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牌县令,被迫登基—— by红叶似火
红叶似火  发于:2024年05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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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心额头冒汗,却仍旧嘴硬的否认:“陈大人,这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词。五平寺又不是什么香火旺盛的大寺,这个寺庙的主持也不过是普通人,我为何要处心积虑,还不惜杀人也要顶替别人的身份?”
是啊,这话也有道理。慧心这身份又不是多贵重,九年前,他不过是个普通的小和尚罢了。
两人都说得好有道理,百姓们都糊涂了,感觉脑子转不过来。
陈云州就在这等着他:“很简单,因为你原来身份见不得光,需要一个干净的身份掩盖你的过去。你之所以逃到五平寺,要么是被仇家追杀,要么是被朝廷通缉。依你这心狠手辣、恩将仇报的性格,我猜测应是后者。”
慧心心惊肉跳,张嘴怒道:“一派胡言,官府就是这样办案的吗?老天无眼,可怜我……”
“你也不必急着否认,待本官发几封信函给附近几个州县的府衙,一切便见分晓。”陈云州打断了他的慷慨陈述,笑眯眯地看着震惊的两个小和尚,“福青,你来五平寺的时间较晚,空净师徒三人的死与你无关。只要你肯揭发这个冒牌货九年间所犯下的罪行,本官会网开一面,保证留你一条小命。你好好想想,坦白的机会只有一次,若是被人抢了先就轮不到你了……”
福青听到这话就觉得要糟。
果不其然,福元仿佛是看到了救命的稻草,抢先大喊:“我招,大人,我招,我先说,师父……不,这个冒牌货不是瞎子,他装的……”

第18章 .018 圈套
福元这话犹如晴天霹雳, 佯装镇定的慧心再也装不下去了,猛地睁开眼睛,怒骂道:“孽徒, 当初是谁收留你的,若非我将你留在寺中, 你还在外面讨饭!”
他气得脸色铁青,眼神凶狠如恶狼, 若不是双手被捆绑住了,估计这会儿已经扑上去将福元撕成了碎片。
福元被他恐怖的眼睛一看,浑身泛起鸡皮疙瘩, 嘴唇直哆嗦:“是,没错, 你收留了我们, 可那也是你要装瞎子,需要人侍奉。我们这些年没少为你做事,挣的银钱却全你自己收着, 我们可没得多少好处, 今天还要受你拖累!”
“况且, 这度牒、寺庙都是空净大师留下的,咱们占的也不是你的便宜!”
慧心厌恶地瞥了他一眼:“蠢货, 愚不可及!”
他当初怎么会收这么蠢的一个东西为徒。
慧心气到了极点,知道大势已去, 跟福元多说无益,干脆重新闭上了眼睛。
师徒俩这番交锋不过是眨眼之间的事,可对在场百姓的冲击却堪比火山爆发,尤其是那些到现在还拥护慧心,相信慧心的忠实信徒们。
哪怕陈云州将这么多证据摆在了面前, 甚至慧心自己都不若先前那么从容,开始口不择言,浑身上下都是破绽,可他们还是义无反顾地相信着慧心。
相信他有苦衷,相信他是被冤枉的,相信这里面有误会。
可两人这番争吵,还有慧心睁开的双眼,彻底打破了他们最后一丝幻想。
看着他们这副难以置信的样子,陈云州微微挑眉,是时候让慧心尝尝玩弄人心的代价了,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一些吧。
他赞许地看着福元:“不错,福元,你比你师兄强多了,机会只会留给有准备的人,恭喜你抓住了这个机会。还有吗?”
对上陈云州带笑的眼神,福元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退路,一狠心道:“有的,他还每日三更起床练武,日夜不辍!”
这么自律!可这不是陈云州想要的,他索性挑明了:“马小云她们这些失踪的少女呢?你如实说,我答应你,不管你在里面做了什么,都饶你一命!”
得了陈云州这句准话,福元闭上眼睛狠心说道:“他一直利用他这副好看的皮囊和名声在诱拐美貌少女,马小云她们都是被他拐走的。其实失踪的远不止六个,而是整整十三人,有些是孤女,有些在家里极不受待见,都是身份低微卑贱之人,失踪了也没人理。他专挑这些人下手,因为他是个瞎子,谁都没想到他身上!”
