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月光的马甲又掉了—— by黑白狐狸
黑白狐狸  发于:2024年04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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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容栀下手的动作,一股一股的腐臭味从宁逸媛的身上飘出来。
穿越前,容栀问多了战争中死人的味道,一下子就辨认出来,这是人体化脓发炎腥气。果然,在细细密密的每一根软管扎入皮肤的位置,边缘都已经肿起来,像一张张小小的嘴,吞噬着生命。
夏峥嵘终于也顶不住,踉踉跄跄地冲出房间,跪在甲板上大吐特吐。
现在,房间里只剩江韵和陆泽宇了。
容栀又去看宁逸媛腰上的“眼睛”——这一次,她的震惊已经平息,冷静下来,更看到许多不对劲的地方。
比如,她的腰上的伤疤增生过于严重,看起来像是反复缝合过多次的;再比如,这只眼睛明显和腰肢皮肤不相容,边缘已经发炎泛白,味道明显;再比如,最长的一道伤疤横亘在左侧,这道伤疤足足有容栀小半截小臂那么长,形状狰狞。
容栀闭了闭眼睛,稳定情绪后,才说:“从缝合痕来看,手术缝合非常专业,用针细致,缝合均匀,这位下手的医生绝对不便宜。”
“可是,负担的起这么昂贵的医生,却负担不起消炎止痛的药。伤口已经发炎化脓了,一定非常痛。从伤疤的长度和缝合过多次来看,显然实施手术的人故意把痛苦的程度拉长——我怀疑,甚至都没有打麻药。”
陆泽宇满脸疑惑:“所以,为什么让她疼痛呢?是为了刺激她的生命体征吗?刺激的目的又是什么?”
容栀答非所问:“陆泽宇,你知道我是怎么从三千年后穿越过来的吗?你看到宁逸媛头上的那些管子了吗?就是这样。”
“即使在三千年后,意识与肉体的剥离手术也并不成熟,需要生理的疼痛去不断刺激。很可惜啊,三千年来,意识被成功剥离出肉体的,只有我一个人,其他的,都熬不过去,死了。”
陆泽宇如遭雷劈,张大了嘴。
“容栀!”江韵低声叫道!
“三千年以后,要想把人的意识和肉体分离出来,也要在人完全清醒的状态下,活活解剖才行——甚至不能有麻醉,只有强烈的疼痛才会刺激人脑意识活跃,保持超强度活跃下的人脑才有强烈的脑电波,足够强烈的脑电波才能再次被编制为活跃数据。”
容栀冷静地说了出来,房间里一片死寂。
显然这种残酷已经超出了和平年代生人的想象,陆泽宇看看江韵,又看看容栀,再看看江韵,最后绝望地发现,容栀和江韵都面色严肃,这一切竟然是真的。
“如果我没有出现在这个时空——盘古计划已经在赛拉维尔手中了。”容栀直白地告诉陆泽宇,“而我因为某些刚刚好的原因,刚刚好出现在这个时空,刚刚好在赛拉维尔的干涉中接触了盘古计划。”
“真巧。”陆泽宇喃喃道。
“是啊,真巧。”容栀叹息着,“你瞧啊,陆泽宇。他们用活人做实验,用编号称呼实验体;三千年后,我生在垃圾星上,我没有名字,只有一个编号。赛拉维尔养实验体的目的是研究人类智慧,而我最终的归宿也是被剖了脑子研究人类智慧。”
“我和宁逸媛又有什么区别呢?有没有可能,我只是赛拉维尔的缸中之脑,在容栀的肉体烟消云散之日,就是我的梦醒之时——到那时,我才发现11X彻头彻尾都没能获得肉体,我现在所经历的一切,只是一个孤独的、泡在培养皿里的粉色脑子做的一场美梦呢?”
“我这一生,有几分真、几分假?是不是我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场邪教的阴谋、一个时空的谬误?”
陆泽宇听傻了。
“我不是幻梦。”他说,“我是真人啊。容栀,你摸我的手,还是热的……”
电光火石之间,容栀从怀中摸出一把黑色的手枪,抵在自己的太阳穴上。
“是与不是,只要开一枪,就全知道了。”说着,她手下用力。
容栀情绪不稳,江韵一脚把容栀手中的手枪踢飞,只听“砰”的一声,船舱顶破了个大洞,枪声在黑夜中传出去好远。容栀只觉得天旋地转,下一秒钟,她已经被江韵扑在地上,牢牢地圈在怀中。
江韵浑身都在发抖,他的身上又湿又黏,汗水一串串滴下来,咸的。他的手毫无章法地抓住容栀的手,语无伦次地说:“不是幻觉!容栀,不是,不是幻觉!”
