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武力值掀翻赛博世界—— by鹈鹕吻江
鹈鹕吻江  发于:2024年05月02日

关灯
护眼

“警报!警报!”
“警报?”1号冷笑一声,下一拳便砸在那嗡嗡作响的屏幕上。屏幕可不像铁门一般结实,只一拳,黑色屏幕便四分五裂,玻璃显示屏叮叮当当碎了一地。
尖锐的玻璃划破1号的拳骨,鲜血顺着他的手背滴落。闻着空气中的血腥味,1号却如同感受不到痛苦一般,放肆地大笑起来。
笑着笑着,他一拳锤上本就残破的门,而后向前一步,勾手将躲在其中的16号拽了出来。
他本就身材高大,如一座坚实的巨塔一般。16号缩在他面前,宛如还没长成的小孩,战战兢兢地垂下头。
1号咬牙切齿道:“谁杀了13号?”
他双眼通红、肌肉抽搐,像是地狱爬上来的恶鬼一般。16号被他这一吓,忙不迭答道:“4号!是4号!”
“4号?”
李禛将宽大的衬衫套在身上,慢条斯理地扣扣子。她指尖还残留着被电伤的痕迹,触碰到扣子时会微微颤抖。
有麻烦了,4号。
在那一瞬间,她仿佛听到了其他复生者的窃窃私语。
有麻烦了。
有人嗅到了暴风雨的气味,从自己的门中探出头来。
1号全部的怒火都对准了李禛,不在乎这些旁观者。于是越来越多人探头探脑,双眼停留在静静关闭着的4号门上。
乔珠珠深深地闭了闭眼。
刚刚傲慢地拒绝她的李禛要倒霉了,不过乔珠珠并不开心。正相反,她此时心中悲切,只觉得李禛死后,下一个就要轮到自己。
若之前李禛答应和她联手,出其不意之下,反倒有一丝翻盘的可能。但现在……
她紧咬着嘴唇,看着1号走到李禛的门前。他的脚步非常慢,悄然地落在地上,没有任何声音,像是蓄势待发,准备捕猎老鼠的猫。
这样的寂静让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只能死死盯着李禛的门,想要透过铁门观察李禛的动向。
她是不是正躲在门后,侧耳倾听外部的一切动静?
她是不是和刚刚的16号一样,颤抖着准备接受命运的审判?
还是说,她正举着自以为有用的工具,想要来一场绝妙的伏击?
最后一颗纽扣扣进扣眼中。李禛扯了扯衣角,将衬衫上细小的褶皱一一抚平。
1号停住脚步,壮硕的背影挡住门上大大的“4”字。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捏紧拳头。
健壮的手臂肌肉隆起,青筋道道分明!比钢铁还坚硬的拳头蓄上十成力气,猛然冲出,带起道道拳风,径直舞向机械门!
与此同时,机械门“唰”地向侧边闪开,露出脆弱的内里。一个人影直愣愣地站在门口,毫无防范。
1号双瞳一亮,全无收手打算,拳头径直向前,飒飒拳风几乎刮得皮肤生疼,将她刚整理好的发型再次吹乱。
李禛目光一厉,身体如游鱼般灵活地向右一闪!那拳头飞快从她眼前飞过,悻悻地打了个空。
这动作只不过发生在刹那,从1号出拳到她躲开攻击,不过短短几息间,在场无一人来得及反应。李禛毫不停顿,抓住时机向前一跃,化掌为拳朝着1号腰际猛击而去。
1号尚未从攻击失利中反应过来,见她反手回击先是一愣,而后勃然大怒,扭身便朝她头部袭去,想要借此拖延她的攻击。
然而他却是慢了一步。李禛毫不在意他的威胁,右拳猛击他腰侧。柔软脆弱的腰腹部受到强烈撞击,当即不堪重负,连带着1号全身向后飞去。
只听“轰”地一声,1号后背毫无缓冲地撞上墙壁,将坚实的墙壁撞出一个蛛网状的大坑。
一时间,走廊内灰尘四溅,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思维几乎停滞,谁也说不出话来。
只有时不时掉落的土石,以及1号的干呕声,向众人揭示了这场战斗的结果。
李禛拍拍身上的土,看向倒在地上的1号:“1号?你……”
1号只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要碎裂了。他猛地又呕出一口血,听见她的声音,蓦然抬起头。
在那一瞬间,他瞳孔微缩,神色巨变。他的神色比在场任何人都要惊讶。不,不只是纯粹的惊讶,其中还掺杂了深深的恐惧。
他瞪圆了双眼,仿佛见到了世间最离奇最可怕的景象:“是你?!他们疯了?居然把你也放出来了!”
