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修了自家这条路,回头他们也可腆着脸上奏自夸一番,三年考核,即便得不到甲等,也至少是个乙等吧,就算不升迁也能调去更富裕的县城。
于是这五个县的县令不约而同地跑到了庆川府。
柯九头大地对陈云州说:“大人,清涉县的宣康年大人在外求见。”
陈云州放下笔,眉心轻蹙:“这是第几个了?”
柯九苦笑:“两日内的第四个了。”
陈云州先前还接待了两个,结果一打照面,这两人就是哭,哭什么他们县到庆川有多烂,来往多么不方便云云,然后便是请求庆川府帮忙修路。
这时候急着修路了,那以前干嘛去了?
陈云州看过他们的卷宗,这两人都干了好几年了,过去怎么不见他们这么为百姓着想了?
说到底还是为了自己的官帽。
不过陈云州也没一口拒绝。
因为庆川府想要发展,就不能只能靠庆川城和河水县、庐阳县,其他五县也占据了一半的土地和人口,必须也纳入庆川府的整体发展中,这片土地上的百姓才能过得更好。
其次,陈云州担心自己若是拒绝了,这些急功近利的地方官员会强制征召百姓去修路。
本来古代百姓都有服劳役徭役的义务,官府召,他们不敢不从,这是写进律法中的。
这个时代的老百姓是真的苦,除了要交田赋,还要给地主租子,帮地主家干活,此外每年还要服役,少则十天半月,多则两三月不等,一文钱都没有,还得自带干粮被褥。
他揉了揉眉心说:“让他去驿站等着。等五个人都到齐了,我再抽空见他们。”
同样的话,他不想说第二遍,索性等人齐了再召见。
而且晾晾他们,也可挫挫这些人的锐气。
“是,那小的安排人送宣大人去驿站。”柯九点头。
陈云州摆了摆手,继续低头画图。
小助手又冒了出来:【宿主,我这有球轴承的图,只要十万,就十万拥护值,你现在都二十六万拥护值了,既不兑换养猪手册,又不兑换图册,留着干嘛呢?】
陈云州轻嗤:【我喜欢攒着不行吗?你别吵,打扰我的思路。】
小助手不死心:【九万,我给你打个折怎么样?很便宜了,你画得不对。】
陈云州可不听它的:【我一个工科生,画个球轴承有多难的?不就八个珠子加两个环吗?多大点事。】
轴承其实古代也有,比如马车的车轴、水车的轴等。
不过这时候的轴都是木制的,一是耐磨性不强容易坏,而来承受的压力也要小很多。若是改成钢制的球轴承就能避开这些缺陷。
而且球轴承在工业方面的运用也很多。他想搞工坊,那就少不了这个玩意儿。
小助手:【我可以将珠子的打磨方法,还有钢铁冶炼方法一并打包给你,换一送二,够划算了吧。】
陈云州有点心动,钢铁可是工业的基础,现在的钢铁冶炼技术还是差了点。
不过现在这价格显然不是小助手的底线,拖一拖说不定又能省几万呢,他现在又不急,慌什么。
【太贵了,不划算。】
陈云州拒绝,并关掉系统,全神贯注画画。
小助手气结又无计可施,只能自己生闷气。
陈云州没等多久,第二天,第五个县南庆县的县令尤建贤也到了。
可见向陈云州禀明了此事。
陈云州淡淡一笑:“不急,再晾他们三日,三日后让人带他们来见我。”
三日的时间一晃而过。
五个县令在驿站中等得心焦不已,生怕连陈云州的面都见不着就得被赶回去。
好在终于等来了好消息。
这几天的时间磨平了他们的脾气,看到陈云州比他们年轻了一大截,五人心底也升不起丝毫的轻视之心。
“下官宣康年/下官尤建贤……见过陈大人!”
陈云州神色平淡,看不出喜乐:“五位大人免礼,都坐吧。这非年非节的,不知五位大人找我所谓何事?”
五人对视一眼,他们后面来的三个人没见过陈云州,可最早来的两名县令可是见过陈云州的,陈云州不可能不知道他们的目的。
现在还明知故问是几个意思?
