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软咸鱼x野狗—— by咚太郎
咚太郎  发于:2024年05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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辅以空气?中纷纷扬扬的微物质,这画面乍一看,仿佛尘封多年的储物柜里,放着一个?陈旧但精美无比的洋娃娃。
娃娃倏忽抬起琉璃眼瞳。
叶依娜有被诧异道:“妮妮?你在这干什么?”
…… 企鹅说,找娜娜。
…… 涂药。
唐妮妮怀里抱着东西,又从背后扒拉出一个?塑料袋。
借过装着瓶瓶罐罐的袋子,叶依娜想?起来了。
由于某些众所周知的原因,秋葵姐不方便继续照顾唐九渊,希望她能帮忙。而出于对同性的天然偏袒,以及上次没能阻止对方被拐走的负疚感,她没多想?便答应下来。
唐九渊看着并不是一个?容易接受变动?的人?,她以为秋葵姐得花不少时间说服她,没想?到这事会来得这么快。
说实话,叶依娜只有陪姐姐在治疗所做志愿者?时的少量经验,从未单独对接过某个?病人?,从小也?没养过动?物。
突然间要她负责照料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且对方在没有提前?打招呼的情况下骤然现身。这体验就像一个?人?在小区里日复一日平淡地走着,刚进单元楼,猝不及防在自家门外看到一只超乎寻常的巨型猫咪,正张嘴等着投喂……
难免叫人?感到无措。
无措之下,两人?无言对视数分?钟。
好吧,自己答应的事情无论如何都得做好才行。
怀着这个?信念,叶依娜大致看完所有药膏说明。没记错的话,唐九渊的后背、手蹼、脸鳞与眼膜都要进行处理。
“身体后面的伤……”
她指着一盒小蓝罐,妮妮连连摇头。
考虑到她俩的亲密度可能暂时不适合挑战某妮的‘身体外露排斥症’,林秋葵已经替他搞定后背伤。
——此处感谢秋葵姐,实在帮大忙了。
新手上任的叶依娜转取另一支药膏。
唐妮妮十分?合作?,主动?摊开两只手。
她的指头长而匀称,掌纹浅浅。随便放一点膏体上去,仿若一朵朵奶油裱花落入雪中,自带一种奇妙美感。
挤完药膏,叶依娜双手合并,慢动?作?做示范:“可以揉一下手心吗?像这样?,把药膏推倒那层膜上去……”
她把几个?步骤分?得详细简单。
唐妮妮慢慢跟着学,效果还挺好。
这时候好像应该给予褒奖……?
依照为数不多的经验,叶依娜扮演着幼儿园老师的角色,比出一个?大拇指:“做得很好。”
唐妮妮似懂非懂,也?模仿着对她比划手势。
“这是给妮妮的。”
叶依娜伸出食指,轻推他的手背,直至大拇指向着他自己:“以后我们?看到这个?手势,就是妮妮做得非常好,代表妮妮非常聪明的意?思。你能记住它吗?”
面对自闭症类患者?,据说建立特定的沟通信号很重要。
叶依娜尽可能地放慢语速,发起友好的讯号。
唐妮妮视线向上,澄澈的眼眸凝视她,点了点头。
妮妮好,妮妮乖。
从天黑到天亮,他受到好多好多的夸奖。
企鹅说他漂亮,小浣熊说他聪明。
这两个?人?都是妮妮的朋友,不同的是,企鹅的眼睛像一条映着弯月亮的小河,小浣熊更像太阳下的一簇火苗。
月亮比较温柔,火苗比较认真、坚定。
生平第一次通过手势对话,唐妮妮仿佛发现一个?陌生又奇特的新游戏,眼神专注,又近乎天真地看着自己的手。
初步交流成功。
接下来轮到脸上的伤。
为防万一,叶依娜提前?说明:“妮妮,我要帮你处理一下脸上的鳞片,抹药膏的时候可能会有一点碰到你。”
“你不要害怕,我没有要伤害你的意?思。”
……害怕?
