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夫郎是偏执狂(女尊)—— by呕花深处
呕花深处  发于:2024年05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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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启别扭地扭过了头?,随后道:“……会如你所愿的。”
他一定?会为殿下诞下这个孩子的。
半月的时间,朝局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原本的郁枝鸢党如今所剩无几?,分崩离析的党羽渐渐归顺,其中还包含部?分保持中立的世家。
川安王的旧部?已?处置妥当,只是她还不曾动郁枝鸢一事,引起了部?分世家的不满。
在她们看来,如今趁着郁枝鸢消沉,无力反抗之际下手是最好的选择,但世家不满归不满,无人敢置喙郁云霁处理此事的方式。
郁云霁的才敢与手段她们看在眼里,倒也没有人敢怀疑她的决定?。
月生照旧会传来消息,为了掩人耳目,他一直都是伶人的打扮。
“云公子不再取药,国公府的侍人们倒是常去才买一些药材,瞧上去是煲汤用的。”月生道。
郁云霁颔首。
此事她知晓,是她拜托云梦泽照料孤启的。
孤启身子不好,这些时日想换个地方清净一下,她自然也会安排妥当,原本便清瘦的人,这几?个月下来愈发?清减,她自然难辞其咎。
月生:“奴查到先前云公子取的究竟是什么?药了,那是南风馆的秘药,是用于女男之事的,但此药极为可怖,药效过后会使得女娘暴虐异常,长此以往,用药的女娘则会耳鸣头?痛,落下隐疾。”
“这世间竟还有这等药吗,”郁云霁喃喃,她屈指抵了抵额角,“那云公子少?量多次的取药,究竟是要给谁用?”
这可不是什么?好东西,难怪南风馆不敢张扬,若是被朝廷查出来,即便南风馆仗着背后势力傍身,也要掉下一块肉来。
云梦泽竟会如此吗,是谁将这样温柔善解人意的儿郎逼成这样。
月生犹豫了一瞬,被一旁的三千接过话茬儿:“回禀殿下,云公子他将药带去了恭王府。”
郁云霁眉头?微微扬起。
月生解释道:“这药是粉末样的,奴瞧着,兴许是用于熏香,只需混着香粉一同倒进香笼中,便会不知不觉间令人生出旖旎幻想,进而?方便行女男之事……”
“但时候久了,人会愈发?困倦,易怒,更有甚者?会狂性大发?,状似癫倌。”
换而?言之,这样的药用得多了,会使人记忆力减退,丧失思考能力,暴虐困倦乏力,从而?依赖上瘾。
郁云霁思忖道:“我这位皇姐不是招募了他做幕僚吗,怎么?气得好好的郎君做出这等事。”
月生与三千面面相觑,无人敢反驳她口中的“好好郎君”。
也是,她们的主子不同于常人,在京城搅弄风云,心思深沉的云家长公子,到了她的口中便成了纯良无害的好郎君,而?人人畏惧的,那位难以相处的太师,也同她关系密切。
不仅如此,她们王夫先前名震八方,只是提及便叫人遍体生寒,传言中的疯子郎君,此刻不还是乖巧依人,片刻离不得她。
若非亲眼所见?,她们当真会怀疑是否是传言虚假。
偏她们主子是个不解风情的,这样多的好儿郎在身侧,却独宠王夫一人。
“殿下,王夫的下落……”三千犹豫了一瞬,她看着郁云霁的脸色,没有继续说下去。