陆泽宇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傻了,赶紧站起身把地上的枪捡起来揣在怀中。
房间里的水晶灯碎了,玻璃渣爆了满地。江韵一条手臂撑在地上,玻璃渣子嵌进肉里,有血蹭在容栀的手背上。容栀抬起脸,看着江韵,江韵一双凤眼满是绝望与悲怆,就那样看着她。
容栀后知后觉地发现,哦,江韵在哭。
江韵为什么要哭呢?
江韵的眼泪还在噼里啪啦地往下砸,这是容栀唯一一次见江韵哭。
“别哭了。”容栀说,“我累了……这场美梦做得太久,我想,也到了我醒来的时候。我其实一直都知道,我和你相遇的那一天,我就只是一段电波啊。”
“11X的肉身从未与你相遇,你只是11X的一个美梦。”
她的手还被江韵压着,不能动,就只好用眼睛去看:“放我走吧,江韵。”
江韵哽咽着说:“闭嘴,真的不是幻觉。因为——因为,容栀,我骗了你,我见过实体的你,我在你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就认识你了。我骗了你,我不是在时空乱流中才第一次见你。”
容栀猛然睁大了双眼。
深夜的大海寂静无声。乌云慢慢掩盖了月亮,江韵的脸背着光,他绝望的表情慢慢掩埋在黑暗中,只有颤抖的声音和不住跌落的眼泪。
“……我不信。”容栀听见自己说。
她的声音听在自己耳中,分外陌生。
“记住,记住这些步数……走出破旧的小隔间是5步。从小隔间到垃圾堆是35步。从垃圾1区到垃圾2区是135步……”江韵说。
容栀听到这句话,她的灵魂仿佛被掏开一个大洞,一些黑暗的、卑微的、丑陋的、蝼蚁般的过去从洞中被翻了出来。那些挣扎的过往。
江韵的眼泪掉进了容栀睁大的眼睛,她的眼中一阵刺痛。
她把手从江韵身下抽出来,闭上眼,颤抖着去抚摸江韵的脸。
不一样的。但是……
容栀睁开眼:“原来……你长这样。”
江韵无声地点头。
第269章 容栀在陆泽宇面前把马甲掉精光
江韵无声地点头。
容栀曾经设想过一千遍、一万遍。
或许那个少年没有死,或许在时空的乱流中,在无数个平行时空爆炸的瞬间,在无数个时空交叠扭曲的多棱面,她或许可以再见到他的影子。
她知道他死了,他死在她的怀里,所以她别无所求,只要影子就好。但她从头到尾都不知道少年的样貌和声音,即使看到影子,她又怎样才能认出他呢?
当真再见的这一刻,在茫茫的时间的荒野中,在命运沉重的转轮中,她脑中千回百转,开口竟然是:
“我替你报仇了。”
江韵重重地点头,呜咽着:“我知道。”
容栀看着他,想说的太多,脱口而出的却是:“当年,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垃圾星是用来拍摄星际绝地求生节目的……节目组为了点击率,让我用铁钎子从自己的左腮扎到右腮,来表演垃圾星的迷信活动。”
“我们那些年吃过的苦,挣扎过的生命,所有卑微的一切,都是为了娱乐人类。我不爱人类,可是我爱生命。”
容栀颤抖着问:“那……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人类起义军救了我,给了我生命,把我养大。”江韵低声说。
“但是,我说的这些……都是谎言。”
江韵把头埋进了容栀的脖颈中,轻轻咬了一口。少女雪白的肩颈烙下一枚红痕,像是一个伤疤。
“容栀啊……拜科学教把我从坟墓中挖出,赛拉维尔给了我生命。”
“轰隆”一声巨响,是陆泽宇。
他整个人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地看着江韵,浑身抖得像筛子。
“江韵,赛拉维尔……你是他们的实验体?你已经死了?”