李禛疑惑地歪歪头:“不好意思,你哪位?”

第9章 救援
黏腻的液体悄然顺着额角流下,1号分不清那究竟是冷汗还是鲜血。他甚至顾不上抹一把脸,让自己看起来体面一些。
或许,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砸在墙上,已经是一件十分不体面的事了。
1号是很爱面子的。很久很久以前,他为了所谓的“面子”屠了一座城,因此惹来各大势力的联合围剿。
杀他的女修善用刀,银色的刀刃反射出耀眼的日光,亮得他睁不开眼。然后,就在他眯眼的那一刹那,那把银刀豁开他的脖颈,血液自血管中喷溅而出,落在那修士的脸上。
他看着女修染血的脸,发誓自己以后再也不好面子了。
可时至今日,那张恶鬼的面孔再次出现在他面前。而他,也因为好面子,再一次撞到恶鬼的刀尖上。
虽然,她并不记得他了。
“李禛!!”1号发了疯似地,顾不上自己血肉模糊的腰腹,高声尖叫道,“是你!他们把你也放出来了!”
李禛蹲下身,伸出一只手捏住他的下巴,认真观察他的脸。
一张没什么特色的脸。1号长得并不吓人,也没有显著的个人特征。而这样长相普通、毫无特色的人,她认识无数个,也杀过无数个。
“你认识我?”
“认识?岂止是认识!”1号额角青筋暴跳,一双眼中燃起怒火。他咬着牙,眼中恨意十足,却又忽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没想到,你这个贱人居然也死了!我以为你能飞升、登天?哈哈哈哈哈!”
李禛松开手指,口吻颇为遗憾:“看来是仇人了。”
1号仇恨地看着她。恨意和怒火短暂地击碎了恐惧。
周围的复生者哪见过这阵仗,一个个都探出头,想要看得更仔细一些。也有人记住1号说的名字,试图在脑海中搜索到更多关于“李禛”的相关信息。
顾不得周围人的动作,1号咬紧牙关,双手撑地,踉跄着站起身。不知不觉间,他身上衬衫已被冷汗浸湿,黏糊糊地包裹在他身上。
就在此刻,李禛悍然出手!她猛地向前一冲,身影几乎与白色的墙壁融为一体。没人看清她的动作,所有人的眼中,她的身影快得像是一阵风。
这阵风掠过白色地板,电光石火间,有力的拳头袭上1号的肩膀!1号这次早有准备,竟生生吃了这一击,借力闪到她身后,右手朝她肩膀处捉去。
李禛冷笑一声,矮身躲过袭击,左腿骤然踢向1号要害。这一脚的力量极大、准头极好,若被她踢中,恐怕要暂时失去行动能力了。
1号一惊,双手合抱拦住李禛的袭击,却见她一个旋身,右手轻飘飘地朝他甩过来——1号眼尖地看到,她紧握的右拳之中,有什么发出晶亮的光芒。
光想到这个可能,1号便觉得浑身战栗、头晕目眩起来,曾经被她一刀斩落头颅的不堪记忆涌上心头,让他手脚发软。
幸而他理智尚存,情急下借力后撤几步,险而又险地躲开了她的右手。而她拳中那尖锐的武器划过他的脸颊,挥落一道血珠。
“是玻璃!”
他一手捂住脸上那道伤可见骨的划痕,另一手架住李禛的拳头。只是他到底力有不逮,又被吓破了胆,几个回合破绽尽出。
而这场战斗,对于1号来说是漫长可怕的酷刑,对李禛来说是猫捉老鼠的游戏,但在围观者眼中,不过只用了十几秒的时间罢了。
“……力量的差距。”不知为何,李禛脑海中忽地响起这样一道飘渺的声音。
她不在意地笑了一声,全身动作更快更灵活,一招破来1号格挡的动作,右手一转——尖锐的玻璃管碎片就抵住1号脆弱的咽喉。
没有任何留手的想法、也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既然他自称是李禛的仇人,李禛就不可能让他继续活在世上!
