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牌县令,被迫登基—— by红叶似火
红叶似火  发于:2024年05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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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花便是那条巨蟒。
管事连忙指了一名家丁去打开机关,然后爬出去看看什么情况。
家丁一爬到地上就惊呼起来:“公子,齐管事,咱们快跑,着火了,都是火……”
几人赶紧从假山里爬了出来,然后连滚带爬地冲向大门的方向,等冲出大门,他们才后怕地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好险,只怕那么一点点,他们都要烧死在里面了。
齐罡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在管事的搀扶下站起身就看到陈云州站在他面前。
新仇旧恨一起涌上来,齐罡两眼暴凸,恶狠狠地瞪着陈云州:“你……你给我记住……”
陈云州含笑看着他:“是吗?”
两人相对而立,一个身姿挺拔,傲然而立,姿态闲适,一个满脸是灰,表情狰狞,狼狈不堪,只显得齐罡色厉内荏。
齐罡咽不下这口,牙齿磨得咯吱咯吱响。
管事连忙拉住了他,示意他冷静,如今形势比人强,暂且不易跟这姓陈的硬碰硬。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衙役的惊呼:“陈大人,薛捕头,齐大人来了。”
话音刚落,大家就听到了远处传来的马蹄声,又疾又重。
齐罡眼看靠山来了,仰头哈哈大笑起来,手指轻蔑地隔空指着陈云州的脸:“小子,你的死期到了,我要把你的肉一点一点剐下来,喂我的小花,你等着,我要让你生不如……啊……”
忽然,他的叫嚣戛然而止,换成了突兀的尖叫。
齐罡低下头,不可思议地看着插在自己胸口的那把刀,更让他震惊的是捅他这一刀的女子,瘦弱、矮小,锁骨处还有他某次兴起用鞭子抽打出来伤痕。
就是这样一个蝼蚁也敢对他动刀。
他愤怒到了极点:“好……你好大的胆子,我要杀了 …”
他伸手去抓大刀,却听刺啦一声,那柄没入他胸口的大刀被拔了出来,鲜血喷涌而出。
齐罡吃痛,双腿一软差点跪下。
他按住胸口想撑着站起来,却觉大腿一痛,那把刀重重地砍在了他的左腿上。
齐罡一个趔趄,跪在地上,用力按住胸口,抬起下巴看到又一个眼熟的女人,这个女人当初跪在他面前摇尾乞怜,舔他的脚,只求他轻一点,可今天这个贱人竟敢对他横刀相向。
“我一定要弄死你们。你们通通都得死,都得死……啊……”
狠话只放到一半,他忽觉下腹一痛,低头便看到那把刀捅进了他小腹,而眼前持刀之人又换了。
这还没完,随即又有一名女子接过先前那人手中的刀,毫不犹豫地砍在齐罡的胳膊上,一个接一个,她们就像是排练过似的。
不过几息的功夫,齐罡浑身上下就有多了六七处伤口,血浸染了他雪白的袍子,让他看起来像个血人一样。
齐管事看到这一幕都要疯了,连忙爬了起来,叫家丁去阻止,但却被衙役给拦住了。
“你们干什么?快,拦住她们啊,她们都疯了,疯了,全是一群疯子……啊……老爷,老爷,您快来救救少爷啊!”
就这么说话的功夫,齐罡身上又挨了两刀。
齐管事吓得浑身颤抖,扑通跪下,对着陈云州,对着这些手持大刀的女子,不停地磕头求饶:“陈大人,陈大人,求求你,快阻止她们啊,这样下去我家公子会死的,求求你了……姑娘们,我们错了,我们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放过我家少爷,你们要什么补偿,我都给你们,一千两,一万两够不够……”
他就像曾经那些求过的他的无助少女一样,磕头求饶,将那些他曾经鄙夷、轻视的话不停地重复,再重复。
陈云州冷眼看着这一幕,不为所动。
忽地马蹄声越来越近,已近在咫尺。
消瘦的少女,双手举起那把被血染红的大刀,回眸瞥了一眼马蹄疾弛而来的方向,坚定地落下了大刀,阳光反射在大刀上刺得人睁不开眼。
匆匆赶来的齐项明目眦欲裂:“不,不……住手,住手……”
他飞快地跳下马,可还是迟了一步。
一颗人头咕噜咕噜地滚到他的脚边,那双他熟悉的,总是充满戾气暴躁的眼睛鼓得大大的,盛满了恐惧、痛苦和哀求。

第20章 .020 伏击
齐项明扑通跪在地上, 双手抖如筛糠,颤颤巍巍地去捧住齐罡的头,大拇指轻轻拨开齐罡脸上垂下来的头发, 用指腹仔细擦拭着他脸上的血迹、灰尘, 然后小心翼翼地将他的眼睛合上。
“罡儿, 为父来迟了,为父迟了……”
嗫嚅着,他捧着人头缓缓站了起来,赤红的眼睛死死盯着陈云州:“你就是陈云州?”