江韵对着自己最好的朋友,和最爱的女孩,说:“我已经死了。我已经死去很久。”
陆泽宇怔了很久,大声说:“但你就是江韵!没关系,我不在乎,容栀也不在乎。”
“我肉体还可以使用,可我的灵魂濒临崩溃。我每天都在吃药延缓灵魂的崩溃,可是……”江韵绝望地说,“我的灵魂已经千疮百孔。我本想……”
“所以你从来不和我吵架,所以你无底线地包容我,所以你退出娱乐圈,所以你定时忙碌。”容栀终于开口。她的声音变得沙哑,“所以每次我意识到不对劲,你都尽力搪塞我。你想让我以为爱情就是这样的,可是……爱情不是这样的。”
“所以你给我的爱情就像一个燃烧了生命的豪华礼物。”容栀也落下了眼泪,“我不想要完美无瑕的爱情,江韵,我只想要你。”
江韵的眼中全是悲哀:“是我自私,是我在骗你。我本想把赛拉维尔解决掉再来找你,但我等不起了。是我出于私心,一开始并不想对赛拉维尔赶尽杀绝,还对你大谈特谈技术独立于伦理……我不是个高尚的人。我贪生怕死,我自私自利,这才是真正的我。”
容栀捂住脸:“那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呢?你曾经提议说去他妈的盘古,让我们离开这里,去找一个地方,退休隐居,重新开始……”
江韵说:“因为我想活啊。我不想就这样离开你,我也不想让你怀着怜悯和我相处,我只想和你正常地恋爱,享受生活的快乐,我不想像做死士那样,每天活着的意义就是为了去死,用死的价值证明我活着的价值。我只是想活着,然后生活。”
容栀没有再说话,陆泽宇也没有再说话。一片寂静。
乌云渐渐离开月亮,船舱内短暂地亮了一下,月色又被掩盖住。
容栀轻笑一声。
江韵正跪坐在地上,他猛地抬头,动作幅度太大,几乎闪到脖子。
容栀说:“所以你还有什么瞒着我?你是个死人,你要死了,你他妈还是被赛拉维尔养大的——是这些吧?还有什么呢?”
江韵说:“就这些……”话音未落,就被容栀打了一巴掌。
容栀打人又脆又响,但并没有很痛。
江韵捂住脸,看向容栀。
“江韵,你听好了!”容栀柳眉倒竖,一双黑眼睛锃亮,沉沉跃动着火光,“我是11X,我是历史上伟大的人类领袖,我也是星际重罪监狱上下三千年历史上第一个越狱成功的通缉犯,我是胆敢孤身闯时空乱流并死里逃生的人,我还是活在你们历史书中的人——我是11X!是不是?”
江韵呆呆地点头。
“你怎么会!你怎么会认为,我将放任你滑落命运的深渊?就算是天,是世界,是命,我也敢去和它争一争!哪怕是为了万分之一的觉醒的可能,我也能赌上我的命!我凭什么认输?我凭什么不能赢?”
江韵看着面前的女孩子。她曾经有不同的样貌,不同的年龄,不同的身体……但是她们都是她。
她就是她。
“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颠扑不破的真理。”容栀看着江韵的眼睛,“江韵,我这一生,什么都要去争一争。我会救你。耗尽我所有钱财,献上我所有的事业,去到海底,上到太空,到星际的尽头,让我穷困潦倒,让我颠簸困苦,我都会救你,直到我死。”
江韵坐直了身子。他把容栀拉进怀中,两个人紧紧地拥抱在一块。
就像茫茫宇宙中两个孤独取暖的小兽,又像是茫茫原野中最卑贱的两只虫子。和永恒的宇宙相比,他们命如虫蚁。和掌握了万物法则的时间相比,他们渺小的就像两滴转瞬即逝的水。
可是,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什么颠扑不破的真理。没有什么是不可改变的,没有什么是不能动摇的,没有什么是不能争一争的。
蝼蚁愤怒,上帝就死了。
陆泽宇点了一支烟,什么都没有说。他的手有些抖,点烟的时候颇费了些力气。他的腿也软,站不起来,干脆就坐在地上。都这个时候,要仪态有何用?陆泽宇前二十几年的世界观已经崩塌了个彻底。
尤其刚才容栀说的那一堆,他震惊了,但他不说。
猛吸了一支烟,陆泽宇才终于冷静下来,他扶着墙站起身,发现容栀和江韵已经在继续研究宁逸媛身上的眼睛了。
他们两个倒是调整得快。陆泽宇忿忿地想。
深夜是发高烧的好时候。宁逸媛的身上越来越烫,眼看着气息也跟着微弱起来。陆泽宇突然说:
“宁逸媛真的是‘自愿’去张应锦房间的吗?”