玻璃碎片发出刺耳的破空声,径直刺入1号喉咙,鲜血如喷泉一般溅出。1号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哀鸣,越发挣扎起来。
哀鸣充斥了整个走廊,闻者无不心惊。血珠溅在李禛脸上,顺着她的脸颊滑落。
早知道不洗澡了。她想着。
然后她就听到走廊里传来了除哀鸣外的第二种声音。准确来说,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4号。不许动。”
与此同时,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抵住了她的脑袋。
李禛微微抬眼。
平日里少有人进入的鼠场,在这天来了很多客人。
他们穿着黑色的厚重高领外套,和便于行动的同色系裤子,布料是某种泛着流光的材料,胸口缝着一块异色拼接布,布上嵌着金属太阳状装饰。鞋子是黑色的系带长靴。
这些一身黑的人呈半圆状将她包围,手里均拿着管状武器。李禛猜这就是孙曼英所说的枪。
现在,一个个黑洞洞的枪口自四面八方对准她的额头,散播出危险的信号。
而离她最近的一只枪,正抵在她的后脑上。
“放下武器,举起双手。”抵住她后脑的女人再次开口。
李禛低低地笑了起来。她并不感到害怕。恰恰相反,她忽然觉得很有意思。
有什么比被人抵着脑袋发号施令更刺激、更有意思的呢?
当然有。
李禛一把将玻璃碎片推到1号的喉管里。1号当即发出一声惨叫,踉踉跄跄地摔在地上。
站在她身后的女人被她顶风作案的行为激怒了。李禛能感到管口与她后脑勺的接触更为紧密。
“4号!没听到我说的吗?放下武器、举起双手!”
“别生气。我照做就是了。”
李禛将玻璃碎片抛在地上。身后的女人立即伸出脚尖,将这简陋的凶器踢得老远。
碎片上的血沾到白色地砖上,留下一道看似凄惨的痕迹。
李禛听话地将双手举到耳侧,慢慢地转过身来。直到这时,她才看到了身后女人的样貌。
那是一个有着小麦色皮肤、浓眉大眼的健硕女人。她也穿着黑色制服,但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将拉链严谨地拉到喉咙,而是随意地敞着怀,露出里面浅灰色的衬衫。
看起来,是这群人的头头。姑且将这些负责看管老鼠的人称之为“猫”吧。
那么问题来了,她是做了什么违反规定的事,才引来了猫呢?
李禛暂时想不通,也懒得去想。她只觉得脸上有黏腻的血液流过,痒痒的,让她忍不住想擦一擦。
1号倒在地上,发出微弱的呻/吟,看上去随时会咽下最后一口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受了最后一下还没死,这等顽强的生命力,反倒让李禛刮目相看了。
小麦色皮肤的首领给她的部下们使了个眼色,便有几人收起武器,手忙脚乱地抬着1号,飞快离开事发现场。
李禛无所谓地眨眨眼。
受害者被抬走,猫们就放松了警惕,相继放下手。首领的枪是最后一个放下的,她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李禛,脸上神色不爽。
“4号是吧。”她将武器别进腰间挎带上,语气森冷,“刚才为什么执意动手?”
李禛抱胸靠在墙壁上,掀起眼皮:“我也想问问你们,为什么要阻止我杀他。”
女人眼也不眨:“我们只是做了该做的事。”
“该做的事?”李禛指尖轻点手臂,“什么是该做的事?什么是不该做的事?”
女人冷冷道:“无可奉告。”
李禛冷笑:“你不说我也懂了。”
1号也只是最普通的复生者,和她没有什么两样。他可没那个能量,能让猫出手救他一命。
有这个能力的,想必是实验室的高层。多半是负责1号的研究员,毕竟若是1号得到生命之轮,他的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自然不能让他白白死了。
不过,单单普通的研究员,可做不到这种程度。站在1号背后的人,恐怕威望、资历均是不浅。
不经意间,李禛脑海闪过一道人影。
那首领见她不再多问,也嗤笑一声,扬扬手招呼上手下,众人齐齐离开,只留李禛一人站在走廊,看着面前一地狼藉,陷入沉思。
这即兴一战并没有给她带来什么启发。但李禛发现,自打醒来之后,她的感官敏锐度下降了一些,或许和更换身体有关。
想要恢复正常水平,还要花不少时间。
李禛郁闷地叹了口气,抹了把脸。溅到脸上的血珠已经干涸,被沾湿的发丝更是结成一绺一绺,看上去颇为狼狈。
她转过身,正打算回到房间重新洗澡,余光忽然瞄见乔珠珠站在斜对角6号门门口,一脸欲言又止。
她的房间离战场中心有点近,房门被李禛打得变形,歪歪扭扭随时可能掉下来一般,着实是受了无妄之灾。
李禛想到这里,罕见地有些愧疚。因此她给了乔珠珠一个好脸色:“怎么了?你也想杀我?还是说,你也是我仇人?”
