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软咸鱼x野狗—— by咚太郎
咚太郎  发于:2024年05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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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两人的反应、发言、行为?判断出初步可信,林秋葵有话直说:“姜苗和吕长虹约我?见面,我?让她们到宁安找我?。但在真正见面之前,我?想得到你?们最真实的看法和建议,你?们觉得她们两个可靠吗?我?应不应该和她们见面?照实说就行。”
吕长虹、姜苗,两个熟悉的名字令刘信民抬起头,下意?识同燕定坤交换一个眼神?。
林秋葵无法捕捉这种细微的动作,可祁越能。
他靠着墙,低下眼眸,看似心不在焉地把玩她的手指,屈指拨弄尾指,实则在发出信号。
——他们犹豫了,也可能单纯觉得诧异。
林秋葵想。
“其实昨晚吕副部长找人联系过?我?。”
燕定坤想了想说:“她们想找你?谈一座岛,和你?的家人有关?,具体事项没有多说,我?姑且保守地认为?,你?应该和她们见上一面,听听她们要说什么,至于答不答应还是由你?自己判断为?好。”
“如果你?担心品性方面,姜苗是杜部长一手带出来的学生,吕副部长虽然和杜部长政见不合,但也是个光明磊落的人。她们一度为?官方基地转型、提高普通人地位的事周旋,这些我?都?看在眼里。既然你?问我?的看法,我?会告诉你?,她们都?不是那种会为?一些兵力去刻意?谋害别人的人。”
刘信民却有不同的看法:“姜苗我?信得过?,吕长虹就算了。她是一个比杜衡更?擅长牺牲‘少数派’的人,我?有理由认为?杜衡被害当晚行踪泄露的事跟她有关?。她一直把杜衡当做挡箭牌,一直在等杜衡被推倒,然后才?能轮到她大显身手。”
“吕长虹带过?兵,打过?仗,她可能不会为?了军权这一样东西?害你?,但如果现在她心里有一个很好的计划,这个计划必须要武装队才?能执行。信我?一句,不要见她,不管她说什么都?不要答应,不要听,不然你?一定会死?在她的手里。”
“哪怕是只听命令的武装部队,其他人或许没办法强抢,但她吕长虹,绝对留有后手。”
说到这里,刘信民脸色一凛,语调陡然严肃起来:“记住我?这句话,林秋葵。”
“永远不要小看政客,不要轻易把一个政客表现出来的样子当真,否则,你?就是下一个杜衡!”

厂房内空气窒闷,有股发霉的味道。
四周都是纸,凌乱堆叠的纸张全都积灰。想起吴勇的态度、刘信民的失控, 林秋葵差不多用?笃定的语气说:“你们都被排除出管理层了。”
“需要我帮忙么?”
她说得云淡风轻,如同谈论待会儿要吃什么夜宵一样随便:“我暂时不建基地, 也不打算投靠阵营,可以借你们五千人?。”
燕定坤和刘信民闻言皆是一惊。
要知道, 今时今日?的宁安共计收容十七万人?,其中愿意长期居住在此的异能者不超过三千, 各官方遗留兵种之合不过两千,日?常用?于进行巡逻、运输、维护秩序等基础事?项。
林秋葵提出的五千人?,无论用?来改善普通人?们恶劣的生态环境, 或压制异能者们的嚣张气焰, 都能派上不小用?场, 他?们怎么可能不心动?
然稍一细想, 刘信民道:“算了吧,你就是给了我们也保不住,联合基地所有权利都捏在那?群「联合治会」成?员手里?。他?们时而沆瀣一气, 时而各自为?阵。起初都想把?宁安残留的兵力据为?己有,你争我抢没人?肯让, 最后才落得现在这幅局面。”
“军队写作延留宁安, 读作随时候命。无论周边哪一个基地遇到困难, 需要进行高危行动, 打完申请立刻派他?们带头?探路。说白了就是送死。”
“我和老燕退了就退了, 就当提前退休。比起我们两个, 你应该先想清楚怎么用?那?个不死军团,别走到这里?分一点, 走到那?里?又分一点。兵一旦分散就没了威慑力,办不成?大事?。”
“比起我们,你们的处境的确更棘手。”
在这点上,燕定坤和搭档意见一致,“刚刚祁越闹出的动静太大,我们异能者里?有不少其他?基地放过来的‘监工’。消息一经流出,他?们背后的人?最快半小时能到,你们得想好过夜的地点。”
“另外……尽管有些难以启齿,但寒潮近在眼前,照目前的形势,没有食物,没有能够抵御低温的衣服和被子,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折在这个冬天。在不影响你个人?安危和计划的前提下,我想用?晶石换取少量物资的话?,你看?方便吗?”