只怕是要问罪,大家的心都不由自主地提了起来, 薛剑紧张地握紧拳头, 担忧地看着陈云州。
陈云州背脊挺直,拱手作揖:“正是下官,见过齐大人!”
动作一丝不苟, 有礼有节,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若是搁在平时, 绝对是下官见上峰的标准礼节, 可在这当口,却无异于是在打齐项明的脸。
但他这云淡风轻的模样也打破了齐项明出现后现场紧张的气氛, 甚至有百姓不由自主地笑出了声。
薛剑一行既佩服陈云州的胆量, 又担忧他触怒齐项明。
齐项明目光一错不错地盯着陈云州, 像是要将这张脸深深地镌刻在脑海中一样。许久,他才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好, 你很好!”
听着像是在夸,但大家都知道这绝不是什么好话。
刚看完一出精彩大戏的百姓都同情地看着陈云州。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官,长得又这么好看,还帮他们除掉了城中一霸, 多好的人啊,被这齐通判记恨上了,以后怕是要惨了。
反倒是陈云州这个当时人跟个没事人一样,仿佛没听出齐项明的阴阳怪气,竟还郑重拱手致谢:“多谢大人夸奖!”
在场百姓全张大了嘴巴,惊得下巴差点掉了下来。不是吧,他还真当齐项明在夸他啊?
薛剑等人也是一脸震惊,这陈大人也实在是太刚了,竟一而再再而三地不给齐项明面子。
倒是柯九几个庐阳县来的昂起下巴,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他家大人就是这么牛。
齐项明被陈云州的不要脸给气笑了:“好,很好,我记住你了!”
撂下这话,他抱着齐罡的头回到马前,停下脚步,喝令跪倒在地的齐管事几个:“带上你们主子,走!”
“是,老爷!”齐管事哭泣着爬了起来,跟着几个家丁去抬齐罡的尸体。
见状,陈云州对柯九使了一记眼色。
柯九会意,立马带着人上前拦住了齐管事几人。
齐管事恨极了陈云州和他的狗腿子,又自觉现在有了靠山,腰杆子都挺直了,怒道:“我们家少爷都被你们害死了,你们还想怎么样?你们别欺人太甚,滚开!”
齐项明听到这话,回头,目光如刀,一寸一寸刮在陈云州脸上:“陈大人莫非连犬子的尸体都不肯放过?”
陈云州恭敬有礼地说:“不敢,齐大人,这五个人涉嫌诱拐、强抢、囚禁、奸.淫良家妇女,官府要将他们缉拿归案调查,还请齐大人行个方便。”
齐管事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家老爷都来了,这姓陈的竟然还这么刚,要对他们赶尽杀绝。
他愤恨地说:“陈大人,她们在众目睽睽之下行凶,虐杀了我家公子,大人为何不将她们我抓了,莫不是专门针对我们齐家?”
“本官绝不是那种徇私舞弊,包庇纵容亲属之人。”陈云州义正言辞地否认,“薛捕头,将涉案女子全部绑了,押回府衙!”
薛捕头连忙拱手应是,带着衙役上前对这些可怜的女子说:“得罪了!”
这些女子冲他笑了笑,依次伸出双手,嗫嚅了一下唇,无声地说出“谢谢”二字。
再来一次她们也不后悔捅了齐罡那畜生,哪怕要搭上她们的性命。
这下齐管事无话可说了,他只能求助地望向齐项明,如今也只有老爷能救他们了。
齐项明回头,眼神落在齐罡的尸体上,愣神片刻,声音有些哑:“齐虎,带少爷回家!”
“是,老爷!”齐虎连忙带着几个护卫过去抬走了齐罡的身体。
齐管事不敢相信自己竟这么被放弃了,他不甘心地嘶吼哀求:“老爷,救救小人,救救小人啊……”
一个连主子都护不住的废物,留之何用!