群情哗然,百姓们不敢相信,自己如此信赖的大师竟然是个满口谎言的骗子,是个手上沾了不知多少条人命的恶棍。
“骗子,混账……”
感觉受到莫大欺骗的百姓们捡起了地上的石头、泥块、菜叶子往慧心师徒身上砸去,边砸边骂。过去他们有多相信慧心师徒,如今就有多憎恶他们。
慧心师徒双手都被绑着,身体不灵活,加之四面八方都是石头,躲闪不及,只能低头避开脸部,生生受着。
一刹那,乱石泥土纷飞,好不热闹。
柯九嘴里叼了根野草,痛快地说:“活该,打得好,多打一会儿,让这混蛋刚才那么嚣张。”
其他衙役也都一副看好戏的样子,都没有上前阻止的意思。
陈云州抽空看了一眼不断暴涨的拥护值,心情大好。这次可不是一点一点的长,而是一大片【+2】,中间偶尔还夹杂着【+3】,短短几息的功夫,拥护值就上涨了几百点,给他又凑齐了四位数,而且还在不停地长。
算是今日意外的收获了。
这些都得归功于贴心的慧心大师,若不是他招来这么多人,陈云州哪能捡这么大个便宜。
看了一会儿拥护值美妙的涨幅,陈云州缓缓抬头,只见慧心师徒三人已经被打成了猪头,脸上被石头划开了好几道口子,血混着泥土落在灰色的僧衣上,狼狈到了极点。
福元对上陈云州的眼神,连忙求饶:“陈大人救命,陈大人救救我,你答应过的我,我交代了你要留我一命的……啊……”
一块鸡蛋大的泥巴好巧不巧地砸进了他的嘴里,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陈云州慢条斯理地说:“没错,我是说过要留你一命,这不没死吗?放心,死不了的。”
柯九几个跟着调笑:“放心,我们看着,不会让你被打死的。”
又等了一会儿,百姓们这口恶气出得差不多了,陈云州才拍手叫停:“好了,大家都住手,再打下去要闹出人命了。”
柯九等人也赶紧上去劝解:“婶子,大叔,可以了,让我们将他们带回县衙审问吧。”
百姓们这才住了手。
还有几个年纪大的走到陈云州跟前跪下道歉:“对不起,陈大人,刚才都是小人糊涂,太过相信慧心师徒,差点放跑了这个恶人。”
随着他们的动作,越来越多的百姓跪下,向陈云州表达歉意。
陈云州抬手:“都起来吧。大家认识慧心更久,他平日里又会装模作用,营造了一个好名声,你们大家相信他是正常的。不过也希望大家吸取这次教训,以后不要人云亦云了,对官府多些信任。”
他这番话让大家更惭愧了。
老者站起来说:“是,我们以后一定相信陈大人。”
“对,以后陈大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其余人跟着附和。
陈云州哭笑不得,这些老百姓吧,愚昧是愚昧,但淳朴真诚也是真的。
他看了一眼天色,摆手道:“好,大家的心意我明白了,时间不早了,都回去吧。”
百姓们依依不舍地冲他挥手道别,临走时还朝慧心身上吐了一口唾沫。
有人开了这个头,后面的挨个上去,有不解气的还故意往慧心脸上吐。
等人走光后,慧心的脸已经没法看了,红的、绿色、黄的,跟个调色盘一样。他也是能忍,遭了这般罪,硬是连吭都没吭一声。
陈云州睨了一眼,安排两名衙役守在五平寺,将寺封了,便带着大家下了山。
这家伙确实是个狠角色。
衙役们自动整队,将慧心师徒和苗阿芳押在中间往山下走去。苗阿芳嘴巴里的干草已经被扯了下来,她也没再吵,安安静静地走在队伍中默默垂泪。
回到县衙天都快黑了,陈云州吩咐柯九:“把他们四人押入牢房,分开关押后,然后你带大家去百花酿酒楼吃饭,记我账上。”
柯九高兴地说:“谢谢大人。弟兄们,今天陈大人请客!”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衙役高声欢呼,喜庆得过年似的。
郑深出来正好看到这一幕。
等衙役们走后,他上前对陈云州说:“你别总是惯着他们,咱们这点俸禄可请不起他们吃几顿。”
陈云州有点不好意思:“多谢郑大人提点,我只是想着兄弟们跟我出去办事办得这么漂亮,大家都辛苦了,犒劳一顿。”
其实这个点了,百花酿也没什么好东西,也就大米饭配两个素菜顶天了,搞不好菜也没了,花不了多少钱。
不过郑大人说的这也是个问题,县衙太穷了,连点团建资金都没有,加班不但没加班费,连顿工作餐都没有,可怜。而且整个县衙竟只有六匹马,两匹安排拉车,剩下四匹供衙役们有急事的时候用。
像今天这种人比较多的时候,大家就只能走路,来回就得近两个时辰,太耽误时间了,一想到往后几年,甚至是几十年都要过这种穷苦的日子,他就觉得窒息。
穷苦不可怕,可怕的是日复一日世世代代都是这样,看不到一丝希望。
不行,必须得想法子改善生活,改变县衙这穷得叮当响的状况。
于是他问郑深:“郑大人,咱们想个搞钱的门路怎么样?”