郁云霁神色淡淡,随口道:“他无虞便好,若是国公府呆的舒坦,小住一段时间也无妨。”
她将一沓文?书堆叠好,随后理了理袖口被长时间积压出的褶皱:“我还有事同云公子相商,南风馆这边要保持联系,一有消息,便来见?我。”
依着郁枝鸢的性子,她是绝不可能善罢甘休的,只是如今她早已?没有了能力同她抗衡,但她向来狠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样的人不能不防。
但她如今并没有那般放心孤启,孤启不会莫名如此的,她总觉得孤启有事瞒着她。
究竟是怎样的事,才能使得孤启这样的郎君毅然决然的选择离开她,郁云霁想不通,可孤启有意隐瞒,她便不打算去窥探他的秘密,她想等孤启亲口告知她。
她虽是性子温和些,却对属于自己?的东西却格外?看重?,孤启既已?是她的夫郎,她便不允许孤启再出什么?意外?,至少?,他不能离开她的地界,要完完全全处于她的掌控之中。
她一旦认定?了孤启,便不会任由他逃离,她虽纵着孤启,任由他如何,但却是在她能掌控的范围内。
郁云霁抚着指节上的玉戒,看向窗外?的眸色淡然。
“殿下来了,”国公府的侍人忙将她引进来,“公子如今正在正堂侯着您。”
香龛上方萦绕着轻烟,随着她进入正堂时,衣袖带来的一阵清风左摇右晃。
郁云霁下意识朝着远处的屏风看去,往日时常藏匿于此的身影,今日竟没有出现。
她眉头?轻不可察地蹩了蹩,随后安然坐于交椅上,水蓝的臂纱随着她的动作轻微摇晃。
云梦泽知晓她在看什么?,摇头?道:“王夫睡下了,他不知你要来的消息,方睡下不久。”
“他最近怎么?样,”郁云霁问,“胃口可好些了?”
“好多了,在国公府的这些时日,他身子将养的不错,”云梦泽望着她,笑答,“这些时日王夫总爱坐于窗前,听下人说,他偶尔夜间会惊醒,口中喊着殿下的名字。”
郁云霁没有搭话。
她这些时日也会抽空来国公府看看,或是派人询问孤启的情况。
孤启不在的这些时日里,她会努力让自己?忙起来,一旦她歇下,孤启那张昳美的面容便浮现在心头?,令她久久不能回神,她也会怔然片刻,意识到孤启走后,仿佛将她的部?分心神也带走了。
“殿下不必多虑,兴许王夫想明白,便会回去了,他如今在国公府安好。”云梦泽道。
他看得出来郁云霁的不同,可这种情绪是他说不明的,仿佛是上位者?的掌控欲。
“如此便好,”郁云霁抬起眉眼,回以他淡笑,“这些时日多亏你了,云家商铺这边的阻碍,我已?派人敲打,云公子定?能得偿所愿。”
“殿下何须言谢,该是我感激殿下。”云梦泽收回了眸光。
孤启先前时日孕反严重?,他虽先前将孤启的行踪透露给了郁云霁,却为他守住了有身孕的秘密。
待到郁云霁离去,他朝着孤启所在的别院而?去。
即便在睡梦中,孤启也仍有些不安,他眉头?轻轻蹙着,似乎是被魇住了,指节绷紧抓着被角,却宛若作茧自缚,被被子缠得更紧。
“若是你知晓自己?方才错过了什么?,是否也能如此酣睡,”云梦泽低低的叹了口气,随后笑叹道,“殿下当真是一心待你,分明公务那般繁忙,却还抽出时间来国公府,孤启,我都有些羡慕你了。”
他说着,坐在了孤启身边的榻沿。
秋天到了,庭院也将不复春日的盎然,偏墙角的一株晚香玉开得正好。
云梦泽犹豫了一瞬,随后抬手示意方才经过的侍人过来:“将这株晚香玉安置在王夫的院子里吧。”
晚香玉的气味接近于郁云霁身上的淡香,应当有助于孤启安心养胎。
侍人不解的问:“公子不是想要在院中安放一株晚香玉吗,怎么?改了主意?”