“当然不是。”容栀说。
第270章 脑母
容栀跑了出去,半晌,带着老宋和夏峥嵘从医务室里搬了一台什么仪器过来。
她指挥他们把一些东西拼拼装装,然后又拧来拧去,最后,把宁逸媛头上的管子拨开,在几处管子的根部,贴上了一些小的瓷片。
这些瓷片牵引着一些线。容栀把这些线用一种特殊的方式插入在仪器中,然后打开自己的电脑。
她叫来年轻的随船医生打下手,对照着仪器上的数据,双手在键盘上飞快地敲了起来。
所有人都没有说话,虽然疑惑,但他们都压抑住自己的疑惑。
客房门打开,甲板上的热浪不住地推进来,几个呼吸的功夫,所有人的脑上都是细细密密的汗。
容栀感觉汗水从自己的后背滑下来,没入衣服中。
——后背一定湿透了,她想。但她的手没有停,房间里只听得到敲击键盘的“啪嗒啪嗒”声。
江韵同样在星际时代学习了强悍的计算机语言,但当他看到容栀的操作时,还是感觉一阵陌生。容栀操作的技术,远远高出了这个时代——或者说,她的思路,已经不再是人的思路。
江韵想起,眼前的少女是真真正正失去了肉体的。一段被剥夺的肉体、被编码成数据的意识,也是人吗?
一时间,江韵几乎不知道,怎样才能解释人终将走向死亡的宿命——是肉体的消亡,还是灵魂的崩溃?
在这个瞬间,面对眼前全神贯注的少女,冷冷的蓝光打在她的脸上,她的眼睛因为专注而显得理性而强大,江韵感觉有股自惭形秽从脚下升腾起来,让他几乎站不稳。
和她相比,自己何其懦弱。
容栀猛地砸下回车键,半旧的银色电脑突然啸叫起来,似乎是无法承受这样的负荷。
“它要死机了!”陆泽宇看着面前闪烁不定的屏幕,脱口而出!
话音未落,容栀把手轻轻放在电脑上,不知按了什么键,只见电脑闪了闪,就好像马拉松跑到结尾的人,张大了嘴,沉重地喘息——
电脑突然亮了起来,再也没闪过。
“卧槽。”陆泽宇今晚对碎三观的事情已经麻木了,“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
“容小姐,您这是在——”年轻的住院医师的话刚说了一半,身子一软,斜斜地向着老宋倒了下去。老宋下意识伸手接住,然后一脸懵逼地抬头。
江韵把手放下。刚才他一个斜斜的手刀劈在医生的侧脖颈:“天热,她中暑了。老宋,你送她回房间。”
老宋看着面前年轻男人沉沉的眉眼,他不再是以往在电视上上、在生活里看到的模样。他的身上有种让人害怕的气势。
老宋机灵地说:“我送她回去。”
老宋走了。
门关上,热浪被阻隔在外,可是棚顶被子弹打漏掉的口子还在呼呼地吹着热风,空调机喘息着努力抵抗。宁逸媛满脸通红,开始无意识地呻吟。容栀给她盖上毯子。
“现在,我们可以看一下宁逸媛的记忆了。”容栀说。
陆泽宇刚从方才的震惊中缓过来,听到这句话,他的下巴再一次掉到了地上。
“怎怎怎怎怎么看。”陆泽宇对着满屏的鬼画符问。
江韵已经仔细地盯着满屏的代码,皱紧了眉头。陆泽宇没敢打扰江韵,转头看到夏峥嵘也在若有所思地盯着电脑屏幕,嘴巴里默念着什么,手里还在掐算。
陆泽宇感受到了智商的压制和绝望。他不信,江韵在几千年后生活过,或许能看懂,他夏峥嵘凭什么?
“你能看懂?”陆泽宇忍不住问。
“看不懂。”夏峥嵘说。
陆泽宇:“????”
夏峥嵘像看傻子一样看陆泽宇:“人家容栀是天才,你是啥?天才能看懂的东西,我们看不懂不是很正常吗?”
陆泽宇万万没想到夏峥嵘不懂装懂,他的表情扭曲:“那你在这里若有所思?念念有词?”
“我这不是在向天才靠拢么。”夏峥嵘理所当然道,“每天模仿学霸,总有一天会变成学霸。我不知道她在干嘛,我在旁边祈祷一下还不行?”