“不是。”乔珠珠生怕她突然发难,赶紧否认道,“我只是想提醒你……”
犹豫了一下,她还是走出了那扇半坏的门,凑到李禛身边,刻意压低声音道:“你知道通知安保部救走1号的是谁吗?”
李禛挑挑眉,示意她继续说。
“他是某位博士的大弟子、所有研究员的师兄,也是1号的负责人。他的名字叫……”
乔珠珠咬咬牙,声音细如蚊呐,几不可闻:“何信源。”
就在这个名字脱口而出的一瞬间,走廊上所有监视器似有所感,“唰”地转向二人。一时间,二人相对而立,竟站到了所有视线的最中央。

李禛一边念出这个名字,一边弯下腰,捡起落在地上的玻璃试管碎片。
原本这碎片的一头很是尖锐,适合用来杀人。但在刚刚的战斗中,玻璃被摔碎了一角,杀伤性骤减。
她抚摸着玻璃钝钝的断角:“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今天我见过他。他很厉害吗?”
说罢,李禛想起了什么似的,瞥了眼正对着她面部的机械眼,扯动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
乔珠珠好像很忌惮那些监视器,对李禛挤眉弄眼,见她实在不为所动,才叹气:“肯定很厉害啊。就是你醒得晚才不知道。”
说了几句,她便闭口不言,扒拉着李禛的手,又疯狂给她使眼色。李禛被她烦到了,无奈地刷开门:“进去说吧。”
一迈进门,乔珠珠便直奔盥洗室,又拧开水龙头,用水声遮掩住谈话的声音,免得说话声被房间内的机械眼捕捉到。
显然,在躲避监视器方面,她很有经验。
“可别怪我太瞻前顾后。”做完这一切,乔珠珠才放松下来,失了气力一般坐在马桶盖子上,“何信源有权限查看监视器的,他可是这栋大楼里的‘无冕之王’。”
李禛想到今天傍晚发生的事。以她的眼光来看,虽然那个何信源着实讨人厌,但她不觉得他有多么危险。
见她神情疑惑,乔珠珠摇摇头:“你猜之前针对1号的伏击是怎么失败的?”
“难道就是因为何信源?”
乔珠珠苦笑一声:“猜对了,但没奖励。1号实力强,靠山又硬,我和2号他们便提早设下埋伏……当时我们还不知道监视器的存在。”
复生者都是不属于这个时代的老古董,只是古老的程度有所差别罢了,对于“科技”“机械”,都是一知半解。
谁也没想到,众人聚在一起大声密谋的时候,会有一只眼躲藏在角落,默默地监视着他们。
他们更没想到,何信源这个研究员居然那么没品,宁可使用一些下作的手段,也要让1号取得最终的胜利。
“何信源将这件事告诉了1号。得到消息的1号识破了我们的伏击……后面的事你应该都知道了。”
乔珠珠低下头,脸上流露出落寞的神情。显而易见地,这次失败对她的打击不小。
裁判员亲自下场,谁还能赢得这场比赛?纵然她并非心志不坚之辈,但想到此处,情绪仍是低落。
李禛什么也没说,只是站到洗手台前。她掬起一捧水泼在脸上,干涸的血被冲刷干净,血水便顺着她下巴低落,染红了整个洗手台。
“他这种违规行为,没人管吗?”她洗干净脸,这才拽下一条干净毛巾擦干脖子,“我听说他们有老师。那位老师,就这样放任他为所欲为?”
“偏心啊。”乔珠珠翘着二郎腿,不满道,“寻常父母尚有偏颇,更别提师长。反正无论是谁负责这个项目,都是他的弟子,他当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喽。况且……”
她忽然神神秘秘地眨了眨眼:“4号,你要不要听?”
李禛将被血染成粉色的毛巾搭在肩膀上:“听。”
“交换。”乔珠珠弯起唇角,“告诉我你的身份。”
“哈?”李禛一手拉着毛巾,诧异地瞥她一眼,“你居然敢向我提要求?不怕我杀了你?”