云梦泽远远的望向了窗外?,似乎透过重?重?叠叠的院墙,看到了随着秋风晃动的竹叶,他轻声道:“我的院落内满是竹子,竹子成林,容易遮挡晚香玉的阳光,不利于开花生长,还是放在这里比较合适。”
侍人依言将晚香玉摆放在他的院落。
孤启似乎也因着两?人的交谈渐渐苏醒。
因着有孕的缘故,他这些时日总是会困倦,譬如今日,他这一个午觉睡上了这么?长的时辰,被梦中的郁云霁牵扯着,再怎么?也醒不来。
一股清甜的淡香将他的思绪拉回,孤启撑起身子,看着身旁的云梦泽,哑声开口道:“殿下来过?”
云梦泽微微扬了扬眉头?,随即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古怪的看了他一眼:“王夫的鼻子当真灵敏,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也能染上这么?重?的味道吗?”
他竟是一闻便知。
孤启怔怔的看着窗外?的那株榆树,应当不单是云梦泽身上的味道,这个味道仿佛郁云霁就在他的身边。
他已?然许久不曾闻过这个味道了,魂牵梦绕的味道便令他此刻心旌摇曳,神思缥缈。
云梦泽顺手为他递来一盏菊花茶,不禁带了几?分责备:“你竟是这般照顾自己?与腹中孩儿的吗,殿下不在,你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幸而?没有离开京城,否则孤启这样的性子,他当真不知他会不会出些什么?意外?。
一盏温热的菊花茶下肚,喉头?的干涩也被逐渐浸润,心头?的不安也被尽数抚平。
孤启清了清嗓子,看着他问:“殿下可曾说些什么??”
“不曾,殿下这些时日忙着同南风馆的小倌儿来来往往,”云梦泽道,“这些时日朝局虽是缓和,殿下却还不能放松警惕,恭王的手段你也是知晓的,这些时日你最好安心待在此处,不要动别的念头?。”
孤启在此待了些时日,国公府的府医会按时为他诊脉,如今他已?有五个月的身孕了,孕期反应也不会像先前那般强烈,总算是不像是刚来之时那般羸弱了。
可身子刚一好,孤启便动了离开的念头?。
倘若他不知晓孤启有孕一事,也不会说些什么?,但既然他如今知晓,便不会任由孤启糟践自己?的身子。
他算是看明白了,孤启这样的郎君,离了伺候的人几?乎不能活,若是任由孤启离开才是害他。
孤启此刻的心思并不在什么?离不离开上,他满心都是云梦泽方才所说的“小倌”。
什么?小倌,郁云霁在他不见?了以后非但没有派人寻他,反倒去南风馆同小倌儿寻欢作乐吗?
“你怎能,怎能污蔑殿下,她分明不是这样的人,”即便他如今为这样的消息震惊,却还是努力稳住心神,出言问道,“你没有看错吗,殿下怎会同小倌……”
云梦泽见?他这般反应,缓声道:“兴许是有要事相商,你也别急,早些想通了回到王府,哪里还会有这样的事?”
“公子,殿下那边来人了。”院落外?是侍人的声音。
孤启覆在锦被上的手当即紧了紧,泛白的指节昭示着他如今不安的心绪。
郁云霁方才不是来过了吗,为何又回来了,难道她知晓了他在此处吗,应当不会的,他已?然在此半月之久,郁云霁都不曾发?觉,她甚至不曾派人来打探他的下落。
当真是个冷漠无情的女人,她口口声声说着心悦他,此刻他不见?了便也没了声息。
郁云霁三番五次前来又是为何?
孤启看向了身旁的云梦泽,便发?觉他面色不大好。
云梦泽:“……我知晓了,告诉他,我一会便过去。”
孤启微微眯起了眼眸。
不对,倘若是郁云霁前来,云梦泽不会这般神情的,他方才分明察觉到云梦泽的不安,能使他不安的,究竟是谁?