齐项明毫不犹豫跳上马,扬长而去,从头到尾,都没回头看齐管事一眼。
齐管事绝望地瘫坐在地上,不敢相信明明早上他还是公子跟前的红人,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这不过半天的时间,他就沦为了阶下囚。
既然该死的死了,该抓的也抓了,该走的也走了,陈云州下令:“回衙!”
就在这时,远远地传来了大刘的声音:“大人,大人,您看小的抓到了谁!”
陈云州扭头,看到他们几个抬着一团黑乎乎的玩意儿过来,直到近前,陈云州才辨认出来,眼前这个浑身漆黑,声虚弱的像奶猫叫的东西竟然是黎獐。
“怎么回事?”
大刘兴奋地说:“小的听大人的守在后门,火烧起来后,这家伙想从后门逃跑,发现我们守在那,他又缩了回去,直到火势越来越猛,烧到后门了,他才不得不逃出来。但他腿瘸了走不快,被一根断裂的柱子砸中后背,要不是小的几个将他拖出去,他现在已经烧成了灰!”
其实现在也好不到哪儿去。黎獐身上大片的烧伤痕迹,尤其是下半身,两条腿都找不到一块完好的皮肤,黑乎乎的,跟炭一样,皮肤与烧烂的衣服粘在一块,稍微颠簸一下就会扯下来一块皮。烧成这样,搁现代恐怕都救不回来了。
平日里若是不小心被油烫个泡都会痛得要死,他这样大面积的烧伤痕迹,其痛苦程度可想而知,只怕比衙门的酷刑都还要难受几分。
估计黎獐都恨不得大刘他们没救他,让他烧死在大火中,也比现在这样活生生的受罪强。
陈云州还真的猜对了。
看到他,黎獐眼底迸发出欣喜的光芒,张了张嘴,艰难地突出三个字:“杀……了我……”
想要寻个痛快,晚了!
陈云州偏偏不如他的意,拍了拍大刘的肩膀:干得不错,动作轻点,一会儿给他喂点水,别让他死得太快!”
大刘大声应道:“是,大人。”
陈云州收回目光:“走了。”
一行人回到县衙,薛剑将罪犯带去了大牢,陈云州则去向杨柏川复命。
书房中,杨柏川邀请陈云州坐下。
陈云州简单讲了一下情况。
杨柏川颔首:“今日多亏有陈大人坐镇,若单是薛剑怕是拿不下齐罡。”
单是纵火逼出齐罡,薛剑都会顾虑再三,更别提让人在大众之下捅死齐罡了。
对于齐罡的死,杨柏川是极为满意的。这要是个活口,带回来反倒是个麻烦,齐项明肯定会想各种法子,不遗余力地救他这个独生爱子。
陈云州拱手谦虚道:“大人过奖了,可惜齐项明太沉得住气了。”
这么大的事,杨柏川不可能放心地在府里等消息,他也派了人出去盯着这事,所以自然知道陈云州硬刚齐项明的那一幕。当时他还跟管家感慨陈云州到底是少年得志,年轻气盛,不够圆滑,过刚易折。
如今看来是他小瞧了这年轻人:“你想激怒他!”
陈云州点头承认:“对,他若在大庭广众之下发狂,对我动手,我就有理由向朝廷参他一本了,以后他若是向上头参我、针对我,朝廷知道我跟他的这段旧怨,未必会信他。”
“再说,自我带人围了富泉庄园开始,便是跟齐家不死不休了,哪怕我伏低做小,也改变不了我跟他之间的深仇大恨。”
这可是杀子之仇,不共戴天,没有回旋的余地。反正都要遭齐项明记恨,陈云州当然是自己怎么痛快怎么来了。
杨柏川有些惭愧:“陈大人通透,我不及你。”
哎,可能是年纪大了,做事顾虑多,总想着周全周全,反而失了锐气,不若眼前这年轻人看得透彻活得明白。
陈云州连忙恭敬地说:“大人说笑了,下官也不过是年少轻狂,任性妄为,也就大人纵着我,换了旁人,下官可不敢。”
杨柏川明知道陈云州说的不过是奉承之言,听了心里仍旧很舒服。他赞许地看着陈云州,这年轻人,有才华有手段还会来事,绝非池中之物,假以时日必回一飞冲天,有结交的必要。
他哈哈大笑道:“人不轻狂枉少年,你这样就很好。不过今日齐项明的表现还是出乎我的预料,那种情况他竟都忍了。”
陈云州也收了笑,赞同:“是啊,他若是当场发怒,对下官喊打喊杀,下官都不惧,他这样能忍常人所不能忍,反倒更棘手。”
连杀子之仇都能忍,说明齐项明这人心智坚定,城府极深,自控力强,这样的对手很可怕。
正提起齐项明,管家就带来一个有关于齐家的消息:“老爷,刚才齐家派人过来报丧!”