一年前林秋葵拥有系统,多次与官方基地交易物资,替他?们解决无数民众的温饱问题,最终为?自己招来杜衡的关注,埋下今天的种子。
从她睁眼到今天大约一个半月时间,不管怎么呼叫,系统毫无反应,以至于空间都打不开。
因此面对?燕定坤的请求,她不一定有心,却确实无力:“我没有物资可以给你们,这个回答可能只是短期,也可能再?也不会变。”
物资是最重要的,有价无市,重中之重。
正是这方面的供应链中断,她才没法立即建基地,培养自己的势力。才像一把?用?来打开珍稀宝库的钥匙,一块蛋糕那?样,沦为?人?人?都想试着抢一抢、拼命割一块的免费小点心。
燕定坤想通里?头?的关窍,不由遗憾叹息:“是我不对?,提出这种要求,难为?你了。”
刘信民则燃起无名怒火:“说来说去还不是杜衡的错!有童佳、华国雄、吕长虹的前车之鉴,谁不知道你拿着军权危险?他?杜衡人?不在了还好说,要是还在,这个节骨眼上不肯露脸,他?打什么主意?分明要眼睁睁看?你去死!他?……”
又一场偏激昂扬的批判即将爆发。不知从何时起,老刘同志一开始控诉就很难收住嘴。
对?此深有体会的燕定坤看?眼时间,找到借口,领着林秋葵、祁越走进另一栋全?新的办公楼。
电梯门缓慢关合。
“见谅,老刘近来压力大,脾气不大好。”燕定坤按下六楼按键,从镜子里?看?到自己的苦笑:“不是针对?你,他?只是……这一年过得太苦了。”
兄弟病死,儿子战死,哪怕不到六岁的小侄女?都稀里?糊涂死于醉酒的异能者手下。
更令人?憋屈的是,异能者联盟力保那?个能凭一己之力替整个基地供电的异能者到底,老刘非但不能替侄女?讨回公道,还由于他?的缘故——由于他?在联合治会制定严苛的‘非异能者管理细则’时,坚决表示反对?。那?之后,他?被扔到基层做摆设,老刘便沦落为?那?些年轻人?胡乱戏耍的玩具。
他?们让他?旁听参与会议,一面询问意见一面用?异能禁止发言;让他?清点基地人?口,又一次次借口资料不够详细,一次次打回重做。
最近他?们安排他?去整理宁安自成?立以来、各方面资源的消耗情况,故意把?他?长时间困锁在那?个塞满纸、不透气、厚厚灰尘漫天飞扬的厂房里?,形同把?一件碍事?碍眼的老家赶紧扔进垃圾场。
这是年轻人?的世界,老刘常常这么说。
新的世界已?经没有人?需要平凡的中老年人?,没有人?需要年长者。即便他?们有历经岁月沉淀的知识和经验,有对?孩子们天然的责任感,可事?实就是这样,那?些奔跑起来的孩子们不再?想要他?们。
恰恰相反,他?们厌恶他?们,嫌弃他?们。在弱肉强食的规则下,或许每一个没有战斗能力的老人?都成?了负累,被盼望着死去……
燕定坤想得入神,骤然被林秋葵的声音拉回。
“我会让那?五千人?驻扎在城外,他?们不会听任何人?的指挥,也不参与基地活动,就是只驻扎在宁安附近。他?们赚取的晶石用?来维持部队日?常消耗,多余的部分捐给普通人?。”
“你们很快就会恢复实权。”
有关这一句话?,林秋葵用?的是陈述句而不是疑问,是明确通知,而不仅仅是口头?上的安慰。
因为?她知道,她的行为?不好理解,那?些对?不死军团抱有期望的人?们将反复揣摩她的用?意。
比如他?们会调查过往,惊讶地发现她和燕定坤、刘信民私交不错。接着,为?了拉拢她,他?们会象征性抬高两个老家伙的地位,多多少少放一点儿权力给他?们,好让他?们游说她交出更多士兵。
有关于人?的游戏就是这样玩的。
林秋葵具有天赋,刘信民饱受折磨。
燕定坤下意识想要拒绝,可话?到嘴边,想到一天比一天白发厉害的刘信民,到底咽下了。
叮,五楼到了。
走廊尽头?的会议室双门紧闭,燕定坤推门看?了一圈,报出吕长虹、姜苗、和姜苗得力助手柳折意的名字,代表场内只有这三人?。
会议桌边空位很多,祁越随手拉开一张椅子。
没等林秋葵坐下,吕长虹深沉的视线围绕他?们上下打量,端着茶杯,先发制人?:“所谓杜衡的接班人?,我倒没想到,会在这看?到一个残疾人?。”
沉缓的口吻,锐利的言辞,尤其‘残疾人?’这个词,怎么听都不像喊话?。仅一句话?,她成?功地令祁越眯起眼眸,仿佛要用?目光杀人?。
至于林秋葵……
假如这种事?发生在以前,她会怎么做?