所以外?面等候他的,是恭王的人。
云梦泽所在的国公府并不属于任何一支党羽,云锦辛为人正直,又是老牌元勋,不屑于拉帮结派,但云梦泽不同。
他是唯利是图的商人,兴许,他会同恭王有些什么?。
先前他从恭王手中将他救下时他不曾深想,如今想来,当日云梦泽同恭王的交谈,分明不是初见?,而?是相识已?久。
“当初恭王为难殿下之时,究竟有没有你的手笔?”孤启攫着他的眼眸,问。
若非如此,他便当注重?女男大防,不会去见?郁枝鸢身边的人。
云梦泽既然跟郁枝鸢有所交集,便该知晓郁枝鸢的动向,而?他若是当真心悦郁云霁,便不该隐瞒此事,如实相告,兴许方便郁云霁早些除去政敌。
“没有,”云梦泽并不掩饰他先前同郁枝鸢站在一条战线上的事,“我以为你知晓的,在我做恭王幕僚的前一日,便已?将此事告知殿下了。”
“你提醒殿下提防恭王,是否是知晓了她将要做什么?。”孤启追问。
云梦泽默了须臾,以往带着笑意的狐狸眼此刻沉静异常:“王夫以为,倘若我是恭王的人,又为何救你,你又凭什么?知晓?”
孤启压低了声音:“倘若你要对殿下不利,我……”
“我不会对殿下不利的。”云梦泽打断他的话,“好了,你莫要胡思乱想,这些时日安心待在国公府养胎,不要到处乱跑。”
他像是嘱咐孩童一般,随后起身离开了孤启的院落。
孤启看着他离去的身影,手肘搭在曲着的膝盖处,敛下眸子兀自思索着。
云梦泽不会突然说这样的话,他在国公府的这半个月以来,从不曾出过这个院落,更莫要说出府,云梦泽方才若是不曾提及,他也不会多想,可他这般说来,孤启总是按捺不住出去一探究竟的心。
他想知晓,郁云霁同那小倌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迈步出了内室,便闻到愈发?馥郁的清香,孤启下意识看向一旁的花圃,便见?其中一株泛着绿意,□□直立的植株上顶着莹白的花,香味似乎就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
晚香玉的气息馥郁芬芳,这种熟悉的感觉引着他,孤启下意识朝着那株花走去。
是郁云霁味道。
因着如今渐渐显怀,蹲着的姿势容易压迫腹部?,孤启缓缓俯身,鼻尖探向了白花的花蕊,深深的汲取着它的芬芳。
“是妻主的味道。”孤启喃喃道。
他已?经多日不曾闻到这样的芬芳,此刻仿佛面前不是什么?晚香玉,而?是郁云霁那张温和带笑的脸。
他多想,多想捧着她的面颊,告诉郁云霁,他这些时日有多么?思念她。
离开的半个月,他无时无刻都在想她,不论是醒着,还是梦里,仿佛目光所及之处都有她的身影,可待睁开眼睛,她又会不见?。
即便是俯身,也会压迫到小腹,姩姩已?经开始抗议他的举动,小腹随着姩姩的动作逐渐紧绷,这样的滋味并不好受,孤启急促的喘了一口气,随后撑着身子起身:“这是姩姩母亲的味道。”
姩姩似乎是听懂了他的话,随着他起身的动作,也逐渐安静了下来。
孤启抚了抚小腹隆起的弧度,唇角挂上淡淡的笑意。
“姩姩想母亲了,对不对,”孤启轻声问,随后眸中的笑意渐渐淡去,“我也想妻主了,好想好想,我知道这样做不对,可是我就是想留下你,她不喜欢小孩子,不会让我留下的……”
说到最后,他的尾音染上了一点哭腔,孤启抬起手背蹭了蹭眼尾的湿润。
“姩姩要好好长大,等你出生,爹爹便带你回去,见?母亲。”孤启轻轻抚着小腹,方才紧绷的感觉才得以舒缓。
没有郁云霁的每一天都好难捱,尤其是男子孕期,没有妻主的怀抱与安抚,每分每秒都格外?难熬,姩姩很闹,尤其是夜间,总会让他休息不好,兴许是随了郁云霁的性子,听父亲说,他小时候很乖巧的,所以姩姩多半是随了母亲。