乔珠珠道:“你会吗?”
“当然……不会。”李禛轻笑一声,“杀了你还要重新洗手,也太麻烦了。好吧,既然你想知道,我叫李禛,来自三千年前。”
乔珠珠蹙起眉:“真名?”
“真名。”李禛擦干洗手台,侧身坐在上面,慢悠悠地晃着腿,“你听说过我吗?”
“没听说过。”
“很正常。”李禛并不生气,更像是对此早有预料,“修士众多、人才辈出。并不是每个人都能被记住。”
听她如此说,乔珠珠的疑惑非但没有消解,反而愈来愈深。
诚然,许多人终其一生,都无法在历史的车轮上留下一道浅浅的刻痕。但这许多人里并不包括李禛。
因为她是和1号同一时代的修士。
她比1号更强大、更聪明、也更具魅力。即使乔珠珠只和她打过几次交道,却也看出她不是泛泛之辈。
乔珠珠想不通,为什么远逊于她的1号都凶名赫赫,为后人所知,李禛却如同凭空消失了一半,完全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究竟是她出了意外,还是……?
她正想得入神,冷不丁一只手搭在她肩上。
乔珠珠吓得一个瑟缩,反射性地抬起头,便见到李禛不知何时站到了她的身边,正眼尾微挑,用一种莫名的神色看着她。
“过去的事,何必要探究呢?”李禛伸手捏起她的一缕发丝,俯身看着她,“在这里,刨根问底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好了,和我说说,何信源到底怎么了?”
乔珠珠刚被她吓了一跳,心脏险些从喉咙里蹦出来,哪还有心思去想李禛的身份?她连忙平缓心绪,回答道:“我听人说,何信源是博士的亲生子。”
李禛松开手:“听谁说的?”
“听两个助手议论的。”乔珠珠想了想,“那时候我刚醒,负责人同时还要照顾其他复生者,就派了两个助手照顾我。他们好像是新人,不懂规矩。那天之后,我就没再见过他们了。”
想了想,她又补上一句:“可能是死了。”
说完,乔珠珠抬眼,用余光去偷瞄李禛的神色。却见她反应平平,毫不惊讶。
“只是猜测而已。”李禛道,“这样不着边际的猜测从来不会少,不能轻易信以为真。”
“我当然知道。”乔珠珠收回目光,接着道,“不过那个何信源,在众多研究员中能力并不突出,甚至经常出现实验事故。他极端憎恨仿生人,死在他实验中的仿生人数不胜数。
“除此之外,他时常强占其他研究员的实验成果,那些研究员找上博士,但博士从未惩罚他。还有,他也喜欢苛待手下助手,他的助手都是苦不堪言。”
一言蔽之,何信源就是个极端个人主义、极度自私又水平不行的人渣。
李禛摸着下巴,微微颔首:“这样看来,那些猜测并非空穴来风。”
一个脾气差、能力差、格局差,各方面都不突出的人,偏偏能得到上位者的青睐。
怎么想都不正常。
研究员们早就注意到了这些异常,却碍于何信源的威势,敢怒不敢言。时间长了,就有些难以验证的风言风语传出来。
“不过。”李禛微微停顿,“这似乎与我没什么关系。”
乔珠珠站起身:“当然有关。你别忘了,1号被你打得生死未卜,已经面临淘汰了。你和何信源结下梁子,他不可能就此善罢甘休。接下来几天,你小心些……言尽于此。”
一口气将所有信息说完,她也不多留,随手推开盥洗室的门,朝着门口走去。
李禛叫住她:“所以你为什么要特意告诉我这些?”
虽然说的是“交换”,但是事实上,乔珠珠从她这里探听到的有效信息接近于“0”。
“交换”更像是一个借口。她是特意给李禛送消息的。
乔珠珠闻言脚步微顿,半晌后才回过头,慨然一笑:“因为你帮了我,所以我也会尽可能帮助你。另外,我自愿退出生命之轮的竞争。”
她穿过走廊,推开那扇被打烂的门,身影消失在李禛的视线之中。李禛若有所思地收回目光,心中闪过今天发生的一切。
何信源、孙曼英、博士、1号,每个人都像是一条细细的线,混乱地纠缠在一处,彼此缠绕着,难以解开。
他们,会成为她逃离实验大楼的阻碍吗?