郑深愣了一下,只觉得他是在开玩笑,没当回事,反而问起了案子相关的事情:“听说苗阿芳找回来了?”
陈云州点头:“找回来了,幸好没事,但就是被那假慧心洗脑得厉害。”
郑深刚才听衙役们议论假慧心了,有些感兴趣:“那假和尚这么厉害?我也跟你去瞧瞧吧。”
陈云州一口答应:“好啊,等我吃过饭就去。”
在外奔波一天,他也饿了。
郑深答应,让他先回去吃饭,自己在书房等他。
用过饭,两人一道去了大牢,先见的是苗阿芳。
苗阿芳哭了大半天,眼睛肿得跟核桃一样,嗓子也哭哑了。
陈云州递了张手帕给她:“别哭了,下次动动脑子,别轻易相信他人,尤其是男人。”
郑深侧目,大兄弟你忘了自个儿也是男人吗?小心将来讨不到媳妇。
可离奇的是,苗阿芳竟然真的停止了哭泣,还抿了抿唇说:“谢谢陈大人,民女知道了。”
陈云州很满意,这姑娘脑子虽然不是很聪明,但至少知错能改。他道:“说说你跟慧心的事,还有你是怎么从家里跑出来的。”
苗阿芳攥着帕子,吸了吸鼻子说起了慧心诱拐她的经过。
去年中秋节前一天,家里又吵了起来,苗阿芳一个人去了五平寺,那天寺里香客不多,只有寥寥几人,很是安静。苗阿芳跪在佛祖前好半晌,许了很多愿,希望家里人别吵了,也希望她能找个如意郎君。
上完香,她出来时就看到了慧心站在寺中那棵菩提树前,仰望着树顶,没毁容的侧脸白皙如玉,精致又好看,那一瞬她直接看痴了,忍不住上前搭话。
慧心虽然眼瞎,却似乎能猜到她心情不好,开解了她一通,还邀请她喝茶。茶香袅袅,眼前的慧心睿智、渊博、温柔,跟村里那些毛头小子完全不一样。
苗阿芳的心沦陷了,此后一有机会就偷偷往山上跑,甚至拒绝了好几门不错的婚事。
直到年初,苗老二欠下巨额赌债,苗老汉逼她嫁给黄员外,她再次跑上山,找慧心哭诉,慧心当天拒绝了她,只说自己是个出家人,一穷二白,眼睛瞎了,年纪又比她大不少,给不了她幸福,苗阿芳生气地哭着跑下了山。
但她还是不甘心。回去后一细想,慧心说配不上她,怕给不了她幸福,又不是不喜欢她。
过了几天,她再次上山,找到慧心表白,说什么都不要,只愿跟他在一起。慧心“终于”被她的这片痴心打动了,答应跟她远走高飞,但为了避免被苗家人发现,还要暂时委屈她一段时间。
苗阿芳答应下来。
随后慧心指导她先跟家里闹几天脾气,让家里人不耐烦,不怎么管她了,再在被子里塞一堆衣服之类的,放下蚊帐,弄成像是有个人睡在里面的样子,然后半夜偷偷离开家,出了村子,福青在村口桥的另一边等她。
然后她便被接到了山上,躲进了洞里,等着慧心安排好,带她远走高飞。
所以今天之前,苗阿芳都还一直做着跟心上人双宿双飞的美梦。
陈云州摆手示意衙役将她带下去,然后问道:“郑大人怎么看?”
