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言后?退半步,看了?看地上?的包。
徐来福冷笑,“舍不得?那就别跟着我赚钱了?。”
“不!我要赚钱!”沈星言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只是为什么要去里?面培训?”
“我们?的培训内容不能?外?泄。……你事情怎么这么多?到底要不要去?!”徐来福有点不耐烦。
“去!”沈星言咬牙,她的反应一部分是装出来的,还有一部分确实?是心里?没底,密道里?不知?道是什么情况,电棍和警棍也被扔了?,要是发生什么事,她真的欲哭无泪。
徐来福勾起唇角,似笑非笑,“那就走吧。”
沈星言深吸口气,走了?过去。
密道能?容两个人并肩通过,每隔两米会有一盏灯,灯光有点暗,勉强能?看清路。徐来福拎着探照灯在前面带路,沈星言极力记着路线。
眼前突然开阔起来,也亮堂起来。徐来福关掉探照灯,一束阳光从头顶照了?进来,竟是一处天然形成的天堑。
待眼睛适应了?光亮,沈星言才看到房间里?有两处牢房,一处关了?年?轻的女人,一处关着孩子。女人们?年?纪跟她差不多,大多面容清秀,孩子的年?纪从两岁到六岁不等,其中一个孩子躺在地上?,看起来情况不是很好。
女人们?的神?情呆滞,有人的衣服被撕破了?,挂在身上?。孩子们?睁着无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沈星言。
沈星言干笑,“住持,这是?”
“钱婆子带你看的,只是咱们?产业的一部分,那些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们?只是做个中间人。可是有些人,盼孩子盼女人,盼的人都老?了?,还没有盼来,我们?就要帮他们?。”
“怎么帮?”
“帮他们?找孩子,找女人啊。”徐来福神?经质地笑起来,如蛇信子一样的眼神?打量沈星言,“像你,会卖个好价钱。”
沈星言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住持,你不会真的要卖我吧。留着我,我能?给你赚更多的钱,卖了?我只是拿一笔,我能?给你赚很多笔。”
徐来福哈哈大笑,“你倒是识相,不过,在赚钱之前,你得做点什么?”
“做什么?”
徐来福舔了?舔嘴唇,“我想你心里?明白,一个男人看到女人最想什么。”
沈星言大骇,立刻后?退几步,“不行!我结婚了?,我不能?对不起我男人。”
“没事,他又不知?道。”徐来福一步步逼近,牢房里?的女人们?,冷漠地看着这一幕,孩子们?则好奇地张望着。
“这里?有孩子!”
“没事,他们?迟早要经历。”徐来福要抓她,沈星言反手抓住了?他的手腕,“住持,这里?人实?在太多,不如换个没人的地方。”
徐来福诧异她的态度突然转变,以为她是想通了?,“也好,省得他们?碍事。”徐来福走向其中一盏挂在墙壁上?的灯,转了?下,一道石门打开了?。
沈星言的眼神?幽深,若不是让他换个地方,还不知?道还有密室。
徐来福:“进来吧。”
沈星言跟在她身后?,突然牢房里?一个女人道:“别进去!”
沈星言闻声望过去,一个年?纪跟她差不多的女孩子抓着牢房门,担忧地看着她。
徐来福的脸上?瞬间迸现出杀意,“你活腻歪了?!”
女人抖了?下,朝沈星言摇摇头。
沈星言感念她的帮助,义?无反顾地进去了?。
女人的脸上?滑落两行清泪,不知?道是哭自己还是沈星言。
徐来福露出胜利者?的微笑,背着手,一瘸一拐地走了?进去,石门在他身后?无声无息地关上?了?。
密室内,有一张床,床的四角挂着铁链,床单上?有干涸的血迹。墙上?挂着各种刑具,皮鞭上?也有血迹,铁钩散发着寒光。
徐来福拿起皮鞭,挥舞了?一下,破空声震的耳膜疼,“这些东西专门对付那些不听话的人。”
“钱婶子也被打过?”
“她没有,她巴不得加入我们?。”
“我也心甘情愿加入,你别打我,我怕疼。”
徐来福笑起来,把皮鞭放下,“我第一眼见你,就觉得你不一样,说不定将来能?继承我的衣钵。”
“住持你还年?轻。”
“干我们?这行,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抓起来。”
“钱婆子没有出卖过住持,警察找不到你的。”
“哈哈,那是他们?太蠢了?!连审讯都不会,要是我,没有一个人顶得住,都得招了?。”
“住持好厉害啊。”
徐来福被夸得飘飘然,“那是当然,想当年?我也是警察。”
“啊!”沈星言装出吃惊的样子,“那你为什么会干这个?”