唐妮妮摸摸自己的衣服,找到自己的心脏。
确定心脏有好好地在身体里,他就点头。
表示他现在没有害怕。
“不怕就好,那我涂了,很快的。”
叶依娜不自觉将对方当成一个?胆怯地小孩,一支碎纸拼凑成的玫瑰,手指动?作?放轻又放轻,谨慎再?谨慎。
粘稠的药膏触及变异部?位,快速融化?。
若隐若现的鱼鳞泛着流光,看着比前?些天淡化?不少。
这之后,滴眼药水难度系数直线上升。
唐妮妮自己扒眼睛不得要领,差点把睫毛掉到眼睛里;叶依娜作?为新晋饲养员,提拉他的眼睛也?不敢太用力。
此外驾驶座离副驾驶座有一定的距离,为了方便操作?,后者?一直费力地倾斜上身,腰压在扶手盒,咯着骨头。
俩人?尝试的次数多了,耽搁的分?秒长了,腰部?力量越来越不足。随着叶依娜捏着眼药水瓶的手指一颤——
一滴眼药水悄无声息地掉落。
恰好落到唐九渊稠密的下眼睫边。
他不适地闭了闭眼睛,那滴水便越过长睫。如同一颗纯净晶莹的清晨露珠,沿着嫩绿的叶尖缓缓下坠。
滴答一声。
于驾驶室软垫上晕开一朵深色。
紧接着,唐妮妮抬手揉搓依然酸涩的眼睛。
眼看她啪嗒啪嗒掉下生理性泪水,鼻子都红了。叶依娜愣了两秒,倏然起身。后脑勺‘咚’一下撞上车顶。
听声音特别疼。
她一手捂着后脑勺,一对野生眉也?皱起来。
结果放着自己的头痛没有管,只顾着手忙脚乱地给他找纸巾、擦脸,还窘迫地结巴着:“那、那个?是弄疼你了吗?你你能坐起来一下吗?就是换个?角度可能会好一点?”
唐妮妮:奇怪.jpg
他不疼,需要疼的人?是小浣熊。
可是她都没有自己喊疼。
祁越说,只有傻瓜才不觉得疼。
唐妮妮从而再?次确定:……小浣熊,好笨。
坐起来没有什么难的。
唐妮妮往下压腿,以腰为线,两片身体几乎毫无缝隙地贴合到一起。接着往前?一拱,一身皮肉骨头比蛇更柔韧,更灵巧,轻而易举地钻出‘安全堡垒’,坐到副驾驶座上。
他完成指令,习惯性微微仰起脸。
好吧,这次一定要一举成功。
莫名?的胜负欲出现了,叶依娜一条腿对折跪到副驾驶坐垫边,轻轻压住她的眼下皮,好使内眼睑向下翻折。
说实话,一般人?做这种表情肯定好看不到哪里去。
但很奇特的,如此近的距离,她非但没有唐九渊的脸上找到任何瑕疵,反而能更清晰地捕捉到她的美。
就像一张拢着纱雾的画,一支生长在迷离烟雨间的花,朦胧纤细,那种让人?难以亵渎的、不谙世事的美丽。
分?明整个?人?都好轻淡,风一吹就会枯败的模样?;偏眼角那一粒痣、脖间那一片漆黑花纹衬着喉咙,生得靡丽。
皮肤不小心碰到的时候,也?有种不思议的软腻触感。
心脏砰砰跳了两下,叶依娜权当对美色的感叹。毕竟世界上没几个?人?能对这种级别的美貌无动?于衷吧?
她挤压眼药水瓶,确保一滴液体准准掉进下眼皮。
“好了,转一下眼睛就可以。”
她又比出一个?大拇指,目光忽然被对方的喉咙所吸引。这个?形状,对女性而言,好像过分?鲜明了点?
这时,唐妮妮毫无预兆拉起一片裙摆。
……朋友。
……朋友要分?享。
可是他只有一条裙子,舍不得分?给小浣熊。
给她看一下可以是朋友的分?享吗?
以上,叶依娜对唐妮妮脑瓜里的奇妙想?法一无所知,仅仅组织言语道:“很好看的裙子,你要穿吗?”
唐妮妮摇摇头,把裙摆放进袋子里,又抱回怀里。
然后朝着小浣熊低下头,想?要摸摸头。
“放着头发你会不会热?”
叶依娜注意?点不同,随口问他要不要扎起来。
他点头,又点头。
连续点两次以表期待。
那就试试看吧。
唐妮妮转过身,叶依娜业务生疏。
第一次挑战丸子头,松松垮垮。
第二次挑战,好像又绷得太紧。
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
直到第六次,一颗恰到好处的丸子头横空出世。
唐妮妮摸了摸,然后眨巴眨巴眼睛,盯着叶依娜看。
叶依娜:?