杨柏川挥手示意他下去。
等门重新关上后,两人对视一眼,眼神都多了一抹忌惮。
陈云州是庐阳县令,还指挥不动庆川府衙的衙役。齐项明明知这事杨柏川也掺了一脚,也是害死齐罡的凶手之一,他非但没跟杨柏川撕破脸,还派人来报丧示好,如何能不让人忌惮。
他肯定憋着招在等他们,陈云州不是那种坐以待毙的人,他抬眸看向杨柏川:“大人可有法子解决了他?”
陈云州问得直言不讳。
从杨柏川借人给他开始,两人在对付齐项明这件事上就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了。齐项明不死,始终是个祸患。
杨柏川有些心惊陈云州的杀伐果断,摇头说:“没有。跟齐罡不同,齐项明做事滴水不漏,有这么个拖后腿的儿子,全城的百姓对他都没有太厌恶,由此可见这人平时有多谨慎,父子俩完全是两个极端。”
若手里有齐项明的把柄,他早把齐项明弄了。
说到底,还是他来庆川的时间太短,根基不够稳,好在齐罡平日里得罪了不少人,这半年来,不少人暗中向他投诚,他也积攒了一些自己的势力。
陈云州有些失望,但杨柏川都没有抓住齐项明的把柄,那更别提他这个外来户了,干掉齐项明这事还得从长计议。
于是他说:“大人若有了法子,需要下官配合的地方,尽管吩咐。”
这齐项明不除,终究是个隐患。
杨柏川也赞同:“好,我会暗中搜集他不法的证据。今日之事,我也会一五一十地上禀朝廷。你也不必太担心,你到底是朝廷命官,他还没一手遮天到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对你动手。”
陈云州也明白这点,所以在庄园外才敢跟齐项明叫板。
庆川不是他的主场,这事主要还得靠杨柏川,陈云州拱手说:“有劳大人了。”
杨柏川友好地说:“应该的,今天这起案子……”
两人说起了案子的事,庄园里的奴仆家丁都还好办,根据其所犯的罪行予以处置即可。但如何处置那四十四名女子成了大问题。
杨柏川指着陈云州:“陈大人,你给我弄了个大难题啊。”
她们在大庭广众之下杀了齐罡,不处理不好,但要重罚吧,杨柏川又觉得亏心,毕竟他们都知道,这些女子是受害者,她们杀齐罡情有可原。
陈云州奉承道:“大人英明,定能想到妥善的解决办法。”
杨柏川摆手:“你别给我戴高帽,这事我得好好想想。”
两人又讨论了一会儿,杨柏川留陈云州吃了饭。
到晚上,陈云州才回客栈中,有功夫打开系统看看自己今天的收获。
只看一眼,陈云州就被这个数字给惊呆了,好家伙,直接破万了,快乐肥宅水不近在咫尺了吗?
就在这时,他的耳边响起了小助手的声音:【恭喜宿主达到一万点拥护值,可抽奖一次!】
抽奖,这不就是刮刮乐,夹娃娃这一类的乐趣吗?谁能拒绝。
陈云州咳了一声:【免费吗?】
小助手:【抽一次奖消耗一万点拥护值。】
得,白高兴了,陈云州虽然很心动,但还没忘记自己答应要请杨柏川吃烤红薯这事。以后弄死齐项明还指望杨柏川出力气呢,这时候不能失信于对方。
陈云州直接关闭了系统面板,连能抽出什么好东西都没敢问 ,他怕自己禁不住诱惑,把拥护值给霍霍光了。
不过没关系,这么快他就攒够了一万拥护值,下一个一万还远吗?
一夜好眠,次日,陈云州提着“友人”送的红薯去府衙见杨柏川。送完这东西,他就打算回庐阳了。
他这次把齐项明得罪得不轻,既然不能搞死对方,那还是别在对方眼皮子底下晃,招对方的眼了,还是早点回自己的地盘安心些。
杨柏川再次看到红薯,而且整整五个,其中两个还是烤熟的,高兴极了,赞道:“陈大人真乃君子也,重诺守信,颇有大侠风范。这样,以后我叫你云川,你也别叫我杨大人了,多见外,我比你年长,你唤我一声柏川兄就是。”
几个红薯而已,至于吗?