“都是那些蠢人!丢了?老?头子怪到我身上?!制度规定不超过24小时不能?立案,我已经帮他们?找了?,是老?韩不给他们?上?报,到头来怪到我身上?!”
“你做了?顶罪羊?”
“他们?本来就看不起我,觉得我一个辅警,爬到他们?头上?。是他们?太蠢了?,连个案子都破不了?,是他们?嫉妒我!”徐来福越说越激动,竟然拿起皮鞭狠狠的抽打起床板。
“他们?都该死。”沈星言顺着他的话头说,生怕他太激动,鞭子抽到自己身上?。
“对,都该死!老?韩,还有那家人,都该死!”
“你杀了?他们??”
“杀?有比死更可怕的事情。老?韩有个女儿,长得很漂亮,我给卖到了?大山里?,找了?户最穷的人家,给父子三人当老?婆,哈哈……”
沈星言浑身发冷,这个禽兽!
“还有那家人,他们?打折了?我的腿,我让他们?一辈子不得安宁。我拐走了?他们?的儿子,也卖到了?大山里?,过世界上?最苦的日子,他们?一辈子都甭想找到!”
徐来福恶毒的话语配上?他狰狞的表情,就像从地狱来的厉鬼。
“曾经,我想做伸张正义?的警察,是他们?用残酷浇灭了?我心中的梦想。”
“所以你选择了?报复?”
“对,我要报复他们?,报复这个社会!”
“那些无辜的人呢?”
“他们?只能?自认倒霉!”
“如果他们?也要报复,这个社会还会安宁吗。”
“想不到你还挺有责任感的。”徐来福笑起来,“你还年?轻,等你经历了?世界的残酷,你就知?道了?,这个世界不值得!”
沈星言垂下眼帘,她不想演戏了?。
徐来福走近她,“说了?这么多,也够了?,咱们?开始吧。”
“开始什么?”沈星言抬起头,眼睛里?一片清冷。
徐来福怔了?下,“你……”
沈星言突然出手如电,右手握拳攻向他的面门。
徐来福到底做过辅警,身上?有点底子,他的头朝后?仰,躲开了?攻击。
沈星言料到这一击不会得手,在出手的同时,抬起左脚,一脚踢在他的胯骨处。
徐来福吃痛,后?退几步,惊骇地张了?张嘴,似是没有想到,这么年?轻的小姑娘,竟然还是个练家子。
沈星言不容他喘气,几步上?前,挥出左勾拳,击中他的下巴,又抬起右脚,一脚踢在他跨间。
徐来福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趔趄了?几步,靠在了?墙边。
沈星言的脸色微变,徐来福强忍疼痛,拿起刚挂在墙上?的鞭子,挥了?过来。
沈星言急忙在地上?一个翻滚,远离了?他,同时掀起腿脚,从小腿处拔出一根棍子,使劲一甩,棍子立时变长,足足有一米。
徐来福朝地上?啐了?口血水,“原来你是有备而来。”
沈星言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笑嘻嘻的,“我说了?,我男人会生气的。”
“混蛋!”徐来福又甩出一鞭子,沈星言灵活地躲闪开。
徐来福没想到连续两鞭子都没有打到她,气愤极了?,挥出一鞭又一鞭。沈星言就像猴子,在房间里?上?下翻跳,身上?一点儿伤都没有。
徐来福却是累的气喘吁吁,趁着他喘息,沈星言的身形如闪电,眨眼到了?跟前,挥起棍子,一棍子打在他的右肩。
徐来福吃痛,下意识松掉了?鞭子。他一惊,俯下身去捡。沈星言一脚踩在他手上?,徐来福立刻杀猪般叫起来。
沈星言把棍子插入他扬起的脖子下方,旋身压在他后?背上?,徐来福支撑不住,趴在了?地上?。
沈星言一条腿曲着,压着他的后?背,另一条腿弓起来,松开左手,闪电般击中他的太阳穴。
徐来福只觉得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沈星言嫌恶地拍拍他的脸,看他是真的晕了?,拿起皮鞭,反手绑住了?他。她坐在地上?喘息了?一会儿,站起身,打开了?石门。
牢房里?的女人见她一个人出来都瞪大了?双眼,先前劝她的女人见她好好的,竟露出欣喜的表情。
沈星言朝她点点头,准备去叫人。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沈星言顿住,下一秒,顾放跑了?进来,冲到她跟前,捏住她的肩膀,从上?看到下,“没事吧?”