她觉得,也许她什么都不会做。
旧世界有旧世界的规则,阶级,一个普通人?根本没有和政场大人?物比拼气场的必要。
不过时代变了,她也是。
“很失望吗?”
她自顾自拉祁越安稳地坐下,旋即转头?,循声凝视那?张糊成?一团的脸,语调比对?方更轻慢:“如果你是肯定的回答,我也是。”
“接触过吴部长,我还以为?你们这些把?持国家大事?的人?都会比较聪明又有能力,看?来是我想多了。一个杜衡,一个你,你们一个比一个自大,搞不好这才是国防部的特色。”
她回击了,用?最辛辣的讽刺,这可不符合一个刚刚醒来、摸不清局势的年轻女?孩的形象。
吕长虹低头?用?盖轻刮手中冒气的茶杯,“你的父母并不合格,忘了教你做人?要敬重长辈。”
林秋葵忽然笑了,眼底囊括冷意。
还是那?句话?,旧世界有旧世界的规矩。
“现在是新世界了。”她嘴角轻扬,吐字清晰:“新的世界没有辈分,只论实力。我有军团而你没有,我有b级异能者而很遗憾你也没有,我想这就是我坐在这里?的理由。”
吕长虹:“除了起码的礼貌,你还缺少谦虚。”
“我只知道迫切请求见面的人?是你们。”
“是吗?请求?你这样以为??”
“是你们需要我,而不是我需要你们。要是连这点都弄不清楚,这次见面可以结束了。”
“你是我见过最狂妄的后辈,比起当年的杜衡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猜这是一句褒奖。”
“那?要看?你怎么评价他?的下场。”
“可能我更好奇你的。”
“不如担心你自己。”
两人?轮流出招似的快速抛话?,快速反讽,前者久经历练不怒自威,后者初生牛犊肆无忌惮。两人?间充满敌意的字句好比化刀,刀刀碰撞烁起滚烫的花火,铿锵的长鸣,将空气划得七零八落。
沙、沙沙,房间四角出现漩涡。
柳折意反应机敏,拔枪上膛。
未免见面变斗殴,方才没能加入话?题的燕定坤和姜苗同时开口:“ 不如先谈正事?。”
“别的基地接到消息,都在赶来的路上。”燕定坤委婉打圆场:“我们的时间不多。”
姜苗递出文件袋:“既然林小姐眼睛不便,我以口述的方式说明情况,这些资料你们可以带回去看?。”
“诺岛军事?基地是我国规模最大、现代化程度最高的海军基地,储有众多先进武器,位于尔区以东的渤海和紫海交接线上。第一次倒计时后,当时的任国防部长吴澄心吴部长,将其相关转移任务设为?「第二紧要项」。由于时间紧迫,事?件繁多,即使我们出动大量人?力物力,最终仅成?功转移岛上所有训练部队及十分之一库存物资。”
“第二次倒计时后,如你们所知,我的老师杜衡接任国防部长一职,发现军用?武器的消耗速度远超生产,立刻派人?前往诺岛。不料在此期间,第三次倒计时突然降临,混乱之中我们与那?批运输人?员失去联系,一度认为?他?们已?经不幸牺牲。”
“但近期,有机器意外截获一段来自诺岛H-662卫星通信站的特殊信号,足以证明那?座岛上有幸存者,且岛内大部分设备也保持完好状态。”
“我们的心情可想而知,为?了尽快确认诺岛现状,搬运或就地销毁余下十分之九军用?设备,我们提出丰厚的报酬,向?国内极少数有实力且值得相信的异能团队发出邀请。包括大名鼎鼎的野火、飞鹰雇佣团,但因为?此行必须跨越海洋,他?们几经犹豫,不由而同地选择回绝。「救世者」童佳所在的逆星队则忙于基地建设,抽不出时间,所以……”
“所以你们找上我,而且认为?有几率说服我走这一趟。”林秋葵靠着椅背问:“凭什么?”