陈云州警觉起来:“杨大人,红薯和种植方法已送到,既无事,那下官就先告退了。正值春耕时分,衙门事务繁忙,下官明日一早就回庐阳,今天提前向大人告辞。”
“等下!”杨柏川叫住他,“人是你救回来的,我今日准备审问那些女子,你与我一道吧。”
陈云州就知道没好事,他索性挑明了:“杨大人,你有什么事,直接吩咐下官就是。”
别拐弯抹角整这些了。
杨柏川笑了起来:“云川真是快人快语,既如此我就不客气了。是这样的,我昨晚想了一晚,这些女子不罚也不好,判重了她们这身子骨也吃不消,所以我打算判她们流放之刑。”
这还不叫重罚?这可是重罪,多少人不堪路途艰辛死在流放路上。
陈云州不赞同:“大人,这……这会不会判得重了点?此事皆因那齐罡所起,他有昨日的下场也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她们。”
杨柏川清隽的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你说的有道理,所以我决定将她们流放得近一些,略施惩戒,这样对外也有个交代。”
那也没必要跟他说啊。陈云州猛然意识到了什么,不可思议地看着杨柏川:“杨大人,您不会是打算把她们流放到庐阳吧?”
杨柏川拍手:“还是云川懂我。没错,往南流放一百里,正好在庐阳境内,云川,她们就交给你了。昨日我看了刑狱的审讯记录,这些姑娘受了不少罪,她们不愿意回家乡,怕连累家里人被人看不起。可将她们放到其他地方也会被人轻贱,只有安排到你那我才放心,你就当帮我一个忙。”
陈云州震惊地看着他,这样离谱的流放也想得出来。
不过仔细一想,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既能堵住齐家人的嘴,又能给这些女子一个去处。
庆川这地方民风虽然比较开放,可这些饱受摧残的女子回到家中还是会招来各种闲言碎语,不若换个新的环境生活。
而且她们之所以挥刀向齐罡,跟他的教唆脱不了干系。
见陈云州没说话,杨柏川还以为他是不愿意,极力说服他:“云州,你们庐阳县不是缺人吗?这四十四个女人别的不提,肯定能吃苦,回头你划块地给她们开荒,再种点红薯,肯定饿不死她们。过两年她们情况好转了,再在当地落地生根发芽,这又要多出多少人啊。”
陈云州心里已经松了口,但看杨柏川这副急切的样子,他可不想什么好处都没捞着就那么痛快地答应了。
“杨大人,非是我不愿,实乃不能啊。这开荒中红薯到收获还有好几月,我们庐阳这么穷,衙门里的差役们几个月没发薪俸了,哪里还养得起几十号闲人啊?而且她们都受了不少折磨,身子骨虚,不养一段时间哪挥得动锄头啊?您这不是为难下官吗?”
见他讲条件,杨柏川便知道这事成了一半,脸上堆着笑:“这样,云州,我做主提前将你这一年的薪俸支给你。这总行了吧。”
当然不行,俸禄那是自己辛辛苦苦干活应得的,拿他的钱打发他,他看起来那么傻吗?
陈云州不答应,两人又讨价还价了一番,最后杨柏川答应府衙拨一笔青苗费给庐阳,这才谈妥。
流放庐阳虽然很近,可为了不落人口实,还是按程序来,这些女子并不同陈云州一道出发,而是在庆川这边审判以后由衙役押送到庐阳。
陈云州先回去,可以提前准备好安顿她们的地方。
谈好后第二天一大早,陈云州就带着柯九一行人返回庐阳。
出城后,好巧不巧,他们竟撞上了一支出殡的队伍,队伍很长,好几百人,披麻戴孝,唢呐声哀鸣,黄纸飞舞。
等走近了,陈云州发现这竟是齐家人,那棺中所抬之人是谁就不言自明了。
柯九在后头低骂了一声“晦气”。
陈云州看到披麻戴孝的齐项明,下车若无其事地拱手行礼:“下官庐阳县令陈云州见过齐大人。”
齐项明眼睛红得几欲滴血,看着陈云州,嗓音嘶哑,语气却平和就像老朋友一样:“陈大人这就要回去了?”