沈星言摇摇头。
顾放松了?口气,“这么长时间不出来,我等的都怕了?。”他看到她头上?的汗,抬起手擦了?去。
温热的指尖碰触到肌肤,沈星言的心中一跳,下意识朝后?退了?几步,一指身后?,“里?面不大好。”顾放瞧见,脸立时沉了?下来,“大伟,联系局里?。”
第86章 、艺术之殇VS贩卖儿童案(十一)
南阜市市局, 一团忙乱,除了一支队,全部人员支援二支队, 登记、询问、联系,忙得脚不沾地。
哭声, 喊声, 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
接到?电话的家长们,纷纷赶往市局, 到?处是认亲的场面,每个人的眼睛都红红的。
顾放突审了徐来福, 徐来福被抓了现行,仍旧在?死扛,不肯透露其他被贩卖的孩子和女人的信息。他挑衅地道:“我要带着这些信息一起进入坟墓。”
顾放的愤怒取悦了他, 他哈哈大笑, “我恨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人?, 一个个顶着正义的名义, 做着龌龊的事情?。”
顾放深吸口气,让自己镇定, “我知道因为老韩, 让你失去了对警察的信任,可是公安系统内, 依然?有很多好警察。你所谓的梦想?如此不堪一击, 我看你的梦想?也不过是放在?嘴边提一提罢了。”
“你不用故意激怒我, 没用的。”徐来福阖上眼?睛, 不肯再说。
顾放冷笑, “我知道你为什么不说,只?不过有依仗罢了。”他站起?身, “吕胜也被抓了。”
徐来福猛然?睁开?眼?睛,一脸愕然?。
顾放继续道:“就在?隔壁的审讯室,你以为做的天衣无缝,其实?漏洞百出。”
“不可能!”
顾放深深看了他一眼?,开?门出去。
隔壁审讯室,邱明和?祁家宝正在?审讯吕胜。这个号称以打零工为生的男人?,小眼?睛里发出阴鸷的冷光。
“你们凭什么抓我?我就个老实?巴交的农民,你们警察办案就是随便抓人?糊弄的?”
邱明不理他的叫嚣,“你和?徐来福从?两年前开?始贩卖人?口,还说自己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你是在?侮辱农民两个字吗。”
吕胜微怔,不过他很快又镇定下来,“证据呢?警察办案就只?靠嘴说?”
“你在?农行开?的账户上有大额的存款,你一个打零工的,哪里有这么多钱。”
“警官,你搞错了吧,我家那么穷,我老婆有癫痫都没有钱治,我要是有钱还会?不给她看病吗。”
“这就是你恶毒的地方,你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怀疑,故意不给你老婆治病,在?你心里,巴不得她去死吧。”
“警官,说话要凭良心,我很喜欢我老婆的。”
“是吗,那你买吕三彩是为了什么?”邱明的眼?神突然?变得冰冷,他长得本就高大,一旦生起?气来十分骇人?。
吕胜顿时磕巴起?来,“你在?说什么?三彩是我女儿。”
“你和?吕三彩根本没有血缘关系,吕三彩是你从?别的地方拐来的。”
吕胜黑着脸,不吭声。
邱明:“你晚上猥.亵吕三彩,被你老婆发现,她失去了理智,砍断了你的手?指。你老婆已经全都招供了,她也知道你故意不给她看病,你想?让她死,她死了就没人?妨碍你了。你养吕三彩的目的根本不是把她当女儿,而是你猥.亵的对象。”
当时他听到?江旭尧的转述,恨不得立刻抓了这混蛋。
吕胜看着他,突然?笑了,“女人?果然?败事,我就该早点下手?,杀了她。”
“你以为你干了这么多缺德事,真的天衣无缝?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在?你看不到?的角落,有人?记下了你的每一起?犯罪。”
“那又怎么样?,我挽救了多少没有孩子的家庭,他们买走孩子,对我感恩戴德。”
“可你毁了更多的家庭,他们一直在?寻找失去的孩子。在?拐卖孩子和?女人?的时候,你有没有问过他们的意见。你和?徐来福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就不怕遭到?报应。”
“原来你们警察也信这个,报应这种事只?是用来骗人?的。”
祁家宝听不下去了,“你坐在?这里,就是你的报应!你的银行里存着那么多钱,你根本没有胆子花,你怕被发现,你更害怕被抓起?来。
吕胜,你其实?就是个胆小鬼,说这么多冠冕堂皇的鬼话,有个P用!你还不如徐来福,他至少得到?了想?要的,你呢?你的妻子有癫痫,你不花钱给她治,没有自己的孩子,只?能去拐,你还说报应是骗人?的!”