陆泽宇被夏氏继承人的厚颜无耻震惊了。夏峥嵘“嗤”了一声:“少见多怪。”
容栀把屏幕迅速往下拉,似乎在阅读这满屏鬼画符。然后她说:
“我现在用的这种方法很不成熟,所以检测到的也比较混乱,我只能结合这些来进行合理推测。”
“张应锦确实羞辱了宁逸媛,不过是在甲板上。”
“张应锦羞辱过宁逸媛以后,抓着宁逸媛的头发,发现了宁逸媛头发里的秘密。”
“张应锦意识到宁逸媛遭遇了什么。她把宁逸媛带回客房藏了起来,并试图报警。”
“张应锦报警失败,赵程杀了张应锦,并伪造成张应锦吸毒过量意外身亡。”
容栀讲话言简意赅。
所有的人性挣扎、爱恨嗔痴、反复选择,都在这几句话中。
月亮被遮住了。几个人的脸都被挡在黑暗里。陆泽宇咽了口唾沫。
骤然之间,一道闪电划破夜空,所有人凝重的脸都被白光照亮了。
“噼啪!”
一声惊雷突然炸起,随即向四面八方滚滚而去。整个大海都跟着低声咆哮。
“那……你能知道宁逸媛在那之前经历了什么吗?”江韵问。
“我只能从宁逸媛的头上被剖取意识开始看。”容栀说,“而且更久远的意识需要强烈的刺激才能激发脑电波剧烈活动……我不会做这样的事情。抱歉。”
“但是我想,我知道那个杀了陈寒梅男人是谁了。”容栀补充。
几个人抬头。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容栀用手支着脸。
“陈。立。元。”
“陈立元?”江韵诧异,“陈寒梅可是他的亲人,他这么做,有什么好处?”
“为了赛拉维尔,为了拜科学教,为了科学的边界。”容栀的面上有着奇异的微笑,“为了让宁逸媛成为‘脑母’。”
几个人后背无端端有些发凉。
第271章 宁逸媛之死
夏峥嵘感觉毛骨悚然。他一边搓着身上的鸡皮疙瘩一边说:“我看了那么多盗墓小说,看了那么多巫蛊邪事,这辈子都没想到我还有亲眼目睹的一天。”
他想了想,又问:“这么邪恶,他们需要‘脑父’吗?我想把衰仔宗打包丢给他们,废物利用一下。利用完以后还能丢去公海喂鱼。”
说完以后,夏峥嵘自己幻想着这个场景,哈哈哈先笑起来。
大家瞪着他。
容栀说:“‘脑母’指的是,把人脑的意识剥取出来,进行编码,然后放置于机械主脑中,用人的意识操纵机械世界,从而达成最强大的人工智能。”
“这他妈哪里是人工智能?人脑黑窑洞还差不多。”陆泽宇叫起来!“疯了!他们全都疯了!”
“是,他们就是一群疯子。”容栀面上依旧带着奇异的微笑。她看向江韵,两个人刹那间心意相通——
在未来,历史书上的光脑之母,是陶蜜。
陶蜜是曹院士最心爱的学生。
如果容栀没有参与这个时空,那么到了需要‘脑母’的时候,陶蜜应该也是一名老人了。
历史上的陶蜜没有结婚,老去后的资料并没有资料记载。
教科书上的后半句话没有说完,只是消失了几个字,却可能消失的是人的一生。
容栀穿越时空,改变了陶蜜的宿命。
“陈立元为什么要这么做?”容栀接着说,“为了‘恨’。”
夏峥嵘马上吐槽:“容栀你别瞎说,这么矫情的东西我可不信。”
陆泽宇对着夏峥嵘怒目而视,夏峥嵘骂回去:“怎么,还不让人嘴贱啊?”