“是的,衙门里事务繁忙,下官先行一步。”陈云州不欲跟他多说,拱手告辞。
齐项明盯着陈云州看了几息:“陈大人一路可小心了,咱们后会有期。”
陈云州心里一突,有种被吐着蛇信的毒蛇盯上的感觉,浑身都不舒服,他敷衍地点了点头,上了马车示意车夫启程。
两支队伍擦肩而过,驶向不同的地方,越去越远。
少许,齐项明停下了脚步,回头盯着远去的马车,眼神阴鸷,充满了恨意,他咬牙切齿地问身边的齐虎:“都安排好了吗?
齐虎保证道:“老爷放心,小的已经派人给东风寨送了信,让他们在路上伏击陈云州,定叫他有去无回,给少爷陪葬。”
齐项明重重点头:“很好,他今天一定要死。今天是罡儿下葬的日子,不能让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在下面。”
齐虎连忙道:“老爷放心,东风寨的实力您还不知道吗?就姓陈的他们那几个人还不够给东风寨塞牙缝。”
齐项明点头,收回目光,轻轻抚摸着棺材,声音温柔:“罡儿,爹错了,爹以后再也不训你了。爹知道你一个人怕黑,怕孤独,你放心,那些害你的人,爹会一个个送他们去地下陪你。”

走出送葬队伍的视线, 大家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
柯九搓着两只胳膊,回头瞅了一眼,嘟囔:“大人, 那姓齐的眼神怪吓人的,听他说话我更是鸡皮疙瘩都起了。他肯定是把齐罡的死怪到我们头上了, 这人好生不讲道理, 明明是他没管束好齐罡, 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陈云州浅浅笑道:“理是这个理,但这世上有些人就不是讲道理的。”
人已经死了, 梁子也已经结下了,如今说这些都无用。
陈云州提醒柯九他们:“路上小心些,咱们加快脚程,争取今天赶到安阳镇。”
刚才齐项明那个眼神让他很不舒服,陈云州心里总有种不安的感觉,得尽早返回庐阳, 离庆川远远,不然等齐项明腾出手来, 绝对会找他算前天的账。
柯九高声应道:“好嘞。弟兄们, 快点, 争取今晚在安阳落脚, 明天中午前就能回到家了。”
刘春用力一甩马鞭,马儿哒哒哒地跑了起来, 带得车子震个不停, 起初还在大家接受的范围内, 等离开官道后,车子震荡的幅度更大,东倒西歪的, 没一会儿,大家都受不了了:“刘叔慢点,慢点……”
刘春放慢了速度,回头问道:“这样行不行……”
陈云州看着脸色煞白,快把早上吃的东西吐出来的几人,点头说:“就这样吧。”
不止柯九他们受不了,他其实也很难受,胃里翻江倒海,屁股都被颠痛了,几次他都差点吐了,若不是不想在这群手下面前失了威严,他早喊停了。
这路实在是太破了,到处都坑坑洼洼的,得亏是没下雨,若是遇到雨天,恐怕车轮都要陷进泥里,他们这些人全得下来推车。
哎,庐阳真是太偏,太落后了,连条去庆川的官道都没有。这简直比他毕业下乡扶贫的那个地方都还破还穷,人家虽然在大山里,没有村村通水泥路,可去镇上、县里都是沥青路,平平整整的。
不行,以后一定要想办法修一条结实宽阔的路,不然一想到出门坐马车的滋味,他心里就难受。
车速放缓后,虽然还是颠,但在能接受的范围内。
赶了半天路,中午,他们停下来稍作休息,吃了点东西,一刻钟后继续赶路。
上路没多久,马车忽然停了下来。
柯九探头:“刘叔,咋回事?咋停了呢?”
刘春指着前面说:“九爷,前面一棵树倒在路中间,挡住了咱们的去路,没法过了。”
闻言,车里的人都下来过去看情况。
陈云州走到近前,发现这棵两三个人才能环抱的大树是被人用斧头砍断的,断口非常新,树枝上刚冒出来的嫩芽还脆生生的,估计也就这一两天被砍倒的。
他们来的时候,这条路上都还畅通无阻。
柯九气得直骂人:“哪个混蛋这么坏心眼,要小爷知道他是谁,非得扒了他一层皮。”
发完了脾气还是得想办法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这棵树太大了,而且只是被砍倒了,枝桠都还在树上。
如果他们这一行人想通过,就先得将树枝给砍断了,然后再把沉重的树干挪开。可他们只有这么几个人,又没带斧头,用刀砍,只怕是把刀都砍出豁口了,树枝都还没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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