郑深叹道:“ 这个慧心是个老手,而且极会揣摩人心,将苗阿芳拿捏得死死的,难怪能骗那么多女孩子而不被人知晓,也不知他将骗来的这些女孩子弄到哪里去了。”
陈云州想起苗阿芳还是处女,心里有了许多猜测:“他处心积虑骗这么多女孩子,既不是为了美色,那肯定是为了利益。安排提审福青吧,这人心思细腻,非常沉稳,我感觉他应该知道不少。”
郑深点头,吩咐一旁的狱卒。
但没过多久,衙役就惊慌失措地跑了回来:“陈大人,郑大人,不少了,那福青死了……”
“什么?”陈云州蹭地站了起来,疾步走到牢房,只见福青倒在地上,双目紧闭,嘴唇乌青,有黑色的血液流出。
稍后赶到的郑深弯腰探了探他的鼻息,轻轻摇头:“没救了,他应该是中毒而亡。”
陈云州深吸一口气,咬牙吩咐旁边的狱卒:“去把江平叫回来验尸。”
稍顿片刻,他起身来到慧心的牢房外。
慧心应该是听到了狱卒的叫声,哈哈哈大笑:“陈大人,你说你年纪轻轻就当了县太爷,咱们俩往日无仇,近日无怨的,你又何必逮着我不放呢?放了我,我不但给你一笔你十年俸禄都不及的银子,而且还可以帮你引荐贵人,如何?”
陈云州掀起眼皮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不如何。”
慧心止住了笑:“陈大人,你最好放了我,不然小心你头顶的乌纱帽不保。”
进了牢房还放狠话,陈云州可不惯着他,下令:“来人,将他全身上下,包括牙齿缝里都给搜一遍,然后拖到刑房审问,他若是不招就动刑,直到他招供为止。”
“是,大人。”狱卒进去搜身。
陈云州沉着脸路过福元的牢房,停下了脚步:“你身上不会也藏了毒药吧?”
福元吓懵了,立即疯狂摇头:“没有,大人,小僧没有。福青……福青应该是为了他妹妹。小僧跟福青都是孤儿,从小在外面流浪,饥一顿饱一顿的,九年前被假慧心看中,带上了山。他装瞎子,并让我们对外宣称是祖师爷替他收的,我们为了吃饱饭,一直配合他。福青的妹妹因为是个姑娘家,不能到寺里生活,就被他安排到了别处,具体什么地方,小僧也不知道。”
陈云州不意外。
如果不是有把柄,福青怎么可能甘愿自杀。
福青的妹妹不过是个不关紧要的人物。陈云州现在只关心另一件事:“那些姑娘被他送去了哪里?”
福元苦笑摇头:“大人,小僧不知。他嫌小僧脾气急躁,沉不住气,这件事都是交给福青去办的。他们将少女拐骗到山上后,过一段时间,风声过去,他就让福青带着姑娘乔装下山,骗姑娘是先带她去安顿好,等着他去汇合。福青每次三更出门,要等到晚上才回来,有时候甚至会拖到第二天。小僧也问过他,但他口风很紧,从不肯说。”
陈云州见从他口中问不出什么,转身离开。
郑深看着他阴沉沉的侧脸,宽慰道:“陈大人不必急,刑狱的鞭子一般人可受不了,这假慧心迟早会招的。”
陈云州却没那么乐观,假慧心明显是个狠人,这种人通常对自己也很狠,意志力坚强,怕是很难从他口中撬出消息。
他想到了另外一件事:“这假慧心很可能是朝廷的通缉犯,我打算给附近的州县衙门去一封信,查查他的身份。”
郑深道:“陈大人的猜测很有道理,只是刚才那假慧心有恃无恐,他背后之人可能不简单,若是贸然向各衙门去函查他的身份,有可能会打草惊蛇。”
陈云州思忖片刻,赞同:“还是郑大人想得周到,先想办法撬开他的嘴吧。”
只是这假慧心的嘴实在是太严了,值夜班的狱卒招呼了他一晚上,打断了两根沾了盐水的鞭子,他硬是咬牙什么都不肯说。
太多人围观了五平寺的案子,这事很快就传开了。
得到消息的马小云父母第二天上午一大早就跑到了县衙门口,看到陈云州出来,立即跪下磕头:“青天大老爷,听说抓到了拐走我们家小云的那个坏人,大人找到了我们家小云吗?”
陈云州对上马母失明的双目,感觉真是太讽刺了,假慧心用失明这招装可怜,博同情,诱拐走了女孩子们,可失去女儿的马母却真的为此哭瞎了眼睛。
他轻叹一声,有些歉疚地说:“抱歉,现在还没有马小云的消息。你们先回去,官府会尽力追查她们的下落,有消息会通知你们的。”
柯九机灵地上去扶起二老:“我家大人最近一直在追查这个案子,你们先回家等消息吧。”
老两口没有纠缠,只是冲陈云州和柯九不停地说:“谢谢,谢谢……”
送走二老,柯九气得重重在地上踹了一脚:“混账,狗东西,老子干死他!”