吕胜的脸色难看起?来,“徐来福仗着他曾经是辅警,了解公安系统内部的事情?,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他只?不过是看管这些人?而已,还不是我去踩点,找买家。”
邱明冷笑,“徐来福已经招了,他说都是你指使的,你才是主谋。”
“他胡说!他撒谎!”吕胜激动起?来,“他才是主谋!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做的!”
“可你说他只?是看管你们拐来的人?。”
“当年他被那家人?打断了腿,没有办法再留在?信城,跑到?了灵山上,遇到?了老住持。老住持见他可怜,收留了他,还给他治腿。
可惜他的腿因为当时没有得到?及时的医治,没有办法再像正常人?一样?走路了,他恨死了那家人?还有老韩。那年我因为一直赚不到?钱,又没有钱给我老婆治病,心里着急,就去财神庙求签,遇到?了他。
他坐在?院子里发呆,眼?神非常可怕。因为我跟老主持很熟,他跟我说了徐来福的事,我当时就说了句,这么窝囊,被打断了腿,还不知道报复。
徐来福就那么定定的看着我,然?后就笑了,我到?现在?还记得他的笑容,非常非常的瘆人?。
等我再次见到?他的时候,是他来我家里找我,说他已经报复成功了,还找到?了赚钱的门路,问我要不要干。”
邱明:“你从?那时候开?始跟着一起?贩卖人?口?”
吕胜点了点头,“我一开?始很胆小,怕被发现。可是徐来福说,他已经干过了,没有人?会?发现。他让我找合适的人?选,他来负责培训。我不知道他怎么培训的,这些人?被抓后,一个字没有说出去。”
“财神庙的老住持呢?”
“我不知道,我问过一次,徐来福让我少管。”
接着吕胜交代了从?哪里拐来的女人?孩子,又卖到?了哪里,邱明整理好后,拿给了张长明。
张长明迅速上报给省厅,由省厅出面去解救这些孩子和?女人?。
可是这些名单里没有老韩的女儿以及那家人?的儿子,还是要撬开?徐来福的嘴。
顾放认为解铃还须系铃人?,需要老韩亲自来一遭。
张长明考虑到?老韩女儿的遭遇,怕老韩情?绪过激,做出出格的事,决定先让信城的派出所所长窦海来一遭。
窦海接到?电话,当天就赶过来了。他听了顾放的讲述,又气又恨又悔,悔不该当初没有查明白就开?除了徐来福,间接导致老韩的女儿被卖。
老韩自从?丢了女儿,父母急得一病不起?,老婆跟他离了婚。他整天就像个失了魂的木偶似得,工作没有办法专心,只?能调到?后勤打杂。
至于徐来福说的那家人?也好不到?哪去,父亲辞了工作专门寻找孩子,母亲精神出现了问题,花了很多的钱也没有治好,快要家破人?亡了。
顾放同情?他们的遭遇,可目前最主要的是要撬开?徐来福的嘴,找到?孩子和?老韩女儿的下落。
窦海道:“我去,就算给他跪下我也认了。”当他打开?门,看到?坐在?审讯椅上的徐来福时,不禁怔住了。
原来的徐来福,眼?神明亮,脸上总是挂着微笑,一副干劲十足的样?子。此时的他,却一脸阴鸷,眼?神灰暗,眼?睛里一点儿光都没有。都说相由心生,自从?他走上犯罪的道路,气质都变了。
徐来福冷漠地瞧着窦海,“窦所长好久不见,还是跟当初一样?意气风发啊。”
窦海坐在?椅子上,旁边坐着顾放。
“我知道你恨我,是我的错,没有查明事情?的来龙去脉就开?除了你。”
“我知道我只?是辅警,你们才是警察。我如果是你,我也会?这么干,毕竟我只?是个临时工。”
“我从?来没有当你是临时工,我也想?好好培养你。”
“所长,你就别骗我了,你们自始至终都看不起?我,觉得我就是一个辅警而已。”
“我是真的把你同他们一样?看待,不管你信不信,我当初开?除你,也是没有办法,走失的老人?死了,得有人?承担责任。”
“所以你选择了我!”徐来福愤恨地砸着桌子。
“对不起?,是我错了。”窦海站起?来,朝他深深鞠躬。
徐来福冷眼?看着,看到?他头顶的白发还日益变少的头发,撇过了头,“你少来这套。”
“小徐,别硬撑着了,如果你还不解气,我让老韩来给你赔礼道歉,下跪也行。”