李禛不知道。
她驻足看着房门半晌,才转身坐在桌子前,闭目沉思,脑海中浮现出大楼的地图。
大楼共有24层,鼠场所在的位置是23层,师雨楼等人的实验室在14层,安保部在7层。
1层则是出口,进出都需要反复核验身份,并进行严密的检查。出口外有安保部的人巡逻,巡逻路线规划合理,无空档死角。
在大楼的最外面,有着一张灵力电网。这是离开实验室的最后一道关卡,同样需要验证身份才能通行。
层层关卡交叠,监视器监控着大楼的每一个角落,一旦出了意外,安保部就会立即出动。他们装备精良、人数众多,刚醒来不久的复生者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想要逃跑,必须要捣毁整栋楼的监视器,才能掩人耳目。
而这,也是她和孙曼英交易的内容。
李禛指尖划过桌子,在桌上虚虚写下“孙曼英”的名字。
——她甚至不知道那是不是真正的孙曼英。
总之,那个女人格外神秘,似乎并不只是研究员这么简单。不过李禛对她没有兴趣,对她的秘密更没有兴趣。
孙曼英能够让整栋大楼的监视器暂时停止运行。就像那天她来找李禛时,也是用特殊手段屏蔽了监视器。
她能为李禛的逃跑计划提供便利。作为交换,李禛会将一整支生命之轮送到她手上。
默默规划着逃跑的路线,一个完备的计划逐渐成型,李禛呼吸急促了些许。
她站起身,竭力控制着身体的战栗。那战栗并非源于恐慌和不安,而是源自兴奋。
外面的世界是怎么样的呢?是秩序井然,还是混乱不堪?是丰富多彩,还是黑白分明?
这个新奇的世界,是否会包容她这个犯下重罪又死而复生的罪人呢?
不,她不需要去想这个。
李禛缓缓吐出一口气,抬头望着那奇妙的屏幕小窗。
绚丽的灯光挣破屏幕的束缚,肆意地投在她的脸上。
灯光的颜色渐渐变幻,从幽暗迷幻的蓝转换成血一般的鲜红。那艳丽的红色肆意铺洒在桌面上,与李禛身上浓重的杀机相撞,又悄然融为一体。

次日一早,李禛准时到达铁门附近。侯百秀早已等在那里,眼神清澈且愚蠢。
这愣头青还不知道,昨天自己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怎么了?”李禛瞧见他抻着脖子朝铁门内的鼠场看,“你在看什么?”
侯百秀收回视线,啧啧称奇道:“我刚看见有两扇铁门都被打烂了。是昨晚的事?”
李禛瞥他一眼:“消息很灵通啊?”
侯百秀不好意思地笑起来:“有认识的助手跟我说的嘛。我最开始还以为是你,真是吓死了。后来听说出事的是1号。”
李禛点点头,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随意听着侯百秀的碎碎念,企图在他话中获取有用的信息。
“最近观测室可真是不太平,又是死人、又是伤人的。”侯百秀嘴里念叨个不停,“连1号这种都重伤濒死……你可要加倍小心。”
他倒也不是天生的碎嘴子。只是实验室的工作环境、人际关系都极为压抑。即使师雨楼没有苛待他,但工作经验尚浅的侯百秀仍是承担着极大的压力。
而李禛,既不会掺和他的工作,又不会嫌他烦,侯百秀当然很乐意和她多说几句话。
李禛默默听着他的话,忽地捕捉到了关键词:“重伤濒死?也就是说,1号没有死?”
“没有死。”侯百秀摆摆手,“听说昨天他被送去急救室的时候,浑身是血,喉咙都被切开一半,差点救不回来了。也不知道是谁下的狠手。”
他看向李禛,好奇道:“4号,你知不知道是谁伤了1号?”
“知道啊。”
“谁啊?”
李禛直勾勾地看他几秒:“我啊。”
侯百秀“噗嗤”地笑出声来:“你走路还需要轮椅呢。而且我看你的数据报告,各项数值都是偏低,怎么可能差点杀死1号?好了好了,你不愿意说,我不问就是了。”
这年头,说真话也没人信。
李禛耸耸肩,并不在意侯百秀的轻视。她此刻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1号是怎么被救回来的?
她下了多重的手自己知道,侯百秀说切开半个喉咙,这话一点不假。当时她冒着被枪/击的风险继续攻击,自然也不想让1号捡回一条命。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