陈云州拍了拍他:“把我那一顿一块儿揍了。”
柯九真的跑去暴打了假慧心一顿。
假慧心的骨头就是硬,各种严刑拷打都上了一遍,打得他皮开肉绽,遍体鳞伤,他还是咬紧牙关不肯说。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陈云州思忖许久,决定兵行险着,吩咐柯九:“安排人将他的腿打瘸了。”
“好嘞,大人放心,小的这就去办。”柯九笑呵呵地接下了这个差事。
两天后,假慧心还是不肯开口,几个衙役将他带去了五平寺,寻找有没有新的线索,下山时,假慧心趁四人不被冲进了树林中,四名衙役搜了半天也没找到人。
陈云州知道后大发雷霆,将他们狠狠的骂了一顿,还罚了一个月的薪俸。
随后,陈云州回了后衙,换了身便装。
郑深看着他嘱咐道:“大人多带几个人,路上小心,若是发现事情不可为,当以大人的安危为重。”
陈云州含笑点头:“多谢郑大人的关心,我会小心的,衙门的事务就交给你了。”
双方告别,陈云州带着同样是便装打扮的柯九几个,趁着夜色出了门,直奔五平寺而去。
到了山脚下,守在这的大刘连忙上前给陈云州禀明了情况:“大人,假慧心下了山,往安阳镇的方向去了,咱们的人一直跟在他后面。”
陈云州满意颔首:“走吧,追上去,不远不近的跟着。”
假慧心如今浑身是伤,腿还被打瘸了,走不快,他们很轻松就能追上。
快到天亮时,假慧心到了安阳镇,他先是去药铺买了些药,包扎了伤口,然后雇了一辆马车出发,往北而去。
陈云州看着这方向,目光微沉:“他这是打算去庆川?”
大刘去过庆川几次,点头道:“有可能,安阳过去,再经过一个镇子,前方就是庆川了。咱们县离庆川不算特别远,只有七十多里地。”
走了一天多,在距庆川城还有四五里的时候,假慧心下了马车,然后去了城郊一处僻静的庄园,敲了敲门很快有人将他放了进去。
没过多久,一个仆人出门,直奔城里。
陈云州让柯九在后面跟着。
一个多时辰后,柯九回来禀告:“大人,那个仆人进了城里一处气派的院子,小的打听到,那是庆川通判齐项明的府邸。”
通判是正六品官员,职掌兵民、钱谷、户口、赋役、狱讼审理等事务,还有权监督和向朝廷推荐本州官员。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官大一级压死人,如果假慧心背后的靠山是他,将会相当棘手。
陈云州决定先观察观察情况再做打算,他安排了两个衙役轮班盯着城外这处宅子,随时留意假慧心的去向,又让柯九去城里打听打听齐家的情况。
用了一天,他们大致了解到了齐家的情况。
齐项明本人的官声还不错,但他有个风评不大好的儿子,名叫齐罡,名字倒是挺周正的,但城里老百姓提到他就三缄其口。还是柯九用铜板开道才打听到这人平日里瞧着没什么恶习,但性情暴虐,动辄易怒,当街打过好几次人,出手非常狠,打得有个小伙子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酒馆的伙计、青楼的女子都怕遇到他。
连钱都不想赚他的了,说明这人的暴虐非同一般。
更糟糕的是,第二天盯梢的大刘来报,齐罡去了城外那处庄子,在里面呆了半天,然后神清气爽地回了城,而院子里隐约传来女子的惨叫声。
大刘向附近村庄的百姓打听,有个老太太告诉他,那是一处吃人的庄子,周围的人都不敢靠近,一旦靠近,就会有家丁出来驱逐甚至是打骂。
至于惨叫声,他们经常听到,但出入里面的都是达官贵人,他们不敢管,也不敢打听,只能装作不知道。
陈云州眯起眼,轻轻敲击桌面:“出入的都是达官贵人,也就是说不止齐罡一个?”