几人想了想,最早来的平岭县县令潘密赶紧站起来,躬身道:“陈大人,平岭县到庆川这条路,山石多,凹凸不平,最是难走。下官无能,想求大人怜悯怜悯平岭县的百姓,修这条路吧。”
“陈大人,清涉县的路更难走,途径一片沼泽,多雨季节,马车、牛车等完全没法行走,有时还有行人在这条路上丧命的,陈大人,清涉县的这条路最为要紧,大人心善,先考虑清涉县的路吧!”
其他三人见他俩不讲武德,一打照面就开始卖惨,也赶紧跟上。
五个人,五张嘴,巴拉巴拉,反正就是卖惨,将自己县城说的叫那个可怜,就只当众抹眼泪了。
陈云州看得好笑,直接问道:“那过去数百上千年,百姓就不活了?”
五人语塞,找不出话反驳。
最后还是宣康年讪笑道:“陈大人,下官无能,想造福一方百姓却受限于能力,只能求助府衙。”
其他几人也连忙跟着检讨自己。
陈云州静静地听他们说完,然后道:“你五人没有盲目跟风,强召百姓修路,这点令本官很是欣慰。修路之事暂且放一边,这样,我安排人送你们去庐阳县、河水县看看,等你们回来我们再谈。”
五人面面相觑,考虑片刻答应了:“是,下官谨遵大人指令。”
“你们回驿站收拾收拾,明日郑先生会带你们走访两县。”陈云州摆手道。
等五人退下后,他命人唤来了郑深。
郑深刚才庄子里回来,笑道:“听说大人刚才召见了平岭县的潘大人他们,这五人还不死心呢?”
陈云州轻笑:“可不是,他们就只想着修路。我请郑叔过来,是想劳烦你带他们逛逛庐阳县跟河水县,这两县有很多值得他们学习的地方,光盯着修路是怎么回事?”
郑深也笑了:“大人说得是,南庆县在河水县以北,地形也相对开阔平坦,完全可借鉴河水县的经验,修建覆盖全县的水利工程。清涉县在西边,密林山川比较多,地势不平,也可在地边田边挖蓄水池,多雨季节蓄水,干旱时用。”
“还有烧砖、水泥制造的技术,他们也都学习去,这对修房建屋,铺路筑桥,挖蓄水池都有帮助。”
陈云州点头:“我也是这个意思,你带他们去看看,若饭都摆在他们面前了,他们都还不会吃,那也不用管他们了。”
陈云州也是想拉这几个县一把,但事情不能都由他去做,还得他们自己发动主观能动性,因地制宜,根据各县的情况制定相应的发展措施。
等百姓丰衣足食了,何愁没钱修路。
郑深明白了,自己此行还担负着引导、提点这五个县令的责任。
第二日,他就带了几名衙役去驿站接这五名县令出发,先去河水县,在河水县转一圈后,再从河水县到庐阳,然后回庆川,估摸着得半个月左右。
郑深走后,陈云州去了庄子一趟。
这是他第一次到庄子中。
夏喜民卖给他的这块地是真不错,地势平坦,土壤肥沃,红薯、玉米、土豆等作物都长得郁郁葱葱的。
乔昆他们本就是农户出身,如今干回老本行,做得也颇为用心,地里连根杂草都看不到。
陈云州非常满意,穿过及膝的玉米地,到了庄子里。
因为人比较多,庄园附近又建了几座木屋,但还是比较挤。
刘春、乔昆得知陈云州来了,连忙放下了手里的活匆匆赶来见他。
“小的见过大人。”
陈云州摆手:“不必多礼,我刚看过了,你们将这地打理得很好。”
刘春和乔昆松了口气:“这些都是小人该做的。”
陈云州边往里走边问:“搬到这里可还习惯?”
刘春和乔昆对视一眼。
乔昆开口道:“习惯,不过五百亩地,咱们这么多人,太闲了。大人,不若咱们将玻璃工坊重新开起来吧。”
就是陈云州不来,乔昆也想找个机会提这事了。
他们这里总共有五十多名卖身给陈云州的长工,再加上家属,总共有两百多人,其中大部分都是成年人,只有两成是孩子。
这么多人种五百亩地,实在是太闲了。
要知道,他们以前家家户户都是要种十数亩,甚至是几十亩田地的。
这五百亩地的产量虽然比较高,但也很难养活他们这么多人。
还不如做回老本行。
玻璃大家都会做,虽然如今价格降了下来,可玻璃还有其他用途,比如做窗户,瓶子等,很受大户人家的欢迎。
陈云州停下脚步看着刘春和乔昆:“你们有这个心很好,但不必了。今日我过来正是要给你们布置一个新的任务,这片地就交给老弱妇孺种植,余下的青壮年男丁学着打铁。乔昆,你去看看,买两个铁匠回来,其家属也可一并带来庄园,大家跟着学习。”
乔昆既惊又喜:“大人,咱们要打铁吗?这……可我们这里没有铁矿,而且这事符合规矩吗?”