鼻尖酸酸的,孤启轻轻吸了吸鼻子,不知是在安抚自己?,还是在安抚肚子里的姩姩:“没事的,很快就过去了,很快就能,就能见?面了。”
在此之前,他要去看一看,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在瞒着他。
因着月份渐渐大了,小腹的弧度也有些明显,自从来到国公府,他便不再束腹,孤启没有穿寻常束着腰身的衣服,而?是选择了宽松的长衫,这样瞧着不会太明显。
九月的天渐渐开始凉爽,时不时有傍晚的风吹过,会吹起他的长衫,勾勒出他腹部?有些明显的弧度。
“自然如此,殿下。”儿郎轻柔的声音响起。
孤启侧眸便看到远处那个长相温和的小侍,只一眼,便足以使得他指腹狠狠抓紧了墙角。
他的身旁,正是他日思夜想的人,他的妻主郁云霁。
郁云霁同他离得很近,两?人不知在说些什么?,那儿郎面颊上还带着红晕,时不时仰起眼眸,朝她笑着,里面满是儿郎对女娘的恋慕。
该死的,谁准他们觊觎他的妻主了,他还活着,竟各个都当他是死的了。
倘若眸光能化作锐利的刀剑,此刻那儿郎早就化为尸骨了。
孤启紧紧盯着他的动作。
他的呼吸渐渐急促,怒气一瞬间涌上心头?,喉头?也跟着漫上一阵腥甜,指腹随着他的怒气,已?然泛了白,带着丝丝的血色,将那石壁抠出了细细血痕。
姩姩似乎也被他的情绪所影响,此刻不安的闹着,像是要将孤启搅得天翻地覆,小腹渐渐紧绷,腹痛如坠。
“……郁云霁。”孤启看着眼前的身影,喃喃道。
怎么?能这样,她怎么?……
郁云霁答应过他的,她说她的身畔只有他一个儿郎,可此刻他看的清清楚楚,她在这处同一个小倌纠缠不清,郁云霁食言了,他腹中还怀着她的女嗣,她便去寻别的男子,那人还是南风馆的小倌儿。
孤启被腹部?的疼痛席卷,他指腹几?乎要陷入石壁之中,不曾注意到远处的郁云霁究竟是何时回过了头?。
待到他回神,一股令人腿软的威压伴着晚香玉的气息已?然到他的面前。
孤启惊慌的抬眸后退了一步,后背重?重?撞在了冰冷的墙上,便对上了她平静如湖水的眼瞳,郁云霁眸中没有任何情绪,只是漆黑无边,摄人心魄。
心跳像是漏掉一拍,小腹从紧绷的痛渐渐变成绞痛。

这一个想法充斥着他的脑海, 孤启退无可退,想要推开她逃跑。
可他此刻背后满是被疼出的冷汗,那双手放贴在郁云霁的身前, 即便用了力,此刻脱力的他也只是浮游撼树一般,便被郁云霁只手按住:“王夫,这是要到哪里去??”
“放开我, 放开,”孤启的惊呼戛然而止,他面?色逐渐泛白,小腹的疼痛很剧烈, 像是该有什么东西要坠出来的,剧烈到让他产生了强烈的恐惧之感,可他此刻被郁云霁抵在墙角,两人的距离很近,近到他连蹲下的空间都没有, “呃……”
他发出痛苦的呻.吟, 额头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原本搭在她胸前的手,此刻也突然绷紧,手背上浅藏的筋络也跟着一并浮现。
寒凉的风将他腹部的弧度显现,此刻浅显的弧度似乎是在抽搐。
郁云霁瞧见他这幅模样?,当即意识到不对劲, 她将手抵在孤启的腰间,将人打横抱起:“弱水, 去?宣太医, 快。”
方才孤启站着的时候什么都不明?显,可如今被她打横抱起, 布料随着重力下坠,小腹的弧度浮现在她的面?前,好?似这么长时间别离的缘由也一并浮现。
孤启被痛得昏过去?了数次,可不论如何他都不肯开口说?话,痛得很了,他便扬着泛红的眼眸,几乎祈求的看着她,似乎是在害怕什么。
在看清他小腹的弧度时,郁云霁脑海中的神经?似乎有一瞬间的宕机。
她看着孤启几乎被泪水浸透的脸,艰难的挤出声?音:“你,这是怀有身孕了?”