渤海,紫海,听到这两个地点,燕定坤脸色一变,好像有话?要说:“你们说的诺岛……”
谁知被吕长虹径直打断:“林汉城是负责执行这次任务的人?员之一,也在失联名单上。”
林汉城,28岁,性格成?熟稳重,京区第九大队边防营长,林秋葵一对?双胞胎哥哥中的大哥。
准确来说,应该是林秋葵这具身体的哥哥。
扔出这个重磅炸弹时,吕长虹很可能瞪、睨、或者瞟过燕定坤几眼。这些字笔划太多,祁越未必不会写,不过大概率懒得写,这才用?大拇指刮摸皮肤,在她手心画了一只眼睛,又一对?翅膀。
涉及家人?的确有点麻烦。
林秋葵在桌上弹钢琴似的随意敲击着手指,假装考量了一会儿,回复:“我可以走这一趟,前提是事?成?后不管那?座岛上有多少人?多少东西全?部归我所有。除此之外,你们打算付多少报酬?”
“所有人?和物资,你还要额外的报酬?”
姜苗似有深意,重复确认。
“那?里?有你哥哥,我们给了你消息,这还不算报酬?”吕长虹冷道,将茶杯重重放到桌面。
咔哒一声,短促沉闷,透着上位者的威严。
“那?又怎样?新世界,新标准。”这是林秋葵第三次提及这个词语:“比起一年多没见、不知是死是活的家人?,当然是我自己的未来更重要。”
“这是一场交易,你们怕异种发现甚至学会使用?那?些设备,而我只想要我该得的奖励,就这么简单。所以拜托,可以不要再?亲情绑架了吗?”
“顺带一提,我和我的男朋友其实还没吃晚饭,不是很想继续陪你们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大家都爽快一点,说个数,适合就成?交,不适合散会。毕竟太晚吃东西对?胃不好,还容易变胖。”
热茶氤氲白雾,雾没有形状。
偌大的会议室里?,她那?副轻松、散漫、冷漠的口气回荡于墙壁间,全?然在人?们的意料之外。
不给酬劳是不可能了,姜苗小幅度摇头?,然后看?着吕长虹报出一个数:“两千颗c级晶石。”
“这是今天的开场笑话??还挺好笑的。”
林秋葵语调一转,毫不留情:“去年姜负责人?找我帮忙清理香山动物园里?失控的异种,报酬是行动获得的所有晶石,外加一百颗c级晶石,没记错的话?,最后总数大约六百左右。那?是上次倒计时的价格,这一次我要五千颗c级、两颗b级晶石。”
“你的要求已?经超出合理范围。”姜苗试图让她理解:“迄今为?止整个桦国统计打倒的b级异种不过十六只,你一下要两颗,我们去哪里?……”
“那?是你们应该考虑的事?,看?在做过两笔生意的份上,我顶多把?要求降到一颗b级,至于其他?的只能靠你们自己。大家都是这样,不要随便指望别人?,必须自己想办法解决问题,不是吗?
“……好吧,那?就按你说的那?样。”
姜苗收到眼色,松口答应。
“成?交。”
“免定金,纸质合同也没必要。到时候我来拿晶石,希望你们不要有赖账的想法,不然狄索基地,将会是第一个和不死军团开战的基地。”
林秋葵一边说一边站起来,一副终于结束无聊的对?话?,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的表情。
姜苗跟着起身:“你准备怎么做?”