她试着摸了摸头。
唐妮妮坐着不动?。
又平白无故比出一个?大拇指。
唐妮妮这才高高兴兴地推门下车。
五米外,祁越正在咕噜噜灌着鱼汤,唐妮妮脚步轻快走过去,先是迎着阳光让他看一下企鹅送给自己的裙子。
接着九十度鞠躬低头,让他看看自己脑袋后的小丸子。
祁越内心:弱智。
不过看在树袋熊不再?纠缠企鹅、改折腾小浣熊的份上,他勉为其难地扫了一眼,啧道:“就那样?。 ”
祁越的话,没有说丑死?了那就是好看。
……好高兴。
比高兴更高兴的高兴算什么?
所长没有教过他。
唐妮妮想?,那应该就是非常、非常地高兴。
也?可以说非常、非常的漂亮。
因为漂亮就是他世界里最好的词汇。
祁越漂亮,企鹅漂亮。
小松鼠漂亮,小浣熊也?漂亮。
金灿灿的阳光下,全世界最最漂亮的唐妮妮仿佛发着光,掉头又找包嘉乐小朋友,展示自己的新裙子跟新发型
叶依娜看在眼里,自然放下隐隐持有的性别怀疑。
“吃饭啦!开饭了!老大!!”
黄毛举着锅铲喊:“娜娜,你也?快来吃饭吧!”
“好。”
她应着,抹了把脸,心想?:
也?许,照顾唐九渊。
也?没她想?象得那么难?
总之她会努力的。
——不管做什么事,叶依娜一向最努力。

林秋葵等?人抵达徽区——宁安官方基地。
仅仅间隔半小时不到, ‘祝阿静’ 的助理——朱少民,带着四名异能者保镖,直奔宁安官方负责人的办事棚。
在数十根削皮树干搭建而成的简易木棚下, 朱少民来回踱步,语气愤慨:“要不是?她们言之凿凿, 基地内食物又实在短缺,我们何至于那么诚心诚意地招待他们?燕负责人您是?不知道, 祝负责人那是?力排众议,将自己的住处都腾给他们了!还亲自下厨替她们张罗饭食!”
“我还记着那天夜里, 祝负责人有多欣喜啊,直说她们是?老天爷赠给齐安的贵人,结果呢?她们竟敢半夜偷走大量我们准备秘密运往邵京的珍贵设备!炸死无数科研人员!您想想, 这一条条性命, 一桩桩性命, 他们该多丧尽天良?!”
——逻辑通顺, 感情到位。
朱少民自认发言无可挑剔,感到喉咙干得冒气,他下意识伸手向茶几, 谁知别说果盘,上头居然连杯茶水都没有?
“咳咳, 燕负责人, 那个水……” 他刚出声。
冷不防对面的燕定坤一拳捶桌, 拍案而?起!
“离谱!实在是?太离谱了!这简直是?害虫中的害虫, 败类中的败类!根本就是?我们整个国家和全体人民的敌人!我们对这种?人必须坚持贯彻‘零容忍’, 必须上报邵京, 严肃处理!尤其是?那个领头人,你?说林什么?她就该第一个枪毙!包括养育出她这种?女儿的父母、家人, 通通需要问责!!”
朱少民:。
眼看?这姓燕的生?得虎背熊腰,气得浑身发抖,一副恨不得现场手撕犯罪团伙的模样。他都不禁纳闷了。
这人……原本就这么肌大无脑的吗?
朱少民将信将疑,有意站起来搀扶对方,借机试探一二。谁料这手一伸出去,立刻触碰到一块汗津津的后?背。
怪臭的。
他不动声色地搓了搓手指,一对眼珠四处转动:“燕负责人,您这棚怎么也不盖个遮阳布啊?”
37℃的高温,哪怕傍晚,扑面而?来的热浪也能叫人烦躁不堪。这光秃秃的大棚,光后?面披一张油布顶什么用?
“理解您与民同苦的心,但好歹也该摆台风扇啊。”
还有果盘,茶水。
他暗示性摸着空杯。
燕定坤顿时如被扼住脖子的公鸡,讪讪道:“这不是?基地条件有限吗?粮食、民用水都成?国家头等?难题了,邵京自顾不暇,哪还有余力管我们?倒是?过段日子,万一气温还往上升,也就指望齐安肯伸出援助之手……”
他边说边顾及朱少民的脸色,朱少民心下了然。
原来是?有求齐安?