郁云霁听到自己发出这样?的声?音。
孤启怀孕了,这究竟是什么时候的事,为何她对此一无所知。
一个个疑问充斥着她本就变得杂乱的脑海,郁云霁复杂的看着他腹部隆起的弧度。
“求你了,殿下,让我留下她吧,嗯,”孤启痛哼一声?,低低的喘.息着,泪早已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滚落,“救救她,妻主,我好?痛……”
郁云霁看着眼前面?色痛苦的儿郎,手心里渐渐渗出了冷汗。
她鲜少有这样?的情绪,如今看着孤启在她怀中难受的模样?,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此刻早已将方才要同?他说?的话都忘却了,只温声?道:“别害怕,不会有事的,坚持一下,太医马上就来了。”
孤启脸色煞白,将眼角下的胎记衬的愈发殷红,宛若汩汩而出的鲜血。
身上的痛感愈发强烈,不同?与他先前在尚书府的任何惩罚,这样?陌生的痛感带着强大的恐惧感,将他整个人席卷,他冥冥中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身体里流失。
姩姩会有事吗?
在这个念头占据了他的脑海,孤启只得抓紧了郁云霁的衣襟,企图再多得到一些她的承诺。
“妻主,留下她,好?不好?,”孤启已然没了力气,强烈的痛感像是将他整个人的力气都抽走,他哀求道,“我,我再也不乱跑了,妻主,留下她吧……”
他低低的声?音带着颤声?,总能牵动?着她的情绪。
孤启以?往红润的唇瓣,此刻已然失了血色,泛白的唇瓣颤着,像是一朵将要枯萎的,即将凋谢的花。
郁云霁此刻根本顾不上什么,她匆匆吻上他微凉的额头:“好?,别害怕,不会有事的。”
她是一个能掌控好?,并且善于掌控自己情绪的人,可此时这样?的情绪来得莫名,乱了她的心绪,像是整个人都被这样?的情绪掣肘,她担心孤启,害怕他出什么意外。
她不知晓这句话究竟是她在安慰孤启,还是在安慰自己,这样?的感觉令她产生了很久的慌乱,那颗平静无波的心,此刻早已泛起了阵阵涟漪。
这种慌乱的感觉很是奇怪,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即将远离她。
郁云霁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才将这样?的情绪压制住。
待到太医来时,孤启已经?痛得没了力气,任由她摆弄着。
他鬓边带着薄薄的湿汗,一缕发丝贴在面?庞上,像是即将碎掉的瓷娃娃。
“别睡,引之。”
他昏睡过去?前,听到郁云霁这般唤他。
后来的事他记不清了,他只记得自己朦朦胧胧间,在悬崖边上看到一个满身是血的小女孩儿,她瞧上去?年?龄不大,还扎着两个小啾啾。
女孩似乎是被撞得痛了,额头上还带着红印子,蜷缩在地上哭得好?凶。
孤启心头一颤,他朝着那个满身是血的小女童走去?,便听她大哭:“娘亲爹爹都不要我了,是因为我不乖吗,为什么不要我了……”
孤启沉默了一瞬,随即俯下身为她将面?上的血迹擦干,温声?道:“怎么会呢,哪里会有爹爹不喜欢自己的孩子,你这样?乖巧,娘亲爹爹疼惜都来不及,又怎么会不要你。”
小女孩任由他为自己擦着脸,鬓边两只小啾啾随着她的动?作一晃一晃,她随后低低的啜泣道:“那你会喜欢我吗?”