陈云州轻轻笑了笑:“庆川我的话就是规矩。况且,咱们不造兵器,需要的铁量不大,回头收些废铁回炉重新冶炼即可。”
当然,这只是明面上的说辞,要大规模生产球轴承,还是需要更优质的铁矿源。
这个还要找。
至于私人不得开采铁矿这事,也比较简单,挂个官府的名义即可。
现在先将人培养起来,余下的慢慢想办法,再不行,不是还有小助手吗?
乔昆用力点头:“是,大人,小的这就去办。”
陈云州说:“不急。我看你们人比较多,房子却比较少,先将房子修好吧,这次大家都建砖瓦房,再烧些水泥糊墙,若人手不够,可在外面雇佣一些人。砖块水泥的需求一直在,建个小型的工坊也可以,先满足我们自己的需求,若有多余的也可对外售卖。”
听到陈云州发了话,乔昆总算是放心了:“那小的安排人在庄子外围,靠近路边的地方建砖瓦窑,然后用砖和水泥铺一条通往官道的路,如此以来,以后进出也方便。”
陈云州满意点头:“你考虑得很好,先忙这个吧,打铁的事不急。”
陈云州之所以让乔昆多安排一些青壮年打铁,主要是为了打磨球轴承中的钢珠,在这个时代,没有机床能大规模生产各类钢珠,就只能靠手工打磨,需要的人手铁定不少。
球轴承一经推出,肯定能取代现在马车上用的木车轴、水车轴、纺织机等的轴,因为耐磨,而且摩擦力更小,能在一定程度上提高效率。
庄子的事安排好了,如今就是球轴承的制造方法。
陈云州大致画了出来,制造不难,难的是寻到合适的钢材。球轴承要求硬度高、耐磨、耐压,普通的铁肯定办不到,必须得提高钢铁的冶炼技术。
小助手突然冒了出来:【宿主,现在的手工冶铁技术很难达到你的要求,换成钨钢更合适。】
钨钢?钨矿和铁矿打造出的合金?
这倒是个办法,不过他不了解这方面的知识,看来这笔拥护值是省不了了。
陈云州不动声色:【是吗?我要求不高,铁珠,铁球轴承也不是不可以用,怎么都比木制的强吧?】
小助手语塞,好半天才无奈地说:【宿主,你个葛朗台,你都是二十九万拥护值了,还不打算用?你攒着干什么?给你养老吗?】
陈云州微笑着说:【也不是不可以。我老了干不动了,几十上百万拥护值每天兑换一斤红薯,也饿不死我。】
小助手头一次遇到这么没出息的宿主,都有些绝望了,哭丧着说:【宿主,球轴承的打造方法,钨钢的冶炼方法,还有怎么在现有的条件下提高炼钢技术,都给你,打包十万拥护值,不贵吧?】
确实不贵。
钢铁、球轴承,都是非常有用的东西。
若没有系统,恐怕几十年也未必能跨过这一步。
陈云州假装不为所动:【你说这些有什么用?我也不知道哪里有钨矿。】
古代利用最多的是铜矿、铁矿、金银矿等,钨矿是什么都不知道,光知道法子还不行,还得找到钨矿。
可古人都不知道钨矿为何物,陈云州也没见过原始钨矿,手里又无测量的仪器,上哪儿找去?