“这跟你们没有关系。”
“我的意思是,这趟行动没那?么简单,如果你要支援,我带了人?,你也见过,她就是柳——”
“不需要。再?见。”
椅角划擦地面发出刺耳声响,林秋葵和祁越起身,出门,竟连一秒都没有多留,转眼走出好远。
紧接着走人?的是燕定坤。
临走之前,他?一脸沉肃、也许还有点儿失望地指出:“你们刻意欺骗她,也骗了我,如果知道今天要说诺岛的事?,我就不会劝她来见你们。”
说完便流星大步地匆匆离去,压根没有理会吕长虹回应的一句‘这不算骗,只是考验’。
一次性走掉三个人?,会议室顿时静下来。吕长虹不紧不慢吹拂茶杯里?的热水,看?起来没受到任何影响。
姜苗却双手撑桌,“我有点后悔了,副部长。陪你设这个局,花了五千晶石不说,说不定给狄索树了一个了不得的敌人?。”
对?比一年前的会面,祁越堪比一头?尚未被完全?驯服的动物,表面温顺、黏人?,实际上骨子里?的野性犹存。而林秋葵颇有见解,容易相处。
眼下的他?们,一个完全?把?话?语权交到另一个手上,独自退进阴影充当保护者的角色。偶尔抬起眼皮巡视,那?副残暴不驯的模样,恍若出笼的凶兽,彻底恢复本性,随时都能出手将外人?撕碎。
另一个变得无情,薄凉,从语言到动作皆长满刺角,唯利益至上。至少表面上如此。
祁越不再?热衷于分散林秋葵的注意力。
林秋葵正无所顾忌地表露着攻击性。
他?们都与过去截然不同,判若两人?。
今非昔比。像这样成?语倏然跃上头?脑,用?来形容现在的他?们,似乎再?适合不过。
“——我在她身上看?到了杜衡。”
“第二个杜衡。”
窗外一片漆黑,食指摩挲杯沿,吕长虹闭眼靠在椅上,细细品味着茶叶道:“但杜衡没能救桦国,她也未必能。你不可能把?一个国家的未来轻易、全?部托付在某一个人?身上,所以考验必不可少。”
“训练我的教官说过,善意的路通往地狱。一个优秀的军人?至少要学会在沙漠和森林里?生存,以此类推,一个合格的接班人?也应该在欺骗、利用?以及恶意里?求生。这是她的必修课,假如她要为?此恨我们,那?就恨吧。毕竟人?没有仇恨的对?象反而脆弱,恨会给她动力,让她更有头?脑。”
她这样说着,设下了局,多少有点‘欲戴皇冠,必承其重’的意思。
可假若林秋葵并不想要这顶皇冠呢?
没有人?考虑这个问题。
或者说考虑到了也无可奈何。
谁让她是杜衡亲手挑选的接班人?,亦是预言中亲手组织、打响最后之战的核心人?物之一。
命运的道路已?然铺就,她是主角。
主角有主角要行使的责任,而她们这些不被准许入局的人?,必定死在落幕前的人?,通常被称为?配角,只能做好自己份内的事?,提供一定程度的协助和养分,然后祈祷。
“一个老师救不了我们。”
想到杜衡,姜苗抚摸脖间的玉佩,那?是老师六年前前送给她的毕业礼物,轻声说:“如果她是第二个,我希望她能走得更长远。”
……差点忘了,会议室里?还有第三个人?。
在姜苗和吕长虹背后,房间角落,柳折意久久望着林秋葵离去的方向?,不自觉皱起了眉。

总的来说, 林秋葵没有撒谎。
她的确没吃晚饭,也真的带了五千人,声势浩大地在基地外五公里的一片空地上, 先搭帐篷再生火,顺便用钢筋混凝土墙把周边围起来。
一副正大光明圈地盘的做派, 显然有在此长期安营扎寨的打算。
姑且不论?各方势力人群怎样看待这个行为,当天夜里, 感谢军团,林秋葵和祁越得以久违地吃了一顿火锅。
饭后与风尘仆仆赶来的不死军团b组组长见面, 与五千人中?民主推选出的b组第?一分队——代号b01——队长单独聊几句。
秋冬温度降得快,人困得也快。结束必要的谈话后,林秋葵大约九点回帐篷, 不到十点闭眼睡着。
人睡了, 意识却没有完全消失。
帐篷外大风咆哮, 吹得帆布哗哗抖动, 时不时再来一声枪响、尖叫。身旁的祁越似乎并没有睡着,一晚上起来好?几回。
门帘被掀起来的声音,脚步远去的声音。外面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有人要求见她,语气从谄媚到恶劣, 到不能更恶劣。接着一阵沉寂, 祁越的名字开?始间或出现。不过那些人并不叫他?祁越, 而?是以山鬼代替。