难怪这态度。
内心疑虑尽数消除,他放下杯子,意有所指道:“大家都是?一国人,同舟共济才能度过难关。这个道理燕负责人您懂,我一个小助理自然也是?知晓的。只是?制药集团的事在前?,当下我们能做的也就是?亡羊补牢,同时想办法惩治罪魁祸首,把尸体送上去,以期能给邵京一个交代……”
他不希望林秋葵等?人活着去到邵京。虽然事态发展到那个地步也有办法周旋,但果然还是?半路截杀更省事。
对方立马接话:“明白,我明白朱助理的意思。”
“林秋葵是?吧?你?放心,我今晚就派人彻夜搜查,但凡她们敢在宁安附近露面。我保证,有一个算一个。到时候,我燕定坤第一个挺身而?出,为民除害!”
确定目的已经达成?,朱少民连连婉拒对方的留宿邀请,“那就麻烦您了。不是?我不给面子,实在是?齐安基地还有很多事等?着我回去处理,尤其祝负责人的后?事……”
“明白,明白,那朱助理好走,我就不送你?了。”
燕定坤点头哈腰,给朱少民留下一个‘谄媚庸常’的印象。
殊不知就在他出门后?,那人一改方才的神色,大跨步到办公桌前?,提起通过异能维系的电话筒,按下数字。
“王队长,刚才从我办事棚出去的那五个人,你?负责盯一下。注意观察他们离开的时候,有没有跟基地内的住民发生?任何眼神、肢体乃至言语上的接触。”
“一旦他们出了基地,除了朱少民,我要你?以最快速度解决掉所有可疑人员,最大限度保证消息的不外泄。”
说完,他挂断电话,朝办公椅后?仅有的一张绿色幕布招呼道:“你?们可以出来了,林小姐,还有其他同胞们。”
少顷,林秋葵、祁越、叶依娜一一走进棚内。
而?重现江湖的床单妮妮、包嘉乐、以及小黄都被归为小孩行列,不必参与大人间的会谈,蹲在角落看?蚂蚁。
“刚才的话你?们应该都听到了?我确定朱少民还是?那个跟随祝负责人南下的行政助理,他没有被‘替换’。在不清楚他是?被胁迫、抑或被收买的前?提下,未免打草惊蛇,我认为还是?先?料理掉他身边的人,再?对他单独审问比较更加恰当。”
燕定坤躬身,打办公桌下拿出一套崭新?的杯具,一个装满水的水壶:“ 对了,我们之前?的话题进行到哪里?”
他们谈话过半,被匆匆而?至的朱少民打断。
朱少民离去后?,林秋葵在他刚刚的位置上坐下;
祁越百无聊赖跟着坐,两条长腿不安分地动来动去,时不时就勾一下隔壁的椅子腿,把企鹅一点一点拉过来。
叶依娜见状扛起对话任务,继续道:“根据种?种?线索,我们推断那个冒充祝负责人的人,真实身份是?齐安基地上任负责人——齐宵安的情人,一位名为殷良的年轻男生?。”
“他先?后?担任过齐宵安父子的秘书,据说也是?引发他们父子间矛盾,导致 ‘齐安政变’ 发生?的最关键人物。”
“另外我们也确认过,殷良是?利用某种?易容类能力顶替祝负责人的。他的能力使用范围有限,而?且有时间限制。”
殷良身上至少有突起的男性咽喉、烟嗓、异能等?级图腾,这三个较明显的外貌破绽,一直不在能力覆盖范围内。
此外,他的易容效果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削弱。
估计这就是?他一次性露脸不能超过两小时;就算穿着同一双鞋,白天爬城墙没事,半夜却磨破脚跟的原因?。
燕定坤给客人递完茶水,回到办公桌前?若有所思地听着,忽然提问:“我没有特殊能力,对这方面不太清楚。请问·同类型的异能者,受到的能力限定条件会相近吗?”
这个问题叶依娜回答不了。
林秋葵问过系统,给出肯定回答。
燕定坤立刻正?襟危坐,提笔写信。一面写一面解释:“之所以问这个,其实是?因?为我们内部持有类似的怀疑。”
“近几个月来,随着官方政府与个别能力出众的民间基地、或异能者个体之间的关系越来越紧张。——他们要求共享政府资源。以邵京目前?的局势来看?,就算杜部长下台,恐怕也不会有下一个通过传统选举而?推出的新?国防部长了。”
“但即便如此,为什么还有人坚持不懈地刺杀杜部长?”