小助手无语了:【平岭县的曲武峰下就有大量优质的钨矿。】
这可真是个意外之喜。
陈云州总算放过小助手了:【那我换。】
小助手立马转悲为喜,殷勤地说:【好的,宿主,已经将相关资料发放到你手中。宿主,你还有十九万拥护值,需要兑换吗?可以兑换养猪指南哦,今年庆川种了不少红薯,红薯藤叶、红薯根、红薯皮都可拿来养猪哦,猪粪又可提供大量的肥料。】
陈云州轻轻嗤:【人都吃不饱,还喂猪呢,不换。】
当然要换,但怎么也得小助手放放血再换。
现在红薯都还没长大,换了也没用,急什么。
小助手气得不说话了,这个宿主真是越来越难缠了,明明刚开始还蛮积极,很好忽悠的。
有了小助手给的准确坐标和资料,回去后,陈云州便带着柯九去了一趟曲武峰,很快便挖出了钨矿石。
曲武峰下的钨矿石呈黑褐色,表面泛着金属的光泽,质地坚硬,比较难采掘。
陈云州让人挖了一块就回去了。
有了原材料,接下来是修建炼钢炉。
小助手给了详细的设计图,炼钢的炉子很高,两头细中间粗,可使煤气分布均匀,炉子和煤气充分接触。
除了炉子,小助手给出的材料中还提了燃料的改进,加入何种溶剂可缩短冶炼时间,清除钢中杂质等等。
每一个步骤都非常翔实,包括钨矿的炼制方法,球轴承的打磨步骤,几乎算是傻瓜教程了,有这个就是完全不会炼钢的,照着也能做。
陈云州叫来乔昆,询问他可买到了师傅。
乔昆道:“回大人,已经买到了两名非常有经验的打铁师傅。”
陈云州将资料连同两块铁矿石、一块钨矿石一并交给了他:“拿去按照纸上的步骤炼制,炼好了拿过来给我看看。”
乔昆看完资料,眼中异彩连连。
“大人,这……我们要炼钢吗?”
陈云州点头:“对,以官府的名义锻造。铁矿石可从河水县取,钨矿可从平岭县取,你们先试试,若成功了再说矿石的事。”
“是,大人。”乔昆拿着东西赶紧回去忙活了。
钨钢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炼成的。
庄子那边还没有消息,倒是郑深带着宣康年等人回来了。
在外奔波了半个多月,五人都瘦了一些,黑了一些,身体看起来有些疲惫,可眼神却亮得惊人。
这次河水县、庐阳县之行,真是让他们大开眼界。
若非此行,他们完全不知道,以前跟他们一样难兄难弟的偏远贫困县竟会发生如此大的变化。尤其是庐阳县,道路宽阔平整,百姓安居乐业,不少还建了砖瓦房。
难怪陈云州能够一下子升两级呢。
听说河水县的水利工程也是陈云州主导的。
这下他们是彻底心服口服了,对方虽比他们年轻很多,但也同样比他们有才干,不服不行。
五个人的态度较之先前恭敬了许多:“下官见过陈大人。”
陈云州笑看着他们:“你们出去走访了一趟,有何感想?”
那可就多了,宣康年迫不及待地说:“大人,庐阳之繁华远超我等想象,说是到了江南繁华之地也不为过。”
这就过了啊,拍马屁也不这么拍的。
其他几人也不甘落后:“是啊,大人,庐阳的道路宽阔平整,马车在上面驶过一点都不颠簸,还有砖瓦窑……”
陈云州叫他们来可不是为了听彩虹屁的,他抬手制止了他们没完没了的吹捧,直接问道:“你五人有何打算?”
尤建贤说:“大人,下官打算在南庆县建砖瓦窑,水泥工坊。”
“下官觉得砖瓦窑,水泥工坊要建,但路也要修。”宣康年赶紧跟上。
陈云州听完笑了:“你们野心倒是不小。”
在五人讪讪的笑容中,他又道:“不过我就喜欢野心大的。这些都是最基本的事关民生的基础建设,一样都不能落,不过在这之前,还得先让百姓填饱肚子。若饭都吃不饱,你们让他们上哪儿拿力气去修路建桥,建设工坊,改造房屋?”
“是,大人说得极是,是我等太着急了。”他们连忙改口。
陈云州正色道:“先建水泥工坊,然后建相关的水利设施。我查过舆图,南庆县地理条件跟河水县有些相似,可仿照河水县建造覆盖全县大部分地区的水利灌溉工程。余下的四个县,因为地形等原因,只能挖蓄水池,然后砌上一层砖块或是石板,再涂上水泥,可一定程度上防止渗水漏水。”
“至于路,今年先修河水县和平岭县的,明年再轮到你们四县,今年冬季,建完了水利工程,若还有空闲,可召集百姓填一填路面的坑洼,明年也可节省些时间。”
没办法,这两个县有他需要的矿石,不得不优先考虑这两个县。
没选上的宣康年等人虽有些失望,可想想再等一年就能轮到他们,顿时又兴奋起来:“谢大人!”