山鬼, 山鬼, 他?们不断用惊疑或者不屑的口吻叫他?, 用警惕,防备, 或者半信半疑、怠慢、相当挑衅的态度对待他?。然后哭喊声爆发。那些缺乏礼貌的打扰者最终都在绝望的哀嚎中?死去。
于是帐篷再一次打开?,一缕寒风掠过脖颈,那个被无数人所憎恨恐惧的祁越会?带着死亡的气息回到她的身边,一如既往地拥抱她,亲吻她,继续不以为然地等待着下次的猎杀……
一片凝滞而?又深沉的黑暗中?,林秋葵隐约能感觉到这些。意识没能停止运作,身体却沉重?得不肯醒来。
直到祁越第?七次得胜归来,她终于睡眼惺忪地坐起来,打着哈欠问外面怎么了。
没有。祁越说。就?是没事的意思。
“我刚才做梦,梦到你跟我抢一块很好?吃的饼。最后我抢到了,你还生气了,一直发脾气不跟我说话。特?别幼稚。”
她一边说一边伸出双手,纤薄的布料衬着雪白的皮肤,眉眼是有点笑的。
这样很好?。
祁越觉得,至少比她反反复复没有理?由地梦到他?被炸死,然后哭着醒过来要好?。
“我不要饼,不吃。”
他?一边说一边放下刀,那把杀人的刀。
抱着林秋葵倒向暖洋洋的被窝里,把一条胳膊垫在她的脖子下面,另一只手则用来捂住她那只很容易被吵醒的耳朵。
他?身上有血的味道,很浓。
“祁越,想不想亲一下?”她这样问,从被子里伸出左手,用食指描摹着眼睛,很快收到一个又用力又温情的吻。
亲完了,林秋葵呼吸不匀,拇指慢慢滑到祁越的下巴,有点儿困倦地说:“摸到胡茬了,祁大白,请你不要仗着我看不清细节就?偷偷变邋遢。就?是很重?要的东西,该说不说,我还是挺看重?颜值的……”
她喜欢好?看的东西,祁越早就?知道了。
“我跟唐九渊谁好?看?”
他?问了很傻的问题,刚问完就?听到林秋葵笑:“干嘛总和妮妮过不去啊?”
“唐、九、渊。”
他?一个字一个字地纠正。
“行行,唐九渊。他?人都不在这,怎么突然提他?,难道你也觉得他?长得好?看?”
……才不是。
非要问的话,兴许因为那些人太喜欢把他?们放在一起比,动不动得出唐九渊比祁越听话、唐九渊比祁越安分、唐九渊多么多么好?而?祁越多么多么不好?的结论?,以至于连当事人都形成条件反射,遇事不决,先把没有脑子的白痴树袋熊踹出去再说。
这是他?们之间的历史遗留问题,估计这辈子都难解。但假如你要问更深层次的原因,更真实的原因,祁越会?告诉你。
在这个充满喧嚣与杀戮的夜晚,只有他?和林秋葵待在这个防风的帐篷里。他?只是想说些轻松的事,让她高?兴一点而?已。
“你就?说谁好?看。”
他?发起催促,做出凶恶的样子。
可惜林秋葵已经不怕这个,反而?笑他?演技差,故意拖了好?一会?儿才说:“唐九渊是另一种?好?看,像油画一样不真实的那种?。你也知道,他?性格简单,喜欢花花草草五颜六色的东西,还喜欢裙子。怎么说呢……”
“虽然我没有真正看他?穿过裙子,可是因为他?长的好?看,下意识想着穿了也没关系。有时候我会?觉得这可能是他?前面十几年在这个世界上唯一收到的礼物,人们会?为他?的美?丽原谅他?的特?殊。有时候又觉得不是那回事。如果他?不是这幅长相,说不定小时候没法被打扮成女孩瞒过所有人,说不定他?就?有不一样的人生。”
总之,唐妮妮的美?貌犹如玻璃,而?林秋葵是受到托付要看顾好?这块玻璃以免碎掉的人。仅此而?已。
总之弱智唐九渊就?是没他?好?看。
祁越简单粗暴地总结,仍不满足,迅速拉出下一个拉踩对象:“那个纪。”
“纪尧青?”
“嗯。”
“他?长得……好?像是还可以哦。”林秋葵说完这句就?被咬了,不重?,比起不悦更像一种?克制的示威。从尖尖的虎牙里流露出一种?‘快把这句话收回去!收回去!不然我真的要生气了!’的情绪,多少有点委屈却咬着牙虚张声势的既视感。
特?别可爱。
“但是吧。”
她骤然转折,抵着皮肤的牙齿也立刻收力,“我第?一次见到纪尧青这种?类型的人,与其谈论?长相,还不如说他?身上那种?机械感很难让人忘掉。”
总结: 那个纪的脸很容易忘。
所以他?没他?好?看。
……白咬了。
意识到犯错的小狗默默收回尖牙,改用舌头舔了舔那块皮肤,继续报出一个又一个背地里不晓得在意了多久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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