她的话来得莫名,但?孤启对于孩子是格外有耐心的,即便是这样?风马牛不相及的话,他也温声?应答:“当然,像你这样?乖巧可爱的孩子,谁又会不喜欢呢?”
小女孩儿听他这般说?,扁着嘴抽泣了一阵,随后委屈地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
那女孩身子小小的,力气倒是极大,身后是云雾绕缭的悬崖,孤启被她这般一扑,毫无防备的掉下了悬崖。
“你!”孤启猛然睁眼,身后早已被冷汗浸湿。
郁云霁在孤启昏迷之时,被太医丞带了出去?。
“殿下,”太医丞的面?色不大好?,她斟酌着开口,“王夫如今已有五个月的身孕,照理说?,王夫身子必寻常男子都弱一些,这孩子是保不住的,可方才奇得很,只是一盏汤药下去?,胎像竟也慢慢稳住了。”
方才的凶险,将一把年?纪的老医丞吓到了。
孤启身子不好?,强行留下这个孩子,会使得他整个人的情况都变得不稳定,原本他便带着痼疾,根基也不稳,孩子的出现将父体的养分吸收了许多。
方才因着孕夫情绪不稳定,又是忧思过度郁结于心,动?了胎气。
偏生孤启如今月份大了,五个月,倘若流产,对父体会造成不可逆的影响,届时,究竟能否保住性命都是未知。
幸而,幸而神仙保佑,王夫吉人自有天相。
老医丞松了一口气,随后严肃的看着她。
“但?王夫若是想留下这个孩子,势必要比寻常的郎君更为艰难些,”太医丞皱紧了眉头,她这幅模样?,使得一旁的弱水三千的心也跟着吊了起来,“郎君孕期敏感是常有的事,但?怒极伤身,唯有王夫身心愉悦才能保住皇嗣,否则如今的月份,若是皇嗣如何,对父体的伤害才是……”
“我知晓了。”郁云霁望着半月堂内的屏风,轻声?道。
彼时,恭王府。
郁枝鸢将手中的密函攥紧,她面?沉如水,锐利的眼眸在夜里显得格外得亮。
恭王府此刻只燃了一盏烛火,她手畔的那盏烛火将她的面?颊映得半明?半暗,那块疤痕也显得异常可怖。
她像是在黑夜的笼罩中化了形。
无边黑沉的夜色中,她搜寻着自己的目标,只需一眨眼的功夫,她的利爪便能将目标的身躯穿透,使得她盯上的猎物再无生还。
“殿下,您当真不打算再好?好?想想了吗?”幕僚劝道。
此言一出,女卫也跟着附和?:“是啊殿下,如今不是动?手的好?时机,不妨在等上一等,您……”
“等?”郁枝鸢冷声?打断道,“本殿筹谋了这么多年?,此事原本一事板上钉钉,偏她郁云霁如此,她凭什么?”
她再也不能忍下去?了。
当初她在郁云霁的生日宴上备下了这样?的生辰礼,结果?鱼禾是个蠢的,兜兜转转居然又到了她的手上。
那样?的脏病非但?没有染给郁云霁,反倒令她如今的身子每况愈下。
花柳病时不时都会发作一阵,这样?的脏病会使她散发出难闻的恶臭,甚至瘙痒疼痛无比,郁云霁做出这样?的事,她定然不会放过她的。
她会让郁云霁死得很难看。
“可是殿下,此事若是不成,您多年?的心血就白费了。”幕僚还欲再劝,却被她的眼神吓得将后面?的话吞了回去?。
郁枝鸢没有应声?,她看着一旁随着秋风缓缓飘荡的轻烟。
月光下的轻烟宛若薄纱,半遮半掩在她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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