作者有话要说
五月初,第一批球轴承终于制造出来了,总共八个,直径约莫半尺。
陈云州拿起一个,很沉,很结实。
他掂了掂放下,示意乔昆:“试试将这球轴承装到马车上。”
乔昆看着马车高大的轮子,不知从何下手:“大人,这球轴承的尺寸会不会太小了一些,要不小的安排人打几个大的?”
陈云州摇头:“先不用,刘春,你去找一辆手推车过来。”
庄子里就有手推车,不一会儿刘春就将车推了过来,挠了挠头说:“大人,这手推车的轮子也太大了点啊。”
陈云州指着车轮说:“卸了,在车上装四根柱子,前排后排的柱子下方更绑一根横梁,然后把四个球轴承装在横梁下方,让球轴承能够随意滚动。”
乔昆约莫明白了陈云州的意思,带着两个工匠拆掉了手推车的木轮,装上了球轴承,期间有好几个步骤都不对,又拆了重试,调整了好几次,总算是成功了。
“大人,好了,可以动了,这车好灵活啊,下面的轮子轻轻一推就动了。”乔昆只推了一下就发现了手推车的不同。
以前木头做的轮子往前推总是很费劲儿,这个就不一样了,他单手轻轻一推,手推车就往前走了。
陈云州笑了笑:“放一车石头上去试试。”
乔昆连忙抱了四块脸盆大的石头放进车里,然后重新推车,虽有些吃力,但他一个人也能推走。推着手推车绕了一小圈,乔昆放下车子,激动地说:“大人,这个真不错,节省了不少力气。若是以往,小的推这么一车石头,恐怕中间要歇好几下。”
陈云州轻轻一笑:“球轴承最大的作用就是减小摩擦阻力,进而节省力气。”
乔昆憨憨一笑,前一句他没听懂,但最后几个字他听明白了,连忙点头:“对,这个确实省了不少力。”
陈云州又示意他:“你再放两块大点的石头上去。”
“好嘞。”乔昆又搬了两块石头上去,堆得高高的,怕石头滚下来,他还用绳子将石头捆绑住。
绑好石头,乔昆再次试了一次,很沉,不过他还是勉强能推动。
他深吸一口气,推着手推车艰难地走了几步,然后只听咔擦一声,手推车的柱子断了,守在旁边的刘春赶紧上前扶住车上,两人合力总算是将车身稳定了下来。
乔昆放平车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既惊又喜:“大人,这球轴承好生结实啊。”
车子的四根柱子都有他小腿那么粗,还是断了,可四个球轴承一点事都没有。
陈云州颔首:“这是球轴承的第二个优点,结实耐用。”
木头做的轮子用不了几年就得换,可这钨钢打造的球轴承,稍微保养保养,用个几年十几年都没问题,而且还能承受更多的重量。
乔昆很兴奋:“大人,那回头咱们按照马车轮子的尺寸打造球轴承,换到马车上,这样可以加快马车行进的速度,还能载更多的货物。”
哪有用铁做轮子的?
造价昂贵不说,而且几个轮子加起来好几百斤,也得需要马儿拉动,这可不能起到节约成本,加快速度的目的。
陈云州蹲下身,手按在马车轮子中心的车轴上,道:“不必,将这里换成钨钢打造的球轴承即可,就按照这个尺寸,这样马车只需做细微的改动就可换上更好用的球轴承。”
而且还能节省不少材料。
现在钨钢的炼制并不是很轻松,铁矿、钨矿都要从一百多里外运回来,这项成本就不低。所以这玩意儿做小一些,卖出更多的钱才划算。
有了前面无数次冶炼打磨的经验,第二批小一些的球轴承很快就制造了出来,安到马车上,陈云州试了试,确实丝滑多了,尤其是在平坦的马路上,这种优势会更加明显。
球轴承目前主要用于马车、水车等工具上,后面还可以用到纺织机上面,等他换了机械制造,用途将更为广泛,但就目前来说,陈云州自己对球轴承的需求量并不高。
所以这个东西打造出来,最重要的目的还是搞钱。
不过他事情很多,没那个精力自己去卖。而且在做买卖方面,夏喜民比他更在行。
于是,陈云州命人打造了一辆全新的马车,派人送去给了夏喜民。
夏喜民看到马车,特别纳闷。
他围着马车转了一圈,也没发现这马车有什么不同,便问管家:“陈大人可还捎了其他话?”