“他们究竟想要什么?他的命,还是?他手中的政治权势?我们由此展开推想,认为概率最高的猜想之一就是?:也许敌方阵营内存在「易容者」,企图杀杜部长而?代之。”
“所以感谢林小姐及你?的同伴们,给我们提供了相当重要的线索。只要确认同类型的能力受限条件相仿,以后?我们就能通过 ‘要求政员在公开场合露面达到一定时间’ 、 ‘规定政员不得过度遮掩体表特征’ 等?强硬措施,防范敌人的入侵。”
当然,一事归一事。
他头也不抬,话锋一转:“容许我额外问一句,关于?你?们提到的 ‘在齐宵安与殷良的授意下,光明制药集团内部长期进行违法人体实验’ ,请问有确切的证据吗?”
“抱歉,事关一个基地的名声问题,近百条人命。哪怕杜部长亲自出面,也得拿出充足的证据说服其他政员,方能下达指令,在保证你?们安全的前?提下,对此事启动调查。”
这是?必要流程。
林秋葵早有预料,也有所准备。
当初她们一行人在六楼狂奔,途经一间间实验室。她隔空收起过一把文件、几台实验设备进空间,预计里面就有派得上用场的数据资料。这时拿出来做证据再?适合不过。
“那就好,我稍后?就把你?们带来的消息捎给杜部长。” 燕定坤盖上笔帽,抬头看?一眼天色,“时候也不早了,我先?带你?们参观一下基地,顺便送你?们去跟两名队友会合吧。”
他直立起身,足足1.85米、150斤的体型。尽管半头白发,仍有一身扎实的肌肉条块,肩颈连接线隆得像一座山。
——事实证明,朱少民有一点没说错。
这位负责人的确魁梧到能跟黑熊一较高下的地步。整个人单单往那一站,无形给周围带来强烈的压迫感。
“请。”
他带头往外走,林秋葵自然没有异议。
宁安基地条件不好,这点燕定坤倒没有作?假。
若不是?亲身所至,大约许多人都难以相信,跨越过无比高大巍峨的围墙,墙后?竟然只有一片原始的厚黄土地。
大地之上建筑寥寥,独数不清的帐篷一排接一排。
红的、黄的、蓝的、黑的、画着小孩涂鸦的、缝着衣料补丁的……万千帐顶系着彩色编织麻绳,绳下挂一串串小灯笼、一面面小红旗,还有铃铛、彩带等?丰富的装饰品。
最终连成?一片堪称浩瀚的绚烂帐篷海,看?起来像极了和平年代的难民营,却又比难民营多出许多生?机与希望。
外人看?着或许觉得寒碜,然燕定坤放眼望去,却对现状颇为满意。
他道:“宁安的客观条件比不得永安、齐安。那两个基地都有完好的城市做基础,我们徽区算是?几次倒计时受损最严重的地带,百分之八十城市都毁于?流星雨,余下百分之二十也变成?怪物横行的高危领域。”
“以我们现有的能力,做不到从怪物的手下夺回自己的家园,那就选择一片适宜的新?土地重建家园吧。说来,我个人并不认为这很丢面子,反倒觉着在我们的国土中,无论失去什么,失败多少,大家都有重新?再?来的勇气同毅力,这才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
“何况我们的情况跟国安基地大差不差,孟建忠这老家伙都能撑下去,没有道理我们基地发展不好,这点信心我还是?有的。”
林秋葵闻言意外:“您跟孟镇长认识?”
“岂止认识。” 他戏谑道:“我们那都是?老同学,老仇人了!”
要问具体怎么回事?说来也简单。
他们俩人多年前?曾经作?为大学室友,一起读的思想政治教育专业,又同时倾慕于?隔壁学院的哲学系系花。
彼时孟建忠战战兢兢正?计划投情书,冷不丁被燕定坤抢了先?,只得眼睁睁看?着两人出双入对,被誉为郎才女貌。
这事算是?起了个头。后?头两人几年都从事政治,又神奇地分到同一个办公室,爱慕上同在一个办公室的女干部。
这回俩人都没得手,奈何梁子该结还得结。
年轻版的孟建忠坚持认定,燕定坤这是?浪子找茬。年轻版能言善辩的燕定坤觉得不可理喻,立马开启辩驳。
“我说他自己情愿做个闷葫芦,一肚子好话情话宁愿憋烂了都不肯往外说,这才一次次找不着伴,赖我做什么?”
“他不同意,非说当年那个系花对他有想法,要不是?我这个程咬金半路跳出来,他俩孩子都能走路了。你?说说,这么脱离现实的说法,可这不就白日做梦、强词夺理吗?”
说起往事,燕定坤爽朗大笑,面部折起一道道褶皱。
身处乱世?,无论往昔的仇人、敌人、情人、爱人抑或家人。只要还有人活着,难道不就是?一件万幸事吗?
