你可以?问他们,我开门做生意的,要是谁欠了我的钱我就逼死谁,我的生意还要不要做。”
“棋牌室是你的?”
“我跟人合伙的,我负责经营,他负责出钱。”马哥很痛快,交了底。
“合伙人是谁?”
“这个不能说,我当初答应过的,要是说出去?了,他就撤资了。”
“那就是说你放高利贷他也有?份了?”
“我背着?他干的,他不知道。警官,你们可别说漏嘴了啊。”
江胜宇哼了哼,和邱明一起出了棋牌室。四个人开车回?市局,跟顾放做信息汇总。
温客也从铸件厂回?来了,他说常田在铸件厂营造了一个完美员工的人设。在厂子里?,他工作认真负责,技术好的没话说,跟同事相处融洽,甚至在去?年年底获得了优秀员工的称号。
当问及他是否赌博时,每一个人都摇头,说他那么老实的一个人,不可能赌博。嗑.药,嫖.娼,这种事更是不会沾边。
所有?人听到消息都很无语,厂子里?的常田和离开厂子的常田根本就是两个人。
祁家宝感慨,“这比潘鼎还分裂。”
顾放:“别扯这些乱七八糟的了,我把信息汇总下。常田,男,三十一岁,由外地到南阜市打工,在铸件厂干焊工,于9月26日晚上八点遇害,死亡原因为服用?致幻剂及饮酒后产生幻觉自缢而?死。
目前查到常田的姘头娜娜,娜娜26日晚上八点与客人在一起,有?不在场证明。债主马哥,经营一家棋牌室,兼放高利贷。曾经用?暴力方式上门逼债,声成26日晚上一直在棋牌室,他有?个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合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