“你做了这么多,还不是想?知道老韩女儿的下落。”
“老韩这两年老的很快,人?也有点痴傻,你知道他很疼这个女儿,捧在?手?心里长大,你卖了他的女儿,相当于卖了他的命啊。
当年,你进派出所的时候,还是老韩带的你。你忘了,你第一次抓小偷,差点被扎一刀,是老韩替你挡住了。即使你再恨他,他当年也曾经救过你啊。”窦海几乎要哭了,因为他的一念之差,害了这么多人?。
徐来福低下头,“我要见到?老韩。”
“好好好,我这就叫他来。”
一个头发花白,佝偻着背,瘦得只?剩皮包骨的人?跑着进了市局,“所长,所长!”他一边跑一边喊,脸上全是汗。
窦海闻言走出来,那人?踉跄着跑到?他身边,紧紧抓住他的胳膊,“他人?在?哪儿?我去给他跪下!”
顾放轻叹,“跟我来吧,你整理下情?绪,别太激动,被他钻了空子。”
老韩点点头,待他看到?徐来福,还是忍不住要冲上去。窦海在?电话里说的很模糊,可他干警察多年,自然?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徐来福几乎没有认出老韩,这跟他当初认识的人?相差太远。当年的老韩胖乎乎的,头上一根白发都没有,说话声音洪亮,总是面带笑容,对谁都笑嘻嘻的。眼?前的人?太瘦太瘦了,一脸苦相。
原来这两年,变得不止是自己。
老韩一步步走近他,浑身紧绷,攥着拳头。顾放跟在?他身后,以防发生突变。
突然?老韩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顾放和?窦海具都一怔。
徐来福哈哈大笑,笑着笑着流下了两行眼?泪。
老韩抓住他的胳膊,“来福,我对不起?你,我不该把责任都推到?你身上,让你背着处分被开?除。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求你放过我女儿,求求你了。你看在?咱们共事多年,我曾经救过你的份上,放了我女儿吧。只?要你放了我女儿,我当牛做马,赔偿你。”
徐来福抚开?他的手?,“让他滚,让他滚!”他不敢去看老韩的眼?睛。
“好,我滚,我滚。”
窦海搀起?地上的老韩,朝顾放使了个眼?色。
顾放拿过纸笔放在?徐来福面前,徐来福咬着下唇,颤抖着拿起?笔,写下了老韩女儿以及那家人?儿子的下落。
第87章 、艺术之殇VS贩卖儿童案(十二)
徐来福交代了所有的犯罪事?实?, 包括老住持的埋尸地。当年,他?无意间发现了密室,老住持不同意他?用密室, 在争吵的过程中,老住持心脏病发作。
徐来福完全不念老住持曾经的救命之恩, 眼睁睁看着他?咽了气, 埋在了后院的一棵老松树下。
尸体被刨出来的时候,已经化成了白骨, 树根和白骨紧紧缠绕在一起,就像从?白骨身上长出来的触角。
徐来福跪在地上, 泣不成声。
祁家宝忍不住损他?,“人都死了,你哭给谁看。”
邱明朝他?摇摇头, 不让他?刺激犯罪嫌疑人。祁家宝哼了哼, 刺激他?怎么了, 到现在还?有一个孩子住在医院里呢。
当时孩子们被解救出来后, 有个孩子因为持续高?烧,烧成了肺炎, 被紧急送往医院。由于孩子的家人住的远, 没有办法立即赶过来,沈星言就暂时充当了监护人的角色, 在医院里陪床, 顺便看萧栋梁给的卷宗。
萧栋梁快要急疯了, 在一支队手上没有侦破的贩卖儿童案, 二支队短时间内侦破, 给了一支队众人狠狠一个巴掌。
他?如果再不破案,给一支队信心, 恐怕以后一支队的士气再难起来。
萧栋梁巴巴给沈星言跑腿,让她安心看卷宗,顺便给讲解案情。
7月16日发现江夏尸体,尸体的摆放和阿颂被拍卖掉的画作几乎是复制的,而在1801号房发现的葛磊及在废弃建筑物发现的拾荒老人,并?没有找到相?似的画作。
目前串联三起命案的唯一线索,是那张纸条。
纸条上的字体幼稚,没有标点符号,看起来像是小学生写的,当然,不排除凶手故意模仿的可?能?。
沈星言道:“我记得你说你在1801号房的衣柜里,发现了几幅画,都是什么样的?”