燕负责人个头高,像祁越、唐妮妮相近。几人时不时就得低头俯身,免得一脑门撞上帐篷间乱糟糟的连接物。
祁越都低得不耐烦了,又不能拔刀直接砍掉。干脆弯下大半身体,前?额抵着企鹅的后?脖颈,不停推着她走。
唐妮妮盖着被单,视线十分受限,被包嘉乐小朋友牵着晃来晃去。逐渐演变成?一颗挂满彩条的缤纷圣诞树。
一行人前?进过程中,不少孩子欢快地从身侧跑过。行人看?到燕定坤都友好打招呼:“老燕,晚上好啊。”
他不厌其烦地应着:“好,好,你?们都好。”
旋即指着一处挂着条纹花布的帐篷道:“我们宁安基地条件是?差些,好在也有特色。你?们看?,凡是?门外挂着这种?布条的帐篷,我们统一称「服务屋」,小孩们喜欢叫「魔法屋」。这种?服务屋大多由非战斗型能力者经营,只需付出一点报酬,你?们能在那里享受到各种?超乎想象的能力服务。”
“譬如「纸画家」能把你?所梦想的画面完美?呈现于?纸上;「造梦师」能让你?夜间做上自己喜欢的美?梦;「花童」是?一位点物成?花的儿童能力者;「变色龙」能无限变化自身肤色与头发颜色,非常受孩子们的欢迎……”
“这些能力通常不带其他属性,单纯作?为住民的生?活之余的趣味项目开放。此外,两天后?我们将以篝火晚会的形式举办一场庆典。有兴致的话,非常欢迎你?们一同参加。”
两天后?,就是?5月6日。
叶依娜不解:“那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
倒计时后?,节假日的概念不复存在。她思索良久,到底想不起那天究竟是?什么节日,值得如此隆重的庆祝。
燕定坤:“倒没有特殊,也就是?一个想让大家放松放松罢了。”
想要快乐,就找快乐。
假如基地住民们找不到现成?的快乐,那么他们就举办晚会,给各位奋力存活至今的民众一个快乐的理由。
人在灾难前?想要活下去,有时候很难,必须饱尝血泪,必须历经伤亡而?不倒。
然而?有的时候,要活下去又如此简单,只需要一点快乐,一点美?好的回忆。
“燕叔叔!” 一个脏到看?不清脸的小孩突然跑过来,手里握着塑料碗:“我姐姐好渴,你?能给我们一点水吗?”
燕定坤伸手抱他,语气和蔼:“你?爸爸呢?”
“爸爸去领水,好久没有回来,姐姐都睡着了。” 小孩唇瓣皲裂得厉害,活像干旱的大地,块块黄土分崩离析。
“好,别着急,燕叔叔给你?水。”
放下孩子,打开保温瓶,给他倒上满碗净水。
小孩一眨不眨地看?着那点水,活像饥饿多日的小动物碰到一根肉骨头,满眼压不住的强烈渴望。
不过想到家里怎么都睡不醒、一直说着要水的姐姐…… 他舔了舔嘴巴,说声谢谢叔叔,小心翼翼地端着碗跑了。
直到这时林秋葵才想起,这个下午燕定坤说了不少话,以至于?唇皮脱水浮起。明明办事棚有水,他却分毫未沾。
“基地里缺水的情况很严重?” 她问。
提及这个,对方才收起几分笑意:“入夏以来,全国各地都不曾降雨。春季储藏的雨水堪堪见底,国安、永安基地情况还好,只宁安基地严重缺乏水系异能者……”
“都说水是?万物之源,人可以没有食物,但一日都不能没水。就为这件事,明天武装部队将前?往基地外的河岸取水。到时撤掉防线,一定会有不少水生?怪物倾巢而?出。”
有怪物,打架,哪?
焉巴巴的祁小狗瞬间复活。
于?是?林秋葵主?动揽活:“我们可以提供帮助。”
宁安基地在姜苗给的电子地图上,标记着小小的绿色圆圈,外面又一圈红色,代表是?‘隐藏的杜派势力’。
燕定坤大概跟姜苗联系过,道:“只须晶石到位?”
林秋葵:“五五分成?。”
他犹豫少顷,终是?答应了:“好。”
往左拐过一个弯,一个偌大的靛青色八人帐跃然眼中。
夏冬深、叶丽娜正?走进走出忙活着晚饭;一只优雅敏捷的长毛猫听到动静,立刻跳下矮桌,猛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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