管家摇头:“没有,陈大人身边的柯九带人放下马车,只说是陈大人送你的礼物便走了。”
管家也是一头雾水,这辆马车豪华宽敞程度其实还比不上夏喜民平日里用的,非常普通,甚至是有些简陋。他也搞不懂陈大人为何会送这辆马车过来。
想不通夏喜民也不想了,只吩咐管家:“以后这辆马车作为我出门的专用马车。”
哪怕马车简陋,可也是知府大人送的。
这是陈云州给他的面子,他用了才能表示接受了对方的心意,满意对方的礼物。
管家应是,连忙派人将车子拉下去,在里面铺了一层绒毯,更舒适一些。
过了两日,梅老太爷七十大寿,夏喜民要去赴宴便用上了这马车。
马车驶出夏府,在城门口碰上了周家的马车。
周家也是庆川的一大商贾,两家生意上多有竞争,所以时常别苗头。
这不,到了城门口,大家都不相让,周家马车抢先一步,跑到了前面。
周老爷还特意撩起帘子回头看了一眼夏家的马车,笑眯眯地说:“夏员外怎换马车了?这辆车很新,看起来可比夏员外以前坐的车小多了,这是什么情况?夏员外若是遇到什么难处就说出来嘛,大家帮忙一人凑一点,兴许也能帮上忙。”
这是明晃晃地奚落夏家不行了,夏喜民都坐上了这么寒酸的马车。
夏喜民还没开口,车夫就受不了,一扬马鞭,马蹄疾驰,飞快地越过周家马车,溅起的尘土扑了周老爷一脸。
周老爷气急:“追上,快点,超过夏家的马车。”
他这么好的马车,还超不过夏家这寒酸的马车吗?
别说,还真超不过,而且距离越拉越大,不一会儿夏家马车就跑得没影了。
周老爷气得脸都青了,呵斥车夫:“你怎么驾车的?慢吞吞的,蜗牛爬啊。”
车夫无奈又不敢反驳,只能在心里默默地说,不是他们慢,是人家夏府的马车太快了。
夏喜民很快也觉察到了这点,他问随从:“这车是不是比平日里快了不少?”
随从看着窗外不断后退的景物,点头道:“老爷,好像是的。难怪陈大人要将这辆马车送给您呢。这豪华的马车随处可见,可这最快的马车可不多见,估计周老爷现在已经笑不出来了。”
夏喜民也乐呵呵地笑了:“我就知道,陈大人送出去的东西没有凡物。不过你说这车为何这么快?”
“小的也不知,一会儿停下来让车夫再检查一遍吧。”随从道。
夏喜民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后来,他又陆续超过了好几家宾客。
等他到了梅家,喝了半盏茶,周老爷才姗姗来迟。
这次轮到夏喜民笑话他了:“周兄,我记得咱们在城门口还见过啊,你怎么现在才来?”
明知故问!
周老爷斜了他一眼,有些生气,但好奇占据了上风。他喝了一口茶问道:“夏员外,你那马车怎么回事?今天为何跑那么快?”
两人的这番话引得众人很好奇,纷纷询问怎么回事。
夏喜民简单地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路上被超过的几家立即跳了出来:“原来那辆新的马车是夏员外的啊?确实跑得快,把咱也给超过了。夏员外,你这车子到底有什么秘诀?”
夏喜民摆手,哈哈笑道:“今天是梅老太爷的大寿,咱们改日再说这事。”
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跟这些人解释。
第二天上午,夏喜民就迫不及待跑去府衙求见陈云州。
陈云州听到柯九的汇报,放下毛笔,笑了:“总算是来了。让他进来吧。”
夏喜民一进门行完礼后就迫不及待地问道:“陈大人,您送我的那辆马车跑得特别快,比以前的马车快了不少,原因应是在轮子中间那块铁疙瘩上吧?那是何物?太神奇了,就装个铁疙瘩,速度就快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