容栀说:“就是‘恨’。因为剥取意识的过程需要外界最强有力的刺激——极致的感情是刺激的一种。”
夏峥嵘没忍:“她妈死了她自己都不知道——如果我是陈立元,我高低得用她妈刺激她。”
“你不了解宁逸媛。”容栀淡淡地说,“她啊——爱她的人,她是不会爱的。爱来得太容易了,她不要的。”
“你知道她最崇拜谁?陈立元。为什么?因为他有能耐,有权力。”
“她妈妈呢?每天以她为中心,自己的事业马马虎虎,宁逸媛就能感受到母爱了吗?她没有。她只想要一个有权力的长辈罢了。”
“用陈寒梅刺激她没有用的。陈立元自己对她做下的那些事,说出来,就已经很刺激她了。”
夏峥嵘低声说:“有权力的长辈有什么好呢?如果我阿妈还在……”他没有再说下去。
容栀继续用淡漠的语气说:“所以,根据我的推测——宁逸媛经历了惊悚的手术、没有麻醉的疼痛、刻意的发炎、和被自己的长辈、自己的情人亲手算计的恨与绝望。或许还有其他折磨人的手段,这些全加进去,宁逸媛的情绪足够激烈,她的意识才能被捕捉,也就有了你们看到的这些装置。”
几个人的鸡皮疙瘩冒了起来。光是听听就天灵盖窜凉气,何况亲身经历。
江韵看着容栀。她淡漠的面色下,隐藏着汹涌的情绪,让她的面容也异常苍白。
因为这是容栀的经历。
江韵的心口痛了起来。他悄悄退后,用手重重按住自己的胸口。那里面,盛着一个濒临崩溃的灵魂。
容栀的电脑突然强烈地颤动起来,屏幕不断闪烁,屏幕上的代码一行一行快速冒出,用来监控数据的仪器也拼命闪烁着灯。
一声破碎的、干涸的悲鸣从枯槁的胸腔中盘旋而出,宁逸媛醒了。
她昔日甜蜜的面容已经扭曲得不像话,一双眼睛中满是红血丝。她看着棚顶,双眼睁得大大的。
几个人赶紧围过去,可是宁逸媛已经不再认识任何人。她的精神已经被持续的发炎与疼痛折磨到崩溃,几声惨叫后,她才重重地喘息起来:
“我恨……我恨啊!”
“我恨!”
她枯瘦的手死死攥着毯子,指甲片片爆裂,额上的青筋鼓了起来,身上每一处伤口都渗出了密密麻麻的血。
容栀抓住她的手:“你冷静些!”
宁逸媛大而空洞的眼睛转向她:“我恨啊。”
容栀用手按住她腰上爆裂的眼睛,哪里鲜血横流:“他会死,他们都会死。他们不会白白作恶。活下去!”
容栀喝道:“活下去!或者看你恨的人死!”
宁逸媛的眼睛有一些聚焦。她盯着容栀看了半天,似乎在辨认她是谁。
良久,她说:“我不活了。活下去只有恨。没有人爱我。”
容栀默然一瞬间,告诉她:“你可以自己爱自己。”
“我没有这个能力。”宁逸媛的眼神渐渐清明起来,“我活不下去了。”
容栀说:“怎么会活不下去呢?你现在的状态已经好起来了。放心,人的生命力是很顽强的。”
“我已经变成了一个怪物,难道要我以后都带着这些可耻的管子活?”
“每个人都是怪物。人类就没有绝对的善。不要被别人束缚,活下去!”
江韵垂下了眼睛。
宁逸媛却努力地弯起了嘴角。
“姐姐。”她说。
“不要你装好人。”
说完最后一句话,宁逸媛突然跳下了床,拔腿就跑!
几个人都没想到一个病重之人会爆发出这样的力气,一个不察,就被宁逸媛跑了出去!
容栀追在她身后,看着她迅速跑上甲板,跨过围栏,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直直地倒向了漆黑的大海。
容栀伸出的手摸到了她的一角。
可能在瞬息之间,也可能过了一个世纪。
水花声遥遥传来。
夏峥嵘急匆匆地跑过来:“扑街!自己跑去公海喂鱼?”
陆泽宇二话不说,往腰上拴了绳子,就下海捞人。
黑漆漆的大海就像一张嘴,无边无际。那样大的海,那样广阔的海,一点声音都没有。
闪电无声地照亮了海面。
“噼啪!”
又一道雷劈下来。
天气更热了,乌云挤挤挨挨地压在一起,天地的距离是那样近,把人衬得异常渺小。
“别捞了,陆泽宇。”江韵目光平静,“暴雨要来了。”
第272章 容栀:我是大当家,我每一枪都能“吃肉”
话音未落,一道毁天灭地的雷声从压抑的云层中传出,整个世界仿佛都在颤动。
几个人把陆泽宇从海水中拉出来,他面色苍白,头发湿哒哒地粘在额上。
陆泽宇从前做过最出格的事情,也不过是替“盘古计划”保驾护航,虽然也见过许多生生死死,但从小到大认识的人以这种惨烈的方式死在自己的面前,他还是心下戚戚。
江韵把一支烟塞进他的嘴里:“吸一口。陆隽都比你胆子大。”
陆泽宇白着脸猛吸烟,然后说:“她向来胆子大。”
胆子大?
容栀和夏峥嵘在一边听着,都有些惊讶。几个闪把天空照亮了,雷声再次凶猛地响起,预示着海上即将迎来一场不同寻常的暴雨。
“糟了!”容栀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拍脑袋,急匆匆回了房,几分钟后,背着一个猫包跑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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