大刘点头:“没错,听说隔几日就会有豪华的马车过去,有时候还是一群人一块儿去。听说,那庄子后面的湖里有很多尸体。那个湖也被圈了起来,周围拦上了篱笆,不许附近的百姓进入。”
好家伙,真够猖狂的。
陈云州面色阴沉,重重一拳捶在桌子上。
柯九沉默了一会儿,劝道:“大人,不若算了吧。”
不是他们不负责任,没有同情心和正义感,而是这件事他们处理不了。陈云州一旦插手这事,就是跟齐项明对着干,齐项明不会放过他的。
齐项明官比陈云州大,还有监督全州府官员的权力,随意参陈云州一本,就够他受的。
陈云州轻轻摇头:“柯九,这事不是我们说算就能算的。除非,我向他们投诚,同流合污,否则齐罡不可能会放过我。”
假慧心想必已经将他捣毁五平寺一事告诉了齐罡。
齐罡这人性情暴虐,横行霸道,肯定是要跟陈云州算这笔帐的,除非陈云州愿意当他的一条狗,摇尾乞怜,或是跟加入他们一起胡作非为,齐罡才可能放心。
无视这件事陈云州良心上都过不去,更别提跟他们同流合污了。
“那……大人,咱们怎么办?”柯九问道,“他那院子里的打手粗略估计都有二三十个,我们这点人恐怕不够。”
陈云州摇头:“即便够,咱们也不能在庆川动手,这还有没有把庆川知府放在眼里了?”
这可是上级的地盘,如今最好的办法是借力打力。
陈云州找客栈的掌柜花了点钱打听到庆川知府杨柏川的情况。
杨柏川四十多岁,去年调来的庆川,为人低调,最喜欢做的事便是钓鱼和吃甜食。至于为官方面,马马虎虎,没有什么恶名,也没太好的官声,有点中不溜的感觉,再多的掌柜就不清楚了。
不过这就够了,杨柏川也是外地调来的,跟地头蛇齐项明有没有矛盾不清楚,但两人关系应该不会特别好,毕竟都没认识多久。
陈云州决定投其所好。杨柏川喜欢吃甜食,巧了,他这里就有一种甜食,而且是独一无二那种,全大燕仅此一家,那就是红薯。
上次兑换的红薯陈云州看过,很像烟薯。喜欢吃烤红薯的人都知道,烟薯烤出来流蜜,又软又甜,吃一口能甜进人的心间。
不过古代没烤红薯的机器,若是像乡下那样放在火堆里烤可能会沾上很多的草木灰,卖相不好也会影响口感。
陈云州瞅了一眼系统里三千多点的拥护值,呼叫小助手:【我兑换一斤红薯,能帮我烤熟吗?或者直接给烤熟的。】
货架上写着兑换红薯,又没有说生的还是熟的,他这要求不过分吧。
这次小助手没有装死:【一百拥护值。】
陈云州讨价还价:【太贵了,你看我这么久才攒了这么点积分,就顺手帮我烤了吧。再说,货架上只写着烤红薯,又没说生的还是熟的,这次给我熟的就成了,谢谢。】
小助手:【以后都给熟的。】
不行,他现在有这么多拥护值,兑换几斤出来可以种出一大片。
陈云州只得妥协:【一百点就一百点,不过要新鲜出炉的,热乎乎的啊。】
安定河畔,杨柳萋萋,惠风和畅。
沐休这日,杨柏川像往常一样,穿了身靛青色的棉布直裰,头戴草帽,像个普通的钓鱼翁在河边一坐就是半天,管家抬头看了看头顶的阳光,劝道:“大人,您已经出来小半天了,回府吃点东西吧。”
杨柏川正在兴头上,摆了摆手:“我不饿,再钓一会儿。”
好几天才能有这么一回乐趣呢,他正在兴头头,哪舍得回去。
就在这时,一股诱人的香味窜入鼻息,焦香甘甜,回味无穷。
杨柏川扭头就看到一个年轻人手中捧着一块巴掌大、皱巴巴散发着热气的东西走过来。
随着年轻人越走越近,那股香味越发的浓郁,刚说还不饿的杨柏川咽了咽口水,当着管家的面又不好开口说买。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跟这道香味擦肩而过时,年轻人在他面前停下了脚步,捧着红薯拱手行礼:“下官庐阳县令陈云州见过杨大人。”
杨柏川眉头一拧:“你认识我?”
陈云州实话实说:“下官是特意来找大人的。这是烤红薯,下官一朋友送的,听闻大人喜甜食,特意带过来给大人一尝。”
说着他将红薯掰成两半,露出里面金灿灿的红薯泥,然后示意杨柏川挑一半。
金灿灿的烤红薯上冒着蒸腾的热气,香味扑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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