“颜色都比较暗淡,我让关?树再跑一趟,把画取回来。”
萧栋梁去安排,沈星言翻看着现场的照片。凶手给每个死者布置了一个场景,这些东西除了拾荒老人的,其余的都是从?现场搬来的。
凶手在杀人的时候,要布置什么样的场景,一定早就想好了,只需要把死者放进去即可?。
由于凶手已经绑架了葛磊一段时间,对房间里的东西熟悉,无可?厚非,那么美术馆呢。Ta需要去美术馆踩点,找出这些东西在那。
可?是美术馆的场景布置是复刻的阿颂的画作,仅凭拍卖会那么一会儿的时间,全部记住画作的细节,有些难度,除非ta一早就见过这幅画。
美术馆自从?办完画展,就再没有对外开放过,直到前不久美术馆开始装修。
进出的工人,萧栋梁做了排查,没有作案动机。
潘鼎说他?最后一个走,晚上一直在家,却没有任何人能?证明他?话的真假。
一般凶手作案会有目的性,如果是潘鼎,他?在自己的美术馆杀人,对他?有什么好处呢。他?已经承接了下一个画家的画展,这个时候出问题,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如果不是他?,又有谁能?悄无声息地进出美术馆,又清楚东西放在哪儿呢,并?且提前见过画。
沈星言隐隐觉得这个凶手就在周围,她决定还?是用地理画像确定下凶手的大致位置。
萧栋梁大概是知道她会用,一早拿过来了南阜市的地图,笔也准备好了。她把地图摊在病床上,画出三名受害者的位置,又点出了潘鼎的住处。沈星言张了张嘴,这……
萧栋梁推门进来,“沈法医,怎么样了?”他?探过头来看,“这是?”
“按照地理画像,潘鼎家竟然是完美的作案地点。”
萧栋梁皱眉,“有没有可?能?搞错了?”
沈星言翻白眼,“可?是你们并?没有潘鼎的不在场证明。”
“确实?,可?他?在自己的美术馆杀人,有点说不过去。而且画展那天,凶手穿着葛磊的衣服出现在现场,潘鼎也在。”
“你确定潘鼎一直在?”
萧栋梁张了张嘴,没有吭声,来看画展的人很多,稍微离开一会儿,也不会有人注意。
沈星言:“熟悉美术馆,又能?提前接触到画,潘鼎是最符合这些条件的。凶手能?模仿葛磊的走路方?式,说明是熟悉葛磊的人,葛磊又抢过潘鼎的女朋友,潘鼎曾经对他?怀恨在心,潘鼎的嫌疑再加上一笔。
还?有,我觉得可?以再查下拾荒老人的社?会关?系。”
警方?到南大桥重新排查,依然是原来的线索。拾荒老人叫崔五,从?松江省来的,具体是哪里人,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他?到南阜市后就一直待在南大桥,南大桥是流浪汉们的窝点。崔五刚来的时候,因为是外乡人,经常被欺负过。可?他?傻乎乎的,被人打了,依然笑嘻嘻的。多次之后,大家也就懒得管他?,随他?去了。
其中欺负他?最狠的是一个叫矛头的小伙子,矛头年纪不大,顶多二十岁。没有父母,从?小就流浪。
警方?去了几次南大桥都没有看到矛头,其他?人说他?可?能?去了别处。
这次重新排查,竟然遇到了他?。矛头就坐在崔五曾经住的地方?,被子又脏又破,棉絮都漏出来了。他?掀起眼皮看了警务人员一眼,又闭上了。
邓宇道:“你是矛头?”
“什么事??”
“崔五死了,你知道吗?”
矛头冷笑,“他?那么傻,死了很正?常。”
“他?是被人杀死的。”
矛头睁开了眼睛,一字一顿道:“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